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与鲜血————『碎月笔谈』第五章

2022-11-11 02:57 作者:紫光笙墨 0人读过 | 我要投稿

「鬼怪营造的异象吗？」

清溦独自呢喃，仔细思索着这所谓「闹鬼」的本质。倘若这「鬼」是有什么蓄谋的修行者，如今的她早已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那对方只需要稍微动用法术，就可以将清溦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或者是什么关于风水的奇怪学说？房屋地理位置不好导致阴气过重，招引鬼魂什么的？这种学说清溦从来没当回事。

但是如果是真的什么无法解释的异象呢？呃……

「啪嗒、啪嗒……」

那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愈加绵密，似乎就在清溦的身边打转一样。

室内的电灯已经坏掉了,就连昏暗的一丝月光被阴云遮住，几乎要一点视野也没有了。眼前的事物像是浸入浓墨般彻底消失，几乎就像失明一样的感觉——不正常啊，哪怕周遭再黑暗，也不至于有种视觉和方向感被剥夺的感觉啊！

必须马上找到哥哥。

少女闭合双目，开始集中注意力倾听耳旁的声音。如果对方是修行者的话，根据在神土学到的知识……那刚才的感觉就一定是「认知障碍」类的法术，通过污染、改变人的感知觉来达到某种目的。

视觉已经被污染了，那就靠听觉判断方向吧。

除了那个奇怪的脚步声，还有……另一个脚步声！

就在楼上。

少女有些怯意地拔出长剑为自己壮胆，随后一咬牙，便闭着眼快步冲向了楼梯口处。

「清溦？怎么了？」

哥哥的声音突然在楼上想起，听这语气，似乎没有遇到闹鬼的状况。

「屋里有人！」

清溦连滚带爬地冲上二楼，一边爬楼梯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还因为看不见楼梯，好几次差点摔倒。但奇怪的是，几乎是刚爬上二楼，那种失去视觉的怪异感便一扫而空。

一路莽撞的清溦险些一剑砍在了清潇身上，不料清潇却轻松接住了清溦，看起来相当轻松的样子。

难道哥哥也是修行者？这一路上只有我是凡人吗……

「屋里有人？」

「我也不知道，但好像……」

「不会你也遇到了闹鬼什么的吧，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被……」

「不是的，我怀疑有修行者使用了认知污染的法术，刚刚影响了我的视觉。」

「也就是说，要么是有修行者躲在屋内使用法术，要么是有修行者留下了认知污染的法阵，并对你使用了……总而言之，是人搞的鬼，那就不恐怖了。」

清潇看上去相当冷静，一边说着，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握紧了一支法杖，看上去应该是个初出茅庐的魔法师？现代的卫衣和长裤搭配着中世纪风格的破旧法杖，还真有点有趣的违和感。

「我还听到了那个人的脚步声。」

「哦？」

「嘀嗒」

清溦突然感觉手掌一凉，天花板怎么会滴水下来？等等……嗅了嗅这味道，咸咸的，难道是……血？

「血？」

「怎么会有血？那就奇怪了。」

「啪嗒啪嗒……」

赤脚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绵密而毫无规律，前一秒还在楼梯口处，不等二人注意到，就已经在二楼的各处房间想起了。

「那个人会不会已经上来了？」

「但是现在没有认知污染的感觉啊，如果有人的话我们肯定已经看到了。」

「……」

气氛压抑得让二人喘不过气来。如果此时真的有一个看不到的「人」，正在他们身边毫无规律的乱转，无时不刻地紧盯着他们，还有奇怪的鲜血在它经过的地方滴落……无论这个「人」是否有恶意，都足以吓跑任何房主了。

怪不得才卖三万块……

「有人，但看不到。有笑声，仔细听。」

清潇眉头紧锁，闭上眼睛。他的嘴唇微动，但克制住了自己说话的冲动，现在说出什么，都有三个人在听呢。

「咯咯咯……」

那笑声像是少女低声的窃喜，诡谲中带有一丝顽皮。几乎伴随着脚步声，时不时从四面八方响起。一个看不见的、疯疯癫癫傻笑的小女孩，在二楼的卧室、厨房、书房、客厅打转，与之伴随的还有……时不时从天花板滴落的鲜血。

一个亡故的小女孩的冤魂……这种感觉？

「呼……」

清溦只感到头皮发麻，深吸了一口冷气。

哥哥可太会买房子了，怪不得五十万的豪宅能打折到三万，如今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清溦正准备说点什么，扭头一看，清潇已经蹲了下来，正在仔细观察着手中的一条绷带。而诡异之处在于，绷带的一端在清潇手里，另一端却消失在了空气中……

「清潇？」

「你仔细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难道我们也被认知污染了？」

「你可以伸手来摸摸。」

清溦略显不安，但还是弯下腰摸了摸清潇手中的绷带。这绷带似乎已经在房中堆积了许多时日，肮脏不堪，还有些许淡淡的腥臭味……

「拽拽看。」

「好。」

她伸手拽了一下看似虚浮在空中的绷带，却意外摸到了「不存在」的东西——绷带消失的那端的「空气」，是看不到的绷带！

「欸？又是认知污染吗？」

「认知污染的法术并不强大，更多时候都是低阶魔法师欺负凡人的小技俩。如果那个人布置的只是认知污染法术，连我这个水平的魔法师也可以轻易破解。特殊之处就在于……这些绷带似乎是来自……小心！」

清潇尚且在仔细思索，但还来不及把话说完，便一把丢下绷带，拉住清溦一个翻滚躲开了什么，随后立刻挺身站稳了脚步。

定睛看去，原先二人所在的位置上赫然多了一柄诡异的短矛。短矛似乎是由鲜血凝结而成，矛的前半部分狠狠扎裂了木质地板，随后融化成了一滩鲜血；后半段还保持着矛的形状，像暗红色的金属般坚挺。

「看来被那个不可名状的家伙发现了。你没有修为，就躲我……」

「又来了！」

扎破地面的战矛转眼间就重新悬浮在了半空中，猩红的鲜血涌动着，极速融合回原先的形状，再次向清潇刺来。

鲜血战矛的速度极快，清潇虽然已经试图开始召唤法术防御，但依旧被战矛刺破了衣袖和手臂，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卫衣。所幸躲避及时，倘若被这战矛扎入胸膛，后果不堪设想。

「好快的速度！」

清潇惊叹道。

「我们在明处，而对手在暗处……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

「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清溦你帮忙了。」

「什么？」

「只有找到她的真身，才能对付她。」

清潇一边说着，一边飞似的跑到二楼的空间中心，在客厅默念起咒语，召唤出了巨大的破坏认知污染的法阵。

法术能量一般都会有光芒，大型法阵的光芒尤其强烈，瞬间便将黑暗的别墅变得亮如白昼。但很显然，那个「人」没有显形，那些绷带也没有显形，光线穿过了它们，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想必就是碎月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术——隐身术了。不同于认知污染的简单技俩，隐身术就像光学迷彩和法术能量感应屏蔽器一样，光可以透过去，法术也无法感应到它的存在，只能依靠其他办法。我已经破坏了认知污染，现在的就交给你了。」

清潇一边尽力启动大型法阵，一边对妹妹喊道。正当这时间，鲜血战矛的攻击也显得愈加猛烈，逼迫着清潇无法完全开启破坏认知污染的法阵。

但……这「人」似乎没有动杀心？鲜血短矛的攻击虽然像疾风骤雨般频繁，但却大都避开了清潇的要害，更多的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战矛撕破洁白的卫衣，几乎将清潇浸染成了猩红色。

那……我该做点什么？

随着法阵的初步启动，强烈的光线也让清溦终于看清了二楼房间的布局。卧室和厨房离客厅最近，也可以一眼看到里面的杂物。

根据哥哥的说法，「光可以透过去，法术也无法感应到。」那也就是说，那个「人」在这篇空间中依旧存在实体，通过声音可以判断她的方位，通过物体碰撞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或许可以去卧室和厨房找点什么东西来让他现身……

明白了！

趁着那个「人」的注意力尚且不在清溦身上，清潇还在和鲜血战矛激烈缠斗之时，清溦果断的离开了客厅，一路飞奔到了二楼的卧室。

就像捕鱼撒网一般，先通过声音锁定那个「人」的位置，再用一块巨大的布将她捕获……或许是种办法。

清溦一跃跳过卧室的床铺，用力扯下薄纱材质的窗帘布，扭头便抱着窗帘布朝客厅跑去。几乎只是刚刚离开卧室，那粘腻的脚步声就紧跟着清溦出现，与之伴随的还有那隐隐约约的阴笑。

「别跑呀~」

女孩的声音突然想起，清溦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大喝一声，便抓起窗帘布便往背后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力抛去。巨大的窗帘布笼罩了方圆几米的空间，就像天罗地网一般——但什么都没有发现。薄纱落在地板上，只有隐隐约约一些凸起部，可能是那些绷带吧。

「欸？」

「嘿嘿……」

那个「人」的笑声透露出一丝得逞的快意，笑声与清溦的距离不断缩短。清溦内心暗呼不妙，正拔起剑准备自卫，一阵怪异的拘束感却从四肢传来。

那隐身的绷带从各个方向飞来，极速捆住了清溦的手脚，瞬间固定住了她的身形。其中一条绷带猛烈地一震，清溦手中的长剑便抖落在地。

倘若只是如此也罢，清溦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寻找着时机试图夺回长剑。但真正令清溦感到恐惧的，则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

在尚且明亮的光线下，那些无形的绷带周围，却伸出了一双又一双黑色的手，取代了原先的绷带抓住清溦的手脚。黑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是要把清溦吞没一般遍布了她的全身。

不可能啊！哥哥不是说……认知污染已经被破坏了吗？那这……又是什么？真的是鬼怪吗？

此时的宏道清潇依然在和鲜血战矛苦苦斗争，巨大的法阵依然无法完全启动，认知污染自然也无法完全屏蔽。黑色的手越来越多，清溦的视野渐渐的被黑色淹没，她的视觉几乎被完全剥夺了。

但在此时的清潇眼里，妹妹似乎就僵在了那里，什么都没做。他几乎难以抽出注意力去关注旁边的情况，鲜血战矛的穿刺愈发频繁，甚至一分为二地左右夹击，已经让初出茅庐的年轻魔法师疲于应付了。

「清、清潇？我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好多黑色的手…」

此时的清溦已经有点失去了冷静，几乎失声喊道。强烈的恐惧充斥着少女的内心，无法确定的事物最容易攻破人的心理防线。她努力挣大眼睛，但反而受到的污染也进一步加大了。

「咯咯咯……」

「糟糕。」

清潇恼火的低声骂道。认知污染尚且没被完全屏蔽掉，看这个症状应该又被那个「人」施加了法术……真是该死的家伙，被我逮到不扒掉你两层皮不能罢休了。

年轻的魔法师低吼一声，不顾身体前后夹击的凝血战矛，也暂停了正在启动的大法阵，勉强抽出些许力量召唤出几片尖锐的攻击性法术，朝着清溦的方向斩去。

「闭上眼！」

清潇的一声吼叫将清溦从混乱中唤醒。尖利的能量光波对着清溦身体一圈描了个边，正好斩断了捆住清溦的那些绷带。绷带被斩断后的惯性让清溦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但这也让她眼前的黑手们失去了实感——本以为是那些绷带化成的，原来也是认知污染的幻象啊。

清溦也几乎顾不上其他，闭上眼后，快速地卧倒在地上，一阵扒拉捡到了掉落的长剑。

正当她勉强缓过劲站起来，上空便传来了绷带飞来的声音。少女踉跄两步后退，几乎不假思索地拔剑朝着空中挥砍。

「噗」

看来只是普通的绷带，稍稍用力就可以切断，那还好……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用那么大的窗帘布都锁定不了她的身形，难道她真的可以无视物体的碰撞？但那些地上的绷带确实是显形了。还是说……

对哦！刚刚的绷带是从上空飞来的，还有天花板滴落的鲜血、甚至是上空的脚步声……也就是说，她可以躲到空间上层，甚至可以飞檐走壁？

有办法了！

「帮个忙！」

清溦闭着眼朝着哥哥的方向喊去，她甚至能感觉到哥哥的点头——或许这就是属于兄妹的默契吧。

清潇再度暂停了正在启动的法阵，闭上双目。锁定了那赤脚的脚步声后，便集中起威力不强但数量庞大的攻击法术，朝着那「人」轰击过去。在密集的法术攻击下，就连那个罪魁祸首的家伙也被迫集中起注意力来应战，正准备转向攻击清溦的鲜血战矛又重新掉过头来，隐隐约约的笑声也随之消失了。

这次的清溦几乎是轻车熟路的冲到了厨房里，闭着眼在杂物间一阵摸索，便找到了一大袋面粉。不给对手留一丝机会，抱起一大袋面粉就果断的倒在窗户口。

秋夜的风灌入别墅内，过堂风很快将轻盈的面粉席卷到整栋建筑的每个角落。浓浓的粉尘呛得清溦咳嗽连连，但她根本顾不上其他了：

「清潇，就是现在了！」

此时的清潇已然有些精疲力竭，对于资历尚浅的初阶魔法师，这样的损耗实在太大了。但他立刻停下了战斗，将仅存的力量全部投入到了法阵启动中。

「嘶……啊！」

清潇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神色甚至有些狰狞了。

大型法阵的金色光芒变得愈加耀眼，彻底穿透了白色的浓雾。光线可以穿透隐身之人，而粉尘颗粒却只会和隐身者碰撞。既然如此，强光和粉尘之下，那个人就会变得像小太阳一样异常醒目了。清溦、清潇、还有那个「人」和满地的绷带杂物，终于都暴露在了粉尘中。

「看到了！」

别墅的某个阴暗的角落，那隐身者的身形彻底显现了出来，看起来像是小女孩的身板。但她似乎依然心存侥幸，继续隐身地飞速地穿梭于房屋的各处，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

「时间不多……了。」

清潇看向自己的妹妹，他已经几乎完全透支，只是凭着意志力强行维持着法阵运行和抵抗鲜血战矛。而在过堂风下，面粉的粉尘几分钟内也会散去。如果不在这几分钟之内解决掉那个家伙，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哥哥放心。」

清溦第一次以「哥哥」一词称呼清潇，语气中已经带着些许信任。她深吸一口气，徒手擦拭了一下锈蚀的长剑。这是她失去修为后第一次战斗，而作为凡人的她，第一场战斗的对手便是实力深不见底的异国魔法师。或者说……是「鬼怪」。

只能凭借旧时习得的些许剑术了。

清溦箭步扑向隐身的魔法师，寻找着近身的机会。而对手早已召回了那把锐利的鲜血战矛，以凡人根本跟不上的极速，不断击退着清溦的进攻。所幸凝血战矛长度只有一臂、硬度也有所欠缺，清溦尚且可以凭借长剑勉强格挡。

那战矛每使用片刻就会慢慢变得暗淡，随后飞回主人身边，似乎重新回到了主人的身体里。再过几秒，又是一柄全新的鲜血战矛在那「人」的手掌处凝结，再次向清溦刺来。清溦一边与这隐身者格斗，一边挤出注意力观察着她的战斗规律，但修为的劣势实在过大，大大小小的伤痕密布在了她的身上。

看起来这战矛相当消耗对手的体力。每次使用战矛战斗，那小女孩模样的「人」便显现出明显的疲态，她的近战能力一定不高。

清溦一剑再次斩断刺来的战矛，趁着战矛暗淡飞回的片刻，猛然蹬地扑向对方。隐身者见状大骇，立刻跃起准备飞檐走壁，清溦干脆直接将剑抛了出去，封死了对手逃跑的路线。

「噗」

好巧不巧，长剑直接扎穿了什么衣物，将那隐身者短暂的固定在了墙边，清溦也彻底锁定住了她的身形，以凡人之力扑到了隐身者身前，随后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拳和脚。

少女一手提起长裙，另一手收回长剑，一记飞踢便将隐身者干倒在了地上。但拥有修为的魔法师哪怕近战能力再弱，也有十足的恢复能力。凝血战矛再度从隐身者手中飞出，直接刺破了赤手空拳的清溦的拳头。

鲜血从破裂的伤口中流淌出来，见了血的清溦也彻底发了狠。如此近距离的战斗甚至已经不需要长剑了，隐身者缓缓起身尚未稳住身形，便被一阵乱拳压制。左直拳、右直拳、左直拳、右直拳……雨点般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隐身者的脸上、头上，拳拳到肉，那小女孩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我可是修行者啊！被一个凡人按在地上打，还有天理吗？

四面八方的绷带穿过粉尘，再次束缚住清溦的拳脚。凝血的战矛直逼清溦的脖颈，瘦弱的隐身者身上迸发出猛烈的力量，几乎要将清溦直接击飞——她放弃隐身了！

「小心！使用隐身术时不能完全释放修为，如今她现出真身，估计是要动真格的了！」

只见那小女孩模样的「人」在空气中缓缓显现，杂乱的金色短发、浑身上下都是如同木乃伊一般密集的绷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衣物。女孩碧绿的双瞳饱含怒意，左手掌心出正不断地滴出鲜血，这或许就是那鲜血战矛的出处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已经给你们那么多次机会了，看来真的想要逼我下杀手啊。」

女孩的声音也怒气满满，但她的声线却依然异常动听，让人难以产生厌恶感。粉尘渐渐散去，清溦定睛一看，杂乱的金发间还可以看到尖尖长长的耳朵，想起渊玄小姐所说……难道这是鬼族？

「但是……」

不等清溦做出什么回答，金发的鬼族女孩便带着强烈的能量波动扑向了她。她缠满绷带的左手并不像想象中的病弱，反而迸发出了妖异的红色光芒，一记重拳便将清溦击退了数步。清溦踉跄后退，险些站不稳脚跟。

才刚刚举起剑准备反击，鬼族女孩的又极速飞扑到了清溦面前，左手的拳化作爪，轻而易举地弹飞了锈蚀的铁剑，随后又是身子一转，借着惯性绊倒了清溦。

「受死！」

清溦根本来不及稳住下盘，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而那女孩也不给她留下任何喘息时间，左手挠向清溦的腰身，扯烂了一大块布。猩红的鬼族血液浸染进清溦的衣服，和她的鲜血融在一起，洁白的格子衫也变成了混合的红色。

这鬼族女孩的实力实在有些超出清溦的预料，自从她解除隐身后，便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战斗……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

清溦刚倒地，便立刻瞪起双腿阻挡鬼族女孩的攻势，同时扭动身体猛烈翻滚，抱住对手的脚狠狠地将对方摔倒在地。但论绝对力量，清溦依旧远不如对手。鬼族女孩刚刚落地，便反过身来试图压制清溦。无数的绷带几乎要将清溦的抵抗彻底锁死，凝血战矛也直接被她握在了手里。

鬼族女孩已经扑到了清溦身上，手握着战矛便向清溦胸口刺去。清溦的双手死死地按住鬼族女孩，女孩手上渗出的鲜血顺着清溦的手滴落在她的脸上，滑进她的眼眶，少女柔和的杏眼也瞬间变得杀气腾腾——在清溦的眼中，只有纯粹的坚定，压根看不到认输二字。

清溦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对手的眼瞳，鬼族特有的碧绿的竖瞳中流露不出多少感情，除了些许怒意，还有着相当程度的惊讶——对于弱者的同情。

「呵呵……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勇猛的凡人，还是看似文弱的女子，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死在我的手上也是你的荣幸了。」

鬼族女孩狞笑两声，露出小小的虎牙，手上的力度丝毫不减，一点一点继续迫近清溦：

「我一介鬼族皇族后裔，身世何等显赫。没想到以我昔泪雾煜的能力，也会沦落到与一个凡人女子大战三百回合的地步，此战之后我会深刻反思，和你的战斗经验教训颇多。呃啊——」

「哈哈哈哈哈…一个凡人女子？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男的？」

带着法力的一记闷棍下来，自称鬼族皇族的昔泪雾煜便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面色发白的宏道清潇看到她软倒在一旁，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哈哈，我们打赢了——」

便也因为脱力昏死了过去。

哈哈，我们打赢了。

强烈的喜悦并没有出现，排山倒海的剧痛和疲惫就席卷了清溦全身。整场战斗下来，清溦硬抗了不知道多少带着法术的攻击，到最后唯一清醒的就是意志了。肾上腺素带来的麻痹褪去，清溦几乎也要昏死过去了。

不行，还不是时候，不能倒下。

清溦几乎是硬撑着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捡起满地的绷带，把昏死的昔泪雾煜里三圈外三圈五花大绑，捆成了货真价实的木乃伊。又为自己和哥哥的伤口包扎好，才彻底倒下。

一场激战后，豪华的别墅终于恢复了平静。

……

无论如何，先睡一觉吧。

不管今晚发生了什么，闹鬼的凶宅、幽魂与鲜血，暂时都是无所谓的，狠狠的睡一觉，明天的清晨再说吧。

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吗？当然有！

花三万块钱买了原价五十万的别墅，是因为别墅闹鬼。如今「鬼」再也闹不起来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晚上就挣了四十七万啊。

……

神土的巫女，不信仰神明，也不信百鬼，只相信睡觉一定是很美好的。

晚安，好梦。

11月8日凌晨，宏道清溦《碎月笔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