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途同人文【尤岁x主控】【第一人称】【be】
雨天的屋瓦浮漾着湿湿的流光,山中雾气氤氲,偌大的雪息峰隐匿在缥缈雾气中。房内烛光摇曳,红帐轻掩,床上胧胧的身影窈窕,我静静的趴在床上,已过午夜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今日傍晚所见仍时时在我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过滤。
又是一日充沛的雨水,暮色里的雪息峰显得朦胧不明,将夜色深沉描摹的更加神秘。我焦急的从房内摆的歪扭七八的因缘录下面抽出油纸伞,急匆匆的就着夜色赶往望峰台,刚刚在师姐房中吃着小柿子赏雨景交谈时偶然听得师姐轻轻一叹“尽管尤岁大师兄天资卓绝,弱冠之年剑术便登峰造极,也不知一人敌四名中阶弟子会不会受伤”
我眯着眼吃得正满足,听见尤岁的名字眼睛蹭一下亮起来“大师兄?”
师姐见我吃得欢,担忧消散了些,不禁浅笑“是啊,上次元阳宫那个菜鸟剑修与大师兄在望峰台对决,他趾高气扬挑衅雪息峰和桃宗主,却被大师兄一剑打败,这不,心中不服气,约了元阳宫其他三个中阶弟子一同和他决斗,不见血看来是不会停手了”
我心中一紧,“悦怜师姐,是只有大师兄一人吗”
师姐抬眸望向窗边,屋外雨势渐歇,只余蒙蒙雨丝叩打着窗棂,望峰台被群峰阻挡得严实,但不难想象此刻的战况激烈。
“对,对方几人厚颜无耻,强硬要求大师兄以一敌多,还大放厥词侮辱了同门某位师妹,大师兄很生气呢,我还从未见过他有那种表情”
我急忙从蒲团上爬起来,还不忘把柿子放回去,冲一脸茫然的师姐摆摆手便冲出门,途中遇到师兄妹打招呼也没有空理睬,只是想要回房拿金疮药和伞。
嘭嘭两下,我已是迅速开门并关上门,拿起油纸伞和金疮药,顾不上用内力烘干湿漉漉的头发便撑起伞疾步赶往望峰台去找尤岁。
雨势转急,倾盆大雨磅礴而下,砸的青砖啪啪作响,狂风夹杂着暴雨掀起我的裙边,我却也无暇顾及。桃宗距离望峰台很远,可我却恨不得下一刻就到达,到他的身边去。身边皆是同门师兄姐妹急匆匆的避雨,或是刚刚从望峰台上离开的元阳宫弟子,看来胜负已分,我愈发焦急,想要见到他的念头无比强烈。
终于,我看见了淋成落汤鸡的桃宗主,我的师傅。“师傅,师傅,大师兄如何了?”
“漓漓?雨如此大你出来作何”
“师傅,大师兄怎样了?”
我却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袖摆,当听见他说师兄大败对方一众时才松了一口气,“那我去看看尤岁师兄”
“漓漓,”师傅突然喊住我,我转过头,看见他面上的犹豫不决,有些疑惑“师傅,怎么啦?”
“没事,去吧”
和师傅再见,我便抑制不住雀跃的快步小跑,想要去到师兄身边同他诉说欣喜。
终于,在看见雨雾笼罩下那抹青绿色的身影,我唇角漾开一抹甜甜的笑,正想唤他来,瞥到他身旁娇粉色的身影,脚下的步伐却顿住。
我怔怔的看着远处模糊不清的人影,粉色的身影在他身边,将要为他细心的涂药。二人都未撑伞,雨水将他们淋的浑身湿透,我看见他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了那人。
我心中如坠冰窟,酸涩的泪滚下一直流淌进了心底,本该在看见二人互动时就离开的脚步却迟迟未动,我只是自虐般看完了全过程,然后在他看过来之前垂下眼眸不动声色的离开。
“在看什么?”
“没有啦”
回到屋里,我烘干衣物头发,然后沐浴完上床,脑中却止不住的想起傍晚,我嘲弄的扬了扬手中的金疮药,打开储物柜随便胡乱一塞,温润的触感却让我回神,不知何时打开了储物柜的最里层,里面是珍藏的首饰物件,和尤岁师兄送的及笄礼,一束干枯了的栀子花和一枚质地温润的玉佩,美玉配美人,他当时调侃说过的话仍在耳边响起。
美人嘛,他身边自是有不少的。尤岁长相出众,一双温和的眼睛天生显得多情,为人热心,对同门的求助与问询都极有耐心,毫无藏私,剑术造诣极高,再加上镇派弟子的威名,不仅是桃宗,更是雪息峰赫赫有名的人物。温润尔雅,待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这样的师兄,注定是许多师姐妹的理想型。
我缓缓的摩挲着玉佩,想起傍晚的事顿了顿,将玉佩藏进储物柜最内层,连带着腼腆羞涩的心思,一同掩埋在深处。
第二天,我被二牛的大嗓门嚷醒。
“?”
茫然无措的我呆呆的从床上爬起来,吃了碗龙牙熬的粥,听二牛絮絮叨叨的说小道消息。
“幸亏他俩打起来的时候遇见的是泰宁长老,要是宁奉长老……啧,还有还有,昨天尤岁大师兄不是和元阳……”
我搁下筷子,清脆的声音令二牛的声音顿了一下,他疑惑的看向我“二牛,我不想听”
“哦……哦,但我觉得你会感兴趣?毕竟平常你和尤岁……”
我低下头,面无表情的搅拌着粥“我不想听”
二牛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了我的不对劲,他挠挠头“那就不听,哦对了,严掠师弟又给悦怜师姐送情书了,这是他这个月送出的第三封了吧,回头问问悦怜师姐她考虑的如何啊……”二牛冲我挤眉弄眼
“……”我默了一瞬,点点头。
正走神间,房门推开,一抹娇粉色扑来,正巧砸在我床上。
“漓漓姐姐漓漓姐姐,今日雨停了我们下山去昭都买些胭脂嘛,我可是听说了,今日昭都可是有灯会呢,哦对,门令也要记得做,有漓漓姐姐在身边我要接最难打的……”娇憨的声音不止,我低下头望去抱着我的腰的师妹,心中一片酸涩。
“棠棠,松开些”我收拾好情绪,笑着轻轻开口
花棠的小手嗖一下背到身后,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眼神又瞥到一旁放着的花生猪蹄汤,瞬间咽了口唾沫
我冲二牛招招手,他把汤端给我,我递给花棠“先喝一口垫垫肚子,中午姐姐带你去昭都金玉楼吃好的。”
话音未落,汤已是见底,她打了个饱嗝,又羞的笑起来,揽着我的脖子不放手。
熟悉的姿势令我微微一怔,曾几何时我也是如此抱着尤岁的脖子,亲密的倚靠在他的肩头呢喃。小时初来雪息峰,也是多雨的天气,夹杂着雷鸣和闪电,我偏最是怕雷声,平常都是大娘陪着我安抚我,来到这孤单一人,只能紧紧蜷缩在床边呜咽,碰巧尤岁师兄来我房中送烛火,顺便想看一下我是否住的习惯,却只看到床边缩成一团的小女孩。他温柔的将我抱住,温润的声音哄我,见我含泪望他,他只是冲我淡淡的笑,也就是这抹笑,令我魂牵梦萦,牵挂至今。
花棠蹦下床,扯住我的手,她面上的欣喜遮掩不住,让我也染上几分笑意,“今日为何这般高兴”
“当然是为你高兴呀,”她踮起脚尖,轻轻附在我耳边道“今日灯会尤岁师兄会去呢!”
我的心颤了颤,苦涩一直蔓延至心底,随即又忍不住自嘲一笑,像看不起这被三言两语拨动心神的自己,不再言语。
花棠盯着我看了看,然后慢慢低下头“漓漓姐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我轻轻揉揉她的脑袋
“走吧,去接门令。”
花棠又开心起来,攥紧我的手一路带着我去了清风堂。
隔了很远,我便看到尤岁手拿门令和一个男子交谈,昨天的场景历历在目,我不想再被这种心绪困扰于是刻意避开他,但花棠已经兴奋的喊住了他“大师兄!尤岁师兄!”
我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到来,故意低下眼眸不去看他,花棠扯扯我,见我不肯开口便笑到“好巧,师兄也来接门令啊”
“漓漓,花棠师妹”
“师兄好”
我察觉到他略含担忧的目光扫过我,只得藏起心中的难过,面上带笑。
“今日我们要去灯会哦,有漓漓姐姐陪着我所以接了剿灭江洋大盗的高级任务呢”
“嗯,有进取心是好事,当心些不要受伤了。”
是我曾听过无数次的关心,尤岁待人总是这样温柔。
我鼻头发酸,匆匆行了一礼后牵着花棠离开了。
在下山巡查时顺利剿灭江洋大盗,日过晌午,我领着雀跃的花棠进入昭都,在金玉楼用了丰盛的午餐。
邻近傍晚,灯会已经张罗起来。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游人如织。我和花棠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细细观赏,栩栩如生各式各样的彩灯造型优美,装饰考究,美不胜收。我想起尤岁,心中不是滋味。
“漓漓姐姐,是饴糖,我想去买一点,你在这等我哦”
我看着花棠费力的挤进人群中,不禁失笑。
“漓漓,近日有烦心事吗?”
我一震,熟悉的语调在我耳边响起,这声音的主人陪我走过无数春秋,我早已牢牢刻在记忆中,不会撼动分毫。
我转过身,他着白色绸缎长袍,发间别着玉簪,面如冠玉,眉若墨画,俊美无匹的脸上噙着一抹温和地笑容。
“没有的,师兄”
“哈”他轻笑起来“怎的长大还对我见外了呢,你小时候受了委屈就不再唤我尤岁哥哥,而是师兄,是谁欺负我们家漓漓了?”
我抬起头,眼中水汽未有消弭,反而愈加多起来,他被我微红的眼眶盯的一时怔住,复而用手捧住我的脸,轻轻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柔声问“发生了什么事,不管闯多大的祸,都有我在。”
我只是流泪,想要这样不管不顾的去问他为什么明明有了心爱的人陪伴还这样对我,问他心中到底对我有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问他这十年的陪伴到底算什么,可我不能,我身后便是花棠,是我最喜爱的小师妹,是我呵护的孩子,那些质问到了嘴边便消弭,我只是沉默,沉默着,目光未交错,身形略单薄,眼泪却止不住的滚落,又被他用指腹轻轻拭去。
远处,花棠看得二人相拥的温馨画面一时默默,攥紧了饴糖的纸包。
“啊!”不远处一位少女惊叫,我凝神望去,少女身边倒下一个衣着华丽的人,我曾在大典上见过几面,是雪息峰竹宗的一位新晋升的长老。
忽然,我注意到一根极细难以被发现的银丝从他的喉咙处破开,周遭的人都视若无物,它飞速抽离,消失在巷口隐秘的拐角处。
是杀手!我和尤岁默契对视一眼便快速跟上,顾不得花棠焦急的呼喊,只丢下一句“原地等我”
追至无人的巷口,那根丝线抽离速度极快,眨眼便消失无踪,尤岁屏息凝神一瞬,剑锋指向丹涧林的位置,我迅速抽出白虹剑跟上。
又过几个瞬息,我们发现了杀手,他身上被黑色斗篷裹住看不清面貌,但身上暗金的绣纹在夜色下显得如此清晰……我脚步稍顿,仔细辨认上面是何门派的门徽。
是寂门,我心下一沉,也难怪会如此难以追踪,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只要佣金足够谁人的命都可夺,雪息峰是大门派,但这位长老刚刚晋升实力和资质明显不够,所以来人的实力在寂门来说不算顶尖,但也足以在众目睽睽下杀死他后抽身,让我们追踪的如此吃力。
“若无恩怨,就莫再追”经处理后的声音沙哑难辨男女 ,我转过头看尤岁,他轻柔的将我护在身后,目光紧紧锁定杀手,一贯温润的嗓音吐露的话语如此坚定“杀人偿命,杀我雪息峰之人,便要承担应有的后果。”说罢,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幻化成激射而来的虹芒,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直直冲向杀手。
杀手便不多言语,亮出腕中的银丝,寒光一闪,霹雳一般疾飞向尤岁所在的风中,只见得瞬息便化解他的攻势,余下的细丝闪过他越至我的面前。
我手中白虹剑影翻飞,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随着舞动四散开来,又格挡下直刺面门的银丝,顿时察觉此人内力深厚,持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杀手应对尤岁已然不足,再加上身边有我帮衬,不多时便落了下风。他的斗篷被划烂,裸露在外的一双眼里满是狠辣,忽然,他转过身捏爆了一颗丹药,将残渣吞咽下去,瞬间战力暴涨,他无意与我纠缠,只想快速解决尤岁这个大麻烦脱身,他一转手臂,那银丝在他的指间旋转起来,搅动着竹林中枝叶一阵颤动,几色竹林竟似乎在一瞬之间交换了方位,霎时从竹林中飞出数根银丝刺向尤岁。
光影交织下,尤岁略显吃力的应对,不消几个呼吸身上便被划开了一道道血痕,我忙于抵挡周遭的银丝,忽然注意到竹林中又迅速飞射出几道银丝,直直刺向尤岁,二人出手犹如电光火石,而此刻的尤岁已无暇顾及。
我迅速转身奔向他,银丝没入血肉的痛楚令我痛呼出声,却又担心令他分心而死死咬住唇不出声,终于,我已是跃至他身边,手腕被割破令我无法再举起白虹剑抵挡,我只得护在他身前。
“噗嗤”是银丝没入身体的声音,我听到了尤岁焦急的呼唤,听到了小师妹带着哭腔喊我的名字,整个空气瞬间变得沉重而安静,我已是无法抬起眼眸看看他,鲜血如流水般狂涌而出,我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我已不知过去几日。忽然听到身边的啜泣声,我费力的掀开眼皮看去,花棠的两只眼肿的像桃核般,正趴在我的床边浅眠,即使睡着仍然在梦中小声的呜咽。
“漓漓……漓漓?你醒了?!”我看向声音的主人,二牛比起花棠的眼更不遑多让,我静默一瞬,张开口,喉咙中的沙哑令我一惊“……我昏倒了几日?”
二牛一边呜呜一边仔仔细细的说我昏倒后的事“四日前大晚上的我以为你和花棠师妹出去住了,没成想都半夜了门被一脚踹开,尤岁师兄怀里抱着你,冲进房间你们俩像两个血人……尤其是你漓漓,要不是尤岁师兄一直抱着你和你说话,我还以为他抱了一具尸体……呸呸呸,什么尸体,总之你的命好歹是被明洵长老和梅宗主捞回来了,再加上桃宗主一罐罐的宝贝灵丹妙药往你嘴里灌,总算是在天破晓的时候稳定下来了,但是总归伤了根本,需要好好调养,尤岁师兄每日必不落下来看望你,每次一呆就半天一天的,前几日的擦身和更换衣物都是花棠帮忙,要不是桃宗主拦着尤岁师兄,那……”
我艰难的动了动,立刻惊醒了床沿的花棠,花棠看到我醒来想像往常一样扑过来,却又想到我的伤势硬生生止住动作,只有眼泪不要钱似的落下来。
“呜呜呜,漓漓姐姐我以为你死了,我好害怕我见不到你……”
我想抬手,但手腕一阵刺痛令我不得不放弃摸摸她的头安慰她,于是我只能冲她笑笑,让她别再担心。
花棠扭头看看二牛走了,于是放声大哭,似乎想把这两天我不在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边哭还在一边抽噎“对不起漓漓姐姐,我再也不任性逛灯会了,我也不呜呜呜,呜呜呜我也不要喜欢大师兄了,我错了……呜呜呜你别不要我”
我愕然,惊讶于她对于尤岁的态度“……这不是你的错,别哭了棠棠。”
花棠仍瘪着嘴哭泣“我,我不应该喜欢大师兄,我不应该喜欢大师兄,呜呜呜我明明知道漓漓姐姐那么喜欢他,对不起,对不起漓漓姐姐,我不再喜欢他了,那次的擦药是误会,他只是给了我披风让我回去,根本就没有接……”
我刚刚清醒便头晕目眩,因此没有听清她说的话,摇摇欲坠的姿态止住了花棠的话,她眼泪汪汪的扶着我,一只手还在偷偷抹鼻涕。
“……”我哭笑不得,但一想到她是因为我甘愿放弃自己所爱,心中又一阵抽痛,于是神情落寞下来。
年雾漓,你还真是没本事。我在心底哂笑自己,明明现在只需要装作可怜的样子就能让她甘愿放弃已有的一切让给我,明明可以靠着救他而得的一身伤去求得他的同情与爱怜,为什么偏偏又不肯呢?!恨与爱在心中疯狂滋长,我究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此刻就在眼前,为何一退再退?!年雾漓,你咎由自取,一败涂地!
“……花棠”我开口,语气已然平淡无波“我不曾对尤岁动过心,从前不会,今后更不会,我们之间唯有幼时的竹马情谊,现在我已能够分清依赖和爱慕……我从来没有爱慕过他半分。”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匆匆赶来,又在听闻这番话后沉寂殆尽。
我却没有注意,只是心痉挛的好疼,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比起为他受的伤要疼百倍,如附骨之疽般将我割裂成两半。一半歇斯底里地质问我为何放弃唾手可得的未来和他所有的爱慕,我那从幼时便紧紧追随,如影随形的人啊,我那越是逃离,却越是靠近的人啊,是无数个夜晚的缠绵悱恻,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唯一想要紧紧抓在手中的未来,却被自己亲手推开;另一半则违背自己的本心说出这番令人痛苦万分的话,万般冷静的成全相爱的两人,我是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我无法拥有他。
花棠何时离开,我已是不得知,待我从快窒息的痛苦中抽身时,尤岁站在我的面前不发一言,几日不见倒是不修边幅了些,放在平常貌若冠玉的他可从未有过这般失态的举动。这样也算是,自己被他放在心上了啊,我苦笑着自慰,又微微侧过头,不想他看到如此憔悴狼狈的自己。
“漓漓”
“嗯?”
他张了张口,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终究也没有说出口,“对不起,师兄不应该害你受伤的”
“没事的,毕竟我们都不知道他吃下秘药会让内力暴增,不怪你的,师兄。”
我内心的情绪上涌,眼底爬上了一层痛苦,突然喉头一甜,嘴边涌出殷红的血,随即晕了过去,意识消弭前,依然落入熟悉的怀抱。
再次睁开眼睛,入目却并不是熟悉的房间,而是明洵长老的客房。我费力的想要起身,却被明洵按住。
“小朋友,讲个坏消息,想听吗?”
明洵长老静静的看着我,说的话是我熟悉的口吻。
“说吧长老”我不再执着于起身,而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床上,懒懒开口。没有什么事是比亲手推开爱人更痛苦的了,我已经经历,所以不再害怕。
“你可知几日前爆体而亡的刺客是什么来头?”
“寂门的杀手吧,至少也得是镇派弟子的底子了。”
“不错,他在被花棠带人围住时就自爆了,但在听尤岁叙述你们和他打斗的经历时,本来杀他已是把握十足,却吃了一味秘药后实力大增,可有此事?”
“是不错,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长老?”我有些好奇
“我在你体内发现了一味毒,经过查找,那是寂门特有的秘药,短时间内会令人功力大增,与之相对的是若是没有在药效结束期间服用解药,未服药者经脉尽断,若是服用过多还会爆体而亡。”
“……”虽然还是没有听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他在将药捏碎后一半吃了下去,剩下的涂抹到了他的暗器银丝上,每根只有很少的量,但为了不分散使得毒性聚集,他准备对尤岁一击毙命……”
“啊,所以说是我替尤岁师兄挡下的那一击吗?”
“对”明洵长老的眼神透着一股怜悯“虽然量少,但是已将你的身体渗透彻底,托那个药的福,你就算身上被扎透依托着暴增的内力也硬生生从鬼门关被捞回来”
“……但是毒已将你浸透,你最多,还有四日可活”
“于我来说,这算是好消息才对呢”
我没有顾及明洵长老明显惊讶的表情,而是想着,幸好当初替尤岁挡下这一击,幸好。
又想到仅剩四日可活,我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真是可惜。
在养病的期间,许多同门的师兄妹都来看望我,悦怜师姐红着眼喂我吃小柿子,极力想要压抑的难过在我冲她笑的时候溃不成军,她泣不成声的抓住我的手,反倒是我来安慰她不要难过,花棠每日必不落下看望我,甚至为了陪我翘了辰时的君子庭早课,师傅在得知原因后也默默放行了她。她每次见到我都勉强露出笑容,可是我知道,她每一次一出门就蹲在门口哭得很厉害。
除了他,除了尤岁,自从上次昏倒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我没有勇气再去想所谓的爱与恨了,我想将大部分时间用来回忆过去。
时间从指尖溜走,三日后的清晨,师姐告别了我,我忽然注意到窗棂边一抹青色的身影。
“尤岁”我轻轻喊他,他立即出现在我面前,多日不见,他脸色苍白,消瘦许多。
“这几日一直在这吗?”
“是的”
他用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我这次却没有逃避,只是慢慢的望向他。
“那日在门口……漓漓说的话师兄都听到了,是师兄不好,不该惹漓漓生气的”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词不达意“师兄怕你看到师兄会烦,所以这几日才没有来。”
我静静的看着师兄,用眼神描摹着他的模样,此刻我只想再看他一眼,多看他一眼。
“师兄”再开口时,我声音渐渐低下去“你会和花棠在一起的,对吗?”
就这样吧,让我亲手藏起我的爱,将它亲手带入尘土,从此再也不必因此烦恼蹉跎,让我看到我所挚爱的两个人永远幸福。
“不。”尤岁抬起头,我看到他红了的眼眶,和眼底的柔情“师兄从未喜欢过花棠,师兄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你,漓漓。不论是幼时的少年情愫,还是如今的情谊,都不是他人所能比及,也无可替代。”
“花棠说过了那件事,师兄因元阳宫那些人辱了你才去教训他们,受了伤也是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才接受了花棠的药,去灯会只是想要见到你……”
他用温润的声音叙说着我们的过往,我本该沉浸在他喜欢我的喜悦中,可我的眼皮忽然有些沉重。
“尤岁,栀子花是不是开了?”
“这不是栀子花开的季节,应该没有吧。”他有些惊讶,“漓漓。”
“为什么我好像闻到了栀子花的味道呢?”我伸出手推了推他,“尤岁,你到外面去看一看,我真的闻到了。”
“啪--”
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我的手背上,尤岁站起来说道:“好,你等着我。不要睡着了,我马上回来。”
“好哦。”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可是眼皮越来越沉了。
尤岁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努力睁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窗外似乎有从前和他玩闹时的嬉笑声。
我费力的望着窗外的飞鸟,微风吹在我的脸上。
我忽然想到,很久之前,我在尤岁的怀中,给他看我画的画,好像那并不是很遥远的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我想要住在白云上,白云上有许多飞鸟与糖糕,那里从来也不会打雷,那里有我最爱的师兄。
我的师兄有最温润的眉眼,有着最温柔的笑容,还有温暖的掌心。
我的手搭上去,春天就会飞回来。
我也终究成为了火花,我如愿把黑夜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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