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希望是绝望的开始
“轰！”
一声火药桶爆炸般的巨响传遍方圆百里，产生的冲击波霎时冲散了层层浓雾，掀起一阵尘土，尘土中传来激烈的搏杀声，不时传来重物击打在肌肉上的轰鸣。
“哈！”
只听尘土中传来一声怒吼，铜牛猛然被打飞出去，身体在地面上翻滚着，掀起一阵尘土，却见他蓦然出手，双手如铁锹般插入地面，但冲击的力道巨大，即使以手作锚也继续滑行了数十米，才堪堪停止。
铜牛刚刚止住去势，还未来得及站定，只见摩尔已经跃到半空中，双手举着一块巨大的岩石，用力扔向铜牛，那巨石足有十来米长，数百吨重，铜牛躲闪不及，被那块巨石砸在背上，只听一声哄响，巨石碎成一堆，将铜牛埋在下面。
只见摩尔忽然突进到一棵大杉树旁，这杉树需要三人合抱，足有二十多米高，五米高的摩尔右手疾出，五指深深插入树干，略一发力，将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碎石中传来一阵动静，铜牛从碎石堆中钻出，刚露出上半身，只见摩尔挥舞着二十多米长的树干，横向朝他打来，铜牛甚至来不及举手格挡，便被那粗壮的树干猛烈击中，像一颗棒球般飞射出去。
铜牛的身体化作一道黑光，眨眼间穿透了整座杉树林，沿途撞断了数百棵大树，最终冲入树林对面的河中，溅起一阵激烈的浪花。
“喝啊！”
摩尔高吼着跃起，从天而降，猛然冲进河里，铜牛的身体刚刚浮上水面，便被摩尔重重的一击压入了河底的卵石河床，即使是水也没能减少这巨大的冲击力的亿万分之一，十来米宽的河面上顿时出现一个漩涡，激烈冲撞的水流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河畔的一棵杉树上，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战斗，颤声道：“这……简直就是怪物啊，不愧是被称为恶魔的种族——巴罗尔族呢……”
河底的河床上，摩尔正从背后紧紧勒着铜牛的脖子，双腿夹住了他的双臂，使他不能动弹，摩尔整个人压在铜牛的背上，将他锁的死死的，并且摩尔比铜牛更高更重，常人若是被这种招式锁住，绝无可能站起来。
两个强壮的巴罗尔人就这样在水底僵持着，一直过了整整半个小时，摩尔因为一直在使出浑身的力气压制铜牛，渐渐憋不住气了，而铜牛似乎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去抵抗，只见摩尔面色铁青，神色紧张，紧咬着牙关，而铜牛却面无表情，只是紧紧闭着嘴。
“哗——”
终于，摩尔再也憋不住气了，在水中张开了嘴，霎时喝了口水，就在此时，趴在河床上的铜牛忽然抬起一双粗壮的小腿，又重重地落下，双脚如铁锹般扎进了河床，紧接着腰一弓，像一条竹节虫似的站了起来，沉重的摩尔竟丝毫不能压垮他。
摩尔稍一分神，铜牛便带着他高高跃起，又重重地朝岸边的卵石堆上落下，铜牛仰面朝天，将摩尔重重的撞在一块大卵石上，只听一声巨响，卵石碎成两半，摩尔双目圆睁，鲜血混着河水从嘴里喷出，这一撞令摩尔双臂脱力，铜牛趁机挣脱开来。
摩尔喘了几口气，眩晕的眼睛终于恢复过来，只见铜牛正站在自己面前，嘴里咀嚼着什么，嚼着嚼着，忽然面露厌恶，朝地上一吐，一团血肉渣混杂着鳞片，原来那是一条鱼，已经被嚼得面目全非。
“什么？你不爱吃鱼？”摩尔冷笑道，“让老夫的铁拳来治治你的挑食！”
摩尔右拳猛然挥向铜牛，却见铜牛左手举起，轻描淡写地接住了这一拳，用力一捏，将摩尔那酒缸大的铁拳捏得嘎吱作响，摩尔大吃一惊，想要用力把手收回，可是铜牛的手却像一把锁，紧紧锁住了他的右手。
“嗷！！！”
铜牛兴奋地大吼一声，仿佛抓住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张开血盆大口，在摩尔的手腕上狠狠咬下，霎时将皮肤肌肉筋脉通通咬断，一抹暗红刹那喷出，将铜牛的黄铜面具染红。
“啊！！！”摩尔忍不住痛呼一声，抬起左脚踢在铜牛的左手虎口处，用脚尖击中了脆弱的虎口，铜牛的手顿时松开，摩尔连忙撤回右手，闪身后撤。
铜牛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从摩尔手腕上咬下来的那块肉，每咬一口就从嘴里溅出血花，嚼了没几下便浑沦吞下肚，满足地打了个嗝，一双牛眼里杀意更盛了。
一旁树上的黑衣人看到眼前的战局，忍不住冷笑道：“哈哈哈，现在就算你认输，也没人能阻止兴奋起来的铜牛大人了，在他面前没有敌人，只有食物！”
摩尔捂着血流不止的右手腕，冷冷道：“食物可不认输，牛是人类的食物，可牛也能杀人！”
话音方落，摩尔忽然朝铜牛猛冲过去，刹那间突进到铜牛的面前，但是他没有攻击，而是一跃而起，越过铜牛的头顶，猛然后踢，踢中他的后脑勺，将他踢得扑倒在地，紧接着，摩尔没有继续攻击，头也不回地朝远方跑去。
“不好，被他逃走了！”黑衣人站在树上，惊呼道。
被恐慌气氛笼罩的小村里，村民们在安东尼奥的带领下，跟随着那些尸体碎块留下的路径，一路搜寻，最终在一处农场前停下了脚步。
这农场正是安妮家的农场，但是此刻的农场却不复以往的宁静祥和，只见农场上四处洒满了已经干结的血液，地上洒落着一滩一滩的碎尸块，小屋的屋檐上还挂着一根肠子，苍蝇四处乱飞，尸体腐烂的腥臭味令人作呕，场面如地狱般恐怖。
安东尼奥从马上下来，举着火把来到农场门口，捂着口鼻，大声道：“大家快看！这里就是恶魔的藏身之处！”
农夫们惊慌地道：“先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家小心，先不要轻举妄动，恶魔就躲在这个农场里，”安东尼奥高举火把，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我先进去一探究竟！”
说完，安东尼奥把火把交给身旁的家丁，掏出一把手枪，紧张地走进农场，脚下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碎尸块，他小心地避开那些腥臭的秽物，慢慢朝小屋走去。
到了小屋前，安东尼奥敲了敲小屋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敲了敲门，依然没有动静，于是安东尼奥伸手去推门，却发现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竟然没锁门。
“咤！！！”
安东尼奥刚要进门，忽然从门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吼叫，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满脸鲜血的女人高举着菜刀从门后面突然冒出来，狰狞的双眼瞪得眼角都裂开流血了，咧着笑的嘴里露出一排被血染红的牙，看上去疯狂至极。
“鬼啊！！！”
安东尼奥顿时吓得尖叫起来，手一哆嗦，手枪便掉在了地上，连忙转过身没命地跑着，那疯狂的女人在后面举着菜刀狂追，嘴里还发出尖利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女人睁得裂开的双眼里血丝密布，两只眼睛的瞳孔凌乱地转着，分别看向不同的方向，手里的菜刀高高举着，刀刃上的鲜血已经干结了。
“救命啊！恶魔来了！”安东尼奥惨叫着朝村民们跑去。
却见女人忽然跃起，抓住安东尼奥的脚令他扑倒在地，接着举起菜刀，狠狠扎在他肥硕的屁股上，血没有流出，却流出了一股脂肪。
“啊！！！！！！！！！”安东尼奥发出杀猪般的一声惨叫。
村民们见状，一个个止步不前，惊慌失措，有些胆小的早已抛下武器，转身逃走了。
疯女人拔出菜刀，又狠狠地扎在安东尼奥的腰上，疯狂地怪笑着，安东尼奥痛得冷汗直流，哆嗦着喊道：“快来救我，谁救了我，我赏他500萨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见一个身强力壮的农夫大着胆子冲了上去，扬起手里的斧子，一下砍在那疯女人的右肩上，将她握着刀子的整条右臂砍断了一半，粘连着一丝筋肉，挂在身上，鲜血狂涌。
“嘿嘿嘿嘿嘿！！！”疯女人似乎完全没感觉到痛苦，乱笑着站起来，朝那名农夫冲去，挂在身上的那条断臂还紧紧握着菜刀，劈开的伤口处鲜血疯狂喷洒。
那农夫或许被吓傻了，还来不及反应，疯女人已经冲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那农夫的嘴唇，看起来宛如亲吻，但却是令人痛彻心扉的一“吻”。
“呜！！！！”
农夫上下嘴唇被紧紧咬住，一声惨叫就这么被阻隔在了喉咙里，疯女人将那农夫压倒在地上，死命地咬住他的嘴唇，用力地撕扯着。
其他村民见状，连忙冲上去，拉住那疯女人的两只胳膊，试图将她从农夫的身上拉开，但是疯女人始终紧紧咬着农夫的嘴唇，宛如上钩了的鱼一样，怎么都不肯松口。
安东尼奥捡起落在地上的枪，捂着屁股爬了起来，看着被村民们抓住不断挣扎的疯女人，愤怒地喊道：“恶魔，快放开他！”
只见安东尼奥扑上去，一把抓住那个被咬住的农夫，用力把他往后一扯，只听“嘶啦！”一声，疯女人和农夫终于分开了，一股赤色的烟花从二人的唇边迸发开来。
“咔啊啊啊啊啊！！！！！！！！！”
农夫捂着嘴在地上痛苦翻滚，一捂住嘴就钻心剧痛，不捂住也是同样痛不欲生，这感觉比满嘴长满几百个口腔溃疡同时戳破还要痛苦上万倍，他的上下嘴唇都已经消失不见，两排牙赤裸裸地露在外面，好一个唇亡齿寒，周围的村民见了，无不胆寒。
“哈哈哈哈！！！！”疯女人吐掉嘴里的两片东西，满脸鲜红地狂笑着。
村民们一拥而上，将疯女人死死地压住，使她动弹不得，这时，安东尼奥才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一脚踢在疯女人的脸上，传来一颗颗硬物断裂的声音。
“恶魔！快离开这可怜的女人！”安东尼奥装出一副神棍模样，指着那疯女人咆哮道。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安东尼奥见状，大声道：“这个女人被恶魔附身了，因此她才这般凶暴，事到如今已经无力回天，只有用火烧死恶魔，让她的灵魂得以解脱！”
一旁的验尸官再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一步，厉声道：“先生！您这样滥用私刑，还有没有法律？！”
“闭嘴，区区的一个厄尔巴贱民，在圣帝国的领土上没有你说话的份！”安东尼奥指着验尸官的鼻子骂道。
验尸官，顾名思义是检查尸体的职位，在克里多尼亚大陆，这个职位一向是由身份最低微的人来任职，被人们视为带来不幸的工作，是猪狗不如的职业。
“什么恶魔附身，史密斯夫人是个精神病患者，小人在这一代当了这么多年验尸官，早就知道史密斯夫人的事，虽然她和女儿安妮是厄尔巴人，但她战死的丈夫可是圣帝国的士兵，你们不能随意地草菅人命！”验尸官愤怒地道。
“大胆狂徒！在圣帝国的领土上，岂容你一个贱民胡言乱语？！”安东尼奥咆哮道。
“无赖！是你们无耻地侵略了我的祖国，占领了我们的国土，还奴役我们的人民，现在还要我们残害同胞，我……我跟你拼了！”验尸官愤怒地朝安东尼奥冲去。
“啪！——”
只听一声枪响，验尸官应声倒地，安东尼奥手里的手枪口上冒着烟，轻蔑地俯视着验尸官的尸体，冷笑道：“愚昧的蠢材，以为跟我作对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安东尼奥回过头，只见那些农夫们脸上的神情五味杂陈，有犹豫有猜疑，有悲伤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你们不要理会这个蠢材的妖言惑众，他只是被恶魔蛊惑了心智，事到如今我们必须烧死恶魔，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们家中妻儿的安全！”安东尼奥大声咆哮道，他的话里暗藏着恐吓。
村民们面面相觑，犹疑不决，安东尼奥见状，眉头一皱，举枪朝天开了一枪，枪声震慑了村民们。
“烧死她！烧死她！”安东尼奥举着手，高声喊道。
村民们愣了片刻，也跟着他一起喊道：“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其他村民们找来两根长木头，做成了一个十字架，其余的村民挥舞起手中的武器，将安妮母亲的手脚骨骼打得粉碎，令她无法动弹，然后架着她放到了十字架上，找来了两根又粗又长的铁钉，把她像耶稣一样钉在了十字架上。
几个村民合力，将十字架竖了起来，底下用一堆大石头巩固后，十字架便立了起来，发疯的安妮母亲此时依然狰狞地怪笑着，用诡异的眼神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令他们心里发毛。
安东尼奥也被她盯得浑身发寒，连忙摇摇头，壮了壮胆，走上前去，爬到碎石上，对着安妮的母亲骂道：“恶魔，你看什么看，再怎么看，也改变不了你即将被烧死的命运！”
说完，安东尼奥掏出一把钥匙，像要打开她心灵的窗户一样，伸向她的右脸，如同把钥匙插进锁孔一样，用力搅动了几下，捣碎了脆弱的窗玻璃，令人晕眩的殷红伴随着碎玻璃喷涌而出，伴随着她凄厉的惨笑声，安东尼奥不为所动，又如法炮制捣碎了左窗，这才从石堆上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白手帕，将那把钥匙擦得干干净净，仿佛这样就能擦去他满手的血腥。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安东尼奥愣了愣，回头看去，却见安妮的母亲浑身颤抖，原本凄厉的笑声竟慢慢转变为了哭泣，忍不住冷笑道：“哈哈哈，恶魔在害怕，我们要胜利了！”
村民们在十字架下放满了木柴，然后远远地退开，安东尼奥举着火把走到十字架前，看着双目流血被钉在十字架上哭泣的女人，那地狱般的模样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把火把扔在木柴上，转身便跑。
“接受制裁吧，恶魔！你的死期到了！”安东尼奥站在村民们中间，对着十字架大声喊道。
烈火熊熊燃烧起来，逐渐烧到苍白如纸的那双恶魔之蹄上，仿佛烤焦的烤肉似的异香霎时弥漫开来，只见安妮的母亲忽然痛苦挣扎起来，嘴里大声咆哮着。
“救命啊！！！救救我！！！”
安东尼奥冷笑道：“救命？事到如今，还有谁能救你……”
在安东尼奥的阴谋下，安妮的母亲史密斯夫人遭到了村民们残忍的虐打，眼看着就要被活活烧死，而安妮还不知所踪，唯一的救星摩尔还在赶来的路上，衣冠楚楚的恶魔品尝着人类的痛苦，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冷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