蜡烛 005
（005）
08区——MARS酒吧
看着绒绒的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炸冷着脸色来到十爷身边，十爷比他高，自然是鼻孔瞪着他，他也没好气地仰头和他互瞪着。
“怎么，对我的教养方式有意见？”
还是十爷先开的口，炸只顾瞅着他，给他视觉上的压力。他根本没必要插手这些事，顾着做好他的驻唱的本分就好了，薪水照拿，日子照过，
只是他不甘于此。
世界总需要一些改变
也总需要一些为此做出努力的人。
希维亚里活着已经是一件难事，所以大家都在努力活着。
但只是努力活着就完事儿了吗？希维亚以外的世界分明就还有很多美好去探索，炸一直这么认为。
只不过因为人类是脆弱的动物，虚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像炸这种，看起来已经活得无所谓了的人，记忆这种东西还是最可怕的武器。
所以他没去检验站，没去奈特。
那么改变，不说改变世界以前，不如先来解决身边琐碎的事情。
“对‘教养方式’这四个字就很有意见。”
十爷看不惯炸时常在无意间散发出来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总会让他觉得炸这种人不应该出现在这种鬼地方。而他又很讨厌自己有这种想法。
活着就活着，什么不食什么人间烟火，生在哪里死在那里，又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事。
于是他向来不喜欢和炸多做争执，无论是哪方面，只是炸好像对他有超多意见，工作方面不敢惹他除外，其他事情一律是指指点点说这个不好说那个不行。
“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
十爷冷言道，没再看他一眼便径直走向柜台，炸不屈不饶的脾气又发作了，忽视掉勺勺劝阻的眼神跟了上去。
“那十爷你以为自己的身份又是什么呢？绒绒的事情轮到你来管了？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吗？他喜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你管得着吗？”
一连串的问题连环发炮一样轰炸着十爷的耳朵，他有些烦躁，回过身怒目着炸，不想回答，无奈他只能转移话题。
“我看你是在这里工作嫌腻了？”
这次炸只是沉默了一阵，以往只要十爷提到关于工作的事情他便会马上收住火候，深怕引火自焚，只是这次他觉得十爷也没什么理由炒自己鱿鱼。对于自己的工作在酒吧里的重要性，他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绒绒也十八了，都要成年了他也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而且，你以什么身份来决定他的人生？监护人？”
这些逻辑清晰有理的辩词把十爷搞得更烦躁。真是不明白这位正义先生也没上过几年学哪里来的思路清晰，为什么还总是处处针对自己。
“你懂什么”
他解释不了，怕炸纠缠，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方法避开。
但炸哪可能这样轻易放过他。
“十爷，他现在十八，他想要拥有他一个少年该拥有的自由，至少是他自己的管辖权，不是被别人束缚。
收起你这所谓的父爱，这不是他需要的东西。”
十爷的眉头又皱了几分，稍稍压住了自己的火气，反问炸：
“所以你是觉得我在束缚他？”
“不是吗？”炸脱口而出的答案，一口咬定的口气，让他很不悦。
“所以我说你们不懂。我是要把他放走，所以现在才约束他的行动。时候到了他必须离开这里，我不会再约束他。”
炸眼底闪过了什么情绪，突然变得慌忙
是…这样的吗？
离开了这里，就会有什么好起来吗？
所以在这里活着的人，又算什么，纯粹为了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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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区——09号商贸街
“10天！倒计时10天！”
02区甘纳即将入住一批新公民……
壳哥没精打采地走在大街上，手中握着那份报纸，大大的标题用血红色来标记，还用了黑白黄三色来描边，晃眼得很。
入住甘纳也那么多年了，每每一百天的隔离观察结束之际，甘纳上上下下都是心神不宁的。
从倒数第十天开始，甘纳的日报上第一个标题就是关于奈特临时公民即将入驻的消息，而且说法一天比一天夸张，标题字样描边加粗一天比一天浮夸。
不注意都难，不心烦都难
只是，后来，麻木了，
麻木久了，又开始心慌，也不知道在慌什么，
然后就是，周而复始。
壳哥在小卖部营业以前的行程，就是先来到小仓库，干一些“走私”的勾当。
按照着每日行程先移开小铁柜，然后吸一口气，拉开小铁门……
迎面而来的强大气流差点把他的鸡蛋头吸进去
趔趄地退了几步，成功站稳，壳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铁门背后那个无人的空间。
“该死的，欺负我？以后不给你们送东西了让你们好看，哼哼哼”
嘴上是这样说着，像小孩子一样找地方发脾气，还是非常老实的搬来一箱干粮，往那个未知的空间一丢，
“咻——”
灰白色盈盈发光的螺旋形漩涡卷走了箱子，顿时无影无踪。
壳哥继续了他的自言自语环节，自动自发地搬来更多东西，“饼干一箱够了吧，面包？饮料？”
说着，一箱子的包装饮料就往灰白色的洞里扔，非常爽快的，又消失了。
“矿泉水？”
一大瓶的矿泉水，消失
“糖果？”
捧在手里的糖罐，刚作势要丢，突然想想不对，悻悻收了回来。
“人都难活了……还吃什么糖果……应该也没有什么小孩子吧……”
嘴里喃喃有词，陆续丢了一些可以吃的喝的，才关上小铁门上了锁，把存货摆回原位仓库复原，才走出仓库准备开门营业。
今日走私活动，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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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区——病毒研究所
“副科长，饭盒……”
裹得不见人样的医务人员一手拎着饭盒站在卷儿的办公桌旁，怯怯地开口。
他刚被分派到奈特驻守，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叫副科长吃饭是研究所上上下下全员最抗拒的任务之一。
这个不吃饭的人类，工作狂，神经病，脑袋都快埋进电脑显示器里了
“放着放着，去去去忙你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西兰科长…交代我一定要看着副科长吃早餐”
“放下，去去去，我有空就吃”
卷儿烦躁地搓搓脑袋，眼睛仍旧紧盯着荧幕上跳动的数据。
研究所的人相处久了都特别清楚卷儿的性子，平时很好相处，投入工作时比谁都认真，一旦抓住一个有用的数据就会观察上一整天，饭都顾不上吃。
所以研究所里总有一两个是被西兰安插来督促卷儿吃饭的。
“不行，副科长昨晚晚餐都没吃了早餐一定要吃的，不吃早餐会营养不良的…”
这位新来的，看来是没有见识过卷儿爆炸的样子。
“去你的！”卷儿哭笑不得，终于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派来催他吃饭的，“什么营养不良！”
医务人员叽叽喳喳解释着，“是 是…西兰科长说的，他让我这样跟你说的”
都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好再为难人家，卷儿一把抓过饭盒，摆手打发了送饭的人，低头开始扒饭。
双目盯着跳动的数据，思绪渐渐开始放空，本是难得让脑子脱离现实的好机会，
荧幕上突如其来一一转红的数据让他的专注力迅速回到原轨子上的。
顿了两秒，
“西兰花————！！！又来了！！！”
研究所里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半数人盯着卷儿的荧幕，另一半数人盯着研究所的门口，
一分钟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荧幕上的一个个方格由红转白，回复原状。
卷儿愣愣的望着，有些呆滞。
事情几乎每个早晨会发生，还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西兰这才破门而入，视线扫过去，径直跑到卷儿的桌前，
“怎么了？！”
画面一幅诡异，卷儿扯着鬼畜的笑容，
“又没、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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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区——MARS酒吧
十爷看着炸突然的沉默，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也没打算理会。
正打算转身离开，炸又叫住了他：
“十爷，你让他自己选择了吗？”
十爷愣住，回身，表情突然凝重，暗沉下来的脸色让炸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需要做选择，这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被十爷的言语正正戳中了内心，有几分不适，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攥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他应该麻木了的，不是吗？
反正日子都是这样，为什么还会有不甘？
他一直都在盼望什么？奇迹？
笑话。
“…因为要活着，所以把绒绒送走？送去奈特？”
“绒绒要去甘纳，不是奈特。”
酒吧陷入一片沉寂，十爷望着炸攥紧的拳头松开，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正在议论的对象，正蜷缩在木台阶上，光找不到的黑暗角落。
吸了吸鼻子默不作声地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缓缓站起来才上楼去。
“你从来不问我”
“我才不要去甘纳”
by//世界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