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重生后逆风翻盘了!

一、 你刚刚重生了。 头有点晕,气有点喘,你在一棵树下坐下来平复心情,仔细回忆之前的事。 你祖上曾是有名的武士,拥有一套十分厉害的刀法,传到你父亲手里时,家中已经不再做武士给人卖命了,你父亲开了一家武道馆,当起了馆长,传授他人刀法。靠着祖上传承下来的刀技,你家武道馆在当地颇有名气。 你对自家的刀法非常有兴趣,可惜你从娘胎出来就患有心疾,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情绪起伏,否则会心痛难当,甚至晕厥。 因此,你父亲收了一名亲传弟子,让你喊他师兄,说是弟子,其实也是当女婿看待。你父亲没有藏私,一身武艺全部教给师兄,将来老了,武道馆也会交给他继承,只希望他能对你好,护着你安心活过一辈子。 师兄长得仪表堂堂,刀法上有天赋,对你也挺好的,你一直很喜欢他。 然而,凡事总会有个然而。 几年前,师兄救回来一名举目无亲的落水女子,要求父亲收下他当小师妹。你父亲被求得心软,答应了。从那之后,师兄开始格外照顾小师妹,以她孤苦伶仃为理由,让你处处让着她。 你知道这个小师妹在故意装可怜,但你没有放在心上。她过得不好,缺爱博关注,你不跟她一般见识,觉得过两年她安心了,就会变好的。 谁知道后来,事情变成那个样子。 明明是父亲心善收留她,不知怎么变成了“父亲收留她是想为女儿换心脏” ,更可怕的是好多人都信了,包括师兄。 附近的人开始疏远你,有自诩正义的同行上门找你父亲,名义上说切磋,实际上就是踢馆来的。你想找师兄和小师妹把事情说清楚,正好听到师兄搂着嘤嘤委屈的师妹说,再忍一段时间,等你病死了,武道馆到他手里,日子就好过了。 嗨呀你听的那个气啊,家里是造了什么孽,请进来这么两尊大神。父亲给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吗?总比他们没来之前无依无靠的时候好过吧? 你又气又伤心,扭头跑了,等哭够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身处后山上的密林之中。 你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呀,然后就遇上了更倒霉的事。 有五六个持刀的紫色怪物冲奔过来,你刚刚看清怪物那一口可怕的撩牙,接着就被一刀捅进心脏。 这还没结束。 后来父亲得知你的死讯后一病不起,再加上之前与人切磋身上落了些伤,竟然没到一个月就去了,武道馆成了人家师兄妹的囊中之物。 你气得直哭,哭了一会儿就感觉心脏疼。奇怪,怎么死了还会心脏疼,它不是都被一刀捅穿了吗? 你静静神,抹抹眼泪,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重新站在后山的树林里。 二、 承蒙老天又给了一次机会,你一定不负老天重望,回去就把那两个人渣活撕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 你得尽快下山离开,不能再遇上那几只鬼怪了,否则又是一死! 你平复心情,待心脏没那么难受了,马上向山下跑,只是没跑两步,就绊倒个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猛地扑倒在地。 ……难道真的衰人衰命? 你回头一看,刚刚绊倒你的是一名短发的小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是深蓝色的军服样式,手臂上绑着笼手,右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小菜刀? 小孩昏迷不醒,身上有一处没愈合的伤口,气息微弱。你顾不上思考这孩子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怪物随时会出现,你把他抱起来,向山下跑去。 你体质差,自己逃跑都够呛,何况还抱着个孩子,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手脚发麻,连心脏也跟着一绞一绞地疼,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往下滚,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不行了不行了,有没有人呢…… 你知道现在不能喊,很有可能把怪物喊来,只能靠意志力行进。 “……那里!” 你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连忙四处张望。 不知什么地方跑来几个人,他们发现了你,飞快地跑过来。他们身上都带着刀,好像是武士。 “您救了包丁?小姐,您脸色好差,没事吧?” 你感觉自己已在昏迷的边缘,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说道:“快走,有怪物会来……” 一名身材高大、嗓音低沉的青年已经发现了怪物的踪影,腰间的刀抽出来:“来得正好……” 你心里着急:“ 他们很强,别去……不要搭上生命啊!” “请您放心,”一名身着披风,温文尔雅的青年柔声安慰你,“我们比那种不风雅的东西更强。” 你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几个人手中持刀,干脆利落的将怪物斩杀,那些轻易要了你命的东西,脆弱得好像豆腐做的。 好、好厉害的身手! 你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杀人刀技,心里一个激动,心脏一抽,终于晕了过去。 三、 醒来之后,你已经在自己家里了。 有一个浅金色短发,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的少年站在床边,端着一碗药吹凉。 “您醒了?正好药可以入口啦。” 他扶着你坐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喂给你喝。 你可受不了一口一口地用勺子品,接过碗来,豪迈地仰头灌进肚子里。 喝完,你问他是谁。 少年冲你笑得十分乖巧,“初次见面,我叫物吉贞宗,昨天您救包丁的时候,我也在场。” 他对你说,他们一行人从很远的地方来,但是无处落脚,希望能留在武道馆里。 你说:“ 这事你们得找我爹商量。” 物吉贞宗高兴地说:“老先生已经答应了呢!” 你一阵无语,父亲难道是有什么收留人的喜好吗?来个人就收留,关键前面收留的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不关了武馆开个善堂得了? 你当即出门去找你父亲,一开门,就看见他和一个穿青绿色神官服的人在院中相对而坐,相谈甚欢,一个深蓝色短发的男孩神色认真地给他们添茶。 这是什么其乐融融的景象? “崽,你起来啦!” 你父亲看你呆站在门边,赶紧过来问你感觉如何。 你:“ 我感觉要砍两个人才能安心地活下去。” 你父亲:“啥……?” 倒是那个神官服的青年对你说:“小姐的手可不要轻易染血。” 你正想问他是谁,他就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你说:“想砍谁告诉我们,让我们去砍就好。” 你:“啥……?” 四、 你父亲告诉你,昨天你救下一个男孩,名叫包丁藤四郎,是这群人的同伴,他们发现你和包丁之后,带着你下山并跟人打听来到家里。 他们说无处可去,希望能留在武道馆,认你为主公,为你效命。虽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缘由是什么,又为什么想要投靠你,但父亲看他们之中有几个伤员,就让他们暂且住下养伤,等你醒后再说别的。 他们一行有八个人,其中一个暂时离开,去给其他几名同伴报信了,现在只有七个人在,这七个里四个是有伤在身的。 你想起昨天救下的包丁藤四郎,那小孩流了很多血,不知道怎么样了。 家里开设的是武馆,有人受伤是经常的事,所以你家有一个小医疗室,现在四个负伤的全都在里面。你进去之后,看到一个身上缠着纱布的短发青年,他没好好躺在床上,反而弯着腰给包丁藤四郎喂水。 你一进来,他就察觉到了,严肃的面容上放开一丝笑意。 “您终于来了,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压切长谷部。” 你:“压切?好奇怪的姓氏……” 他笑了笑,“是有点奇怪,我希望您可以叫我长谷部。” 你从善如流:“好的,长谷部,你身上有伤,喂水就让我来吧。” 照顾伤员这种事你挺熟练的,父亲受伤你会照顾,学员受伤你会照顾,师兄、不,人渣男受伤也是你照顾,再加上自己也经常犯病,你很懂得怎么照顾人。 压切长谷部却没有让你动手,他说自己这点伤不算什么,反而是你,刚醒过来不要太操劳,让你在椅子上坐着就好。 他赤着上身,纱布缠在胸膛处,露出来的肌肉线条流畅清晰,并不是过分夸张那种,而是恰到好处,显得他人非常结实可靠。 你想起了这几人不凡的身手,不由得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压切长谷部似乎正等着你问这句话,他请你到包丁藤四郎床边来,将放在小孩枕边的短刀递给你。 你自小就是看着父亲教别人挥刀长大的,又对刀剑颇有兴趣,自然了解很多,只一眼你就看出来,这把形状像菜刀的短刀,是一把不可多得的锋利宝刀。 只可惜刀身上有些划痕,刀刃还崩碎了一块。 你爱不释手,翻来覆去观赏了很久,压切长谷部也不着急催,安静等着你看够了,才对你说:“您尝试着想象一下将它修复好。” 你很可惜这把刀,一边按他说的去想了,一边在心里说怎么可能就那么好了。然后你便惊讶的目睹,一片片白光从自己手中溢出,转而流淌到刀身上,弥补了刀身的伤痕。 你以为,重生一次之后,无论再遇到什么都不会惊讶了。 事实说明你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短刀在你的惊讶之中慢慢完成了修复,你手中的白光无处可去,飘飘忽忽地逸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昏迷中的包丁藤四郎醒了。 “哇……还以为要折断了……”小孩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床边拿着他短刀的你,眼睛刷地放光:“我的祈祷实现了?真的有温柔漂亮的人妻姐姐来修复我?!” 压切长谷部在旁边重重一咳:“包丁!” 小孩儿一个机灵,当即稳重了几分,向你道谢:“谢谢姐姐修复我,我叫包丁藤四郎!” 你看着突然满血复活的小孩,呆滞地问:“……怎么回事?” 五、 半个小时后,你捧着一杯水,坐在床边消化“世界上真的有付丧神”这件事。 以及你其实身具强大灵力,但是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 有些人眼盲之后,听觉会变得极度灵敏,身体的一部分机能受损了,其他部分机能会增长起来弥补不足……您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压切长谷部说道,“您曾经没有遇到过什么难以解释的经历吗?” 包丁藤四郎:“像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啦,听到物品在说话啦……” 这些难以解释的事你都没有遇到过,你只遇到一件非常、极其、特别难以解释的事。 就是你重生了。 想到这里,你忽然就接受现实了。还震惊个什么劲儿啊?不就是世界上有付丧神嘛?不就是七八个刀剑付丧神跑来要住在你家嘛?大惊小怪! 于是你镇定了下来,“你们投靠我,是希望我治好你们的伤吧?这个没问题,我可以配合,以后受伤也可以再来,不必一直留守在这里。” 压切长谷部却说:“其实,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更希望能留在您家,奉您为主。” 然后这一大一小两人,便期盼地看起了你的脸色。 你只见过上门拜师傅的,真没见过上门拜主公的。而且还不是冲着有一身武艺的父亲,而是冲着病病歪歪你。 “我看得出你们本领很强,完全不愁出路,我只是个武道馆长的女儿,你们跟着我属实吃亏。”你知道他们是可遇不可求的强大力量,足够罩着你完成不少事,但你并没有答应,一方面是害怕他们别有用心,一方面也是真心替他们觉得不值。“你们是刀剑付丧神,可我连举刀都举不稳……” 你示意压切长谷部把他的刀递给你。那把打刀入手沉重,在气势上比包丁藤四郎的短刀更多了摄人心魄的凌厉,你心里喜爱极了。 刀身上一条深刻的划痕,对应着压切长谷部胸口上的伤。你看着这刀简直心疼死了,多好的一把刀啊,可得快点修好,让它恢复原来的样子。 你一边修刀,一边说道:“你们不必拘束在这小小的武道馆,不必奉我为主,我一样会帮你们治疗。” 压切长谷部轻轻按住了你的手,阻止了你继续修复。 “今天就这样吧,一下子完全治愈,会让别人起疑心的。” 他碰了碰自己刀上的划痕,用状似不在意的语气说道:“这痕迹是我那位渴求胜利的前主留下的,因我作为队长,不舍同伴牺牲而撤退,致使军功被他人夺去了。我与几个同伴叛逃,如今已是无处可去……” 你眉头一皱:“什么?你的前主这么渣?” 只想自己过得好、完全不顾别人生命宝贵的人渣真是到处都有啊,他凭什么敢拿付丧神的性命换自己的军功?这不还是把他们当做物件、当做工具用么?不对,哪怕是工具,也不能不爱惜吧? 你此生无法学习刀法,每每想起都遗憾万分,偏偏有人还不珍惜自己的刀剑! 你对压切长谷部和包丁藤四郎说:“ 在你们找到下一个去处之前,尽管安心住下来,就当自己家!” 六、 你把另外两个伤员修复至轻伤状态,之后便离开了。 你刚一走,长发的太刀就睁开了眼睛,淡色的瞳孔转向压切长谷部。 “你怎么不给她讲讲把前主杀了的后续呢?” 压切长谷部:“ 你倒是别装睡,起来揭发我啊,睡美人姬鹤。” “别拿名字打趣我。”姬鹤一文字不想搭理他了,转头看向包丁藤四郎,语气温柔了很多:“小包丁觉得这里怎么样?喜欢吗?” 包丁藤四郎点头:“挺喜欢的!这家的姐姐和他的爸爸都是好人!” “确实,父女两个都是心软的好人。”姬鹤一文字意有所指的瞥了压切长谷部一眼,“心软就容易被人欺负。” 压切长谷部目中是势在必得:“既然如此,那更需要我们留在这儿了,不是吗。” 七、 你回到房间时,正好看到师兄和师、不对,人渣男和人渣女从你房间的方向离开,物吉贞宗站在你门口,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两人的背影。 发现你回来了,少年脸上绽开笑容,“您回来啦!” 他说你的师兄师妹刚刚一起来了,听说你晕倒,过来探望的。 你心里对那俩人翻白眼,以前他们也在你卧病时一起来看你,现在你回过味来了,他俩哪是探病来的,是添堵来的吧。 大家都心知肚明,师兄是你父亲定下的女婿,你一病,这俩人就成双成对地来,安慰两句再成双成对地走,像话不? 之前有几次,两人跟你说,出门去给你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希望你能高兴点,那时你一边感激他俩,一边伤心自己身体不好不能一起出去,现在想来,这俩人是打着给你买东西的幌子,培养感情去了吧! 你缓缓深吸一口气,一定要把这两头白眼狼丢出去。但是不能急在一时,人渣男在刀法上有几分天赋,许多上门求学的学徒拥护他,人渣女很会经营单纯温柔的小师妹形象,对她发难很容易招致其他学员的“打抱不平”。 敌强我弱的一批,还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物吉贞宗看你呼吸有些凌乱,忙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你:“没有,我挺好的。” 如果能砍了那俩人渣就更好了。 物吉贞宗还是有点担心,泡了一杯蜂蜜丹参水给你,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对你提起了刚走的人渣。 “您的师兄师妹,平时对您好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小少年看起来有些纠结,不知当说不当说。 刚才那两人来看望他认定的主公,他回答说不在。那个师兄就皱起了眉,说病刚刚好就乱跑,万一又折腾犯了病,师父和大家都得跟着操心,就不能安分一点吗。物吉贞宗听着有些不太高兴,但又碍于对方是主公的师兄,自己才来一日算个外人,就没有开口。 反而是那位师妹,柔声劝慰师兄别生气,说小师姐只是太孤单了才出去的,说别人告诉她一家马场,等小师姐好了,就叫上她大家一起去玩。师兄一听来了兴趣,问马场在哪里。 物吉贞宗就那么看着两人商量好了,明日先去马场看一看,要是不错,将来就带小师姐去。那位师妹还邀请物吉贞宗同行,他拒绝后,师妹便请他转告小师姐,说让她好好养病,她和师兄回来之后给她讲马场里是什么样子。 物吉贞宗越听越不对劲,这两人表面上很关心主公,但细细一琢磨又仿佛不是那么回事儿。你们自己想出去玩,就去得了,干什么非要讲给主公听?就不怕她听后产生对比,在他们欢乐的衬托下,对自己的病产生绝望?万一因此影响了心情,导致病情加剧怎么办? 可怜他主公生着病还受着气! 物吉贞宗没敢说,怕自己在主公心里的分量不如那两个人重,到最后也没有说出这件事。 他只是抬起头,如同承诺一般对你认真说道:“我会把好运带给您的,等您好起来了,我送您一匹跑的最快的马!” 你:“……?” 这孩子话题跳得真够远的。 八、 在晚饭时,你父亲向石切丸等人介绍了他的亲传弟子——你的师兄,以及收留的小师妹。一些远道求学住宿在此的学生也纷纷介绍自己,有两个胆大包天的,竟然问石切丸和压切长谷部有没有姐姐妹妹。 石切丸笑着回答:“姐妹没有,兄弟倒是有几个。” 师妹就问起他家在何处,说他举止从容、气质儒雅,又着神官服,是不是从神社出来的。 石切丸挑着能讲的讲了一些,并说明了他们一行人是为了你而来。 石切丸对你父亲说:“我们几个在刀法方面还算擅长,老先生可随意考验我等实力。若不嫌弃,我等愿帮助小姐和您经营武道馆。” 在你旁边坐着的蓝色短发,叫谦信景光的小朋友一本正经:“我也可以随意考验!” 压切长谷部接着说:“我等无需工钱,只希望能留在小姐身边。” 一时间,室内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你身上。 安静吃饭没参与话题的你,一只炸虾夹在筷子上,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物吉贞宗完全不被他人的注视所影响,把你筷子上的炸虾夹走,“您今天吃的炸物已经够多了,超量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的哦。” 你忽然听见小师妹担忧的话语:“可惜小师姐身体不好无法练武,不然的话,她肯定会学的非常出色,让武道馆扬名的……” 你心里冷笑,这言下之意,不就是你命不久矣,继承不了武道馆吗? 压切长谷部面无表情:“就算暂时不能握刀也没关系,小姐想做什么,我可以替她做,想要砍谁,告诉我就行了。” 他的眼神如此高傲冰冷,那种坚定的神态表示他没有在说大话,他是认真的,只要你说出想让谁死,他就会为你办到。 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而这把刀,自甘堕落地屈居于一个拿不起刀的人手里。 你那天赋极佳、人称天才的师兄,忽然站了起来。 “既然几位也擅长用刀,不如明天我们切磋切磋,互相学习一下?” 你父亲制止道:“ 不行不行,长谷部身上有伤未愈,切磋还是延后吧!” 压切长谷部却说:“ 一点小伤不要紧,明日,我们就互相学、习、一下。” 九、 你莫名觉得压切长谷部对你师兄有敌意。 不过有也没关系,你还挺高兴的。 你在睡前去了伤员暂住的房间,打算在明天切磋之前,给压切长谷部完全治好。 物吉贞宗陪着你一起,这家伙长得像个小王子,偏偏要当个小保姆,特地要了你隔壁的房间,方便照顾你。 包丁藤四郎为了掩人耳目还在装伤,谦信景光把你父亲给的点心糖果留下来,趁夜跑过去分给他吃,你到的时候,这两个小孩正在床上一块儿啃羊羹,还招呼你一起吃。 你放眼一看,七个人,一个不落全在这儿呢。 “果然来了。”倚在床头的长发男人拍拍床边,让你过去坐下,“你好啊,我叫姬鹤一文字,是太刀哦。” 最里侧床位的是个高大却阴沉沉的人,身上捆着比手指还粗的红绳,明明缩在边缘,却无端端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只看了你一眼,“……大典太光世。” 石切丸倒了一杯热水给你,你捧着坐下来,“你们是在等我吗?” “是的。”压切长谷部脸上带着一股喜悦,“我猜测您今夜会来修复我,因为我明日要与人对决。您果然来了!” 不是切磋学习吗,怎么就对决了?你现在确定压切长谷部就是看人渣男不顺眼,但是晚间饭席上,他俩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啊? 你没管那么多,伸手说:“那就请把刀给我吧。” 压切长谷部把刀递给了你,这一次,你将这把刀完全修复了。真是漂亮的刀,你还给他的时候,甚至有些不舍。 压切长谷部轻笑:“能让您喜欢是我的荣幸,压切长谷部乃是您之所有,您随时可以看这把刀。” “可在我手里,它发挥不了威力……”你略感遗憾,但马上打起精神,对姬鹤一文字和大典太光世说道:“你们的刀也让我修好吧。” 好刀破破烂烂的样子,真的叫人好难受。 姬鹤一文字:“好得太快会惹人怀疑的,反正这点伤口也要不了命。” 你说:“要不了命也很折磨人,你们尽量装的像一点就好了,我明天跟爹说一声,不让别的人来照顾你们,应该露不了馅。” 最后还是把伤员全部修复好了。 这几把刀一次次刷新你的眼界,你见过很多好刀,但印象中没有任何一把比得上他们的刀。尤其令你印象深刻、难以自拔的是大典太光世,他的太刀刀身长,锋利度极高,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它的锋芒刺骨,好想试着挥一挥,可惜…… 你心里直叹气,把你个病秧子放在数把宝刀之中,那不完全等于让太监上青楼吗,吃不着还馋得够呛。越看心中越悲凉,你告了辞说累了,想回去睡觉。 “等等。”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大典太光世叫住了你。 他把自己的刀递到你面前,“……放在枕边。” 你咽了口口水:“可、可以吗?” 你很喜欢这把刀没错,可是因为喜欢就把人家的本体拿走搂着睡觉什么的……好像不太道德? 大典太光世:“ 不要碰刀刃……小心割伤。” 十、 有稀世宝刀陪着,你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于是你今早去了家里的训练场,虽然不能练两招,但是看别人练两招过过眼瘾也好嘛。 物吉贞宗陪着你一起,怕武场地上凉,专门带了厚实的坐垫和热饮,还在随身的小挎包里装了零食点心,免得你饿。 你知道自己有病,一旦犯病会累着父亲担心,所以平日里很注意照顾自己,以前自己一个人来也会记得带外套,带热水,但是自己去做这些,全不如他人为自己做这些来的贴心。 这种贴心就在于,来自他人的照顾,能让生病的人感受到自己没被嫌弃,仍被重视并爱着。 刚来到训练场,你看到已经有人在了。你父亲和石切丸正在用木刀比试。 你父亲惯用太刀,配合着自家家传的刀法,打的是一个稳扎稳打,不骄不躁。其他武道馆的师傅都说,你家刀法沉稳,用来防御自卫最好不过,在进攻方面稍有不足。 你觉得这番评价没错。你从小看这套刀法,太熟悉它了,这刀法威力不显,以守代攻,不适合有野心的人学,它适合沉得住气、耐得下心的人。 小时候曾见过父亲与人动了一次真格的,对手是另一家武道馆的大弟子,他招数凌厉,处处杀机,人都说他挥刀之势犹如狂狮,在那一场上你却觉得,就是一头气急败坏的狮子,在抓挠一座山峰。 你父亲就是山峰,沉稳自持,八风不动,那些攻击没伤他一丝一毫,对手的每次扑咬都被精准有力地挡开,最后,你父亲将对手的刀击飞,结束了一场比试。 而现在。 你父亲对刀法的领悟更胜从前,可他对面的神官服青年,完全不输。 他之前表现得随和儒雅,完全就是一个神社里慈祥的神官,然而刀拿在手里,一向微扬的笑意从嘴角沉降下去,他身上便浮现出了不可侵犯的威严神性。 他拿的是一振大太刀,学徒里都没几个人拿得动,而他那么自如地握在手里。每每挥动,场外的你都能感觉到被刀带起的气流。 不愧是刀剑之灵,不愧以“石切”为名,他当真有着劈山碎石的强劲力量。 两人你来我往试探了数个回合,你父亲越打越兴奋,虽然渐落下风,脸上那种捡到宝的喜悦之情却越发热烈。 最终是石切丸喊停了这场试炼。“时间很久了,我们暂且休息下吧!” 他说着想休息,可是脸不红气不喘,一点累都看不出来,分明是在照顾你父亲。 你父亲擦擦额头的汗,欣赏的目光黏在石切丸身上撕都撕不下来,“了不得,了不得啊!你还没有使出全力,就能把我逼出浑身解数……你留在我们家,确实屈才了。” “哈哈,您别这么说,到时候小姐更不同意收留我们了。”石切丸连连摆手,“我是真心希望在此安顿下来。” 你其实已经有点想同意了,这么强大的实力,哪怕只有一人有此水平,那你家武道馆也是赚的啊! 你问身边的物吉贞宗:“你的同伴一共有多少人呢?” “目前联系到的有11人,我们在这里,之后或许会更多同伴过来……”物吉贞宗想起贞宗派的兄长,说道:“兄弟之中有些人性格比较……奇怪,如果将来投入您麾下,还请多担待……” 你说:“只要不是坏心眼就好,另外,我并不想成为 ‘主公’ ,我这个情况,根本德不配位。” 物吉贞宗:“你会好起来的,如今的状况,只是暂时!” 你知道自己天生的病根本无法治愈,以为少年在安慰自己,你笑笑对他说:“我不希望与你们是主从关系,生命很宝贵,你们好不容易拥有人身,就不要把自己再定义为谁的所有物了,为自己活着多好啊。” 物吉贞宗侧头看着你,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这一趟,或许没白来。 十一、 压切长谷部和人渣男的切磋定在了下午,一天的训练和工作结束后,有空闲的学徒和雇工都过来围观,不少人跟人渣男混得熟,在台下加油助威。 人渣男天赋不错,你父亲又尽心教他,他的刀法在馆里算得上顶尖那一层,好多学徒都崇拜他崇拜得要死。 你曾经也很崇拜。因为这人在你可望而不可及的领域里大放异彩,他替你完成了你做不到的心愿。 现在嘛。 你做梦都想把他踹一边去。 所以你悄悄对压切长谷部说:“千万不要看在他是我师兄的份上手下留情!” 压切长谷部:“我明白了,这次比试,我废掉他一双手如何?” 你连忙摇头:“不不不,你没明白!” 压切长谷部:“那您的意思是直接取他性命?完全没问题,您想让他怎么死?我可以制造 ‘意外’ ……” 你打断他,“ 长谷部,只要给他一个鼻青脸肿的教训就可以了!” 压切长谷部还觉得不够,“对您不敬的人当以死谢罪!” 你说:“你从哪里看到他对我不敬?” “他明知道您父亲将他当女婿培养,却在享受着这般待遇的同时,与其他女人不清不楚!”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你的小师妹,后者发现了他的目光,活泼地冲他挥挥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听到压切长谷部发出一道冷哼,继而劝你道:“您千万别被他们两个的花言巧语蒙蔽,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约定的比试时间到了。 你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快上场吧,手下稍微留一点情啊!” 本该回家的学徒基本没有离开,都留下来看这场切磋,大家已经听说了,一群远方而来的人投奔师父家体弱多病的女儿,说愿意在馆里当师教授刀技,还不要工钱…… 他们倒要看看这些人本事如何,明明那么年轻却敢说教别人刀法,若是被师兄撂倒了,那可就贻笑大方喽! 压切长谷部对众人怀疑的眼神如视无物,挑了一把木质打刀,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对手。 “压切”之名根本不像一个姓氏,别人觉得奇怪,你却听物吉贞宗说过此名的来历。 魔王爱刀,曾将逃跑的僧人与其藏身的膳棚一刀压而切之,因此得名“压切”。 他在你面前总是带着温驯的笑意,你本以为这个带着点粗犷残暴的名字配他略有些不符,可此刻见到他应战的模样,你才发觉“压切”之名,太配他了。 恭顺的表情变得狂傲不逊,他出刀果决又凶残,毫不容情,动作却从容镇静,不疾不徐,像姿态傲慢、极度自信的猛兽。仅仅几个回合,他便将万众瞩目的师兄撂倒,让他和他的刀各自呈抛物线飞出去,脸先落地。 压切长谷部朝你望去,意思是您要的鼻青脸肿请查收。 你险些跳起来鼓掌叫好,碍于人多,只能在心里小声欢呼。 台下有个好学的学徒,看得眼睛都亮了:“压切大哥!刚才那下子能再来一遍吗!” 压切长谷部的刀在手中挽了几个花,扬声道:“拿刀上来,我教你。” 那可是真本事,学到就是赚到!那名学徒抓着刀就奔上去了。对于好学的人,压切长谷部也乐于指点,凡是真心请教的,他都不藏私。 武道馆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学武的男儿谁不崇拜强者,而且强者还愿意传授经验,更不能错过了!众人围着压切长谷部,直到天黑都迟迟不肯散去。 十二、 时间一日日过去,包丁藤四郎等几位伤员“慢慢”康复了。 你师兄的限定皮肤[鼻青脸肿]也到期了。 “他还是前几天的样子比较顺眼。”姬鹤一文字提议道:“要不我再去和他切磋学习一下?” 你不解了:“你怎么也看他不顺眼?” “他配不上你。”姬鹤一文字说,“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踹了他?” 你说:“你怎么知道我打算踹了他?” 姬鹤一文字:“ 干脆让我帮你踹了他……” “你们在说什么呢?要踹谁?” 在背后偷说别人的你被吓了一跳,见是包丁藤四郎,才放下心来。 这小孩嘴甜会撒娇,这几天把做饭打扫的婶子和大姐们哄的可开心了,得了不少额外的零嘴,就藏在他斜挎在肩上的小包里。今早训练时,他摘下来让你看着,专门叮嘱你,谦信可以吃,你可以吃,别人一律不给。 这些都是他私藏下来的家当,要是被长谷部知道了,肯定会被加大训练量的…… 刚想到他,身后就传来压切长谷部的声音。 “包丁,刚练一会儿就偷懒?” 包丁藤四郎嗖地窜回训练场,和谦信景光一起挥刀练习。 你父亲有早起练刀的习惯,石切丸起的早,就跟着一起练,之后压切长谷部也加入了,并摁着两个短刀一起,姬鹤一文字时不时也来一回。 “包丁和谦谦都很可爱。”姬鹤一文字托着下巴看两个短刀,“就是长谷部太严格了。” 压切长谷部当没听到。包丁藤四郎的大哥在这方面对弟弟们一直很严格,不仅要求每日练习,还时常对练摸底。不知道包丁的哥哥会不会来,就算不会,压切长谷部也会像他一样严格对待包丁藤四郎。 近几日,压切长谷部他们在跟你父亲学习你家的刀法,他们底子足,学的超快,用不了多久就能教学徒了。 你父亲的精神头一天比一天足,从来没有人把他的刀法学的这么通透且迅速。那些笨徒弟怎么教都学不会,导致他一度认为是自己有问题…… 现在他每天早上练习之后,会和石切丸等人过两招,风格各异的打法给了你父亲不少点拨,仿佛回到了当初刚学武的时候,对刀剑的热情全都回来了,整个人容光焕发。 除此之外,武道馆里学徒们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起来,都是因为这几位新来的“师傅”。 “说起来,歌仙去了这么多天,该找到小豆他们了吧……”姬鹤喃喃道。 十三、 就在次日,一名身着披风,胸前别花的青年寻上门来,他对守门的说,是来找你的。 你一下就认出他了,在重生后遭遇怪物时,他就在场。 他腰间带刀,但比起武人,更像位雅士,连姓名都是。 “还记得我吗?我叫歌仙兼定,喜爱风雅的文系打刀。” 他现在才来,是因为去寻找其他几个伙伴了,可惜他只找到了同伴们留下的记号,与他们本人完美错过。 “我已经留下线索,他们看到之后,会找到我们的。” 你不太放心:“不如多些人再去找找吧?我们武道馆学徒很多,可以请大家帮忙。” “不必的,他们不会有事,里面有个家伙可能还蛮喜欢这种修行的……” 几位付丧神看起来都不怎么担心,于是你便没有坚持。 新来的歌仙兼定在馆内被很多人注意到了,毕竟在这里聚集的都是学武的大老粗,如今混进来一个温文尔雅的文化人,简直不要太醒目。 歌仙兼定时常呆在你或父亲身边,他会咏和歌,擅长茶道,沏茶时的动作优雅娴熟,像美妙的表演一样引人注目。 和他这样的雅士相处,你和父亲都觉得品位提升了、灵魂升华了、情绪安宁了、烦恼不见了、心灵祥和了…… 有一天,你偶然看到歌仙兼定在给自己的刀做养护,你早就想观赏他这把刀,便询问可不可以让你来做刀剑养护,这活你干过很多次,手熟。 歌仙兼定很痛快的把刀给了你,在你做好养护之后,还问你要不要试着用一下他的刀。 “鉴赏刀剑,怎能不试试它的锋利度呢?力气不足也没关系,我可以带着您挥刀。” 你犹豫了,曾经你想尝试用刀,师兄握着你的手,带你挥舞了几下,结果不知道是活动太猛还是情绪激动,你当场犯起了心痛,师兄被父亲责备了。后来你每次再想碰刀,他就躲得远远的。 你担心自己再犯病,坑了歌仙兼定。 所以你拒绝了,把刀还给他。 歌仙兼定没接,而是说道:“自从我们来到您身边之后,您有犯过心疾吗?” 你回想了一下,好像……并没有? 你早该注意到的,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不仅没有心痛过,连胸闷气短之类的不适感也很少出现,甚至近期都没有感到不适,每日清晨起来甚至觉得精神奕奕! 歌仙兼定:“物吉贞宗之所以得名 ‘物吉’ ,盖因前主每次带他出战必得胜利,他是一把会为主人带来好运的刀。” 你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他常在我身边,所以我才幸运地没有发病吗?” 歌仙兼定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典太光世,天下五剑之一,灵力强横,飞鸟不敢接近,有传说,将他置于枕边就能驱走病痛。” 你深深抽了一口气。 原来,大典太光世一直把刀给你收着,是为了帮你治病? 这人总是把自己关在偏僻的房间,丧丧的不爱与人接触,你还以为他不满意你和这里呢,原来他并没有不满意,还尽心尽力地帮你好起来…… 得知病情正在好转,你心情好极了,不由得握紧了歌仙兼定的刀,起身挥舞了几式。 你没有练过,但在日复一日的观摩中,那些持刀挥砍的动作早已牢牢印在脑中。 歌仙兼定面带微笑看着你,还折下一段枝条作刀,为你演示动作,纠正错误。 不曾锻炼过的手臂很快就微微发颤,但你舍不得放下刀。你从小的愿望就是用健康的身体学会自家的刀法,你一直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没想到,如今竟然真的看到奇迹了! 歌仙兼定知道你在借挥刀发泄心中的激动之情,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真的把自己累到,他便由着你去了。 谁知偏偏来了个有爱心的人。 你的小师妹匆匆跑来,拦住你后,扶着你坐下,用关切的语气对你说:“师姐,你怎么又拿刀啦,身体会吃不消的!万一又病了,师父和我们会很担心的,快把刀给我,不要拿危险的东西!” 歌仙兼定先她一步拿走了刀,“抱歉,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的刀。” “啊,对不起!”你的小师妹道了歉,说道,“歌仙先生,您的刀真是漂亮呀,您舞刀的时候也非常帅气!” 这话可不假,她在某天早晨见过歌仙兼定和物吉贞宗在训练场对练。这位文雅的先生用起刀来也是风度翩翩,在若大个武道馆里可是独一份。 你的师妹眨着亮晶晶的星星眼,崇拜地对歌仙兼定说:“ 我也喜欢用打刀,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不可以指导我一下?” 你心里哦豁一声,好熟悉的场景啊。 她刚来的时候,也用这样的表情对你师兄说过:“师兄的刀法太帅了,如果师兄有空的话,可不可以指导我一下?” 然后师兄就手把手教了起来。 歌仙兼定会怎么做? 歌仙兼定直接把刀收回刀鞘,转身给你倒了杯热水,十分冷漠无情:“我记得阁下有师父吧?” 找你师父教去啊! 你赶紧端起杯子,借喝水的动作掩饰控制不住的嘴角。 十四、 你从石切丸里打听到大典太光世对酒比较喜欢,便去打了一壶好酒送到他那里。 大典太光世身量极为高大,眉眼又长得凶厉,就算什么都不做也给人一种压迫感。你以为他冷漠孤僻,一直以来就不去打扰他。 现在你知道了,他是好人! 见你带了酒做礼物,他低声道谢,不过并没有在你面前喝,大概是怕喝醉吓着你。 他不说话,你就先开口了:“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 大典太光世:“……那就好。” 你问他:“ 你整天呆在屋里不闷吗?为什么不出去走走看看呢?” “我本就该被封印在仓库里。” 其实石切丸和你父亲把他喊出去过几次,只是他不擅长交际,身上的气势又实在吓人,学徒们不敢靠近,连养在院里的小猫小狗见了他都疯狂逃窜。 你听到过有人私底下说他一定杀人无数,否则不会养成一身令人胆寒的煞气。可你现在看来,他闭门不出的原因,可能就是担心自己吓着别人。 “总独自封闭是不行的……”你说道。 “反正以前也一直在仓库里。”大典太光世看了你一眼,低声说:“但是过几日,大概会出去几天……” 有件事他们没有告诉你。 唤醒刀剑付丧神的组织,本该处理掉他们这些叛主的、被遗弃的流浪刀剑,但或许是因为销毁成本过大,便与他们提出了新的合作。 时政允许他们在无主的情况下留存在这一段时代中,偶尔需要他们配合时政的正规军进行作战,可以拒绝,完成的话会得到报酬。 作为刀剑,还是需要用真正的战争与血液来保持锋利的。 十五、 不久之后,石切丸、压切长谷部和大典太光世对你和父亲说明有事要做,会离开个三五日。 你和父亲并不阻拦,只是给他们准备好干粮、零钱和药品,送他们出门了。 大典太光世不在,你打算近几日低调一点,尽量待在屋里,不要出任何意外,降低犯病的可能。 谁知道,你想躲意外,意外偏偏要来找你。 与你家向来不对付的一家武道馆,他家的大弟子大张旗鼓带着一群人上门来找人切磋,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弟子之间的切磋,你父亲不能插手,一般得是你师兄上场,毕竟他是馆里学得最好的一个。可今天正巧他出门去了。 对家大弟子扬言是来打抱不平的,说你家不怀好意地收留孤女,现在还欺负人家。人家好意关心体弱的师姐,却被师姐的人冷言相对,可怜她无依无靠的,有委屈无处说。 你那委屈的小师妹好像也挺意外的,她解释道:“误会了!是我动了歌仙先生的刀,让他不高兴了……” 对家刚来的学徒直接呛声:“动一下刀就不高兴了?大男子汉哪有人唧唧歪歪的啊!” 还有人起哄说:“小师妹!不如去我们武道馆,给我们当小师妹吧!我们那边没有斤斤计较的男人!” 你有点听不下去了,想站出来说些什么,歌仙兼定先你一步到众人面前。 “此事是她告诉你的,还是她大师兄告诉你的?”歌仙兼定向对家的人问道。 对家的大弟子:“当然是你们大师兄,若不是他偶然提起,我还不知道小师妹在你们家天天受委屈!” 歌仙兼定笑了,这人怕不是被当枪使了? “笑什么笑?你就是欺负小师妹的那个吧!长着一张小白脸,还装的文邹邹的,快给她道歉!” 跟着对方来的学徒们也起哄,你的小师妹跑到两拨人中间劝和,说自己没关系,自己不在意,可人家这帮管闲事儿的,非要给她一个公道。 歌仙兼定默默离那些个吵闹的人远了一些,“公道?难道我疏远不喜之人也犯法吗?” 你的小师妹一听这话,眼泪都含在眼圈了,“歌、歌仙先生,我哪里惹你讨厌了?难道是师姐不让你和我接触吗?师姐、师姐都好久不曾理我了……” 她委委屈屈的目光投向了你,“师姐,是我做错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吗?” 一句话都还没说上的你:“……” 怎么火就烧到你头上来了? “我看她就是嫉妒师妹!”对门大弟子恶狠狠地瞪你,“你嫉妒你师妹健康又漂亮,所以处处刁难她!” 你差点要气笑了,刁难她?如果是为了刁难她,当初干什么还把她收留进家里啊? 那时候你师兄苦苦哀求父亲,父亲又可怜她举目无亲,心想着收留这个女孩后,自己的女儿也能有个小姐妹一起玩,于是便留下了她。身份上说是师徒,可师妹不爱学刀,父亲也不逼她,全当成干女儿养了。 如果说嫉妒,是她嫉妒你才对,你有着优渥的家境,有疼爱女儿的父亲,还有个会继承武馆、实力出众的师兄。 对家大弟子看你不说话,还以为你心虚了,更是大放厥词:“我说你们几个眼光也真差,投靠谁不好投靠一个病秧子,指不定哪天就翘辫子了,要是在你身边死了,可别被赖上啊!” 这类话你听多了,不甚在意,但是歌仙兼定却听见嘣的一声。 脑子里有根弦被挑断的声音。 “咣当——” 几把木刀被歌仙兼定从刀架上拿下来,扔到对家大弟子的脚下,“说出那种话,我想你已经做好觉悟了……今天这些刀不全部折断,你休想离开!” 柔和的嗓音转变低哑凶狠,你忽然意识到,歌仙生大气了。 他一把扯下外套丢在地上,上身仅剩一件紧身的黑衣,健硕的肌肉一目了然,清晰可见,场上顿时出现一阵阵抽气声。 你也跟着抽气,没想到啊,歌仙兼定这人不显山不漏水,平时就喜欢咏几首和歌,写写字喝喝茶,像个纯粹的文人,谁知道宽袍大袖底下是一副千锤百炼的健壮体格! 对家的大弟子也没想到,他本以为是个空有皮囊的酸儒,结果竟是个练家子? 歌仙兼定拿了把木制的打刀,主动出击,对手连忙横刀格挡,然而一股巨力劈在他的刀上,他感觉虎口发麻,接着咔嚓一声,木刀从中断裂。 你简直看呆了,没想到歌仙兼定真打起来是狂暴凶悍的风格,明明他练习的时候都是雍容尔雅的啊。 “歌仙先生的坏习惯又来了。”物吉贞宗说道,“歌仙先生喜爱风雅,但是有着一个爱用蛮力解决问题的坏习惯呢。” 此时歌仙兼定已砍断了第三把刀,他的对手被摔在地上好多次了。你看着他举刀时手臂上带动的肌肉,感叹道原来这就叫文系。 你家的学徒早已被折服了,一声高过一声喊歌仙兼定的名字,对家有学徒想要制止比试,就直接把人摁下去。 他们能文能武的歌仙大哥说了,不把地上的刀全部折断,他休想走人! 十六、 你父亲知道歌仙兼定搞出来的动静,但没去掺和。谁叫他们先上门来撩的,挨打了也怪不了别人! 再说了,胆大妄为的毛头小子敢咒他女儿命短,若不是顾着身份不能打小辈,他早就自己下场去教训了! 歌仙兼定干得漂亮!自己最喜欢的那幅字画他夸过不止一次,今晚上就送给他! 上门叫嚣的家伙挨了顿揍,心满意足地走了。这一场比试不仅给你出了气,还提升了学徒们的自信心和上进心,等今日事情被传开后,大家会觉得你家武馆更强,一定又有很多人报名过来。 你和父亲都觉得心情舒畅了,不过有人依然觉得对方口出狂言的代价太轻。 午饭过后,姬鹤一文字和两个短刀说出门去消消食,问你去不去。 你打算在大典太光世出门的这几天老实养病,力求不再复发,所以拒绝了。 姬鹤一文字略感遗憾,你父亲则掏了钱给两个短刀,“出去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喜欢什么就买,我看别人家小孩都爱吃东面街上的糯米丸子,你们也去!” 谦信景光小大人一样认真地拒绝:“谢谢您,我们不要,这次出门我们不是去玩,我们要做一件能让姐姐高兴的大事!” 你父亲猜测他们打算买礼物送给你,更是要掏钱了,硬给两个短刀发了零花钱。 姬鹤一文字带着小孩们出门了,过了大约两三个小时,你忽然听说对家武道馆的馆长,就是上午来挑事那人的师父,这个和你父亲向来不对付的老头,拎着厚礼和不肖徒弟亲自上门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你和你父亲:“?” 怎么回事? 十七、 是这么回事。 姬鹤一文字领着两个孩子,直奔人家武道馆去了,进门就说要切磋一下。 这家的学徒们正窝着火呢,他们上午跟大师兄去“伸张正义”,本是给大师兄造势去的,结果最后把师兄抬着,一路被人笑话着回来了。现在这人带俩小孩上门挑事,来的正好! 瞧瞧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留那么长的头发哪像个武人?待会儿就给他剃了! 如果你在这儿,你会看到一个与往日不太相同的姬鹤一文字。他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而现在却蹙眉眯眼,把刀扛在右肩上,俊秀的脸莫名冒出一股黑帮的气势。 学徒中的一个说:“我们这么多人,你就来了一个,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啊?” “确实有些欺负人了。”姬鹤一文字便后退一步,“对你们公平点,让他们两个来吧。” 包丁藤四郎和谦信景光拔出短刀来,走入人群中间,包丁藤四郎还挑衅的说道:“我们不会下杀手,你们一起上吧!” 姬鹤一文字找了张凳子坐下观战,有人讽他:“让两个小屁孩儿替你打?你什么意思?” “赢了包丁和谦谦,我就和你打。”姬鹤一文字说。 这岂不是在说他们打不过两个小孩?这能忍?! “兄弟们上!把这两个小兔崽子抓起来打屁股!” 学徒们一拥而上,可眼前两个小身影忽地一晃,就变成一道残影飘忽出视线之外了。喊话的人忽然意识到可能轻敌了,接着耳边就听见一声轻哼,脖子一痛,伸手去一模,摸了一手血线,那孩子竟在人反应不过来的时间里,给他咽喉上割破了一层皮肉。 他什么时候下手的?这可是最脆弱的地方,若是稍微用一点力,此时命已不在了! 那名学徒后知后觉地吓出一身冷汗。 在他之后,一声又一声的惊呼此起彼伏,有人咽喉上被划破,有人胸口上被画叉。 短刀以速度见长,力量弱,对敌时力求一击必杀,因此每一刀都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往致命处捅。 学徒们鬼哭狼嚎的动静引起了馆长的注意,过来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这哪来的小孩?太凶残了吧! “干掉”了一众学徒,姬鹤一文字站起来,说切磋学习是互相的,上午你来我家,下午我来你家,收获颇丰,告辞了。 馆长老头这下明白了。 人家哪是来切磋的,人家分明是气着了,示威警告来的! 那老匹夫以后惹不得了,他运气怎么就那么好,投奔进他家的一个个厉害得不得了,连两个没有人腰高小崽子都是! 赶紧带上厚礼上门赔罪,可得搞好关系,免得挨揍! 你看着那个总是跟你父亲吹胡子瞪眼的老头此时笑意盈盈,不由得拽了下姬鹤一文字的袖子:“你早说是去找他们的啊,早说我肯定去!” 姬鹤一文字:“那明天再去一次呗。” 你:“……行了行了,咱们别欺人太甚。” 姬鹤一文字略感遗憾。 十八、 压切长谷部三人走后三四天,有人到馆里来,说要找馆长的女儿。 歌仙兼定:“一定是山伏他们,可算来了!” 的确是歌仙兼定之前去找的同伴,一共三人,一个是十六七岁的马尾少年,一个穿黑色西服的成年男人,还有一个一身肌肉,穿单齿木屐的壮硕僧人。 听说是歌仙兼定他们晚来的同伴,好多学徒偷偷过来瞧。大家现在都知道了,这帮投奔你而来的人个个都是强中手,连小孩子都有一身杀人技,要是能打好关系,得到一点传授,那可是赚大了! 别家的学徒还羡慕他们有这份际遇呢! 你知道大家现在的想法,还挺开心,因为在以前,师兄才是被追捧的那个。 僧人打扮的那位跟大典太光世差不多高,但是他肌肉厚实,看起来格外魁梧,单齿木屐踩得稳稳当当,声音和他本人一样浑厚有力,就是笑声有点奇怪。 “咔咔咔咔咔!拙僧山伏国广,愿在您麾下修行,为您效力。”他向你行了个佛礼,“您有些瘦弱啊!病好之后,和拙僧一起入山修行,锻炼肌肉吧!” 旁边马尾的少年却说:“您可千万别答应,他的修行内容简直是折磨人!”这位少年清秀可爱,眼下一枚泪痣点缀,头发绑在脑后,像条毛乎乎的尾巴,让人手痒。“我是大和守安定。” 你父亲刚刚听到消息,出来迎接,身边跟着谦信景光。小孩子看到新来的三人,惊喜地叫了出来。 “小豆!小豆——” 西装的成熟男性稳稳接住飞扑过来的谦信景光,看来两人关系很亲近。 你和父亲仔细看这一大一小,这两人相貌上略有些相似之处,你父亲问了一嘴:“谦信,这是你爸爸?” “我并非谦信的父亲,不过,我和他有些亲缘关系,算是一个家族的。”男人解释了一下,自我介绍道:“小豆长光,被一点事情耽搁了时间,因此来晚了些,今后请多关照。” 新付丧神到来之后,你家武馆又热闹了几分。山伏国广那一身傲视群雄的肌肉,叫不少学徒叹为观止,自愿跟着他开始了艰苦的修行与训练。 见到强大优秀的人,谁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厉害?所以学徒们拼命地学习、训练,对刀技的热情极度高涨。 你父亲当然乐见其成,不过,这群家伙要是没把山伏国广标志性的笑声一起学去就好了……现在训练场里动不动就听见一声咔咔咔,如果响起一个充满力量的雄厚的咔咔咔,更是会引发一片咔咔咔。 稍稍有一点费耳朵。 大和守安定经常呆在你身边,每当你做出稍微剧烈一点的活动,他就会一脸担心的盯着你,很是提心吊胆,对你的病情紧张过头了。 后来你从物吉贞宗那里听说,大和守安定十分敬重的一位主人,就在年纪轻轻时因病去世,或许正是因此,他对你的病情过度紧张。 你告诉大和守安定不必担忧,你感觉自己身体好多了,哪怕大典太光世出门之后,也一直没有犯过心痛,你能感觉到自己在一天天好转,每天都会用一小段时间来锻炼手臂力量,期盼着完全好起来之后可以学刀。 看着你一天比一天健康,很多学徒也替师傅高兴,说你将来若是学的好了,就能帮你父亲打理武道馆了。你则回复说自己正是这么想的,将来会接替父亲的班,继承武道馆。 实际上,你心里还没想到那么远的地方。这种话只是为了让你的好师兄听见而已。 继承人的地位产生了动摇,他如何能不着急?毕竟,失去了武道馆继承人的身份后,他就只是一个有武学天分的大弟子而已,而且就连那点天分,在压切长谷部等人面前也渺小得不起眼。 如你所想一般,他已经顾不上小师妹了,而是开始到你面前刷存在感,主动要教你学刀法。 你不乐意,旁边的大和守安定比你更不乐意:“小姐说好了今天和我学习!” 你师兄不让劲儿:“我是她师兄,理应由我来教。” 你觉得应该给这个人渣找点事干,省的他总来你眼前晃悠,比如养伤这事就不错。 于是你说了句公道话:“不如你俩比试一场,我跟厉害的人学。” 你给大和守安定使了个眼神,一定要赢啊安定。 大和守安定收到信号,推着你师兄去训练场,“太好了,我一直想见识下大师兄的刀法呢,先说好,可不要对我手下留情哦!” “好,你也请用全力。”师兄应下了比试。他虽然知道这几个人都身手不凡,但是自己不应战的话,一定会被其他学徒笑话,所以有一半是赶鸭子上架才答应的。 另一半则是,大和守安定看着年纪小,身材纤瘦,人也长的乖巧,平时和人说话交流常常笑脸相迎,身上还一股无邪的少年气质,看上去真的很没有威胁。 你在心里为师兄做了个不走心的祈祷。啧啧,人就是喜欢以貌取人,大和守安定再怎么乖巧,本质也是一把杀人的刀啊。 新来的大和守安定还没有认真展示过自己的实力,因此这一场比试吸引来了好多人,有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学徒特地来给他加油,告诉他大师兄认真起来气势很足,不要被吓倒了。 “放心吧!我会赢的。”大和守安定笑着冲你和那些小学徒挥挥手,转身握着刀上了擂台,每走一步,脸上的笑容就会更深一分,等到了台上抬起头来,你师兄看到的是一张邪笑着杀气腾腾的、一点也不乖巧的脸。 “准备好首落死了吗?” 说着就欺身上前,用一个刁钻的角度,把呆滞中的人击倒在地,还将他脱手而出的刀踢回他面前。 “小猫咪,再走神的话杀了你哦。” 少年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越可爱,但是没人能再从中听出可爱来了。 看着围观的群众骤然无声地呆滞,你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刀剑付丧神都是一拿刀就切换第二人格吗?歌仙兼定是,压切长谷部是,大和守也是? 十九、 你师兄有一点天才,但根本天才不过大和守安定。曾经包围着他的学徒们,早已把崇拜的目光投向别处了。 “又一次完败,他肯定很不甘心。”物吉贞宗对你说:“您到底打算怎么对付他?” “我不用对付他,他自己早就走在自毁的歪路上了。”你说道,“不管他,小豆先生说让我去找他,他今天做了新的点心。” 小豆长光比起刀剑更像个人,他不喜欢争斗,不喜欢武器,偏喜欢捣鼓一些甜品。虽然如此,但真要他拿起刀来,他的实力绝对不输给谁。 你到厨房的时候,还没进去,先听到了师妹的声音。 最近那个总关照爱护着她的大师兄没空理她,这是想找下一个倚靠了? “小豆先生,让我给小师姐送去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不爱理我,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我想和她和好如初……” 你在门口翻白眼,没有误会,别来沾边。 小豆长光的声线低沉而温柔,听着很舒服,然而话里的内容就不那么叫人舒服了。 “抱歉,这是给小姐吃的,恕我不能交由其他人送达,而且,小姐稍后会自己过来。” 小豆长光一边应付着人,一边时不时往窗外望一眼。 他来得晚,对你身边的事不太了解,好在物吉贞宗和歌仙兼定对他们讲述过你身边的人和事,其中有提到这家里心术不正的两个人。 他想离那俩人远一点,谁知有人偏要往前凑,真担心会被病弱的小主公误会。 忽然,他听见门外有细碎的动静,便喊了一声小姐,你只好开门进来。 你的师妹见到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小师姐你来啦!小豆先生刚做了鲜花饼,我要跟他学一学,等我学会了,我做给你吃!” 小豆长光状似玩笑地拒绝道:“我就这点长处能在小姐面前展示一下了,请千万别和我抢哦,我不会教的。” 他把做好的点心盛在精致的小碟子里给你,向你说起了里面材料的来历。 “是谦信和包丁去摘的桂花,这次先做几个试试,好吃的话,改天再做。” 小豆长光做点心的手艺乃是一绝,你咬了一口就喜欢上了,“又软又香,带着股桂花味,好吃。小豆先生的手艺真是太好了,我想拿两个给爹尝尝。” 小豆长光说:“当然有他老人家的份,我和您一起去吧!” 你的小师妹:“……” 光明正大跟你溜了的小豆长光其实有些疑惑,你那位师妹总是在你面前舞,可你为什么只是冷处理,并不请求父亲将她赶走呢。 若他问出来了,你是会回答的。真正需要注意的,是你那位狼子野心的师兄,这位小师妹嘛,一个嫉妒你的缺爱小可怜,她明里暗里挤兑你,不过是为了博取他人关爱,想看到你伤心难过,从而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若是没有付丧神们出现,处于被孤立状态的你,或许会撕一撕她矫揉造作的脸皮,不过现在,有付丧神们无条件站在你身边,其他人对你是厌是喜,你无所谓了。 反正你师兄一倒,小师妹肯定要重择良木而栖,那一群捧她的人中条件最好的,也就数对家的大弟子还行。等她往外一嫁,你再把门一关,咱就拜拜了您内。 小豆长光不知道你为何还容着那两个人蹦哒,但是既然你不着急,他就会顺着你的意思按兵不动。反正有他们看着,蹦哒不高的。 你和父亲口味比较像,小豆长光坐在你们俩对面,看着你和父亲双双捧着脸颊眯着眼,一脸享受地嚼,忍不住低声笑。 越是相处,他越是觉得来对了地方,找对了主公。 人一旦手里有了刀,就很容易变成暴君,尤其是曾经受过委屈的人。 幸好你没有。 二十、 石切丸三人出门后的第八天,终于回来了 你听到消息连忙跑出去迎接,不过,离武道馆大门近的学徒们更快,给风尘仆仆的三人团团围住,问他们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压切长谷部一边回答,一边把带回来的大箱小箱递给山伏国广搬进去,偶然一抬头看见你走过来,平淡的表情即刻扬起笑容。 “主……小姐!” 东西也不管了,他大步向你走去,拨开人群给你让出一条路,与你说话时会微微弯腰,恭顺地站在你身后侧,语气也变得柔和,目光炽热。 “小姐,我为您带了一些远方的特产作为伴手礼,啊,您父亲也有,我们还弄了一匹马回来……” 石切丸正牵着那匹通身雪白的马,那匹马个头高,身量大,大眼睛在好奇地打量四周,但是乖顺地没有乱动乱跑,你从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马。 石切丸拍拍马的脖子,让它低下头来,引导你去摸摸它的头,“之前物吉说想送您一匹马,我们就留意了一下。这孩子叫小云雀,性格温顺,跑起来也快,我们带回来送给您。” 送给、送给你的? 小云雀歪头拿鼻子去蹭你的脸,还转身横在你面前,让你上去试驾。你这辈子一直在羡慕别人骑马,竟然在今天有了一匹自己的马? 石切丸扶着你上马坐好,缰绳牢牢握在手里,对小云雀说:“慢慢走一圈就好,不许跑知道吗?小姐身体还没好利索……” 小云雀相当听话,载着你在门前的路上走了一会儿,后面跟着一溜馋的不行的人,眼巴巴看着你的小云雀。 你父亲也在其中眼巴巴。 “若您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再留意一下。”看不下去的歌仙兼定说道。 “哎呦,那真是太好了!”比起马,你父亲更高兴的是,你难得如此高兴,“这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花了不少钱吧?可不能让你们如此破费,来来来……” “并没有花费,是我们给旧友帮忙,作为谢礼给我们的。”压切长谷部跟他说了早就串通好的借口,并把一个沉甸甸的小匣子送到你父亲手上,“养了马,我们得建个马厩,训练场也该扩建了,毕竟往咱们这来的学员越发多了……” 你父亲一掂那重量,就知道里面是什么,连忙拒收:“学徒多了我收的学费也多了,扩建的钱怎么能让你们出?” 歌仙兼定劝他收下,“反正将来小姐会继承家业,我们的就是小姐的,所以请您务必收下。” 你父亲捧着小匣子感慨,我女儿上辈子救了你们的命吗? 等你的兴奋劲儿过去,你忽然发觉,大典太光世从回来好像就离你远远的。 这是怎么了? 从马上下来后,你第一时间去找大典太光世,他正在默不作声搬运带回来的东西,气压前所未有的低,都没几个人敢上他身边去。 别人看他不苟言笑,冷着脸怪吓人的,可你觉得他今天……好像在脸上挂着一丝委屈? “怎么了?大典太先生?这次出门不太顺利吗?”你问他。 “没有。”大典太光世看了你一眼,迟疑了一下,最后没有隐瞒:“马害怕我,一靠近它就会焦躁想跑……” 你:“噢……” 原来刚才离你远远的,是为了不破坏你的试驾体验? 真是委屈我们大典太先生了! “噗——”旁边有个听到对话的年轻学徒没憋住笑意,见大典太光世瞅他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大典太大哥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来着,没想到……” 原来是个如此敏感纤细的人! 不行,他一定要跟其他人讲讲! 于是自那天之后,大典太光世发现主动跟自己说话、讨教刀技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二十一、 你的身体真的在一天天变好,脸色变得红润,身体不再那么消瘦,精神头也足了。 最令你高兴的是,你可以开始学刀了。 你从小就有学刀的梦想,一直仔细观摩着他人练习,所以你学起来非常快,再加上父亲亲自传授、付丧神精心教导,你进步神速。 付丧神们时不时会出趟门,你现在已经知道,他们是去对战以前见到过的怪物去了。那些东西很强,数量还多,好在大家伙儿武艺高强,只是偶尔会受点伤需要你治疗。 这让你更加积极起来练习刀技了,你现在的愿望不只是想学好刀,还想变得更厉害,能和他们一起出阵,省的大家在外面负伤后必须忍到回来治疗。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某个早上,你正在跟着山伏国广跑步,忽然有学徒过来说门口有人找你。 你出去后,看到一名身上带伤,长相帅气的长发青年,他好像刚经历过一场战斗,衣服都破了,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紧身衣。你师妹正在帮他给伤口上药。 你上前去问他:“请问您是?” 你的师妹口快替他回答道:“小师姐,这位先生叫和泉守兼定,也是来投奔咱们武道馆的呢!” 你听到他的名字,可算是想起来为什么看他的紧身衣眼熟了。歌仙兼定不是也有一件嘛! 你刚想问他认不认识歌仙兼定,这家伙突然站起来,向着你身后惊喜地喊道:“大和守安定!你竟然在这儿!” 大和守安定也很高兴,“和泉守!你怎么找来的?” “我听说这边有刀剑聚集,一打听就打听到这儿了。”他问道:“你们主公在哪儿?我话说在前面啊,如果不对胃口的话,我会换人或者离开的!” 反正目前是无主流放的状态,谁也管不了他! 大和守安定:“就在这里,你猜猜?” 和泉守兼定的目光在你和师妹之间转了一圈,不假思索地锁定你:“就是你吧?” 你惊讶道:“怎么猜出来的?” “感觉你是个爱刀的人。”他冲你笑道,“咳咳,正是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和泉守兼定,是一把强大又帅气的——嘛,现在这副样子不怎么帅气就是了。” 他长的高大,性子却有几分跳脱,“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公了,请多关照!对了,先帮我治疗一下吧,还挺疼的。” 刚才温柔小意帮人包扎的你的师妹:“……” 你帮他修复完毕,换了衣服,带到了你父亲那里,介绍新人。 “兼定?歌仙兼定,和泉守兼定……”你父亲把两个名字念了一遍,“你们这名字取得好像刀剑啊,号不同,而用同一个铭……你们认识吗?” “算是来自同一个家族,我比和泉守辈分大点。”歌仙兼定简单解释了一句,马上扯开话题,“和泉守,你来之前还见过其他人吗?若是还有无处可去的,小姐或许可以接纳。” 你说道:“求之不得。” “我哪知道,”和泉守兼定说,“你们应该多出去转一转,说不定就能遇上熟人给带回来呢……才十二个人,去掉近侍都凑不出两个队伍……” 压切长谷部却说:“还是晚点来人吧,起码得把武道馆扩建完了再说……” 你忽然问了一句:“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就目前为止,我们这样的有一百出头,将来还会更多。”压切长谷部说,“当然了,应该不会全都过来的,势力太大,咱们也会被额外盯住……” 你:“……” 果然还是抓紧赚钱扩建吧! 二十二、 新来的和泉守兼定外形出众,性子又直率洒脱,谁来请教都毫不藏私,在年轻学徒中很受欢迎,只是…… 绝对不能和他在沙地泥地上打,因为这人根本不介意用一些旁门左道的小招数,比如扬沙眯眼之类的…… 现在众人已经确定了,将来老馆长退休,继承馆长之位的一定是你。以前你体弱有病学不了武,当了馆长也服不了众,所以你父亲只能扶植一个弟子,让他接手馆长职位,保护并照顾你。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你身体好了,能拿刀了,所有人都震惊于你的学习速度,而且你身边又聚集数名强大的助力,谁敢说你不能服众? 你可太能了好不好。 没看到曾经跟你家处处较劲的对家武道馆,如今都学会安分守己了吗? 只是……你下苦功夫磨练自己,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有人就不踏实了。 你那位曾经是准太子、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的师兄,他的目光越发阴沉。 一天晚上,你正在睡觉,忽然听到一声惊恐的惨叫声。 你清醒过来,听见隔壁的物吉贞宗在高声喊主公遭遇敌袭,立即翻身下床,一把抓起枕边大典太光世的刀,躲在门后隐藏起来。 不要慌,你告诉自己,保持情绪稳定是你在病中学到的本领,很容易做到的。刀法已经融会贯通,熟练于心,不就是来了几个人么,哪怕打不过你也能抵挡一会,一定能撑到大家来救你…… 正做着心理准备,门猛地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来,“喂,你没事——你在干什么?” 差点把刀捅到自己人身上的你:“大典太?” 这家伙明明住得最偏僻,怎么来得最快? “结束了,出来看看吧。”大典太光世说。 你往外一看,院里跪着的、倒着的好几个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针对你的一场突然袭击已经结束了。 刚准备好战斗的你:“……” 莫名有点小失望。 二十三、 大典太光世的刀一直放在你枕边,保养的工作由你代劳,需要用的时候大典太光世会找你要走,用完再给你。 尽管你的病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但他坚持让你把刀多留一段时间。以至于有一次物吉贞宗还说笑,自己是虚假的近侍,大典太先生才是真正的近侍。 他的刀在你身边时间最久,熟悉你的气息。就在今晚,他十分敏锐地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是针对你的杀气。 怕自己感觉错了,他独自一人到你房间外面静候,果不其然,一群蒙面之人翻墙进来,目标明确,轻手轻脚直奔你的方向。 什么见不得光的杂碎,也想近他主公的身? 难不成是他们平日表现太平和了,让人有胆子半夜行刺?这可不行,必须给些警告才好。 他手里只有一把练习用的木刀,但是足够了。因为他自身就是刀! 如果你在场,就能看到这个会因动物害怕而伤心的人,能散发出多么令人胆寒的迫人气势。 天下五剑之一,灵力过于恐怖和锋利而不得不以红绳封印。小动物们躲避是正确的,因为它们面对这样的灵刀,是连一下误伤都承受不起的。 可怜今日想要找你的倒霉鬼,正面和这个人形凶器撞上。 整个馆里的人也都醒了,人们打着灯笼或端着烛火过来,看到大典太光世几人围着一群大气不敢出的刺客,无不一阵后怕。 尤其你父亲,连忙过来一声接一声地问你吓没吓着。 你说:“还行,没那些人吓得厉害。” 这几日付丧神们有一大半都不在家,他们肯定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来的。 和泉守兼定挨个掀了面罩,你父亲一眼就看到了对家的大弟子,曾经被歌仙兼定打败过的那个。 你父亲心头火起:“好啊,个老不死的,表面上跟我笑呵呵,私底下敢让徒弟闯进来害我女儿?!” 姬鹤一文字:“他家我去过,路熟,我去把他师傅拎过来。” 对家的大弟子连忙喊道:“此事与我师父无关!是、是我自己的决定!” 此人与你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怎么会冒险杀你?这个理由不可信,不过你猜得到真实情况。 有一个人,只有你死了,他才能获利。多半是他指使人来杀你,不过,该如何让这家伙供出幕后之人呢…… “……到底是谁指使你?” 这边你在想着对策,那边大典太光世忽然开了口,溢着杀气的声音,连你都感觉背后一凉。 月光暗淡,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扩大了他那一身恐怖的气势。大典太光世一步步迈向为首的刺客,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人胸口上,叫人喘不上气,心跳如擂。 这是一把危险到需要被封印起来的凶兵。 院里的人一个个变得僵硬,喉咙仿佛被掐住了一样,直面凶神的几个刺客更是呼吸不畅,身体甚至产生冻结反应。 你突然完全理解小动物们的心理了,小动物们也很委屈啊! 弦儿绷到最紧的那一刻,大典太光世停下了。 周遭寂静无声,他低沉的声音显得如同一道雷霆。 “……是谁要杀她?” 终于有人扛不住如此高压,不管不顾指向站在外围的一个人,“是他!是他雇佣我们!!” “对对,只有她死了,家产才能到他手里!他让我们去干的!” 对家的大弟子也放弃抵抗了:“你们的大师兄承诺我,将来成为馆长后,不仅分享红利,还会尽力劝说和泉守或者其他人到我们武馆任职……” 和泉守兼定难以置信:“哈?你以为我谁都看得上吗!” 虽说他确实又帅气又强大,容易让人觊觎,但是名刀有主了,省省吧! 其他人也是难以置信,大师兄近期低调极了,大家还以为他意识到了与强者之间的差距,正在潜心修炼呢……原来是暗搓搓起了小心思! 和泉守兼定三两下把人绑了,拎到你面前,“你想怎么处置这人?” 你看了眼你父亲,他失望的眼神暗藏冰冷。 为了培养这个徒弟,他花费了无数心血,结果徒弟的回报是搞死他女儿,鸠占鹊巢。 这是人能干的事吗! 你父亲不再看他,只对你说:“崽,你做主,你怎么消气怎么来!” 你才是受害人,该你说了算! 你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从知道自己病还有救,你一直不着急报复,就是在等他自己走完这条歪路。 你以为自己会十分畅快,但真到了这时候,反而心里很平静,甚至觉得没啥意思。 掌握他人性命的感觉很奇怪,好像走在云端,高高在上,可细一琢磨,又觉得脚下空荡荡,踩不到实处。 和泉守兼定几个都在等着你断决,满院的人也在看着你。 你低头,手里是大典太光世的刀。无论多少次,你都忍不住感叹,多么霸气锋利的一把刀啊。 手中有刀,就更应该抱持宽厚仁心,像你家传刀法所讲求的那样,不欺负别人,也不怕被人欺负,想要天下争战少,首先管住自己的刀。 你语气平淡:“将我家授予你的武技留下,你走吧。” 二十四、 “白眼狼大师兄恩将仇报,意图杀害师父亲女儿以夺家产,被废去双臂逐出家门”的精彩故事,最近传得沸沸扬扬。 帮他执行暗杀的人纷纷遭了报应,被赶出各自师门后,不知什么人学他们半夜上门,给狠狠揍了一顿,曾经的对家大弟子更是被打断了腿,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知道内情的人无不说一句活该,同时又觉得你可真记仇,把人放走了,回头背地里又去教训一顿。 你真的冤,根本不关你的事,是那晚出门不在的几个家伙私下行动的。 家里从此没有什么“大师兄”了,“小师妹”马上也要不存在了。失去了一向照顾她的师兄,几次意图和付丧神拉近关系也失败了,学刀学不好,被人背后说是吃白饭的,最后找了一个喜欢她的学徒,早早订了婚。 你懒得管她之后会怎样,你有一大堆事要做,忙着呢。 锻炼体质、学习刀法,你父亲也在教你如何打理武道馆,你每天过得幸福又充实。 “这该不会是我死前做的一场梦吧?”你喃喃道。 其实你已经在山上被怪物杀死了,只是幻想着自己重生回来,得到一群付丧神的眷顾…… “什么梦啊?”包丁藤四郎从他的小包里摸出两块点心,“趁着长谷部不在,咱们快吃!” 你笑他偷偷摸摸像个小老鼠,“就不怕被长谷部抓到?” 包丁藤四郎鼓着腮帮子:“谦信放哨去了,没事的!” 刚说完,胳膊底下夹着谦信景光的压切长谷部就出现了,“包丁!你又在偷懒?” 包丁藤四郎一下猫到你身后。 压切长谷部这才发现你也是共犯。 “那个……”你讪笑两声,绞尽脑汁地思索说点什么可以开脱,压切长谷部突然把谦信景光摆到你身边,换了一副面孔。 “适当的休息是应该的。光吃点心会口渴,我帮您拿茶过来!” 短刀们:“……” 这一定不是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的话,怕是已经会笑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