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人如草芥，红酒如血
“那么这位先生，还是让我们的交易开始愉快的进行吧？”
敖珏微微一笑，看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开始向外逐渐退去，只留下了敖珏和贝法两个人在这里。
“鄙人的心腹，是否也可以留在这里一起商议些事情呢？”
有些工作人员看到还留在这里的贝法，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要请贝法和他们一起在外等候———
毕竟有些时候，舰娘留在这里对两位人类的威胁也比较大。
“舰娘不像人类，容易被其他外界因素所控制，所以出于——”
“出于我和这位阁下的安全考虑吗？”德怀特微微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相信，这位阁下有他的处理方式——作为舰娘来说，能够到心腹的位置，相比都是能够托付最终秘密的情况了，至于说有没有必要保持秘密，我想对于阁下来说，您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敖珏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您牵头给出来的理，那么我这里也就留她在这里记录了，不是么？”
敖珏微微笑道，贝法此时点了点头，拿出一个平板，开始记录他们的聊天重点。
“那么——亲爱的敖珏阁下，今天您大驾光临，我想知道您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嘛。”
德怀特作为东道主，他自然先开口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首先呢，还是相当感谢您对我的关照和理解，不过我再思考一个问题——您要怎么达到我能够拿到这杆枪的事情的？是我们现在就是一手交钱？还是现在另有地方来取？”
敖珏从一开始就在打量这里，他能够敏锐地感知到，这位先生身上没有那把枪。
他也是在拍卖会现场的，那种特殊的辐射，或者说，那种特殊的气息。
“当然是，和塞尓科.威德尔，进行一场平等的交易，只不过这场平等的交易——是需要您和他进行交易——”
敖珏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么请问，这场交易很平等吗？还是说，您没有打算用您的权利去压住他什么的——”
敖珏的笑容缓缓地凝滞起来，然后身体向前微倾。
“您告诉我——”
“那么，您是如何打动他——甚至您和他？达成了什么共识，让您争取到了这么一个，相当珍贵的见面的机会——”
敖珏双手交叉，似笑非笑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貌似这位塞尓科阁下，和那位米利阁下，有些不太愉快的经历呢？”
贝法此时愣了一下，很显然这个结论似乎有些不太合理，她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他们留下来的情报。
“米利推举塞尓科进行实验，然后出现事故，塞尓科被撤职，然后小道消息说，又将他放到后面进行研究——这些，应该看不出来他们有任何矛盾的地方才对。”
贝法自己内心嘀咕道，但是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她只是看着，自己的主人这么说，一定是有着他的道理。
“毕竟，促成亲女儿的直接凶手，却被最后那位‘米利’将军拖回来继续进行研究——我说的应该不错吧？”
敖珏继续说着，德怀特只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看来阁下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不错，就是这样，那场实验，就是塞尓科博士拿着自己已经有意识的女儿——”
“去和一个完全没法保证安全性，甚至没法保证稳定性的事情进行了实验，甚至到后面，出现了一个几乎完全没法弥补的大空缺——”
敖珏微微一笑，却让德怀特瞬间怔住了，然后德怀特继续解释道。
“毕竟只是试验初期，我们也无法保证，一个理论上可行的实验，在实践上能够完整的运行出来——”
德怀特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面对这个家伙的压力，他的眼光的确毒辣，眼前这个家伙，或许只能够合作——为敌，那或许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
“所以说，当她被拖回去的时候——甚至他一度想要逃避这个事实，闭门不出，然后又是怎么回来的呢？一位父亲，成为了逼疯甚至于杀死自己女人的直接凶手——”
敖珏的气势缓缓地攀高，然后一步一步地露出了他的獠牙。
“您可否告诉我，作为一个父亲，是怎么‘想通了’，回来，继续对着他女儿的身体继续研究——到底是如何的一位这样子的父亲——却还能够风轻云淡地，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敖珏的推断，甚至让贝法都有些脑子宕机，
她总感觉这些新闻总在隐瞒着些什么，但是她从未像敖珏这个样子一步一步地推出来整个事情的过程。
好像他是上帝一样，能够看到每一个人身上牵连着的所谓为命运的丝线，看得出所有人的命运轨迹和走向。
而且她看了看德怀特的微表情，似乎敖珏的答案不能说出乎他的预料，但是确实是一点点地有些贴近事实的猜测和推理。
而德怀特也从贝法宕机的状态和有些惊愕的神态中意识到，这或许是敖珏现在临时的推理。
“为了‘白鹰’的荣誉？”
敖珏着重地强调了白鹰二字，语气虽然轻微，却让外人看来就是一句相当大的讽刺。
“是啊，为了那些政客口中说的——白鹰的荣耀，不过只是为了——”
德怀特笑了笑，他的语调逐渐地变冷和生硬。
“那些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生死的上层先生们，他们比起一位士兵，一个舰娘，一个指挥官，一个军官甚至于一个科研人员，更有钱，更有话语权。”德怀特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他们可以一句话就决定白鹰是否选择和塞壬开战，或者选择和塞壬合作对人类局部开展，更或者，两边都能够捞到最大的利益，更甚至——他们能够不参与任何战争，就在其中收获着最大的利益——”
“但是他们把所有战士，英雄，甚至平民全部成为他们的手中的筹码，并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与否，他们则可以站在后面，高枕无忧而自得其乐地，喝着手中的红酒，就像那天，看着剩下的舰娘和平民发生冲突，这些和他们发生冲突的平民呢，甚至为了那点加的美元，而冒着被魔方辐射至死的风险去拿魔方。”
德怀特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这是米利将军告诉我的，这些是在白鹰，无比正确的价值和安身立命的定则——”
德怀特微微地笑了笑。
“上帝无法拯救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哪怕这个上帝是任何文化中的神，都对这些人间的恶魔无能为力，只能一边受着他们的虔诚拜谒，看着他们为自己的错过虔诚祈祷，也不过只是换来一张不如政策的赎罪卷。”
德怀特感叹着。
“纸被打印成三种东西容易贬值，一是没有政府信用的货币，二是没有效用的政策，三是富人们的赎罪卷——”
德怀特微微地笑了笑，然后摊摊手说道。
“亲爱的敖珏先生，您很厉害，事情的真相也已经猜了个大概，只是，塞尓科不是想通了，而是他被地狱中强行拖出来，被他的仇恨的人，仇恨的世界从地狱中拖出来，还在他的耳边喊道。”
“亲爱的塞尓科先生，你还没有在人间赎完您的罪，是不能下地狱的——因为这个国家，还需要压榨您的最后一点价值——”
德怀特的话，像是凛冽的寒冬一样，割开贝法的内心。
她们很难相信这番话是从人的口中说出来的——人性的卑劣与贪婪，不仅没有被制裁，甚至更是成了人们生活下去的共识——
“那么，亲爱的德怀特先生，想必您一定——”
贝法带着些许的希望看着德怀特，德怀特却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我也不过，只是一个成为恶魔的凡人罢了。而我，不能说是和他们同流合污，只能说，我在这种规则中如鱼得水。”
德怀特的回答，让贝法相当失望，敖珏此时才缓缓地开口。
“所以，您的身边才没有一个舰娘——我说的不错吧？”
敖珏的回答，让德怀特点了点头。
“至于，作为本就是米利阁下，哦不，应该说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您想知道为什么我能够打动他，是给了他生机或者希望吗？”
德怀特做了回去，现在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相当明智。
“你给的不是生机，而是给他能够一个了结自己的机会——”
敖珏给出了他的答案。
“因为他的希望完全不切实际——”
敖珏的答案如同锋利的刀刃，割开了贝法脑海中幻想仅存的那一点希望和美好。
“而在这种情况下，你给他的不是反抗人类这种贪婪或者白鹰这种压抑的感情，而是你给他了一枚炸弹，能够让他自己死的轰轰烈烈的选择——”
敖珏笑了起来，德怀特也忍俊不禁。
他很欣慰，在这天地之下，或者说，终于有一位指挥官完全出乎德怀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对方也是一只恶魔，甚至可以说也是一位和他相似的疯子。
疯子和疯子之间的惺惺相惜，这或许就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疯狂的事情。
“所以亲爱的敖珏阁下啊——您到底用什么办法，去从一个想死之人的手中去拿回他手中的筹码？我很期待，因为您，已经一次又一次出乎我的预料了。”
他伸出手，和敖珏握手。
“我想，您也是一位值得敬佩的疯子，哈哈哈哈哈。”
敖珏和德怀特的笑声回荡在这里——两个疯子的会晤，总是一件让人胆寒的事。
他们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没有任何人会预料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