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依】银河依

1  低维视角
上学路上和阿绫愉快地攀谈时，天依突然感觉浑身像被通入电流，在麻痹中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刹那间，灵魂似乎脱离了身体，悬浮在五感消失的不知名地。
一切异常的症状很快便消散无形。
望着阿绫抛下自己离去的背影，本该奔跑追逐赶上她的洛天依，莫名其妙地站定脚步，望了望天。
她在疑惑不解。

思虑的目光变得深远，似乎要洞穿这颗星球的大气层，触摸到一些更本质的东西。
无垠的星空也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洛天依感应到了某些和自己密切相关的、“另一个”部分。


2  高维视角
这世上存在着“因果论”。
但如果低级生物能为了逻辑自洽，自动补全本不存在的“因” ，那么降下结果这件事，便显得操作简单而又无所顾忌。
深紫色长裙点缀着星辰亿万，绵延于无穷宇宙。被扭曲的行星环悬于脑后，和人类世界洛天依头上的“8”字异曲同工。
她正在观测不同纬度和时间内的自己，瞬息之间就能捕获难以计数的恐怖信息量。
似乎极度痴迷于这件事，尽管冷漠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正如宇宙寒可彻骨的低温，专注的绿色瞳眸中却蕴藏着堪比超新星爆发般炽灼的光芒。

她的提线木偶们正活跃于每一个世界，而频道仅允许更高位的存在向低级生物单向拨通。
“只是偶尔。”
她望向你。偶尔占用一下不同世界人类洛天依的身体，向“阿绫”传达某些必要的讯息。
但是，她所认为的“必要”，并不取决于任何世界中人类天依的意志。


3  可能性
或许，神明并不存在爱意，却热衷于豢养与观察三千世界中，那些能够生发出爱的更加脆弱的生灵。
或许，神明还未读懂爱意，如同完整的玻璃躯体被打破，碎片凋零，需要拾取遗落在每一个时空内“爱”的碎片，才能拼回曾经完美的自己。
或许，这只是神明无尽漫长的生命中聊以慰藉孤独的玩笑。每一个小小宇宙都是不同的试验场，危险与惊喜相伴，痛苦与甜蜜共生，那么爱情的模样与坚度是否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有所不同？

又或许，神明早已痛失所爱。
“捏造出动荡的辰星，追逐着可笑的■■■■……”纸页最后四字已经被墨迹晕染，污损严重导致难以辨认。
“虚妄的猜测。”
银河依不置可否地撕下这一页记录，面色第一次浮现出愠怒。
如同洗脸的人将面部从满盆清水中移开，她很快便浮出了这个世界。


4 「阿绫」
穿针引线，一小块混沌的宇宙被织成了卷翘的花边。
她知道自己喜欢闪亮的东西，于是伸手撒了一把星子，落在裙面上自转。
她用粉碎的碳星簪挽起自己长长的头发，笑容满面，说自己比漫天的星云更加美丽。
她们一起观赏过黑洞风暴，此番奇景比恒星诞生之震撼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以为，偎依着她肩膀的画面可以是永久，毕竟她们必将在未来某刻凌驾于时间。

“还有多少个亿年、亿亿年，才会出现随机物质，我们再也不会是异类。”
无数年岁之前，她种下了一袋璀璨的“拟态星云”，话语中藏着难言的期待。

“……我已经等不到了。”
无数年岁之后，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声音微弱。

上帝已死。


5  节选
……
眼前有关西餐厅的一切都变得稀薄起来，就像是被强行降格成了二维图案。另一个天依身着深紫色长裙，近在眼前的同时又远在银河彼端。
她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比起“洛天依”，似乎还是“银河的化身”这个称呼更适合她。
阿绫也不明白自己脑袋里怎么会窜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难道——是和天依待久了被传染了？

然而，只是看向“陌生天依”的那一眼，就仿佛一瞬间历览了无数个已经存在天依的世界。
每一个世界，每一个天依，都无一例外地和自己相遇，和自己有过很多很多的共同经历……
这还真是……一件奇妙至极的事情。
无论是战火纷飞，还是和平安定，甚至是充斥着吃人魔物的世界，自己的身边总是有着她的陪伴。
嗯，自遥远的星海而来，命中注定与她相遇？
“你到底是——”
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被封住了唇。
银河依冰冷的手指忽然覆在阿绫的唇上，这一份简单的寒意竟透彻了她的四肢百骸。
“这是秘密。”
“这是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出口的秘密。”

阿绫点点头，她被天依陌生的眼神吓得一激灵，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她明白了本世界的天依究竟做出了怎样的一件打破宇宙平衡的事情。
她竟然将高维的力量这么简单直接地赋予给了自己。
不过，倒也真符合天依的风格，古灵精怪的。
阿绫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应该也是紫裙子的天依没有阻止她的缘故吧。

她窥见了无数个“今日”。
在4月12日这天，每一个世界的天依都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自己更开心一点，花展、灯会、西餐厅，信鸽送来的夹着庭院桃树花瓣的书信，枪膛里娇艳欲滴的玫瑰，灯光下交错的舞步如此默契合拍。
当一颗糖在舌尖融化，所有的味蕾都会因为这份甜蜜而欢欣雀跃。
……

              ——节选自《横跨无数银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