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第十章 风之鱼（上）

“今天是2198年4月9日，我的妻子成功生下了一名男婴，目前情况看起来一切正常，十个月的等待，终于结束了，为了这一天，我日思夜想，生怕有什么闪失出现，不过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在联邦海军服役的五年里，她是我遇到的最珍贵的礼物，我决定了，等自己和她服役到期后，就永远离开联邦海军，搬到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抚养着我儿子长大，最后看着他走向这片无垠的太空吧，他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以天上的星星为名，以我方成的姓氏，叫他方星好了。”

“4月13日，原以为她可以出院，但是医院经过检查，发现她的心脏附近于核磁共振检查下发现有异常的阴影区域，有可能是肿瘤，需要进一步的查验，我希望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4月15日，医院的检查报告显示，情况比我所想的还要严重，因为长期暴露于聚变反应堆的工作环境，在分子定位着色后，显示出已经扩散的癌变症状，现在虽然还没有产生很明显的症状，但是已经是十分危险，同时，方星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4月22日，长期在医院的坚守已经让我筋疲力尽，但是她的情况仍然每况愈下，虽然在联邦海军的优先条件下，医生用了最为先进和有效的治疗技术，但是癌细胞的扩散已经难以抑制，我可能最终要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放弃掉希望，尤其是儿子方星。”

“4月25日，方星的检测结果显示，他没有任何的健康问题，只要不出意外，就可以健康的长大成人，但是至于她……现在已经难以维持正常的行动，已经只能卧床，医生虽然已经在最大努力，但是情况仍然没有任何的好转，大概……估计时间已经不多了吧。”

中间有大量的文件条目，但是全都已经被人为加密，无法访问。

“2205年7月8日，搬到苏州生活之后，这边的员工公寓就一直没回来过，如今返回，是紧要的任务在身，方星已经到达了接受小学教育的年龄，已经可以被学校接管，我也不得不返回飞行员的岗位……我一直无法给他一个自己母亲到了何处的交代……我不想让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另一半家长的事实……但是……怎么办呢，最终他还是要知道的，我一直在自责，为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好她，让她背负了这么多的责任，就算是最为危险的外星系巡逻，如果我帮她顶下，她都不会如此……算了……没有什么用。”

“2205年9月10日，兄弟会那边叫我去检查他们的‘最新成果’，而我所看到的，很显然超出了我的想象，他们成功的实现了折跃技术！第一次让一个物体以超光速行动，这项技术要是应用于联邦海军，那么无论是多么遥远的星域，都可以为人类所征服！想不到，我居然在有生之年看到了这一项伟大突破！看来兄弟会掌握远古失落科技的传言，的确为真，这项成果，很快就会由联邦最为尖端的苍穹实验室进行技术验证，并准备试飞，我真的等不及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2205年10月1日，苍穹实验室那边说，技术验证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折跃引擎试运行也一切正常，估计很快就可以安装到联邦舰船，如果可以的话，我自己真想试试一瞬间到达一个遥远的从未踏足的星域试试看，但是……不……我不能放弃我的儿子，要是出了什么闪失，那他唯一的依靠都不会有了，不行……”

“2205年10月7日，折跃引擎已经成功安装，而我居然直接被联邦点名参与这项技术的试验……我不愿意接受，但是军队的命令又必须服从，我也不能违抗……这还真是让人心力交瘁啊，要是这次出了什么事情……”

“2205年10月8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是先留下这段录音，留给我年幼的儿子，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知道我即将执行的任务，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亲爱的，我的儿子，方星，我知道，我一直在隐瞒你的母亲实际上已经因为癌症离世的事实，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服役于联邦海军，是一名常年执行危险任务的舰载机飞行员，我虽然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这一次，爸爸要去执行一个对联邦，甚至是全人类都至关重要的测试任务，还记得以前我对你说的，我们以后要去银河系里的各处看遍所有奇观，比如黑洞，中子星那样的吗？曾经我们连太阳系的边缘都要走上好几周，现在，爸爸可以在一瞬间，就走过几十光年的距离，来到任意的地方，只要一切平安，很快这个技术，就可以带我们去宇宙中的任何地方了。所以不要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定。”

“录音已记录”

“唉……算了，大概，也只能这样了吧，希望一切顺利。希望寄给韩一的那个笔，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

（自动播放结束提示音）

“方成是方星的父亲……”凌霜看着电脑中的这个和方星差不多，有一样的硬朗外观的男人，他原本并没有对方星的家世有太多的认知，但是一想到他最终是因为在测试折跃引擎时出现错误而一语成箴，还真的令人感到十分的揪心，不知道他现在位于这广袤宇宙中的何处，究竟是死是活，这种离家几十光年的隔离，大概早就会将他的心智摧残殆尽吧……

凌霜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寒战，于是拿起桌子上装满热可可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让甜味使这种感觉有所缓解。这台遗留于此的电脑，存储了方成再此生活时，几乎所有的各种信息，包括他如何遇到自己的妻子，相识并最终喜结连理的照片，还是自己在各个地区执行任务时的记录，甚至于很多凌霜根本无法理解的图纸和论文，都完好地保存在了其中。

同时，凌霜还注意到一些娱乐项目，比如一些电子游戏和娱乐服务，他们明显和当今已经可以在星际间航行的科技水平不甚符合，可以说，在一百多年前，人类开始大规模星际殖民的时候，这些毫无意义的消费品的发展，就完全处于停滞了，在联邦的主导下，所有的产业都是为了扩张而服务，以至于所有的精神文化产业几乎全部都被抛弃，整个社会是如此的偏向技术和工业，难道这个时代的人类，根本不会感到任何的精神压力吗？

不过如今的联邦，已经是一个横跨整个太阳系的政权，要是什么时候能走出太阳系前往新的恒星殖民，那一定是再好不过的技术突破，不过大概在方成失事后，联邦就放弃了这种技术，但是为什么，明明不占据优势的火联可以轻而易举的渗透到联邦戒备森严的上海市内？难道说，他们也掌握了如此的科技吗？看起来一切的谜团背后，就是这个神秘的兄弟会在操纵，然而凌霜在互联网上无论如何查找，他都不能找到任何的相关信息，这个组织将自身掩盖的如此之好，以至于没有任何的头绪。

“今年第一号台风‘铃兰’当前正处于东海距离宁波东南方向约1200公里的海面上，预计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继续向西北方向移动，将对东亚大陆沿海造成大范围影响，请所有当地居民准备好应对措施，届时，波及影响区域的所有航空和航天港将暂时中断服务。”

一则插入的天气警示进入了凌霜的显示器，台风，是地球上产生于西太平洋的风暴的称呼，自夏季因为地球自转惯性，以及高洋面温度产生的水汽产生的逆时针气旋，在发展到巅峰时可以达到约有三百多公里每小时的风速，在海面上引起惊涛骇浪，而当它登陆时，这种强大的自旋云团将会将其所蕴含的能量悉数返还于大陆上，将沿途的一切夷为平地。而自地球开始因为人类活动而不断升温的这两百年里，海平面的上涨，以及更高的水温，造成了更为强大的风暴的出现，大量的沿海城市在海水的入侵，以及一年比一年更甚的风暴强度下，许多都已经难以维持自身，被迫向内陆迁移，而少数在对抗自然力量中获得成功者，均耗费了巨大的努力，以及付出了难以估量的代价，他们要么将自身的面积缩小，将建设重点集中于最为重要的商业和技术开发区，将其余的地区放弃于上涨的海水，或者干脆直接将他们尽数拆除，向上发展，将原本需要在横向扩张的空间在纵向的高度获得释放，上海，就是一个将更多的空间在纵轴上进行利用的实例，在成功将大部分的城区交还于自然后，将其变为原来的生态环境，而剩下的城市区域，在更高的地基上独立于因为海平面上涨而退缩的海岸线，成为了实际上的一个岛屿城市，然而地理上的隔绝，却被先进的交通技术所征服，上海在做出这样的牺牲后，依然依靠着成熟的星际港，以及紧密的高铁网络，和地球以及异星世界紧密连接着，成为了其他沿海城市在自身发展困境中寻求突破，所产生的最好的榜样。

虽然台风一天后就会到达，但是凌霜现在从窗外看到的，依然是灿烂阳光下，你来我往的繁忙星港，不过虽然出门到阳台上，飞船的引擎声是如此震耳欲聋，但是一回到室内，先进的隔音玻璃便断绝了所有的喧闹，剩下的只有一片宁静，如果觉得外面的光线过于刺眼，还可以通过调整玻璃的透明度，直接只剩下了室内的光照，不愧是员工公寓，在考虑到生活条件上，还真是在生活设施方面做足了工作。

不过，既然台风要来了的话，大概明天就不太适合待在这里了吧，不如今天先……

“凌霜，能听见吗？”这时韩一不知道为何又找上了自己。

“我们刚刚收到一条来自一个远洋货船的求救信号，他们的推进器出现了致命故障，现在已经停止工作，他们正好就在台风的前进路线上，并且已经接近外围风圈，如果再拖下去，只怕会进入16级大风中心附近，到时候等待他们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以联邦的反应速度，他们就算是直接从上海调遣救援力量，恐怕也需要太久的时间，更何况台风外围已经是狂风大作，他们很难进行救援操作，更何况他们看起来装载的货物，是从海底打捞的废弃化学推进器，如果发生泄漏，后果将不堪设想。”

“什么？什么是化学推进器？”凌霜并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就是在我们研发出聚变反应堆以前，发射航天器上天所必须的动力来源，大量的液化氢气氧气，联氨，偏二甲肼等燃料在燃烧后的副产物，都不会对环境有任何影响，但是当它们以密闭状态进行储存的状态下发生泄漏，无论是发生爆炸的风险，还是自身所带有的生物毒性，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自从人类进入高效率的核动力时代，这些过时的技术被逐渐替代和废弃，但是在旧世界时代，大量被使用的火箭残骸除了掉落于陆地上可以直接发现，更多的掉落于占据地球表面70%以上的海洋中，这些推进器所遗留的燃料，导致它们必须被回收进行妥善处置，但是追踪每一次的发射，并且进行轨道预判，都并不容易，这就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打捞作业仍然在持续，我们得尽快前往救援。”韩一发送来了这些上个时代科技的一些图片，凌霜可以看到，它们燃烧时会产生大量的烟雾，并且需要存储在非常笨重的燃料罐中，发射一个火箭，真正投入轨道的载荷，可能就只有总量的10%不到，这种效率极低的方式，也怪不得最终被淘汰了。

既然如此，那也事不宜迟，该上路了，凌霜前脚刚离开坐位，虚空传送门里就出现了雷牙，他手里拿着一对拳刃，并且不断闪着金黄色的电光，看起来韩一又利用自己的发现，给他整了些特别的礼物，而雷牙的脸上，也似乎一副满意和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韩一那家伙，想不到对我的能力理解连我自己都无法超越，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他所说的，电场，和电子之类七七八八的，但的确，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又有所提升了！”雷牙招出了两个稳定的球形闪电，并且在自己意愿的控制下，让他们持续跟随着自己的移动，看起来和上次比较，的确有所进步，不过这对于凌霜来说，也就是别人的成长进步罢了，他并没有太多理会，径直走向室外，准备起飞。

“诶！我说，带我走啊！我可没有像你那样，可以无视重力飞行和时间暂停的技术啊！”雷牙在自己身后大喊道。

“你不是可以变为闪电进行快速移动么?”凌霜回过头，耸了耸肩。

“那是因为那天天气恶劣，大气中有足够强的电场方便我这么做，现在风平浪静的，我没有任何办法……诶哟，我说你，小心点！”还没等雷牙说完，凌霜便一抬手，将自身和雷牙都飞离地面，向东方的海面缓慢漂浮，雷牙虽然从未有过这样的无重力漂浮，但是在刚开始的紧张后，就很快适应了下来，他向周围四处张望，自己还从未有这样可以在空中从容的去观察事物的体验，不过，也仅仅只有这一小段时间。

 “适应了吗？那么，我们还是快一点吧。”还没等雷牙反应过来，凌霜便立即加速，拖着他向东南方的海面飞去，身下的海面从长江入海裹挟的大量泥沙的褐色，很快变为绿色，最终变为和天空一样的蔚蓝，陆地也很快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广阔的东海海面，即使是遇到了少许的云朵，也都很快就掠过了自己的视线，即使因为有大气的阻挡，凌霜也不能和太空中一样以超光速飞行，但是自己身边因为剧烈摩擦而灼烧的红热火焰，也提醒着凌霜自己现在也处于足足有几马赫的高超声速状态，即使是一千余公里的距离，要到达也仅仅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雷牙虽然想大声抱怨，但是因为自己被凌霜拖拽导致中间隔着高速流动的空气，声音都无法传达，凌霜只看着它嘴张着好像在说什么，但是自己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很快，前方的海天一色，开始被逐渐增多的云层所填充，随后，下方的海面也从一开始的平静，逐渐变得起伏不定，凌霜减慢了速度，他意识到，这就是台风云系的外层，自己离目标的所在地已经不远，他停留在空中，原本隔离于自身的大风，现在正毫不留情地吹在它的身上，将凌霜的毛发顺着风向而展开。

“你这家伙！能不能慢点啊，这么快的速度我差点得有心脏病！”雷牙一直不停的抱怨，此刻也总算传到了凌霜的耳朵里，但是凌霜依然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任何的歉意，既然他这么要求，那么自己照做了，剩下发生了什么，这本来就应该是他要考虑的后果吧。

“别在这瞎扯了，根据坐标来看，出事的货船，就在这台风更加内部的地方，也就是说……”凌霜看向前方这片厚重且狂暴的云墙，心中暗暗感到一丝不安，如此强大的天气现象，要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空间的特性可以完全避免其影响，恐怕在其中飞行都极其困难，更何况那艘装载着重要货物的轮船……他将自己和雷牙下降到低空，缓慢向前进发，随着位置的不断深入，天空逐渐变得暗淡，而已经强劲的风力现在还裹挟着大量雨点，将下方的海面造出一片惊涛骇浪，几米高的波峰就像是一座高山，瞬间就可以将一艘小船吞没，而就算是更大船只，也会因为它上下颠倒，最终也难免出事的结局，凌霜将雷牙拉近，将两人用折叠的引力场包裹，才暂时将外面这片地狱一般的景象阻隔，两人就在这样的险境中，继续寻找着事发船只。

“可恶，这就是人类所指的台风吗？这比我预料的还要强劲许多啊。”根据天气预报的信息，“铃兰”的中心强度为强台风，中心风力16级，但是凌霜在这里看到的，似乎总感觉比预报的情况还要恶劣许多，汹涌的海浪已经达到了十几米的高度，而狂暴的风力对凌霜的空间泡产生的冲击，也要比16级的风力更深一筹，这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为何台风的强度会有如此迅速的提升？在这么下去，恐怕那艘遇难的运输船只有沉没的结局，但是如此混乱的场面，该如何进行搜索，光靠两人的视力，在这样大的雨势中，搜索能力微乎其微。

“等等，我有一个想法……你把我的空间泡解除。”雷牙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看向了下方的海面，似乎要下降。“虽然韩一那家伙讲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但是我至少听懂了一点……海水是可以导电的电解质，而船体的金属导电性更甚，那么，这样我就可以找到他们……”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凌霜并不明白雷牙的意思。

“导电力更强的船体，势必能被我在水中时侦察到，这样就可以定位了。”雷牙看起来十分自信，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虽然凌霜并不确定他能否在这样的环境中找到遇难的船只，但是既然还有这样一条看似可行的办法，那就只能放手一搏，凌霜释放了雷牙，看着他向下方的海面落去，在到达海面后，巨浪瞬间就将雷牙从凌霜的视线中遮盖，但是很快，水下爆发出一道闪光，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凌霜视线尽头移去，看起来，雷牙的确是有所发现。

凌霜一路跟随着雷牙在水下的电光，向风暴的更深处移动，他每前进一点，跨越一个波峰，咆哮的狂风都变的愈发猛烈，他不知道究竟还有多远，自己视野中能看到的，只有那一点微光，指导的自己前行的方向，他突然想到了先前从韩一收到的信息，遇难的船只那时仅仅只在台风的外围云系，现在，都已经快要到达核心了，还不见得踪影，如果不是有什么在控制着台风的移动，这移动速度，未免有些快的不符合常理了，然而，凌霜的疑问，很快被自己的终端通讯受到的信号打断，是一个时断时续，受到干扰的求救讯号。

“有人…可以收到吗？这里是联邦远洋回收资源舰极光号，我们的引擎因为故障已经瘫痪，目前被困于铃兰台风中心区域，风力强大，船体已经逼近结构极限，随时有货物泄露风险。”

看来就是失事船只了，凌霜思考了一番，虽然自己的形象难免暴露，但是此时自己的目标更为重要，他锁定了讯号频率，开口应答。

“极光号，我们可以听见了，请发送你们所在的位置，我将尽快到达。”

“终于有人了吗？台风太强烈了，一般联邦的搜救船只根本无法进入，你们是谁？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刻，我们位于你西南方向约25千米处，一定要快！我们撑不了太久了！”

凌霜在终端上看到了船的位置，继续跟随着雷牙向收到的坐标飞行，很快，在视线中，一艘三体式，约有百米长的船只轮廓逐渐出现，随着距离的进一步接近，凌霜看清了它棱角分明的轮廓，和上面搭载着的各式舰载武器和雷达等军用设备，说是打捞船，却和海上的军舰一般的武器配置，如果说打捞的只是过去所废弃的火箭推进器，这番武装，未免也过于大材小用了。

当凌霜到达离船仅有数十米的距离后，似乎上面的乘客也发现了他，将探照灯光束照射过来，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明白自己到来的目的，更加没有明白，自己究竟是何人。

“这……难道……你是……”

“想不到，刚离开上海，又遇到你们联邦这群人了，不过别紧张，我是来帮忙的。”凌霜虽然并未有任何进攻的打算，但是此时极光号上看起来处于完全的戒备当中，他们原以为自己等来的是联邦的救援力量，却没想到，引来了自己都不明白是敌是友的存在。两边陷入了沉默，凌霜可以清楚的看到，船上用于拦截来袭动能武器的近防炮正对着自己，很显然，作为联邦手下的军事力量，日常的训练告诉他们，虽然联邦的态度是对未知事物要抱有敬畏和平等的态度，但是仍然要保持防备。

凌霜许久都没有看到任何的回复，便干脆直接缓慢降落到舰艏的甲板上，此时，一道巨浪刚好从几米高处砸下，迫使凌霜蹲下防备以免被冲走，当海水退去，凌霜发现自己已经被从舱门中出现的联邦士兵瞄准，情况一度显得尤为紧张。

“凌霜……那个挽救安保队伍免于被东方明珠坠落的残骸掩埋的兽人，我们并不明白你为何要施以援手，也不清楚你的目的，不过你已经侵入了联邦地球星区的通讯网络，并且擅自登上了联邦军舰，你同时也是方星中尉在违抗命令时一同逃出的对象，理应接受联邦中央情报局的调查。”

“我要被你们调查？现在是你们有麻烦好吗？就算不可避免，先把这件事情放放，这么强烈的风暴，你们的船怕是撑不了太久，出于你们自身安全的考虑，先把你们船给修好在考虑吧！”凌霜并不畏惧人类的武装力量，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战胜对方，但是如果能少一些麻烦，那不是更好吗？

此时，雷牙也从附近的海面一跃而起，来到凌霜旁边，他身上所冒出的一道道金色电弧，很显然立即吸引了联邦士兵的注意，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不小的麻烦里面。

“啊……哦，怎么，情况有点不太对，不过别这样一副我们是敌人的样子嘛，我们可是来帮忙解决问题的。”

这样的僵持又持续了一小会，随后，举枪对峙的联邦士兵后方，出现了一位像是舰长的士官，略微矮小的身体，却有着精干的印象，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即使是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也丝毫没有改变自己标准的站姿。他在两名联邦士兵的跟随下，来到凌霜和雷牙面前。

“看来，方星拼死也要救出的兽人，来到了此处，也是一样和他有着某种使命感和责任心吧，我叫马丁，曾经负责月球联邦海军司令部的安保，如今跟随研究过去兽人遗迹的研究团队，在地球各地执行护航任务，虽然因为是不同的种族，又是最近才回到这个世界，我还不能对你们有完全的信任，但是现在，我们的确陷入了麻烦，而且很大，我们进去说吧。”

凌霜和雷牙相互看了一眼，也只能跟随马丁一同进入极光号内部，虽然是军用水面船只，内部的空间却出乎意料的开阔，在经过的走廊上，凌霜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船只系统信息，刺耳的警报声，似乎在告诉船上的所有人，情况并不乐观，除了作战人员以外，他还看了不少的科研人员，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一艘用于打捞的联邦军舰会有如此多的研究人员？看起来，这次运载的货物，并非是什么废弃的火箭推进器，他们正在寻找的，恐怕是更加富有价值并且需要专业知识解答的事物。

一行人来到了舰桥，两个兽人刚进入房间，原本还在忙碌的所有人，无论是正在抢修的技术人员，还是依然在解析获得数据的科学家，还是继续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的通信员，注意力全都被这两个特殊的来客所吸引，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所等待的外援居然是从未有所耳闻，或是还停留在猜想和臆测阶段的兽人，这次居然直接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一时间，整个舰桥的时间仿佛都停止了，即使凌霜确认自己并未使用任何能力。

“不要分神了！我们还被困在这里！”马丁对这些人大吼，这才将停滞的众人重新回复到原来的工作状态，虽然他们仍然是不是看向这两个奇特的不速之客，看起来，对于自己出现的震惊，已经深入到了他们的思维之中。

虽然其他人都已经暂时再次回到了工作的状态，一位女性研究员却并没有如此，而是直接朝凌霜和雷牙快步走来，她的脸上，一副既是兴奋，又有点紧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自己需要研究的科学成果，直接送到了自己面前一般。

“泰勒，你在干什么，现在没有这个时间去满足你的兴趣研究。”

“我不是为了兴趣，马丁，这两个送上门的兽人，是最好的验证我的研究成果的实例，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待了一个月，现在，是时候让他们有所表现了。你们两个，你们的名字说一下，然后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喂！我雷牙哪里有这么随便地就这么听你说的做啊！”雷牙对泰勒这种命令的口吻感到十分不快，向泰勒的脚边上射出一道闪电，让她吓的赶紧后跳。

“唉……大概是长期投入研究，导致自己过于兴奋忘记说话了吧，我叫凌霜，而我的能力……”虽然受到冒犯，凌霜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他并没有像雷牙那样的鲁莽，而是随手将自己附近的一小块空间进行折叠，让光线随之而扭曲，产生了变形的成像。

“嗯……雷牙，操控电能，和我的预期一样，是现实修改的能力受到限制，但是精通的实例，但是凌霜……我没有在任何的地方看到过有关空间控制的能力叙述……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你在研究我们的能力和历史？那这么说，不只是我们兽人回来了，我们的城市克纳尔德也是如此。”雷牙先是十分惊讶，而后是一阵狂喜，看起来，当初他正在担心自己的城市可能已经失落于另一个世界中，或者受到损毁，但是现在他的担忧化为了虚无。

“通过对你们的城市的资料的解读，你们兽人的能力，是从一个叫做‘质能使’的强大存在上进行拆分，然后进行细化和精炼的，但是我并不能知晓究竟是谁让你们天生就获得了种类繁多又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你们看起来……没有在记录你们的造物主方面下很大的功夫。”泰勒仔细翻看着自己的笔记，若有所思。

“我们的造物主？他们自从将我们创造以来，就把我们当做改造地球的工具使，直到我们最终以自己的努力取得了独立，这才有了我们自己的文明，不过……最后他们又回来了，带着复仇的怒火，对我们的城市展开了报复性的打击，我带领自己的队伍奋力抵抗，但是无奈他们的机械奴仆数量太多，最后差点就要丧命，但是，我却被一场黑雾包裹，然后就来到了现在的这个世界，我所记得的，只有这么多。”

“你们从造物主手中独立，却在他们的复仇中消逝于我们的世界，直到现在才回来，难道说，他们也会回来吗？”泰勒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异样，但是这还并不足以让她感到不安，因为雷牙口中所说的“造物主”究竟为何方神圣，她还并没有任何结果。

正当三人还在对过去的事件进行追溯，船体此时发生了一次严重的倾斜，差点就要倾覆，凌霜知道，外面的风雨很明显愈发严重了，就算是最大的超强台风，也不应该对一个非常稳定的三体船造成如此大的威胁，他的心中似乎感到，有什么强大的存在正在增幅着这场风暴，并且，离自己不远。

“所以说，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凌霜转头看向泰勒。

“兽人因为一定拥有着自己的特殊能力，所到之处，都会有他们专属的异常现象，我们的第一个追踪目标，就在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前几天，我们在东海的海面侦测到了空间波动，以及异常的大气活动水平，于是在行船到达此处后，就开始投放潜水艇进行海底搜查，很快，我们在一千多米的海底深处，发现了还处于一个沉睡状态的兽人，但是当我们尝试进行回收时，他却立即苏醒，然后开始攻击我们的潜艇，在残留的数据影像中，我们至少可以得知，它拥有在水中迅速移动的鳍，以及可以摆动的，接近鲨鱼形状的尾部，并且的确在水中拥有极高的速度，当潜艇回到水面后，我们上方的大气环境几乎是在几小时之内就开始产生积云，并且在之后，开始产生了逆时针回旋，一个风暴几乎是以比常态快了五倍多的位置在我们附近形成，我们虽然选择暂时放弃调查，回到大陆，但是这时我们的极光号的推进器却出现严重的系统错误，无法启动，我们被困在了这里，然后你们就来了。”

“那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看起来要有两个部分完成了，一个是处理好推进器的问题，另一个，就是想办法制服这个正在对你们进行攻击的兽人。雷牙，修理推进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而我自己得去会一会这个控制大气的兽人，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凌霜看向外面的景观，云层已经非常密集，导致外面非常的昏暗，而暴风雨更是让能见度再次打了折扣，在这种情况下作战，实在是过大的劣势。于是他创造出了一个空间泡，然后用双手向外撑开，将其扩大到足以笼罩整艘船的程度，很快，上下起伏将船体撞的摇摆不定的狂风和海面就平静了下来，最终，在泡内的空气和水面都彻底的停滞了，带来了久违了宁静，虽然在空间泡外，依然是那样的狂风暴雨在持续。

凌霜来到了船外的空中，对手既然可以在水中移动，那么这样快速移动所引起的波澜，必将反应到这片结界中的水里，而就是这么一点微小的波纹，凌霜就可以捕获到它的位置，他在空中静静地飘浮着，闭紧双眼，用自己对空间的感知寻找着任何在这片静止的世界中的闯入者。

不久，空间泡中的确产生了一道强劲的紊乱，并且正在快速朝着凌霜所在的位置移动，凌霜很快做出了反应，他睁开眼并拔出双刀，向目标的方向斩下，然而，朝自己来的，并非是对手的身体，而是一发被压缩至极高程度的空气弹，在和凌霜刀刃接触的一瞬间立即爆炸，将他直接被冲击波弹射出十几米，翻了几个跟头才回复过来。

不可能，明明的确捕捉到了敌人的踪迹，想不到居然是以压缩空气构成的炮弹，看起来自己要面对的对手，比这个还要难缠，而自己因为已经处于空间泡之中，已经无法用它来自动反射任何来袭的投射物了，接下来的战斗，需要凌霜运用自己真正的实力来面对，很快，从船头的正前方，又传来了新的动静，而且速度相当快。

当来袭的攻击即将到达时，凌霜立即进入了时间停止，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攻击自己的物体，是数道压缩成片状的高压空气，想以超高速将船体击穿，那么，敌人的攻击手段，就是对气体的控制了，而能在自己的空间泡内发动扰乱气流的攻击手段，只能说明一件事，敌人此时就在自己所设下的结界内，并且他已经不可能有任何的手段逃出自己的控制，想到这里，凌霜对于自己获胜的结果，自信了不少，他将空气波全部拦截，恢复了时间流动后，做好了迎接接下来的投射物。

很快，第三次进攻向凌霜进发，但是这次，并不是团状的高压空气，而是数个高速旋转的小型海龙卷，无论凌霜如何规避，他们都如同拥有制导能力一般，紧追着凌霜，丝毫没有任何丢失追踪的迹象，在附近有要保护的船只的情况下，凌霜也无法通过超光速移动进行闪现，因为空间扭曲会将周围的一切撕成碎片。局势再一次陷入了困境，凌霜即将被旋风追上，难以逃离，自己却找不到有效的办法去制约这种追踪的攻势，他只好潜入水中，暂时避开这过于棘手的问题。

敌人，到底在何处？位于水中的凌霜四处张望，很快，他发现了在原本通透的海水中，有一道黑影正在自己数十米远处移动，他立即向那个黑影前进，没错，带有鱼尾的兽人，就是自己要寻找的目标，凌霜用引力场抓住了他，想将其直接拉到面前，他成功了，当敌人被拉进后，凌霜看清了这个兽人的样貌，他通体接近灰色，虽然带有水生动物的鳍和鲨鱼外形的尾部，却依然是布满毛发的外表，身上的花纹为更加深的蓝黑色，由多个圆形和圆弧组成，青色的眼睛紧盯着凌霜，看起来，是刚刚才意识到反击自己的人，原来也同为兽人，在稍微的迟疑后，凌霜被他释放的一场水下爆炸的震荡给弹开，原本已经束缚住的对方，此刻又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凌霜意识到，自己在水下并没有任何的优势，而只要还留给他任何的水域，就没法将其逼到公平的条件下对决。

“雷牙，推进器如何了？”凌霜回到了水上，他的心中此时产生了一个想法，虽然看起来有些大胆和荒谬。

“这个系统错误有些难缠……不过差不多了，绝大多数的核心组件已经恢复运转，就差最后的试运行了。等等，你要做什么？”

“抱歉，得让你们暂时上一会天了。”凌霜抓紧了这艘重达上千盾的军舰，将其和自己一同上升到空中，直到离水面足够远，可以精准的预判对手的出水位置为止，他将极光号固定在半空中，并没有理会船上马丁的劝阻和其他人的惊呼，现在赢得这次对决，要比船上那些人的感受重要的多。他紧盯着下方的水面，只要敌人一离开海洋，自己就会以最快的速度上前进行拦截。

很快，下方的海面爆发出了一道飞溅的水花，反击的时机已到，凌霜立刻向下冲去，他握紧了手里的双刃，蓄势待发，他看到了正在和自己相向而行的敌人，并且已经投射出了大量的空气弹，以密集的弹幕覆盖火力，想将自己逼退，但是凌霜面对这样的弹雨，没有任何却步，他将双刀交叉，随后仿造着先前遇到的片状气刃，向前投射出一道交叉形状的扭曲引力场，直接撕裂了前方的所有事物，包括这些威力十足的空气弹幕。

“哼。还想故技重施，没用没用！”敌人见状不对，立即改变航向向侧向移动，凌霜便加速追上，看起来他不仅在水中可以自如的移动，就连空中也可以灵活的做出各种转向和机动，如此轻便程度，就连可以通过控制引力场来飞行的凌霜都难分伯仲。看起来，这个兽人不仅可以改变天气，发射密集的空气炮弹，或者是制造旋风，甚至是利用气体流动来使自己飞行都没问题，最终，凌霜在一次算准时机的加速冲刺后，成功抓住了对方，将其逼停在半空中。

“这个花纹……这是正牧？”雷牙似乎知道自己的对手的名字，这也让凌霜略微迟疑了一番，而正牧却利用这个机会，逃开了凌霜的控制，向半空中的极光号全速冲去。

“正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停手！可恶……它现在大概还以为我们是来复仇的造物主吧，估计只能将其打倒，等他回复理智了再告诉他是这么回事了！推进器马上就要好了！”

“真是够了呢……既然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也不手下留情了！”凌霜跟在后方紧追不舍，景观此时，狂风和暴雨已经让凌霜难以看清前方空域的状态，同时，正牧在空中也不断迂回，制造出更多的旋风尝试让凌霜偏离航线，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遇上的，是一个可以控制空间，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兽人，迎着混乱不堪的气流，凌霜直接绕到了正牧的正前方，拦在他和极光号的中间，见到这种情况的正牧，继续对凌霜展开猛攻，但是这一次，凌霜全力以赴，他将折叠的时空集中于自己的双手，然后积蓄能量，准备在一个时间点，将其全数释放于前方。

“雷牙，推进器好了吗？！”凌霜最后一次大声喊道。

“主程序激活，反应堆启动……好了！”雷牙的大声回应，这时，极光号上也的确喷射出明亮的粒子火焰，就是现在！凌霜解除了固定极光号的空间泡，将其全部用于引导自己爆发而出的时空震荡，一道引力波以光速从凌霜的手中离开，随即推动着前方的一切，包括空气，下落的雨滴，在击中正牧后，冲向下方广阔的洋面，强烈的爆发使得一切都被重重的砸向了下方，海面被强大的冲力而凹陷了数百米，暂时留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而被挤向周围的海水，则产生了一个更为壮观的巨浪，以远超周围的数十米的高度，迅速向四周扩散离开，伴随而来的，而是一声空气因为瞬间挤压而产生的轰鸣巨响，从水面反射向上的空气，甚至直接破坏了上方的云层，让原本暗无天日的雨云全部驱散，只留下了明亮的阳光，骤然晴朗的天空，带来的是对突然出现的刺眼阳光的不适应，他暂时丢失了目标，但是当自己逐渐适应了晴朗的环境后，在开始回流填充空缺的海面上，他看到了被自己的全力一击命中，不省人事的正牧，正漂浮在最下方的水面，如果不予以援手，很快就会被汹涌的海面吞没。

“看来，还是要我来负责最后的事情嘛……”凌霜控制住了正牧，将其直接拖出了海面，朝自己的位置移动，但是很快，凌霜发现下方空缺的海水并没有继续填满自己所留下的空缺，而是直接静止不动了，即使自己没有在给那片区域任何的影响，它们依然维持着那个巨大的空洞，正当凌霜还在犹豫，从空洞的底部却发射出大量的金属碎屑，正朝凌霜的位置飞来，他此时正在专注于回到极光号上，根本没注意自己下方的异样。

“噢噢噢噢噢不糟——了！”

凌霜还没来得及防御，自己的身后就投射出无数条闪电，将这些金属全都在高温下直接汽化，化为乌有，雷牙这时总算是赶到了，成功化险为夷。

“真是太惊险了，你下次……还是别用这么大的破坏力吧……真的怪吓人的。”

“说实话，刚才那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极光号，你们的情况如何？”

“引擎和反应堆已经正常运行，动力系统稳定。不过，凌霜，你的这一下重击，并非是直接将台风云系击溃的因素，就算是如此强大的动能，也不应该直接摧毁了这个台风的气旋结构。”泰勒在欣喜之余，却也捕捉到了两人并未察觉的异象，这场横跨数百公里，强度几乎接近历史记录的风暴，居然在一瞬间就因为凌霜将正牧击败，而烟消云散，虽然后者操控地球大气的能力已经被确认，但是能在转瞬之间变天的强度，如果仅仅是对于摧毁一艘联邦军舰，的确是有些杀鸡用上宰牛刀的情况，凌霜看向下方即将被海水给完全包裹的球状空洞，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造成正牧失控暴走，以及快速在海上产生风暴的根源，就隐藏在这个球形空间之内，一定有什么存在，正在隔离开周围的海面。

“马丁，控制住的正牧，现在先暂时交给你们安置，我和雷牙还有事情要办。”

“你确定这么做合适吗？我们并不清楚他的情况究竟是否安全，况且，目前的局势也并不清楚。”

“别无选择了，一定有什么东西就藏在这下面，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再闹出什么问题的。”凌霜将自己控制的正牧交给了从极光号飞来的两架运载无人机后，就随雷牙一同下降到了仅剩下一小部分露出水面的球形区域的顶端，虽然看起来，海水像是被凭空隔离开的，并没有任何事物在其中填充，但是凌霜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个球体和自己的能力接近，使用了类似的空间弯曲的伪装手段，用引力场隔离的水面，他接近了球体表面，并且用手接触到了扭曲的空间外缘，由内而外的阻力确认了凌霜对于这个球体的判断，于是运用反向的空间曲率，他成功在这个屏障上打开了一道圆形的开口，通过打开的通道，凌霜能看到在这片直径为数百米的球形区域内，有一个几乎为完美的正八面体的建筑物，就漂浮在这片区域的正中心，黑色的石质外表下，顺着网格状纹理流动着一道道蓝色能量流，从顶部向底部移动，其表面是如此的光滑，以至于根本看不见任何的入口，或者其他可以注意到的细节，这样一座奇特的建筑物，可能就这样沉睡在东海中，经过了极其漫长的岁月，从未被任何人类发觉。

“这种奇特的建筑形式……我只在你们叫做克纳尔德的遗迹城市档案中有记载，他们分布于地球各处，是你们的造物主留下的构造，看来在你们获得独立之后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并未完全从地球上消逝，至少，他们的建筑遗留了下来，并且发挥着不知道的用途。”一架联邦侦察无人机从两人中间先一步下降，进入了这个球形空洞中，看来解决了自身的问题之后，联邦的科研组又迅速的进入到了研究工作中，这种迅速的适应能力，大大出乎了凌霜的预期。

凌霜和雷牙一同跟随着无人机，进入到了球形空洞的内部，难以想象，没有任何的依靠，居然就可以直接将千钧的海洋隔离开来，若不是凌霜依靠自己的能力破除了障碍，恐怕一般人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奇迹，阳光透过上方的洋面，泛着粼粼波光照射而下，将内部全都染上了折射产生的蓝色，而在接近垂直的边缘，凌霜还可以看到游动的各种海洋生物，包括大小的鱼类，海蜇，甚至是硕大的乌贼等，他们的活动丝毫没有被这片古老的遗迹所影响，依然过着自己每天一致的生活。

两人接近了建筑物的表面，整齐的网格状纹理，并没有可以看出任何可以进行互动的部分，黑色石材被打磨的极其光滑，看起来像是使用坚硬的玄武岩堆砌，凌霜甚至可以在反射的倒影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镜像，他有一种预感，这座建筑物中沉睡着某种特殊的存在，只是自己是在难以找到进入的办法。

“我们所击败的造物主，来自于一个遥远的异世界，在那里，原本有两个双子世界，他们彼此位于轨道的另一端，相互围绕着一颗共有的母星，两个世界上，各栖息着一个拥有不同伟大力量的古老种族，一个信奉创造万事万物的明亮光芒，另一个，则信奉将一切消散而去的深邃黑暗……”

“……两个种族因为彼此的信仰，展开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惨烈战争，数十亿计的生命，消逝在这个无法分出胜负的血腥厮杀，直到有一天，向往黑暗的种族的家园，被他们所崇拜的力量挽救，从他们的母星的光芒中逃离，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我们即是这个种族的造物，曾经，我们沐浴在他们给予生命的恩泽中，如同供奉神明一般，虔诚地侍奉着他们，但是某一天，我们选择了一条不同的命运，选择了揭竿而起，为自己的自由而战。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泰勒，这是我们兽人自出生以来，一直要铭记的历史，这一条来自于最为重要和基本的词条：我们的诞生和伟大独立战争。”雷牙立即就接上了泰勒的描述，很显然，他对过去的记忆，清楚得二十万年前的往事就发生在昨天一般，经过这一段背诵，雷牙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在流动的发光纹理上稍微比划了一番，随后叫凌霜来到自己的位置。

“大概你在虚空的放逐中暂时对过去失忆了，不过没事，我还记得，我们的造物主，是信仰着区别于这世界上的普通事物的黑暗力量的种族，那么，他们构建这里的方式，应该和你的空间能力类似，那么现在应该只有你能解开这个建筑的大门了。”凌霜看着自己前方的这一片墙面，一开始，他并不明白雷牙的提示，直到雷牙一直保持着沉默，环境彻底安静下来后，凌霜在这片棋盘一样的墙壁后方，似乎感觉到了些许异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完全一致毫无差异的网格，但是他们在空间上造成的弯曲，却有些许不同，每一个方块，都似乎拥有着独特的感受，这好像就是一个以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构成的平面二维字符密码锁，凌霜尝试对这个平面进行操作，果不其然，在自己的影响下，表面的格子就跟随着一齐开始移动 。当凌霜将这个平面的某些方块组合成了一个门扉的图案后，框架中间的墙面便开始塌陷，不断收缩进入内部，并且最终留下了一条直达核心的通道。

这道障碍并没有对凌霜造成很大的困难，他来到了入口处，仔细观察了一番，内部的墙壁构造也和外面一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结构，然而当他以为一切正常，刚刚踩上了内部的地板时，一阵强大的吸力就将所有人都吞入了建筑物中，随后，入口立即关闭，彻底失去了任何可以用于追踪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