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班篇1-1
“你能看到吗?”
初春的黄昏,晚霞将她的身影镶嵌在教室的窗边。
“看到什么?”我将扫帚竖在身前,如古之王者拄着他的长剑。
“那扇门。”
她伸出手,手指透着光亮没入漫漫的余晖,似玉石般晶莹剔透。
“‘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进去的人也多——’”
“‘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找着的人也少。’”我接上后半句话。
“你要闯的不是永生的门……”
她望向窗外。
今天轮到我们值日。我扫地,她擦黑板。
教室里只剩下了我和她两个人。
夕阳的残照落在她身上,她的背影仿佛要融化在日暮的天空里。
这是绝佳的告白机会。
“高弘。”
很遗憾,但答案是不——
她直视着我的双眼,就这样轻摇着头,一双丹凤眼仿佛深黑而凄美的渊海,眨眼之间便能将我吞噬。
“……为什么?”我松开手,任凭长剑跌落在地。
“因为……你很聪明,可你不懂。”
她与我擦肩而过。
“你……了解我吗?”
她的卷发背影,和脚步声一起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我呆立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放学的铃声和音乐戛然而止,学生的嬉戏和吵闹也逐渐消散,我才抬起头,仰望着黑板最上方的粉笔字。
或许我不聪明,但我并非什么都不懂。
我看到了。
那扇窄门——
“距离高考还有100天”。
--------- 文科班篇1-1---------
距离高考还有100天。
我叫高弘,字达也,高三狗。
顺带一说,字是某个脑洞巨大到可以装下大半个东海舰队的死宅女给我起的。
我现在是个高三学生,距离高考只剩下100天的时间了。
在这种两眼一翻抱书死读的关键时间点上,我犯下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一生的大错——
我向杨清雪告白了。
在我和她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值日时。
我从第一排扫到最后一排,扫了大约一百下,这才将全部的勇气扫到一起,终于能够站在她的面前,凝视着她的双眼。
也许会被拒绝,也许会形同陌路,但当时的我并不后悔。
因为我知道,如果这次不说出来,可能今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不后悔站在她面前,任由她深邃的目光洞穿自己可笑而幼稚的念头。
然后,理所当然地,接受完败的事实。
“你……了解我吗?”
了解啊!太了解了。学校里转一圈随便抓两个人问问,有谁没听闻过你杨清雪这个冰山美少女的大名吗?
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她在高二上学期转学进来时的场景。
拥有那样艺术品一般直击脑细胞而精巧易碎的美貌,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该配一副新眼镜的美少女——这样的人站在讲台上时,理应在此起彼伏的惊叹和起哄声中羞涩地红着脸,用颤抖的声音念出自己的名字,然后被想要搞好关系的女生叽叽喳喳地围在中间,心安理得地接受班级内外男同志们的前呼后拥,就这样度过君临学园的三年时光。
但她不是。
那时的她,只需要迈开模特一般笔直的步伐,昂首挺胸地往讲台上一站,脑后的茶色长卷发按照物理规律自然飘动,再轻轻抬起她那微翘的下巴,用冰锥术暴风雪加冰霜新星的组合技眼神向台下一扫——
“我叫杨清雪。”
那阵势就像是下凡来视察基层信徒工作的冰霜女神,居高临下地用凛冬的目光审判着凡俗之辈,让人感觉身上压了两米厚的积雪,血管里的红细胞都冻成血豆腐了。
“如果不是与学习相关的事情,请不要来打扰我。”
不苟言笑,不谈八卦,对别人对自己都如同秋天一般冷酷无情,这样的异类,很快在女生主宰的文科班里受到了放置play。
虽然文科班里只有几个男生,但在华懿高中这所传统理科强校中,周围的理科班多的是青春期狼群。班上的男生本想近水楼台先吃窝边草,但转瞬之间就目睹了出头鸟们遭受的寒冰箭加冰枪术的惨烈轰击,于是各路豪强勒马驻足停滞不前,就这样放弃了一统江山的机会。
这一不动就是一年多。我等啊等,眼看着杨清雪年级第一达成10连斩,拒绝男生达成20连斩,等到她入手了“皆杀的清雪”称号,等过了运动会,等过了艺术节,等过了元旦文艺汇演暨新春团拜会,等过了春游,等过了社会实践,等过了几百个日日夜夜,一直等到了今天——
我封印了许久的非分之想,直到离高考还剩100天,我与她一道值日的那一刻。
迈出这步,至少有一线希望!
……
结果就是没希望了。
我的名字化作了她爱机侧面的第二十一个击坠标志。
杨清雪用直截了当的方式,将我的话语扼杀在了摇篮中。
“你很聪明,可你什么都不懂。”
谢谢啊,这么抬举我。讲道理,不聪明也没法考进这所高中吧。
用白话翻译一下,杨清雪昨晚那段眼神加内心戏的意思其实就是“高三狗老老实实给我复习去,别整天想着泡妞把妹搞个大新闻,否则影响学习成绩不说早恋败露了你爹娘家长班主任教务处分分钟教你做人让你吃生活,最后考不上好大学人都不用做了”。
至于我到底不懂什么,这就值得好好思索一下了。
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话语来封锁我的意志?
我不懂她的心思吗?
我不懂如何通过那扇窄门吗?
“窄门”到底是什么?
是高考吗?
我们前往的那扇拥挤的门扉,就是高考……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个浑浑噩噩生活了十几年的普通学生,对人生、未来、梦想、希望、爱情、信念、约定、宿命、勇气没有一丝一毫的理解,我只是和其他人一样贪恋她的美貌,被她神秘、高贵、优雅而冰冷的气质所吸引,对这个开了冰柜的法师外表下所隐藏的心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你……了解我吗?”
是啊。
我到底了解她什么?
我还应该继续尝试、以恋爱为目标和她相处么?
选项1:我不放弃她!
选项2:先试试成为朋友如何?
选项3:还是少和她说话吧,我不想被影响了心情。
……
选1、选2、选3……我捡来一小段树枝,剥着上面的枝条数数。
选1、选2、选3……
选1、选……
在我剥到树枝快干净了的时候——
啪。
哎哟!
脚上的痛觉让我清醒过来,思绪回到现实。
是和我并肩而行的女生踩的。此刻已经是第二天清早,我们一同走在去学校路上。
“蚯蚓!我警告你你不要看我没反应就蹬鼻子上脸,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超威蓝猫——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答复是又加了一脚。
“不踩醒你你是要走进沟里去吗?”眼前戴大圆眼镜的小个女生趾高气扬盯我,仿佛踩人脚趾是在替天行道,“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搞得跟昨晚熬夜带妹打游戏似的,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很聪明’啊、‘了解什么’啊,要不要送你去网瘾治疗所,全套电疗八折起?”
她数落起人来就像个担心着废柴大哥却只会用暴力表达的傲娇妹妹一样。这家伙读了几年文科别的没学好,伶牙俐齿挤兑人的功夫倒是可以让她上春晚当个逗哏的。不行不行,要是让小朋友看了,也照着她的样踩别人脚趾头怎么办啊。
“哼,多谢姑娘关心在下精神好得很,脸为什么这么红?容光焕发!反倒是姑娘你熬夜预定限量版手办,睡眠肯定不足了吧!对了,算算日期,好像该到了手办补款的季节了嘛?”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下完了这个月又要吃土了……土真好吃,科科科……”“要不然怎么说你是‘蚯蚓系’女生呢。”
“邱芸!不是蚯蚓!”叫邱芸的女孩子抓狂地把手揉进头顶的发丝,这让她本就有点杂乱的头发更像一蓬鸟窝了。
“是是是,邱——少芸。”
“……好吧高达也,就让你叫蚯蚓好了,但请不要乱给我安排个品种。”
没错,她就是给我取了“达也”这个字的电波女。
对了。
“……邱芸啊,说起来你是怎么跟杨清雪混得这么熟的?”
邱芸闻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你、你可别想到奇怪的地方去哦!”我察觉苗头不对急忙辩解,“主要是杨清雪在班上朋友不多……或者说几乎没有,你算得上唯一能和她说得上话的了……”
“哟、哟呵——”邱芸十分做作地拖起了长音,“怎么地,想起来勾搭杨清雪了?果然我还是应该不踩醒你,等你坠入河流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说不定能多几分攻略她的机会。”
“喂,你这个危险人物!我招你惹你了不就是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都没有男生追么有必要这么大怨气吗!”
敷衍着面露骇人微笑的邱芸,我的脑内飞快运转起来,能不能活过下一个刹那就看这一句台词了!
“你看,不是昨天值日排班是我和她么,我只是对她的脑内回路构造比较好奇,想要尝试去理解她对于每一片垃圾都吹毛求疵的钻牛角尖心态。难不成她是处女座的?”
“不要日常黑我们处女座的!”邱芸似乎接受了我的说法,周身凝聚的杀气逐渐散去,“那是因为人家是大小姐啦。见过没洁癖的大小姐吗?”
“我连大小姐都没见过几个。她家在东郊新区的别墅群还是市中心CBD的酒店式公寓?她父母是航运业大亨还是房地产巨头?利思凯尔顿边上那家高档西餐厅是不是她开着玩的?”
“……呃,这些貌似都是流传甚广的谣言,只可惜她从来没跟我提过家里的事情。”邱芸歪着头想了片刻,“不过我确实见到过她在放学后坐进一辆豪车里,可能是她家司机来接她的。”
我和邱芸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天空渐渐变得明亮,中年妇女在灌木丛与电线杆之间慢跑,背负太极剑的老两口听着收音机里的招式晨练,全副武装的钓鱼爱好者倚在护栏边看早报垂钓。
白鸽从河面上展翅掠过,穿越旧式六层高小区楼间空隙,消失向远方无尽的晨雾。
这条道路的前方,就是我们度过了三年时光的校园。
跨过以学校命名的桥梁,电教楼天台上铁灰色的半球体就跳入了我的眼帘。那是我读了三年书一次也没见它开放过的天象馆。
“团支书同志早上好!班长大人早上好!”我向教室里的领导同志打招呼。
“啧……有人先到了。”邱芸想要躲到我的背后。
“早哦,怎么每次早到都能看见你们俩一起进教室,小两口关系挺好啊?
团支书程潇拍案而起,用又红又专严打整风的眼神把我俩从头看到脚,警惕性堪比见到反动分子的朝阳群众和西城大妈,似乎在怀疑我和邱芸之间存在超越阶级革命友谊的不纯异性交游征兆。
“呃……初中就认识了,走路上学这段又顺路,一起进来也正常嘛。”邱芸心虚地笑了两声,一步一步挪向第四大组靠窗的最后一个单独位置。
“休想!哪里走!”
团支书大义凛然地挡在邱芸面前,利落伶俐的齐耳短发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你每天这么早来的原因只有一个!真以为姐不知道?”
“哈哈哈哈……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啦啦啦,果皇当空照花阳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还不买BD——”
“杨清雪的数学作业,姐收走了!”团支书从桌上抄过一张试卷纸,
“严禁抄作业!!”
“团支书、大佬行行好饶了我,给我们这些咸鱼一条活路吧,就一题,那道我不会做的大题……”邱芸一跳一跳地去够团支书高举着的作业。
“不行不行,抄完你就会做了吗!为了应付而抄的有什么意义——”
“程潇、高弘、邱芸,”声音从另一个方向的座位传来,出声的那位双麻花辫盘在额边,扔下一本古文观止无奈地望向我们,“尔等败吾晨读雅兴尤甚,可否稍安勿躁。”
“什么叫败你雅兴了?姐这是让她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团支书程潇摇了摇头甩动短发,健康的胸口也对着我的双眼一弹一弹的。
“真要这样的话,不如你教教蚯蚓吧,反正那题我是做不出。”我把作业本打开送到程潇面前,看着她气恼的样子,我猜她也不会。
“罢了,吾当竭尽所能抛砖引玉,让诸位见笑了。”班长大人回身抽出自己的作业本。
“谢谢谢谢!我知道班长大人最好了!”邱芸第一个奔了过去,我也跟着站在班长大人挽成两个圈的两根麻花辫旁。
班长正准备为我们讲解,旁边其他人听到了纷纷嚷着“我也不懂做”一起扑了过来。
说是听讲解,其实最后大家都抄了班长大人的答案。
“妙啊妙啊~”邱芸摇头晃脑地说出自己的口头禅,“多谢班长大人出手相助,不愧是江湖人称‘仁义无双顾班长’的少林寺方丈顾听大人,小的实在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双麻花圈的班长顾听用手指顶住邱芸的额头把她推走了——方丈真的来了招一指禅,下次我要让邱芸叫她灭绝师太试试看。
我淡定围观着这些同学们,总觉得这就是我们难得的考前减压方式了。
更多同学陆续走进教室。我来到走廊上,只见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从校门涌入校园,等到走廊里回响起青涩的谈笑声和脚步声,等到微热的日光洒在伤痕累累的桌面上。
铃声响起,我只得走回教室。此时只见一个美丽身影出现在门口——
……才怪。
“同学们早!”
进来的是个大叔,隔着衬衣都能看到一身爆炸性的筋肉。他发出豪迈的笑声,迈着霸王步子跨上讲台,比起教历史来绝对是体育老师这一行更适合他,可惜他就是我们的班主任王老师,绰号征服王。
“王老师早!”
“今天早自修不是英语吗!”
“把我们的翟老师还回来!”
“对对对,本来是翟老师上英语的,但是今天不是特殊日子嘛,我做班主任的不得跟同学们讲几句话么!”
从小到大我听长辈们说得最多的就是“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要认真学习”“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要认真学习”之类的,反正每天都很重要。
“今天是,高考动员会的日子!”王老师一句话刚落,我已经忍不住趴桌了。
似乎周围的同学也有不少在打呵欠。
“但是!你们觉得我会像更年期的老太婆一样,把那些听得耳朵长茧的心灵鸡汤煮了又煮再往你们嘴里灌吗!”
哦!本来有点想睡的,看来征服王还真是懂得人心啊!
“你们就是——这个!看好了!”
征服王,不对,王老师,从盒子里拔出整根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刻划,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把黑板从左到右划了一道长线,眼看着本来一整根的粉笔只剩三分之一了。
“这是你们至今为止走过的历程!现在你们看,还有这么多……”王老师举起那三分之一根粉笔,“但是!”
底下的学生发出了小声惊呼。王老师把剩下的粉笔捏成了碎末。
“就是这么回事!在你们反应过来前,十二年里的十一年多就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剩下最后的99天了!”
为什么是99天不是100天?昨天你干嘛去了?到底是100天比较重要还是99天比较重要?1999年和2000年难道不是2000年才是新世纪吗?不对,好像2001年才是新世纪?
“现在,大声告诉我!”
王老师的熊掌砰地一声拍在黑板上,粉笔槽里的粉笔灰簌簌飘落。
“你们应该做什么!”
“复习!复习!再复习!”“努力、努力、再努力!”“熟读圣贤书,经世又致用!”“闻鸡起舞,映雪囊萤,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为数不多的男生很捧场,有人甚至还喊出了运动会时候的班级口号。
“听明白了!”程潇同志高举拳头,颇有几分她在田径场上夺取金牌时的霸气。
“很好!少女们不用像我们大老爷们一样喊,只要现在翻开书就错不了!”王老师示意她不用起立。
“报告。”
冰冷的清音从教室外传来。
刚才还如同热火烹油的教室,瞬间降温至冰点以下。
和所有人一样,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向门外。
茶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后,修长的躯体被量身裁剪的西装校服包裹出凹凸有致的曲线,惊心动魄的美貌之外却覆盖着冷若冰霜的神情。
最可怕的是那一双神秘深邃的丹凤眼,仿佛诱人的致命陷阱,一个不慎便会失足落入,万劫不复。
用比较通俗的方式来说,在成绩和颜值上都占据压倒性优势的高贵冷艳谜之冰山美少女,也是昨天将我的告白残忍拒绝的人——
杨清雪。
她在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昂首挺胸地傲立在教室的门外。
她就像孤独而高贵的冰之女王,君临这个坐满凡人的教室。
正如同她转学来的那天一般。
茶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后,杨清雪昂头直视着王老师,或许她的内心里根本就没有因王老师的热血动员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惧怕着即将来临的惊涛骇浪电闪雷鸣。
然而预想中狂风暴雨般的怒火并未降临。
王老师看了看杨清雪,竟然只是偏了偏头,示意杨清雪回到座位上。
杨清雪悄无声息地快步穿越书桌间的通道,学生皮鞋的鞋底轻踏着地砖,挺拔的身姿如凛风席卷而过,西装校服的裙摆微微飘荡。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杨清雪都是无可挑剔的大小姐。
女神。
……等等。事情有点不对。
为什么王老师不收拾这个上课迟到的家伙?女神也不能迟到啊!
回想起刚才王老师那道谜之沉默的眼神,我总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唉……我对杨清雪的了解,真是仅限于表面而已。仔细想想,我所认识的杨清雪,只不过是每天映入我眼中的她的模样。对于她的过往,她的经历,她的人生,她的一切,我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我的目光移到杨清雪那里,她此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从她身旁的窗外透射进来炫目的晨曦,刺得人难以直视。
杨清雪面无表情端坐在桌前,瞳孔涣散的双眼正微微眯着望向窗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敲打桌面,棕色学生皮鞋里的一双小脚交叠搭在椅子腿之间的横杠上,连裤袜的膝盖部分透露出一丝渐变的肉色。
仔细一瞧,有一根黑色细线从制服衬衫的领口里偷偷钻了出来,躲藏在长卷发的缝隙之间,最后消失在靠窗户的脸颊一侧。这家伙居然在偷偷听音乐,不对,或许是在复习英语听力,但是英语听力需要打拍子……?
扑通。
杨清雪趴在桌上。
几秒种后,她的脊背开始缓慢而有规律地起伏。
——喂!别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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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更新六千字压力好大,不过高恋文科班篇的故事就此展开了!
果然妹子不能一开始就告白成功,被发卡才是常态吧。
那么被发卡后的剧情会怎样展开呢——我也不知道orz
就让我们等凉大和探长大人的第二次更新了——每周都会更新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