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速杀人格》第五章 逃离的少年

2023-03-11 21:19 作者:ERPDA  | 我要投稿

那天是众多平凡日子中的一天

城中心最繁忙的餐厅里岑苧在厨房和用餐区往返不停传菜,厨房嘈杂的环境中她听到了来自于自己信息球的特殊消息提示音

有些紧张的她躲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屏住呼吸,之后调出信息球的画面,小声念了出来

岑苧,您的申请已通过被选为‘世界乐园’新游戏《13A》的第一批玩家,请您于——”

岑苧开心的从马桶上蹦了起来,到休息室拿上包自己组装车的钥匙,所有家当都在她手上了早已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从厨房小跑着出来,信息球紧随其后,岑苧随手拿起旁边餐车上即将推出去的蛋糕顶端的樱桃塞进嘴里,扯掉围裙往后院的花草上一扔,朝着后门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领班不悦喊声“快把这盘三文鱼意面给客人端上去。”

岑苧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他音调提高又喊道,“喂,你是聋了吗?我再说一遍……

看她已经解锁车,领班话语间充满了愤怒,喂,你去哪里?我说你把三……

在最忙的周末,还要操心厨房外的事,领班心情此刻糟糕到极点,他想追上去骂岑苧个狗血淋头再把她炒了

跑出去的岑苧此时用帅气的动作侧身上车对着镜子戴好墨镜,不合脚的鞋子甩向一边后发动了引擎

降下车窗,她右手伸出窗外朝着拖着沉重肚子气喘吁吁跑来的领班比了中指,同时在他面前吐出了樱桃梗

看到胡子都气歪的领班岑苧放肆的笑着,收回中指张开掌心后信息球快速飞落,车子一个急转弯消失在街角。

 

前方的视野越来越开阔,岑苧甩开了盘起的头发,擦掉口红,想着那盘三文鱼意面,还有之后的什么面,再也等不到她了……

等激情澎湃的情绪趋于平稳时车已驶到一个从没有来过的地方

仔细观察了周围后,将车停在一个草滩上半个身子探到后座上翻找着什么,此时她只是想安静抽支烟,什么也没有找到。

重新穿好高跟鞋,将绑带系好,走到路边想问过路的人要一支,但发现很久都没有人和车经过,只好上车继续往前开

经过一个小镇岑苧远远看到了一个自动售货柜,开心的吹了声口哨,心想终于

走近发现自动售货柜已经停用,她有了要砸烂这个不中用废物的念头,干笑了一声,偏头看到旁边的告示。

“抵制臭氧修补税,每周停用后三天。”

她有些气急,伸手扯下告示,扔在地上,嘴里咒骂着,使劲地拍打了两下可以看到烟盒的橱窗一个没站稳,惊呼一声跌坐在地

本就不结实的鞋左脚鞋跟断了,好在脚没有扭到,她索性脱了鞋朝着售货柜扔了过去。

垂着头坐在地上,汗湿的头发盖住了眼睛,岑苧无力地想着,每一天都这么糟,还真不是什么惊喜了,连今天自己的幸运日也不例外就这样一直往前,不回去好了,把一切都抛在后面……

觉得快被太阳晒化时,一个路过的老人请她去家里坐坐,承诺会为她卷一支烟。

她起身把鞋捡了回来,跟在老人身后一高一低地走着

眼前这位穿着米色风衣,矮小结实的老头,背影还算挺拔,透着年轻的姿态,不像常见的驼背老头

戴着一顶格纹小檐帽,说不定是为了掩饰秃头,想到这里岑苧有些想笑,但是为了烟,她生生憋了回去。

 

到老人家后,老人邀请她坐在餐厅木质椅子上随后拿出一个银制的小烟盒,将黄绿相间的烟草颗粒倒出到卷烟纸上,两个食指调整着纸的弧度

老人有沟壑的脸上,岑苧看到了细致的眼神

老人将卷烟纸放在唇边用舌头沾湿,仔细的粘好,轻微颤动的手让这些动作都放缓很多岑苧有些着急又不敢出声,怕他一个不慎将烟抖掉。

他们一起抽着烟聊天,烟入肺后,岑苧躁动的情绪趋于和缓

她看着老人皮肤和筋肉包裹的瘦削手指夹着烟,在昏暗光线营造的氛围下,有种老电影的情调。

在烟草或是什么的作用下,周围的一切都在变缓,岑苧放松下来,开始观察周围的装饰,注意到房间的角角落落都堆着一些书

“这些书您都看过吗?”岑苧说着拿起餐桌上的一本翻开,“我都忘了看纸质书是什么感觉了。”

“我的爱人很爱看书,这些都是留给我的。”老人说着用手掌磨蹭着手边一本书的封面,“我偶尔会模仿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窝在沙发上,度过一个下午。”

岑苧注意到了老人眼里有什么亮了一下

老人继续说“有时看得累了,抬眼的恍惚时刻常常会感觉就在离我不远的沙发上看书。”

望着沙发的方向,老人将手从书上移开,有些尴尬于自己在陌生人面前突然伤感。

“你们怎么认识的?结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岑苧想也没想地

“我们……,我们是一见钟情,的眼睛很好看,第一面就有一种触动心灵的熟悉感,会让我不断想要接近。”

感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岑苧随即解释“刚才就想问问你人们会因为什么走到一起,组成家庭,我对于这个完全没有概念。”

“成为老家伙好处是别人不知道我的底细,就算有人想打听一些我年轻时候的事情,我也可以天马行空说些什么,没有人有心思去查证的。其实啊,你认为的她是他。”老人打趣道。

“我明白的,这个屋子哪像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岑苧笑着说“这个不用变成老家伙我也会。”说完朝老人眨了眨眼。

哦!哈哈哈。”老人笑得克制。

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很有趣,身上一定有着什么故事,于是问,那你讲讲你的事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人的目光在暖黄的灯光下更显温柔,一副准备耐心聆听的样子。

岑苧随即收敛了笑容,带着无所谓的语气说,“我辗转过很多的家庭,但没有一个让我有归属感,我不想再假扮别人的孩子,表演所谓正常的情绪,于是在五年前的一个雨天,我折断了自己的踝骨,逃离了有保障但窒息的生活。”

她噼里啪啦以极快的语速讲完后,抬眼看了看老人,见他神色如常后,继续说。

是从高墙上跳下的,我重重跌落在泥地上,后脚跟的麻木感一直向上传递着,脸贴着湿润松软的泥土,同时开心大笑,嘴巴里吃进了一点泥,我咂了咂嘴是新鲜自由的味道,快速的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摔坏对人的警惕,那是我与生俱来面对他人的疏离,之后我远走但没有高飞,日子无论多惨也没有后悔过。”

老人神色依旧专注,她仰头笑了笑继续说“我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呢?因为刚辞去了谋生的工作,并且不会再回去了,现在说不定还有一盘面在等着我端上桌呢。”

她说完耸了耸肩膀,神色轻松看着老人,像在说,“看吧……不用变成老家伙会,我果然很擅长吧。”

出于职业的敏感,老人看向她左手腕上绕了几圈的丝带慢慢“没有人天生疏离,只是受了伤害,选择保护自己,其实心里的门是虚掩着的,接触了明亮的人,就能透得进去光,那一点光就能浸没整颗心。”

老人说完看向一旁堆放着的书,拿起一本抚着,岑苧察觉到他的视线,将手交叠放在腿上心想在说我,又像在说自己。

沉默了一会,老人说,“字的行间距,纸页的纹路,捧在手上的重量都是一本书特有的温度

说着将手里的书递给岑苧,“来感受一下,你该去我的书房从架子上拿下一本,就当你开始新生活的礼物。”

这个老头个性岑苧很喜欢,点了点头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看到了整整一面墙的书柜和展示柜,有些新奇走上前去看展示柜里的照片和奖章

“他是医生啊,年轻时这么高,头发也很多……”

转身准备去找书的时候,脚好像踢到了间隔处的什么东西,她退后一步想要看清,发现是一个机器人立在角落里,一半隐在柜子的阴影中,一半在荧荧发亮

岑苧意识到自己吊坠隔着衣物一下下有节奏的开始闪一瞬间动弹不得,那是芯片靠近配对主体会产生提示连接的蓝光

闪动的蓝光照到她的眼底直通心室,使她无比惊恐,她心里大声地喊着“不可能,不可能……它是存在的,它是真实的,不是自己的臆想。”

随即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它怎么会在一个自己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小镇,出现在一个老人古董一样的房子里。”

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思考,记忆将她甩十几年前的那个下午,在粉红色的夕阳下,她被什么高大的东西托起望着一间玻璃屋子

这时老人走进来想带着这位偶然的客人,参观一下书房,嘴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

两眼直愣愣看着女孩胸前闪着蓝光的芯片,耀眼的蓝色直刺向他,他张大嘴巴,伸出手指着岑苧的胸口处……

 

岑苧还没有做好面对自己过去的准备,事故发生后被救出的自己成了孤儿,她偷看到的档案上就是这么写的

此时脑子里全是碎纸屑一般混乱的记忆,吱呀的木门,好闻的怀抱、摇晃的秋千、银色冰凉的手,全部搅在一起成了纸浆。然而,每次天空出现美丽的夕阳粉红色的云彩,她心里总会暖暖的

还有一个比其它梦境更清晰的美梦,是彩色的,一双银色的手掌拖着她望向一间玻璃,那里住着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天使,梦醒后她模糊记得玻璃房也是粉红色的,她也很想住进去和那个天使在一处。

可是脖子上挂的芯片可能就是打开自己记忆潘多拉的钥匙,现在要重新找回那些缺失的,已经遗忘了的童年记忆已经为时晚矣。

恐惧要大于期待,于是她逃走了。

 

因为“世界乐园”高层的临时安排,安需要提前回总部,两人造访玩家的行程被打乱,最后一个玩家的调研工作,只能由末一一人负责。

分别时安说,“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知道你可以独自完成的,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

“好的,请放心。”

对突然的分别末一心中有些不舍,但为了表现自己的专业态度,完全没有展露丝毫地目送安上了飞行器,之后自己离开。

刚到楼下准备上车时收到信息球提示,末一抿嘴笑了笑,心想“果然还是不放心我。”

随即拿出信息球查看,“末一,人们喜欢被关心被重视的感觉,你要让玩家感受到《13A》会使他们当下的生活迎来真正的改变,并且记起有人关心是难得且珍贵的。四号是缺少关爱的孩子,请多费心。”

末一微笑着看安发来的信息,滑开岑苧的定位,她在远离城市的郊外,那里有一处地标,是曙光天文观测站,24小时开放,于是末一决定带她去完成在游戏申请上填写的愿望——看一晚的星星。

末一的飞行器停在了海拔2700多米的山脚下,四周群山环绕,刚下过雨的缘故,她到达地面的刹那就沉浸在清爽的空气中。

稍远处有个女孩穿着透明的雨衣,手指夹着烟,双腿交叉,轻靠在围栏上。

末一扫了一眼不多的游客,又看了女孩一眼,确定没有认错人后,朝她走去。

 

两人一起上了高速缆车朝着山顶进发,在不大的空间里,面对面坐着。

岑苧一直看着窗外,感叹着山上的美景和地下越来越小的人造物体,末一看她看得专注,有些开心,看来自己的第一步还算顺利。

站起来跪在了座位上背对着末一,岑苧看着刚才错过的景色,一会向左扭头,一会向右扭头。

末一安静地打量着她,她全身的肌肉线条有着充满力量的美感,脚踝纤细,红棕色长发,发尾的几缕染成了粉色和蓝色,挂着一些彩色的小珠子。

她觉得激动时,眉毛时而挑起显得很神气,脸颊的左边有一个酒窝,眼下和鼻子附近有些淡淡的褐色斑点,她充分浸润阳光的皮肤透着蓬勃的朝气,加上她纤细的四肢,像怪异又极富艺术造型的雕塑,坚固的同时又易碎……

 

透过多重滤色天文望远镜看着彩色的星空搜寻着什么,“我看到了。”岑苧的声音透露着兴奋。

“什么?”

“臭鸡蛋星云、葫芦星云。”

“真的,我看看,”末一走了过去,看着这个形状有些怪异的星云,“因为闻起来是臭的吗?”

岑苧调皮地笑着,“我去闻闻,估计瞬间被熏死。”两人一起笑着,点开了介绍信息。

滑动着简介,末一小声说着,“内部充满了硫,还有一个名字‘子弹穿苹果星云’,个名字好听些。因为中央恒星开始死亡,内部物质外溢才成这个样子。”

末一觉得这次活动很有意思,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来看看星星呢?

“快看这个,南蟹星云,距地球约7000光年。”岑苧说着拉着末一一起看,“好美,像个蝴蝶。”

“更像沙漏一些。”末一说。

眼前的星云太过美丽,她们安静地沉浸在只有星星的世界,过了一会岑苧小声说,“双星交互的杰作,你仔细看星云中心,有两颗星,它们在互相影响。”

末一又放大了一些,然后缩小角度,完全能看到沙漏的样子后,按下了打印键。

在拿到照片后欣赏了一会,递给了岑苧,“送你,共生双星,一人一个。”

两人又看了很多的星星,从充满腐蚀坑平原的火星,有着大理石纹路漩涡云的木星,带着光环的土星,最后到月亮。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以为月亮是掷铁饼者将饼扔向了天空,一路通过云层,星星和太空垃圾,被砸满坑,停在了距离地球40多万公里的地方,成为了月亮。”岑苧说。

“好傻,但想法很可爱。”末一忍住没有笑出声。

仰望着星空,闪耀的银河很近又很远,末一突然觉得所认知的人与事,只是存在于这样浩瀚无边宇宙中的一颗小小蓝色星球上,被各种人事缠绕,总会忘记头顶有着亘古不变又瞬息万变的令人战栗的宇宙。

两人背对背靠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到早上才去睡觉。

她们住在了山脚下有着玻璃天窗的旅店里,躺在床上的岑苧对自己这么快地能和别人熟络起来有些惊讶……

 

“经过多个寄养家庭的辗转,和临时父母对我不利的评价,已经没有几家福利机构愿意接收我了,而我只想逃走,逃得远远的,逃脱这个寄养体系,不想要再被送到陌生的地方,住在陌生人的家里,叫陌生的人爸爸、妈妈。我用了一种决绝的方式,割断了系住我的缆绳。”

若是以前,说起这些事情时暴戾的气息会在岑苧胸腔中涌动,但现在随着她把这些有着刀刀刻痕的过往拿到台面上说,已经不会畏惧了,不用粉饰包装自己的过去,来伪装躲藏。

她很有条理地讲述着,仿佛那是与她不相干人的故事。

看到信息球环绕着她们,岑苧觉得很自在,这些都会被记录下来,也就意味着她的过去变成了影像资料,最终被封存,就像过去的自己被推入了焚尸炉变成了一捧灰,无法辨认出是谁。

猛灌了自己很多水,岑苧来了兴致,之前是绝没有机会跟任何人说这些话的,当然除了前几天那个为自己卷了一支烟的老头。

她像打印机似的精准无误地说着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算重要或转折的事件,在机关枪似的语速中找到了快感。

 

“虽然我在自我流放,但出逃后的那天我像撒在地上的石头一样睡了一个安静而舒适的觉,我很久没有那种浑身舒爽的感觉了。我开始去听、去看、去闻、去触摸、去感受,不是援助机构里他们教的要这样、要那样,这是一种全新的刺激。”岑苧的眼神闪闪发亮。

“我陷在草地里,细细地品味着,第一次看着围墙外的星星,在精神上第一次感觉到了满足。”说这些的时候岑苧的表情里包含着出逃时的那种愉悦,但这种愉快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想到被我抛在身后的那帮家伙会不择手段地找到我,跟我算账,我就会时不时地感到惶恐。这些年我必须隐藏起来,才能躲开他们。”

“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够彻底摆脱他们,你想去哪里?”末一问道。

“去那里?嗯——我想想,因为我有很多的计划,在睡不着的夜晚,我天天想着。”岑苧脸上满是憧憬,眼睛里有光彩在流动。

“我要爬到山的顶峰,大声地叫喊,或者海边,看篝火和星星,或者去俯瞰重叠着的101道路桥,很多很多。”

曾经年少的自己也想去做一些事,去见一些人,末一抽回了思绪继续问道,“这就是你全部想要做的事情了吗?不想见什么人吗?”

岑苧的睫毛垂下,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在来这之前我因为迷路去了一个地方,那里藏着有关于我的过去,等我从游戏中回来,攒足勇气再去揭开。”

说着扯掉了自己的发套,脑袋一摇晃,黑色的短发垂在耳边,她伸手理了理头发,却弄得更乱,像个忘记梳理毛发的小黑猫,接着又拿掉了美瞳,露出真正的瞳色。

看着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一堆东西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说,“要不,烧掉。”

她银曜石般的眼睛中燃起了火光,火苗闪动着向夜空窜去,似要冲破这暗黑夜幕。

末一转头看着她向外跑去的背影,轻快又活泼,像过去的沉痛往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跟着她向前跑时,末一看到从山上飞下来一群鸟,其中的一只在要掠过头顶的天空时,突然静止不动,悬停在那里,而此时鸟群已飞远。

她第一反应是这只鸟在逆风飞,可发现自己发丝未曾飘动时,顿时有些错愕,不知该怎么反应,她想叫岑苧,发现人已经跑远,四下只有自己。

 

次日清晨,岑苧还在睡梦中,末一起来披了衣服出去,望着天空时她已分不清昨天看到的奇怪场景是真实还是梦境,她想可能是幻觉吧,这些天的睡眠不太规律造成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微妙情感,末一决定自己一人步行上山,在有些阴郁的天气里,也不知道要走哪个方向,她就是很想出去,想进入山中的薄雾之中。

森林很茂密,树木也很高,枝干间透过的光线形成轻柔的斑块在身上闪动,走在其间无缘而起的烦闷心情随着坡度的增高而被渐渐淡忘,但忧愁的感觉却不曾散去。

是因为分别吗?是离开安的不适应还是回到了以前总是一个人时的心情,还是见到岑苧觉得她和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相像。

她不喜欢将问题想得过于复杂,随即专注于脚下的路,她的呼吸开始加重,直到走不动,坐在步行道上休息,混杂着青苔和泥土味道的湿润空气使她的肺部感到舒适。

看着被遮蔽的天空,心想在“电磁球场”中经历游戏的玩家会不会意识到自己在一个有尽头的空间中。

在屋里的时候,只会思考身处的建筑物内的空间,这符合思考空间的心理模型,不太会去想与外面的空间具体怎么相连。假如他们通过某种方式得知自己处于有限空间内,会不会思考空间之外是什么呢?他们会不会认为空间之外是一片虚无呢?

就像自己此时身处没有尽头的森林里,外面的一切之于我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相处得很愉快,岑苧总是笑得很肆意,身体前仰后合中,上下排的牙齿都露出了大半,这时皮肤下的血色才会浮到表面,有着清新无矫饰的美。

有时她又会一反常态,聚精会神的思考,她眼白发蓝,睁眼时圆眼珠下露着些眼白,带着没睡醒的无辜感。

“想想没有哪里比进入游戏中更安全的了,你说是吗?”岑苧问。

“进入游戏会受到‘世界乐园’的保护,你今年17岁,还有三年就彻底和机构无关了,会一直保护你到那个时候的。”末一说。

“我着急,焦心地想去体会世间的一切,怕自己会被逮到,在福利机构里过着索然无味的生活,希望在游戏里我可以不用那么急,过着没有人追赶的生活,放慢脚步去感受世间被我错过的一切,就这样,我心里的世界就已经很大了。”岑苧笑着说。

 

她最后的选择来得很快,不像杜兰的心事重重、方彻的歉意、葛塔的奉献,她对于自己充满着自信,可能一直是一个人,所以最相信的人是自己吧。

她选择成为一个小女孩,肉肉的脸颊很是可爱,出生在温暖能够感受到爱意的家庭中。

希望这份爱能够化解她的易怒、批判、心急与缺乏安全感。之后的她才能带着释怀去理解爱,将心从荆棘丛中拾出,放自己的心自由。

 

分别时末一对她说,“从今往后,是全新的人生。你可以放心的毫无羁绊地一直往前,游戏结束后,‘世界乐园’会销毁关于你的记录,并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

末一知道她依然拖拽着童年的惨痛回忆和恶童形象,但她会露出肌肉,咬紧牙齿,握紧拳头对付他们,希望她在《13A》中还能记得对自己的期望,让过去的痛苦释然,之后有足够的勇气拿起钥匙,回到记忆魔盒所在的地方。


《速杀人格》第五章 逃离的少年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