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幸福—冬旅,方冥冥
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是,我玩春滚滚的原因其实就是在冬滚滚刚有汉化的时候被这个可爱的画风吸引,一搜发现这原来是个系列,就先去玩了前(?)作。玩完春打开冬:诶,原来剧情上没关系啊。 冬滚滚这个可爱的画风多少还是沾点画风欺诈的。本质上还是跟春的气质很相似的天马行空轻科幻作品,虽然口碑上似乎是春滚滚的下位替代,但很神奇,两作连着打下来,我反倒更喜欢冬滚滚。 要说这作品的缺陷是可以指出来一大堆,比如能看出来作者想搞个群像剧所以角色很多,但让玩家熟悉角色的方式是每对cp来个hs是不是哪里有点奇怪,过多的角色又把本来不长的篇幅来了个均分,造成每个人的塑造都没那么饱满;比如渡边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写各场景之间的过渡,动不动就是个飘雪背景+after a few days的硬转折,把一段本应该连续的剧情整成了小品合集;比如跟春一模一样的在严肃并且节奏紧张的剧情中间硬塞打情骂俏和黄段子,拜托故事都这么紧张了我真的不想看你们几个在这里搞笑了,快让我看后面的展开啊!之类的。 但我还是很喜欢冬滚滚,不如说我很喜欢这作品想要表达的东西。 这真的是个足够浪漫的主旨。 “愿你幸福!” 下面再慢慢从头讲讲这个作品是怎么托出这个主旨的。 很难得,故事的开头主角空丘夕阳就是有伴侣的,并且她从一而终地只有霜雪雪纺这一个伴侣。虽然说是含扶她元素,在我看来冬滚滚本质还是个百合作品,哪怕给这些可爱妹妹安上了那部件,可爱妹妹的气质还是完全的可爱妹妹,包括一开始就在肉体上不是个纯粹的女孩子的空丘也是。 空丘在这些个性过于突出的少女间显得很平凡,一眼看上去气质温和而少有攻击性,是个明事理又有耐心的好孩子。但她又不那么平凡。这个不平凡绝不光体现在她是第一个被打了针长出那玩意儿的实验品,也不止由于她业余爱好是写个程序毁灭国际象棋,更因为她能在最喜欢最喜欢的小纺成了无头女尸的时候用力拍脸把绝望的自己扼杀在将来,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干笑:啊哈哈,再下定决心:我要成为名侦探。 接下来的刑侦剧情有点好笑的,空丘实在没什么侦探的素质,反倒是作为助手的水名很亮眼,但亮眼却亮眼在足够莽和足够相信不可靠的空丘上。(这里说句题外话是我非常喜欢水名这个角色的外貌设定,属实是又飒又可爱,以至于在月角岛凌辱水名的那段剧情出现的时候,我恨不得魂穿进屏幕暴揍一顿月角岛,虽说后面洗白了月角岛的动机,想到那段剧情我仍然气不打一处来。) 推理本身倒是难度并没那么大,答案揭晓也算是顺理成章,剧情开始暴走是身为驱逐舰的由佳莉干净利落地一刀抹了水名的脖子开始。 虽然有了春的游玩体验,我多少能猜到这个所有人从零岁长到十八岁再逆生长回零岁的所谓“为了培养天才”的康乃馨系统背后必有黑幕,但月角岛所交代的真实背景仍旧让人头皮发麻。很难想象意识到自己的本体是一根飘在宇宙中的针是件多令人绝望的事情,所谓绝望是因为现实侵入了幻想而非幻想侵入现实,恍惚中瞥见的不会眨眼的星星才代表冰冷的真实世界。学园中数以千计的相信自己终有一日可以成为天才而毕业的少女,原来只是漂泊于无垠黑暗中的针群,就连意识本身都是被编写好的程序,穿梭在能够轻易毁灭它们的射线里,寻觅着不知位于多远处的栖息地。而那被约定好的所谓毕业,就意味着因为针的故障而停止工作,寄宿在针中的意识也将烟消云散。 好可怕,看不到地面好可怕。 “针”寿终正寝前,无法再继续康乃馨而脱离幻觉目睹了自己真正身处的宇宙的少女绝望地叫喊。而她面前的友人甚至连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带离痛苦都做不到。 月角岛平静地叙述了这一切,尔后告诉空丘,由于环境的愈发恶劣,全员都是女性的这个针群需要新的意识寻求变化。这意味着引入男性继而解体现有的意识,“杀死”本能在康乃馨中永生的少女们,让她们成为构建新意识的材料。 亲眼目睹了前一秒还在心怀着希望跟自己叙述未来的雪纺轻易地消融在空气中的空丘夕阳,被交予了做出选择的权利。 是苟且偷生更久但让整个族群走向慢性死亡,还是以自我的消散换取族群未来新的可能性? 已经没办法获得属于自己这一代的幸福的空丘夕阳选择了后者。 在那之后,空丘咬牙切齿般与由佳莉探讨造出这些针的造物主究竟为何要给予她们的族群感受情绪的意识。为了寻求栖息地的小小的宇宙飞船应当不需要感性,如果造物主给人感性就是为了让这些少女有能力感受幸福,那这难道不是一种先入为主的傲慢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在二人的谈论里得出明确的答案,失去了伴侣的“这一代”的空丘也怀抱着坏掉的心销声匿迹。 时光流转,不知多少代之后的空丘(岛)和霜雪在同样的走廊上再度相遇。玩家到这里才会意识到原来游戏开头相遇的二人不是整个故事里大部分时间出现的夕阳和雪纺,而是她们的意识重组许多代后的后代。一见钟情的二人下了一盘被原本的空丘所终结的国际象棋的变式,所谓“祈祷的国际象棋”。已然被固定的每一步都伴随着一句祈祷,实在是浪漫的过分了。 “就算知道祈祷是无用的,人仍然会有想要祈祷的心情。”这一代的空丘和霜雪仍然没有到达能看到希望的未来,甚至连这个世界能否存活到下完一盘棋都尚未知晓。空丘迷茫着痛苦着,向不存在的神献以空泛的祈祷,于是霜雪牵起她的手,不如我们在祈祷之前就先变得幸福吧。 给予她们到达这个未来的可能性的,不知多少代之前的夕阳和雪纺,应当至少希冀着她们这一刻的幸福。 所以她们选择扔下棋盘,交换一个吻。 如果不知道下完棋之后世界是否毁灭了,那就不用等到下完棋,现在就接吻就好。 再然后的然后,故事开头就被由佳莉抹了脖子的云母的后代突兀地再度出现。少女们,或者说针群们终于找到了适宜居住的行星,虽然到达目的地之后的一切仍旧是未知数,当前这一代的意识是否能继续存在都尚未知晓,但她们的选择是举行祭典。参加祭典的是与主线故事里那些已然成为历史的少女面容完全一致,却本质上已然是全新意识的后继者们。 茫茫草原上竖立着墓碑般的五万针群,每一根针都代表着为了后人幸福的可能性而消散成为组成新意识基石的一个少女的意识。 而生存在当下又终将成为下一代基石的少女,选择为不知道多少代之前作出决定的祖先献上感谢,在当下拥抱幸福。
我在对你发送电波,能听到吗? 幸せでありますように。 故事画上句号,初代的空丘曾经怨念般的疑问也在这里无声地消散。或许被赋予能够感知幸福的意识确实是造物主的傲慢,因为感知幸福也代表着感知痛苦,但既然旅途尚未终结,不如就尝试去感知当下能够获得的幸福。 所以,比起祈祷未来,不如给过去的自己一句感谢,给如今的自己一句祝福吧。哪怕未来不存在也好,至少“现在”是确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