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孤注一掷(节译十四)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LAST DITCH》,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四章
鉴于我们在发电厂发现的那些东西,你可以肯定,马上或者说再次要面对另一波泰伦虫群的前景不得人心。“这一次我们有多大把握确定还是泰伦搞的鬼?”我尽量不让自己的口风透露出我对此抱有极大的希望。
卡斯廷立即出言扼杀了我的妄想。“我们什么都无法确定。”在微型通讯器听筒与女武神低沉引擎轰鸣的双重影响下,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弱。“福里斯和努斯库阿姆人进入洞穴之后,开始以班为单位分散进行搜索。起初我们还能够收到一些往来通讯,都只是一些例行公事的内容,之后有人报告说与敌人遭遇,再后来我们就彻底与他们失去了联络。”
“可能还是兽人,”老实说,我自己都不完全相信这话。“连续找到两个多年都未曾被发现的泰伦巢穴,这样的几率肯定是微乎其微。”
“说得对,”卡斯廷说道。“但考虑到突然失去联络以及两座设施与绿皮阵线的距离,我打赌那还是泰伦。”
此时我的感觉就像是有只冰冷的手在慢慢挤压着我的肠子。“如果这两处目标都是虫子在搞鬼,”我不情愿地用言语表述出了这个讨厌的想法。“那就意味着行星上可能还隐藏有更多的虫巢。”
“所以我们需要尽可能收集情报,”卡斯廷补充道。“动向、数量和生物体类型。这可能只是一次个别的入侵事件,如若不然,就要请帝皇陛下保佑我们所有人了。”
“我会瞪大眼睛的。”我向她保证道,没有再费心加上一句“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我就玩命逃跑”,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这种话对我毫无益处。“也许在星系里的某处隐藏着一艘虫巢战舰,经历过佩雷尔蒙达战役的它正在休养生息。”当帝国海军打破泰伦对那个世界的围攻时,有几艘身受重伤的虫子舰船侥幸得脱,有可能它们中的一个幸存者秘密潜入到了努斯库阿姆弗恩杜门提布斯。【注:想必凯恩指的是整个星系而不是与其同名的行星,此类帝国命名法常常会给人带来这样的困惑。】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原因能够合理解释这么一大群兵虫的存在。通常在泰伦入侵初期虫巢意志会派出那些侦查型生物体组成先头部队进行试探。
“飞机马上到达目标上空。”飞行员适时打断了我烦乱的思绪。
“很好。”我佯装是在认真倾听他的报告。随后我转换了通讯频率。“卢斯提希,报告你们现在的位置。”
“如果保持目前的逆风条件不变,我们会在大约二十分钟后到达目标地点。”排长向我保证道。
“我们等着你们。”我回应道。如果面临最糟糕情况的我们需要紧急支援的话,那么二十分钟将会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会让我们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至少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而后续的事实证明,真实情况超出了我的想象。
当我们围着目标盘旋时,我必须承认对前途不无忧虑的自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看样子,我们似乎正在重演之前在发电厂进行那次倒霉调查任务时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我无法摆脱此时心中那无形的恐惧——我们这一次可不会如前番那般幸运。眼下,唯一对我们有利的便是雪势渐止,这让我能够辨认出目标区域的大量细节。
和发电厂一样,积雪覆盖的地面上点缀着许多低矮的建筑,它们为地下洞穴的入口提供了保护,但这一次它们并非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在方圆一公里的范围之内。想要充分了解目标情况的我从卡斯廷那儿要来了一份洞穴网络的地图。对着数据板研究了几分钟后,我那在复杂隧道网络中依然能够保持方向感的本领像往常一样发挥了作用,这使得我相信自己能轻而易举地找到通往各处的道路。此时俯视目标的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将每座地面建筑和与其相连的地下通道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一一对应起来。
“他们的奇美拉在哪儿?”尤根为了获得更加良好的视野而靠近了观察孔。我再一次结结实实地领教了副官浓烈的口臭。
“为了防止引擎受冻,他们一定是把车子开进去了。”我说道。地面上有几个碉堡被设计成能够容纳重型货运爬行者【注:这是一种履带式车辆,它宽大的履带特别适合冰雪世界常见的自然环境。在缺乏公路网络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令其保持畅通的情况下,它们是努斯库阿姆弗恩杜门提布斯上的主要交通工具。】,通常会由这些车辆将这里种植的粮食运送到普利玛戴尔文以及附近的其它定居点。因此那里边想要装下体型更小的奇美拉并不困难。
尤根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如果需要,特别是要进行炮击时,就可以马上启动它们的引擎。”与瓦尔哈拉人青睐的重爆弹枪不同,努斯库阿姆人的奇美拉炮塔上装备的是集束激光炮,如果没有运转的引擎为其进行充电,它们电池里的能源存量很快便会被消耗殆尽。
“嗯,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了。”我说道。这时飞行员开始着陆。
“与上次的命令一样?”当飞机悬停在一座碉堡的平顶上方时,飞行员问道。由于这地方没有专门修建穿梭机起降平台,所以这一次我们选择那里作为着陆点。
“基本一样,”我回答说道。“保持盘旋,报告发现的敌情。不过,这附近大约有50名努斯库阿姆人,【注:这包括四个满员班,外加指挥小队、福里斯和她的贴身副官还有奇美拉的车组成员。总体相当于一个不满员的排。显然早先凯恩并没有夸大他们的战损。】除非确定是绿皮或是泰伦,否则不要开火。”
“遵命。”飞行员确认了命令。“我会只用集束激光炮来对付敌人。”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也可以使用地狱打击导弹,”我说道。“我怀疑农作物并不会爆炸。”
“除非他们在洞里种植豆荚类的东西,潘兰中士在赛加尔上就曾被那玩意儿绊倒过。”尤根补充道。“我们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把那些黏黏的东西清理干净。”此时回想起那次事件的他浑身打颤,或许那只是晕机发作的结果,不过也很难说清究竟是哪一方面原因。
“那些迪米乌戈在那上面吃尽了苦头。”我提醒他说道。“要是没有那些东西让它们陷入困境,它们早就追上我们了。”
“我不认为那种植物能够拖慢泰伦的速度。”副官摇着脑袋评论道。
“我同意。”说实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要弄清楚自己与尤根的谈话怎么会变得如此远离主题。
“鸟卜仪未发现任何移动的东西。”飞行员报告说道,不过在与泰伦有关的事情上,这起不到太大的安慰作用。在帝国众多的敌人之中,虫子们躲避探测的能力基本也可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也没有发现明显的生命迹象。”
“那让我们开始任务吧,”尽管我倾尽全力,但还是想不出任何继续拖延下去的理由。“有收到往来的通讯信息吗?”老实说,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因为如果机组成员发现了这方面的信息,他们肯定会在报告中提及这一点。
“没有,长官。”领航员【注:这第二名机组成员负责监控飞机上的各种设备,以便让飞行员能够不受干扰地专心驾驶飞机。】向我确认了这一事实,自打任务开始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直接和我对话。“我仍在扫描所有的通讯频率。”
“可能是他们的位置太过深入地下,无法正常传出信号。”格里芬说道,但显然她和我一样都没有被这一假设说服。奇美拉指挥车上的通讯设备应该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让信号穿透从中作梗的岩层,使我们能够监听到洞穴网络中每一个人通讯器发出的信号。
“也许吧。”我懒得耗费心神考虑其它可能性。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女武神的起落架只用了一小段缓冲距离就稳稳地停在了下面积雪上。我们挑选了体积最大的中央碉堡作为着陆点,不仅仅是因为斯克拉姆球场大小的混凝土房顶为飞行员提供了额外的容错空间,而且根据卡斯廷提供的信息,这上面设有一道顶盖门,最适于让我们进入设施。
我还相当肯定努斯库阿姆人也会选择这里作为他们前往农业洞穴的入口,因为这里能够让他们有效地散开阵型,而如果我们沿着他们留下的足迹进行调查,最有可能查明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还能够免于遭受同样的噩运。至少如果这里当真有泰伦,我们也已有了防备。就像我们进入机械神教圣祠一样,努斯库阿姆人在开展行动时对于真正的敌人一无所知,而且他们缺乏我们那般与虫子作战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战胜那些怪物。
多少有些磨损的坡道板再次撞击在地面上,让我们再次置身于有如剃刀般锋利的寒风之中,周围荒凉的原野上传来的尽是它那凄厉的呼啸声。这一次我们下机的速度慢了一些,部分原因在于我们并不担心被远程武器击中,而另一部分原因在于,至少我本人认为,我们中没人急着与那些由血肉“铸成”并潜伏在我们脚下准备发动伏击的可怕怪物开始战斗。当女武神再次起飞,围着我们的位置开始盘旋时,我护住了自己的眼睛,努力打消着心中的疑虑。
女武神的着陆推进器为我们清理出了一块圆形区域,玛格特的小组踏过了覆盖在那周围的积雪。经过对房顶的短暂搜查之后,他们纷纷拿出了掘壕工具,开始清理顶盖门周围堆积的冰雪。我呼叫说道。“我们已经降落了,增援部队大概何时能够抵达目标区域?”
“报告政委,还需要二十分钟。”卢斯提希立即回话道。
“我们现在正要向设施内部进发,”我告诉他说。“若是你们选择与我们相同的路线,应该很快就能赶上我们。”至少我希望是这样。如果整个洞穴网络里当真到处都是泰伦,我需要更多的士兵为自己充当屏障——区区一个班可远远不够,况且它的兵员已经减少了将近四分之一。当我结束通话时,士兵们在玛格特的指挥下已经成功撬开了那块沉重的金属板,考虑到它先前被结结实实地冻结在了房顶上,这绝非易事,而且这还有力地证明了瓦尔哈拉人有多精于对付如此可怕的环境。尽管我通常会对进入危险地带抱持保留态度,但我还是近乎狼狈地跟在先锋后面顺着梯子爬了下去。我那对于想要快速摆脱寒冷的渴望无疑会被周围的人误以为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开始与敌人作战。
梯子下方是一条狭窄的维护步道,位置大约是在房顶下面的二点五米处,显然是为了方便让那些负责维护照明设备的技师们使用的。那里有足够的空间可供我们直立行走,不过在距地面十多米的高度上携带着武器装备进行这项运动让人多少有些不安。至少对我而言,这带来的最终结果就是混合了眩晕与幽闭恐惧的奇异感觉,而原本绝少会经历这两种体验【注:这是在蜂巢中长大所带来的另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果,在那里封闭的环境与深不可测的竖井都仅仅是环境的一部分。】的我在这一刻感觉更加心绪不宁。幸运的是在维护步道的末端是一个更加宽阔的平台,从那里向下延伸出了一段走起来摇摇晃晃的楼梯,身在那上面的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仓库的地面。
“我们找到了友军的奇美拉,”我对着通讯器说道。“共有三辆。”装甲车紧挨着停在了地面上靠近中央的位置,而这座巨大建筑的其它地方空无一物,宽敞得足以产生回音。
“其它车辆一定是去了不同的入口。”格里芬说道。“这样方便从另一端清扫隧道网络。”
“很有可能。”我表示同意。这种战术在对抗努斯库阿姆人预计会在这里找到的兽人时会产生很不错的效果——各班从两个方向进行推进,截断绿皮们的退路,将它们牢牢困住。不过这一招在对付泰伦时存在着致命的缺陷,只会让虫群能够逐个击破闯入者,而没办法集合己方的火力进行反击。
“有点不对劲。”当我们踏上地面,开始确定自己的位置时,尤根说道。他的声音回荡在这宽阔高大的空间里,除了被遗弃的奇美拉那不祥的金属外形,没有其它东西能够对他的声音形成阻挡。“等待运输的食物哪儿去了?”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靠一侧墙壁摆放着一排载货托盘,但那上面此时空空如也。
“也许爬行者刚刚离开,”沃西斯说道。“这里的人还没开始堆叠下一批货物。”
“不是这样。”格里芬俯身捡起了一个被遗弃的数据板。刚才她的靴子不小心踢到了那玩意儿,在地面上滑行的它引起了中士的注意。“爬行者还要三天才会来。”
那块已经破碎的屏幕仍在个闪烁不停,我瞥了一眼上面的货物清单。数据显示,我们周围理应还存放着大约两百吨各式各样的粮食,等待被运往各处。至少可以这么说,尽管不像设备键盘上残留的血迹那般明显,但这其中蕴藏的暗示还是令人感到颇为不安。
“虫子们一定是把它们都吃光了。”尤根说道。他本人就是个了不起的吃货,而且还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试着想象了一下足以消耗掉两百吨食物的虫群规模,随后便觉得很是后悔。它的规模远远大于我们今天遭遇并摆脱的那一批泰伦。
“仓库里存储的食物已被清空。”我联系了卡斯廷,随后又对着周围的士兵们补充道。“所以大伙儿在行动时要小心。这附近一定有几百只虫子。”
“让我们来检查一下这些奇美拉。”格里芬开始朝它们走去。
“可惜这里边没有指挥车,”我表示同意,跟在了她的身边。“不然我们可以使用鸟卜仪标出每个人的位置。”当我们靠近那些被遗弃的车辆时,愈发感觉情况不妙。强有力的爪子在厚厚的装甲板撕出了几道口子。等尤根和我看清这些伤痕,我二人都露出了十分肯定的表情。
“是基因盗取者,你认为呢?”他问道。我点了点头。“诅咒之卵号”上它们用强有力的爪子撕碎感化者战团终结者盔甲的那一幕景象此时在我脑中显得格外清晰。
“对于大型虫子来说,这操作显得过于精准了。”我表示同意。那些笨重的怪物会先把装甲车的外壳压扁,在那上面留下凹痕,再用远不如这般灵巧的方式撕开车体。当我开始更加仔细地研究三辆车子上的伤痕时,我的目光落在了最近那一辆车的部队标识上,一记平行的爪印令它的图案模糊了大半。“这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格里芬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那几乎被彻底抹去的识别码。“这是一辆指挥车。但是通讯与鸟卜仪天线都在哪里?”那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本该非常明显,肉眼马上就能把它们识别出来。
“被切断了。”登上严重受损的奇美拉车顶的德雷蕾报告说道。她捡起一团金属物,把它扔下来供我检查。那玩意撞在混凝土地面时在这宽阔的空间里发出了响亮的回音。女兵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我们大伙儿都意识到如果泰伦就在附近,她的这一举动正好向它们宣示了我们的存在。每个人都紧张地端起了自己的武器。但经过一两分钟的痛苦等待,并没有几丁质大军从建筑深处冲出来挑战我们,紧张的气氛开始缓和下来。
“被彻底切断了。”发觉泰伦没能立即把我们全都干掉的我稍感宽慰,得以把注意力转移回被破坏的通讯阵列上。整齐的刀口、光亮的断面以及支柱靠上位置处的模糊压痕泄露了负责处理这项工作的基因盗取者是先用它的另两条肢臂抓住了支柱让整个组件保持稳定,而后才动手完成了切割。“它们是故意弄坏通讯设备的。”个中原因显而易见——缺少指挥车的信号中继之后,努斯库阿姆人携带的微型通讯器无法穿透洞穴间的岩层。这就使得各班相互间失去了联系,无法协同作战,陷入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一发现及时地提醒了我,虫巢意志在狡猾和精明地运用战术这一方面不次于帝国的其它敌人。不过面对它控制的有如潮水一般无穷无尽的残暴生物时,我们很容易忘掉这一点。我看着周围一张张严肃的面孔。如果德雷蕾一时的粗心大意确实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我们唯一能够生还下来的方法就是趁基因盗取者回返之前跑到别的地方去,同时祈祷援军能赶在敌人追上我们之前抵达这里。
德雷蕾粗略地朝被破坏的奇美拉的顶舱盖里面望了一眼,随后报告说道。“没有发现生命迹象。”她神色阴郁地笑了笑。“里面还藏着个大‘惊喜’。”
“其它车里也都是空的。”随同两名士兵进行完检查之后,玛格特小跑过来回报说道。“除非你要算上里面的大量血迹。”
“那让我们出发吧。”我说道。这个房间的每一边都延伸出了光线充足的坡道,它们的彼端消失在地下的深处。我多少是有些随机地挑选出了离我们最近的那一条坡道。谁也说不准福里斯和她的人走的是哪条通道,所以在我看来无论是选哪边都没有什么分别。
“出发。”格里芬说道。在这种缺乏足够情报的状况下,她和其他人一样乐于接受我的领导。于是我们启程离开了那里。
与我最初的估计不同,我们穿越的这片洞穴网络里的空间很是开阔。不过考虑到它被赋予的功用,这也不算是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们行进的通道大约有四米宽,三米高,而且光线充足,很快我就明白了这样设置的原因。
“那是一辆卡车吗?”尤根问道。他此时那惊讶的语气非常准确地反映出了我自己的心声。
“差不多算是吧。”我表示同意。在任何气候更加宜人的城市街道上那东西都会十分常见,不过像这种敞篷式结构在下雨时就会显得不太方便。很遗憾,此时那东西撞在了隧道的墙壁上,车身已被撞毁,车轴已经折断,不然的话,征用它可以大幅提升我们的行进速度。“一定是由它负责把食物运送到上面的装载区。”
“看来它的使命就持续到泰伦决定吃光这里之前。”沃西斯望着被扯落的驾驶座上的斑斑锈迹,苦着脸补充道。
正在沉思的我点了点头。显然当时司机正在虫群的追击下驾车逃命,泰伦追上他后,车子失去了控制。除此之外,这次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可能并没有留下其它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保持警惕。”我告诫他说道,尽管我确信这是多此一举。
“我已经把自己需要打磨的部分全都打磨到好了。”玛格特伸出一根拇指擦了下刺刀的锋刃。【译注:原文sharp一词既可以表示“敏锐”,“机警”之意,也可以表示锋利”。显然此处玛格特是在拿多义词和凯恩开玩笑。自从玛格特在系列的第二部小说中登场并经历过太空死灵的“洗礼”之后,她原本就放浪不羁的性格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在疯癫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但愿你用不到那玩意。”我的回应引得周围大多数士兵都露出了苦笑。
我们向着洞穴网络的深处继续前进,虽然中途发现了大量泰伦经过时留下的痕迹,但那些生物本身却还是神出鬼没,难觅踪迹。小心绕过那台被废弃的卡车后不久,我们进入了第一座农业洞穴,这里面的空间足有大教堂那般大小,天然岩石组成的墙壁仍然呈现出支离破碎的原始状态,不过地面已然经过了平整处理。每隔一段固定的间距都架有铁塔,上面安装了大功率的照明灯。此时我的靴子突然踩进了一滩浅浅的积水。我决定之后要尽可能避开积水的地面,因为那些铁塔上任何一根松脱的电缆都会让本不起眼的浅水洼变成一个能够瞬间致人丧命的陷阱。
周围的环境很容易解释地面积水的来源。整座洞穴里都装满了金属制的水槽,它们曾经被牢靠地固定在插入地面的支柱上,但此时这些水槽已经弯曲破碎,里面的储水溅得到处都是。
我把自己的发现报告给了即将到达的排以及在普利玛戴尔文坐镇的情报分析人员,卡斯廷随后解释道。“这是水培法。我们在瓦尔哈拉上的大部分粮食也是以这样的方式种植出来的。”【注:在一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上,水本就远比土壤更加容易获得。】
“我们没有发现作物的踪迹。”意识到这隐含的信息之后,我心中的恐惧变得愈发强烈。我不知道昨天洞穴里的植被覆盖情况,但如果按照所有的水槽里都栽满了作物来进行推断,那么其总量将会极为庞大,这使得我对虫群规模原本就已十分悲观的估计又提升了一个数量级。若是其它洞穴也都被洗劫一空的话……
“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找出答案。”听我表述完这一想法之后,格里芬给出了她的观点。我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事实证明,我在地下环境能够保持方向感的本领和往常一样可靠。我们继续前进,沿着另一条宽敞的隧道前往下一个洞穴。这里处于更加深入地下的位置,连接各处洞穴的地下道路呈宽大的螺旋式结构逐级下降,所以直至我们走到道路的尽头,才能发现开阔空间的存在。
“至少这里没弄湿我们的双脚。”尤根缓缓转动着脑袋,扫视这开阔空间,搜寻着目标。
我注视着被撕成碎片的动物围栏,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这里面曾经饲养着什么动物,但我非常清楚它们的下场,那就是与饲养员一起变成饲料去填饱虫巢意志贪得无厌的胃口。甚至就连动物们的粪便都会被一丝不苟的泰伦储藏起来用作创造它们虫子同类的原料。
“十二号洞穴里的动物围栏是空的。”我报告说道。但回答我的却只有耳机里静电那微弱的嘶嘶声。显然这螺旋形的道路已经把我们带到了很深的地底,我们的微型通讯器无法与女武神上的通讯设备保持联络。【注:也可能是飞机的巡逻飞行模式让它暂时离开了通讯设备的作用范围。】我迅速平复了暂时的恐慌心理。眼下的重点在于尽快返回到上层区域,重新建立通讯连接,与卢斯提希的排会合。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沿原路返回,但这一会儿散开队形的我们已经在这个洞穴中行进了好一段距离,我们此时的位置与进入这一开阔空间的洞口还有远端墙壁上的另两个洞口之间的距离基本相等。我确定对面的其中一个出口连接着一条通往上层的道路,绕过其它几个连接点之后就会通过另外一条延展隧道把我们带回到我们出发时作为起点的入口建筑。选择那一条路线会显得我们履行了职责——完成了对洞穴网络的全面侦查清扫工作,并使得我们能够与卢斯提希的指挥班会合,我毫不怀疑像他那样经验丰富的老兵是最不可能选择留在这里与敌人交战的。(尽管卢斯提希本人从未表现出这方面的不情不愿,但我知道他把新近授予自己的责任看得很重,不会冒着削弱对各班进行协调指挥能力的风险去死磕成群的泰伦。)毫无疑问福里斯也抱持相同的观点,事先让奇美拉远离预计会发生战斗的地点,但她与我们的区别在于我们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该怎么与它们作战。
“走这边。”我引众人朝通向上方的那条隧道的入口走了过去。
玛格特望了眼另一个入口。那微微倾斜的地面通向了星球的更深处。下士皱了皱鼻子,开口说道。“又闻到那种气味了。”
我把头转到了她的方向,能够闻到从下方洞穴里飘上来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这地方同样连接着火山口。”我解释道,装得就好像自己并不是从卡斯廷提供的信息中了解到这一点的。“他们利用这股热量来温暖整个地下洞穴网络,帮助作物生长。”
“我们要在返回前检查一下那里面的情况吗?”她问道。我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们最好尽快与自己人恢复联系。”我非常清楚如果泰伦与之前在发电厂遇到的那一批处于同样的本能行为模式,它们此时就会聚集在整个洞穴网络的最深处。若是虫群的规模与我此前的估计相仿,那么惊扰了它们的我们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生还的希望,而且此后局势将毫无反转的可能,只会变得愈发糟糕。
“我完全同意政委的观点。”格里芬表示赞同,她率先走向通往上层的隧道。尽管每走一步,急迫的心理都会反复搅扰大伙儿的内心,但我们还是像下来时一样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我时常发现在执行侦查任务时,出现在回程阶段的致命错误的次数要多于进入阶段,这无疑是因为“回程”这一事实本身会造成一种“危险已经过去”的错误印象;而对于敌人来说,它们依旧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警觉。不过同行大多数士兵的作战经验都非常丰富,不会被这样的谬误蒙骗,所以我们依旧保持着全神贯注的状态。这在不久之后挽救了我们大伙儿的性命。
当我们快要抵达下一处洞穴时,我察觉微型通讯器里的静电声发生了微弱的变化,我还没走出几步,那些微弱的声音片段就被合并成了完整的通话声。我依然没能听清它的具体内容,但多年来连番涉险的我听得出这是一段不完整的命令,下达与接收命令的人都身处在激战之中。
“怎么了,长官?”尤根举起了他的热熔枪,多年来的朝夕相伴让他读懂了我此刻的心境。从副官那里得到提示的格里芬与玛格特二人满怀期待地望着我。
“听起来像是卢斯提希已经到了,”我严肃地说道。“而泰伦为他们举办了一场欢迎派对。”
然而我的话甫一出口,耳机里就清晰地传来了中尉的声音。
“政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卢斯提希问道。这个被我认为正在为自己的性命而战的男人语气非常平静。
“我是凯恩,请继续说。”我不禁流露出了惊讶的语气。“你们的情况如何?”
“我们刚下机,”卢斯提希同样感到吃惊。“正在确保周边的安全。你觉得是基因盗取者破坏了停在这里的奇美拉吗?”
“我能肯定就是这么回事。”我猛地止住了话头。此时我们马上就要到达下一个洞穴的入口,但若是我再向前多走一步,便会万劫不复。“因为它们就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