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春雪半两 chapter 15.3

3.千斤之力

 

 

“啊……”一阵又一阵难以遏制的惨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陈珂，她瞧了眼排队的队伍，估计至少要再过半个时辰才能轮到最后一个她。她站起身来，瞧着正在举重石的这位，陈珂自然是认得，对方便是其中一位兵部侍郎。瞧那龇牙咧嘴的样子，着实不受意识的控制，完全出于本能反应。

皇帝在御座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长生将军曾向他专门做过汇报，就曾经的大陈及番邦各族的相关情况做了一回较为详尽的比较报告。皇帝在心里默默地考量着，心中不免平白的生出了无尽的忧虑之感。

堂堂一个兵部的侍郎，重石与重刀，竟一个也未能举起，这未免也有些夸张。更何况，他并未受伤。不过，倒并非其他人都比他表现得强，而是本次参试的武将们，一个个的看似膀大腰圆、力大如牛，可到了动真格的时候，竟一个个地都败下阵来了，没一个能顶上去的。这一场景，还真是出乎御座上那位皇帝的意料。

长生将军曾为皇帝现场演示过，毫无疑问，他本人自是能够毫不费力的举起，重刀更是能够耍动上那么一阵，还可毙伤近处的敌军。皇帝看得是欣喜若狂，他随口问了一下，陈襄平与陈珂是否如他一般，长生将军点头称是。

皇帝陛下似乎已经对这个测试记录结果不抱太大的期望了。大家也早已自动忽略了那边发力之时，爆发的一阵又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声。

恰在此时，那边儿传来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喝彩声，好似一种久违了的激动打破了月试现场的沉闷，在场的人忍不住纷纷看去，陈珂更是眼前一亮。

原来，是陆大壮成功的将重石与重刀全部举起，在场参试的武将不论官职高低，年纪长幼，无不欢呼雀跃，好似在说，“终于给咱们武将争了口气!”

可是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陆大壮并非他们六品以上的武官，他只是陈珂特地恳请皇帝陛下，前来锻炼的士兵而已。

不过，自开赛以来，沉闷了许久的大校场，此时此刻也不分什么敌我阵营了，清一色的为陆大壮拍手叫好。陆大壮那个脸上的喜色，也是愈发的灿烂洋溢。

此时，陈珂走上前去，颇为兴奋的拍了拍大壮的肩膀，鼓励道，“干得好! 晚上加菜!”

“谢谢爷抬举，若不是您为我争取到这个机会，大壮也不会……”话还未说完，陈珂便阻止了他，“这都是你凭自己的真本事挣来的，千万不可骄傲，这才刚刚开始呢！”

皇帝从韩少卿处得知，这位面生的壮士便是陈珂力荐的那位下级军士，心中不免叹服，“小陈将军果真是慧眼识珠啊！”

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但亦需有伯乐识马相马。陈珂作为一个武艺超群的顶级武将，不仅自己能够时时保持自律、不改本色，还能慷慨无私的举荐人才，丝毫不担忧对方会否超越自己。单单是这一点，便足以能够打动当朝皇帝。

香君姐姐自然瞧见了这一幕，她一面为之欣喜，一面又在为二娘感到惋惜。二娘她因陪伴自家娘亲，没能在现场亲眼见证方才那一幕，当真是美中不足了。

话说回来，单单是这一举，便从此奠定了陆大壮的地位。有皇帝陛下亲临现场观战的月试比武究竟是何其重要，由此便可见一斑!

随后，陈襄平也顺利举起重石与重刀。自此，直到陈珂这位最后登场的武将之前，也仅有陈襄平与陆大壮两人，顺利全部举起了重石与重刀。其余诸将，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举起其中一个而已。

终于轮到陈珂登场了！

在场人的目光在礼官的宣布声中，瞬间全部聚集到了陈珂那里。陈珂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了那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灼灼目光，聚拢到自己的身上，她不禁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原想悄悄地测完便默默地离开，不想自己刚刚起步欲走近，礼官便适时的讲起了提示声。陈珂心中不由得一沉，现场正在测试其他项目的武将，顿时也跟着停了下来，纷纷将关注的目光投向这里。

“常夏，你们家二爷当真能举得起来吧？！”公主殿下见此情景，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她再次向一旁伺候的常夏确认道。

“回禀公主，二爷举得起！”常夏瞧出了公主殿下的担忧神色，不由得在心里偷笑了一回，“公主殿下还真是蛮担忧的嘛？！这就是她们家二爷的不是了，何必连这样的小事都要叫公主殿下担心呢？！”不过，这话常夏也只敢在心里想上一想罢了。

公主闻言又看了眼一旁无比淡然的香君姐姐，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香君姐姐浅笑了一下，而后微微点了点头，公主殿下这才放下心来。

正值此时，陈珂那边儿已然顺利举起了重石。她吸足气，而后全力秉住，一气呵成将重石举过了头顶。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就此放下之时，重石竟被她置于双膝之上，随手翻了个个儿，底座朝上被轻轻地放回了原处。

这一系列操作当真是叫人眼花缭乱，不仅举过了头顶，还轻而易举的将重石翻了过来，在场的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无不为之惊诧。皇帝陛下更是欣喜异常，在御座之上禁不住连连叫好。

事实上，陈珂几乎每日都要做重石训练。平日里，她都是单手提石，两手一手一个，稳稳地提著石头上面的把手，至少要在西厢当院走上许多个来回。今日这下对于陈珂来说，自然是小意思了！

至于立在身前不远处这把重刀，陈珂更是不在话下，她感觉到了周围山呼海啸般热烈的欢呼与呐喊，再次轻叹了口气。而后走到重刀近处，状似无意的使用单手将其拔出，而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单手耍动了起来。那刀锋惊起的风浪，惹得周围的人不禁抬手捂住了眼睛。

要知道，陈珂从开始便是直奔最重的那两个去的，她压根就没试过其他的。重达千斤的重石与重刀，就这样在她的手中变成了玩具，在场所有的人，禁不住一致为她叫好。

自小，她便在舅舅的教导下，听着“力能扛鼎”的训诫和故事，从手无缚鸡之力直练到如今力能扛鼎，她是咬着牙锲而不舍、日复一日地坚持，才有了今日看似轻松的这一举。

而这背后的一切悲欣交集，恐怕也只有陈珂自己最为清楚！

可是，出乎铃儿和常夏预料的是，观礼台上的公主，此刻的感叹竟然是，“哼！分明力气那么大，竟还总是嫌我重！真是岂有此理！”

公主小声的抱怨，却被香君姐姐她们听了个正着，大家不由得抿嘴偷笑了起来。香君姐姐随之想到的倒是平日陈珂抱自己的一幕幕，近乎每次对方都要感叹，“姐姐，你当真是太轻了！轻若无物，有如鸿毛一般，落在了我的手上！”

两厢一对比，陈珂对两位佳人的态度便立马见了分晓。

不知为何，陈珂总是喜欢逗弄公主殿下，每逢公主被气得怒不可遏之时，她便来硬的，直接堵住公主的嘴巴，压根不去听她喋喋不休的抱怨。这招自然是屡试不爽，公主每回也都拿陈珂没折！

之后的比试环节，对于陈珂这一家子人来说，可谓是毫无滋味可言。唯一叫人欣慰的便是陈襄平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夺得了头名！

由于陆大壮是特别举荐参试的军士，因此并未参与排名。不过，据现场反馈，他的最终成绩应当是能够排得进前五名的，皇帝闻之亦是欢喜异常。

试后，已近傍晚。皇帝仍在现场召见了陈珂、陆大壮及本次月试的头五名，现场免不了又是一番表彰和激励，称赞他们都是大金的好儿郎云云。

直至暮色四合，陈珂方才与等候多时的十三公主及香君姐姐一道折回了陈府。探问了一番陈夫人及今日布施的种种境况，在用过了晚饭后，一行人方才准备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