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失格 27
27 日记本
你是否要我辗转反侧，要我夜不能寐，要我至死都记得，要我至死都爱你 。
王青红家中摆设朴素，家具皆为木制，木香与壶中正泡着的普洱茶的香味交织，颇有几分古色古香。
王青红陈述完她所知的事情，同事看着沉默着不说话的十爷，有些担心。
方才的对话，内容过于惊人，十爷的眼神越来越冷，他强硬气场，压得王青红和同事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沉默半晌，开了口：“这些事情，为什么我不记得。”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你母亲后来介入其中，这件事情不明不白地平息。至于那次事件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你的母亲可能知道的比我多。”
“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叫什么？”仿佛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十爷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王青红想了想，时隔多年，那个失踪男孩的名字被世人遗忘地差不多了。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男孩长的很漂亮，像个玩偶娃娃，白得要发光了。他很少说话，额头前的头发留得很长，每天走路低着头，所以很少有人看到他的眼睛。我只记得他很聪明，考试成绩非常好，但不和别的孩子玩，每天就跟在你后面。”
十爷闻此又沉默了会。屋子里茶香浓厚，闻起来很舒服，他却觉得难受。
难受得想吐。
该问的问完了，十爷和同事驱车离开，准备回警局整理笔录信息。十爷身体不舒服，让同事开车。同事见十爷脸色有些苍白，以为他是工作过于劳累导致，便询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带我去华氏大厦。”有些事，他必须要问清楚。
十想了想，向同事交代道：“等会你直接回警局，尽快把笔录信息整理给我。另外，找几个人暗中盯着邵博书，保护他的安全，他是五个人里最后一个幸存者，如果不出意外，凶手早就盯上了他，很快就会行动。我们的保护行动一定要隐蔽，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大概率可以引出凶手。”
“是！”
“之前让你们查的四位死者身上校服的制造厂，有眉目吗？”
“还没出结果，我昨天听他们说，凶手非常狡猾，校服的布料、做工，都是很普通的，基本上所有工厂都能做，我们这样一家家工厂找过去，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不现实。”十爷沉思了一会，“去查一下当年H中校服的生产商，问问他们，就当碰碰运气。”
“是！”
“叫信息部的同事，找一找这五个人近几年有没有什么联系，说不定会有线索。”
“是！”
……
宋丹刚开完会，从会议室里出来，正口干舌燥地拿着保温杯喝水，见秘书踩着高跟鞋匆匆赶过来。
“宋总，有一位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子要见您，说他是您的儿子。他没有通行证，我们不能确认他的身份，所以让他先在外面等待，请问宋总如何处理呢？”
宋丹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倒不是说惊讶，只是觉得秘书的话有趣。自己儿子从未来过公司，一心扑进自己的警察事业里，弄得现在进自己家公司，还要被秘书拦在门外。
“是不是看起来很难相处，满脸写着‘我不好惹’？”
秘书有些为难的点点头。
“那是了，让他进来吧，就说我在会议室等他。”
“好的。”
十爷到宋丹办公室的时候，宋丹正在泡红茶，最近伤神的事情多，难免觉得疲惫。
宋丹见儿子空着手来，有些不满：“十天半个月不见一次，来了也不知道带点水果点心。”
十爷语塞，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宋丹道歉。
“妈，今天情况紧急，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问你，所以什么都没准备。”
“你问吧。”宋丹并不意外。
“今天我去查鱼线杀人案，意外地牵扯出当年H中的一些事情。”
据王青红所说，当年H中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校园暴力事件，导致一名初一男孩失踪，一名初二男孩受伤，初一男孩的妹妹死亡，妹妹死前曾被性侵，尸体被扔进学校不远处的河流中。失踪的男孩至今都未找到。这起校园暴力事件的施暴者，就是李春、郑雹、周芊芊、王贾、邵博书五人，事件发生后，由于施暴团伙中有几个学生家庭背景强大，案件不了了之，男孩妹妹被判定为失足落水。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当年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后，我失去了许多记忆。你告诉我，是麻醉剂的副作用，可这么多年了过去了，我还是想不起来。”
十爷脱掉他的警服，里面是一件白色长袖，他掀起衣角，右腹部有一个三厘米长的疤痕。
“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阑尾炎手术的创口，还是刀伤？”
我是不是，就是在那起事件中……受伤的男孩……
宋丹的握着瓷杯的手有些颤抖，神情并不似方才那样轻松，她眉头微蹙，沉默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
“是刀伤。没错，你就是那起事件中，受伤的男孩。”
“知情者告诉我，那名失踪的男孩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我小时候曾经有写日记的习惯，如果他真的存在，我的日记里一定有他的痕迹，可是，那场手术后，我的日记本就不见了。”十爷突然起身，紧紧抓住宋丹的胳膊，力气很大，他的神情有些痛苦，“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处心积虑在对我隐瞒他的存在吗？”
宋丹没说话。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是谁！他还活着吗？”
宋丹深深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逃避什么。
“阿十，你早晚会知道的，可不是现在。”
宋丹起身，她走到办公桌前，从最后一格抽屉中取出一本破旧的日记本。日记本早已泛黄，上贴着有些幼稚的动画贴纸，柯南、奥特曼、龙马、数码宝贝、蜡笔小新……都是当年的孩子最喜欢的动画人物。日记本虽然破旧，但被保存地很好，没有什么破损。
宋丹把日记本交给十爷。
“现在，我只能给你这个。”
十爷接过日记本，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他轻轻抚摸着那本日记。日记封面上的动漫贴纸，在现在看来幼稚得不行，但十知道，这里装着他整个童年。自从那场阑尾炎手术过后，他的情绪就开始失控，一直到现在，这些年来，恐惧、幻象、绝望、负罪感时刻包围着他，而他却不知道这些情绪从何而来。他的童年，在这本日记消失后，也跟着消失了。
十翻开那略显幼稚的封面，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又大又丑，他不自觉地笑了。日记大部分都只有几句，小孩子也写不出太多字来。
【今天在学校里遇到了一个臭屁的低年级小子，踢球不小心砸到他头了，和他道歉也不搭理，长得倒挺好看的。】
【今天又遇到那个小子了，我看到他被别人欺负了。这些坏小孩，整天书也不读，就知道欺负别的小孩，扯那小子头发，还扇他巴掌。我用我的无敌旋风踢踹了那坏小孩一脚，带着那小子跑了。这些坏小孩一定没喝牛奶，都跑不过我。不过这个小子都没感谢我，转过身就走了。】
【今天我在食堂碰到那小子一个人吃饭，太可怜了，怎么一个人吃饭呢。我就坐他对面了。虽然他还是不说话。我都没问到他的名字。不过今天食堂的菜真难吃，就两块肉，豆芽瘪得像豆干。】
【今天我又和那小子一起吃饭了。他真有点奇奇怪怪的，一句话也不说，每天走路都低着头，怪不得都没朋友，还要被坏小孩欺负。】
【今天我看到那个小子被一个女孩堵在门口了，说他偷东西，闹得好大，好多人都围着他。那女的翻了他的柜子，柜子里找到了她的钱包。他被好多人骂，还用书本砸。他如果真的偷了东西，应该让老师来责备，我看不下去了，就带着他走了，旷了两节课，被我妈知道了又要揍我。我带他去了公园玩，他挽起袖口看伤口，我看到他身上都是伤痕。不过今天我终于问到他名字了，他说他叫飒飒。】
……
【他好可怕。】
锋利的刀啪嗒落在地板上。卷儿痛苦地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如困兽般痛苦地叫喊着。头脑中各种可怕的声音喷涌而来，冲击着他全部的理智，那种嘈杂感，绝望感，无助感，让他的身体感觉要撕裂了。
卷儿失控的行为并没有吓到立风。立风看了一眼那副《雨中女郎》，嘴角不易察觉地挑起。他捡起那把刀，放回卷儿手中，抱住卷儿，一只手轻轻拍着卷儿的背。
而另一只手，抓住卷儿的手，将刀刺进自己的身体。
……
他倒在地上，小股血流从腹部流出，剧痛让立风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画面，从这个角度看墙上那副雨中女郎，女郎的眼睛，似乎是睁开的。
立风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