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晕房症（40）

　　门开了，我们四个都看向门，走出来一个毛手毛脚的女子，回着头笑嘻嘻地和区长打招呼：“谢谢区长，那我就先走了。”

　　区长也回应：“不送了，有问题再来。”

　　“好的好的，下回给您拿点我亲手摘的果子。”

　　“好。”

　　女人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走远。

　　“嗨，就是见了区长嘛，至于这么高兴？”边上男人用胳膊肘捅了捅我“你等会儿也能见着区长，不用羡慕她。”

　　“不是，那个人，怎么那么多毛？”

　　“毛？人长毛，这很正常啊。”

　　“可她那也太多了……她是个女人啊。”

　　“嗨，女人不注意剃的话，毛也会长多的嘛。”

　　挂枪的女人说：“下一位，请进吧。”

　　“行了，我得进去了。”男人拍拍我的肩膀，快步进了屋。门关上了。

　　没一会儿，等他出来时已经是喜笑颜开，和区长道别完又向我比了个大拇指，挺胸抬头出去了。

　　屋里的人一个个进去又一个个出来，很快便轮到我了。挂枪的女人看向我，说：

　　“请进吧。”

　　我走向内屋门，这时外面门也响了，回头一看，又进来一个穿着破烂的人。

　　张叔坐在椅子上，正在看文件，我走过去，坐到桌子前的椅子上，他抬头看见是我，脸立刻冷下来：

　　“你还要在这儿胡搅蛮缠吗？”

　　“我还什么都没说。”我说“区长该不会以貌取人吧？”

　　“……说。”

　　“我听说，之前那个王区长，现在在劳动改造？”

　　“对，他自愿的。”

　　“自愿的？自愿去刷厕所？”

　　“他出狱后，主动申请要求清理厕所，然后负责的人就安排他去了。出了指挥部往右走，走到头，他就在那个公厕里工作。”

　　“行吧，我也不是为这个来。我来啊，还是想……”

　　“你还是想说，能不能让前线的部队别打了，都撤退回来。”

　　“对。”

　　“那我们干嘛派他们出去呢？”

　　“救人啊。”

　　“那人救到了吗？”

　　“救到了啊，四支队伍一个人不少，现在只要让他们回来就行了啊。”

　　“军队要救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区里的全部区民。要是城内不让步，我们就往前进步，直到逼得他们让步为止。”

　　“可他们是机器，咱们是人，他们造机器容易，咱们培养士兵难啊。打消耗战是打不过他们的。”

　　“但是，后续部队自从知道他们的作战方式，至今未有一人受伤，猴子部队也完好无损。而他们却一直在损失机器，这是单方面的消耗。”

　　“那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其他的作战方式，这样是在赌博。”

　　“但是赔率和胜率都很高。”

　　“你一开始就打算推翻政府。”我盯着区长，他的眼睛吐着火，是自信又狂热的火。

　　“如果可以自立政权，我们会拥有一个更健康的社会。你难道不想看到这样一个社会吗？”

　　“我宁愿回到二十年前，晕房症还没出现那会儿。”

　　“晕房症，我发现了，它是个好东西。”区长说“要是没有晕房症，人类永远不会回到自然中。”

　　“你不是建筑师吗？你知道城内的建筑有多漂亮吗？你难道不想自己建一座自己住进去吗？”

　　“曾经想。”

　　“那你应该放弃进攻，重新谈判。现在咱们已经有谈判的资本了。”

　　“我说了，曾经想。建筑师比起未来的开拓者，还是差太多了。”区长摆摆手“你走吧，不要浪费我工作的时间。这些问题回去都可以再问。”

　　我看看他，他已经又开始看文件了，我只好走出了门。挂枪的女人又叫了下一位，那个男人从我边上擦肩而过，进了内屋。

　　我走到大门口，想着回家前再去什么地方。

　　“啪！”

　　屋内一声枪响。

　　“啪！”

　　又一声。

　　我回过头，内屋的地板上，暗红色的液体在慢慢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