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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你是灰白》随笔

2023-01-15 19:00 作者:许你半生浮华  | 我要投稿

本随笔由许你半生浮华(笔名墨萧瞳)原创,未经作者允许,禁二改二传。 “经官方核实,2022年10月15日由A市飞往R国的B——1419班飞机,因遇强气流发生坠毁,全机旅客无一生还,乘客家属,已各自认领会了亲人遗体,愿逝者安息…” 看到新闻里的播报,林青时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手中的水杯“咣当”一声清脆响亮地碎裂在了地上,那一瞬间,肺仿佛一下被什么带着锋利寒气的利刃刺穿,难受到无法呼吸,若不是还顾忌着自己腹中还怀着也许是贺思钧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恐怕早就跌倒在地上了。 他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胸口已经难受到身上的气力不足以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猛地扶住了沙发的扶手,沉重地喘了几口粗气,但每呼吸一下,胸口都像是痛得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全机无一人生还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 贺思钧, 再也不会回来。 他没有落泪,也许说是不敢落泪,他的家属领走了遗体,可自己,却连拥有见他最后一面的资格都显得有些荒诞。他和他,不是亲人,因为法律从未允许过这样的关系;朋友呢?那样太疏远了,那么林青时宁可让外人因为他们是那样的关系,也不会承认自己与他,只是朋友关系;既然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那就说,没有关系吧,可是,林青时的腹中,却怀了他唯一的骨血。 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种种,既然搞不清,就抛却不提了,现在他们之间,只有这个孩子作唯一的牵连,如果贺思钧不想这么说,至少,林青时是强制要求自己接受这个理由的。 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最足以击垮他的,还是贺思钧已经回不来了的这个噩耗。 他扶着沙发扶手不知是发呆还是冥想地将弯腰这个动作保持了好久,木偶似地机械又缓慢地重复着呼吸这个动作,谁也不知道这个动作什么时候会结束,如果可以,林青时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秒,思绪永远混乱在这一刻,让他不必在往前想,自己接下来要为此做什么事情。 他的脚几乎站到麻木,长时间的血液不流通让这双脚冷到仿佛被浸在的冰水里,但林青时毫不在乎了,直至喉咙中突然涌上一股恶心气,像是要将他胃中的内容物一下卷出来一样,为了不弄脏沙发,他不得不踉跄地迈着狼狈的步子捂着嘴巴用尽量快的速度去了洗手间。 “呕…” 总算没将呕吐物吐到地板上去。 但胃中却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不知是悲伤得还是因为妊娠反应,从恶心气上来的那一刻起,呕吐的难受感觉就昏天黑地地缠绕着他,一大口一大口地吐着,甚至将早上硬塞下去的面条都一点不剩地吐了出来,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就开始吐涩嘴的酸水,喉咙被磨得太狠了就磨破了皮,于是呕吐物中就带了鲜血,林青时对此并不感到害怕,因为刚怀孕那一阵子,明天几乎都要将胆汁吐出来了。 但他最害怕的还是,因为呕吐持续了太久,导致腹部剧烈的收缩,会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因为现在已经觉得小腹有些不舒服了。所以他想快点停止这样的呕吐,以往吐了好几口胃酸之后,这样剧烈的呕吐就会慢慢缓和些,然后止息,于是他将右手的中指缓缓伸进了口腔里,轻轻扣了几下喉咙,一阵强烈的吐意瞬间袭来,他立刻收回了手指,蹲下身扶住马桶边缘,却没吐出胃酸,而是一大口鲜血,随之而来的,是小腹中 传来的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没顾得沾满呕吐的右手,就扶上小腹,剧烈的疼痛让他蹲不住,只得被疼痛牵制着跪倒在了马桶前。 身下一阵温暖的潮意突然袭来,他意识到那不是别的,而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 此时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结束这一切,心里一遍遍地问了一个永远没有人回答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要一次次地给我希望,又一次次地让我失望。” 血虽然没有再涌出,但他明白孩子一定会因为自己流出的这点血而或多或少地受到影响,他不敢打电话叫救护车,因为这样的狼狈样已经自己怀孕的这个秘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向除了之前为自己检查的那个医生以外的人袒露的。 因此他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捂着肚子,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期望疼痛能渐渐缓和些。 林青时就这样在充斥着呕吐物异味的洗手间里待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腹中的疼痛才勉强缓和了些,他才像是看到了些希望似的,一手扶着马桶边缘,一手扶着肚子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撑着手边任何能撑住的东西蹒跚着往前走。 右手上的呕吐物还没有干,洗衣机,墙壁,门框,茶几上都或多或少地沾了些秽物,但他的目的地,是卧室的床头柜前。 他拉开左侧床头柜最上层的抽屉,空荡的抽屉里很显眼地摆着两盒摞在一起的药:米非司酮 和黄体酮胶丸。 一盒用于堕胎的米非司酮,一盒是保胎的黄体酮胶丸。 米非司酮摞在上面,原先,他是想拿这盒药,堕去腹中的胎儿的,他想忘记先前的种种,但他最想忘记的,还是贺思钧,只有剪断了他们之间唯一的牵连,才不会时时刻刻被并不算快乐的回忆牵制。 但直至今早得知了,贺思钧再也回不来的这个消息,他又反悔了,于是他做了一个在旁人看来简直疯狂到没边的决定——一一个男人的身份将孩子生下来。他明白自己不能以任何与贺思钧亲近的身份去悼念他,至少,他为他留下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肉。 于是林青时毫没犹豫地将米非司酮扔进了垃圾桶里,取出两个黄体酮胶丸就就着床头柜上隔了一夜的冷水咽了下去,然后放下水杯,扒着床沿就翻上了床,像是突然被抽去全身的力气一样地瘫软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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