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你 第21章 草芸

　　穹顶上,一道流星从天边划落，闪烁着的光亮像在引诱人们许下奢侈愿望。

　　“你想摸摸它吗？”蒋芸在耳边轻声地问。

　　王晓佳嗫嚅着唇，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以吗？”

　　蒋芸没有说话，就着星空投下的这一点光亮,赤脚抓着梯子爬到了只铺着木板的上铺。

　　“上来。”她朝着王晓佳伸出手。

　　王晓佳视线落在她漾着湖水的双眸上，心旌摇曳，跟着爬了上去。

　　她们在幽暗的星空下隔着空气跪坐着，蒋芸抵着床板的膝盖与小腿，如瓷如玉,在星影下仿佛在泛光，王晓佳不受控制地盯了两秒，艰难挪开,软声关心：“蒋芸,你膝盖会疼吗？”她隔着一层布料都觉得木板好硬。

　　蒋芸没有在意，只是仰头看着星空提醒：“你抬起手就可以摸到星星了。”

　　王晓佳抬起头，又有一颗流星从她眼前划过。空调左右扫着冷风,送来波动的气流,拂过她颤栗的毛孔，像午夜吹来的山风一样凉。王晓佳生出错觉，错觉她和蒋芸正坐在高高的山顶上遥望星空,错觉她伸出手,真的可以摘到星辰。

　　她指尖探向星空,一点点伸直手臂,一点点靠近，在预感即将触碰之时，却莫名生出迟疑，不敢再向上。

　　真的摸到会是什么感觉？

　　不容退缩的五指却攥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上延伸——星星落入她的指尖，星河荡漾在她掌心之中。

　　“星星不是遥不可及的。”蒋芸的热度燎过她的手背，停在她的指尖，带着她在星空上移动，“美好也不是。”

　　是触电的感觉。

　　王晓佳全身发软，有电流不知道是从指尖，还是从掌心，又或者是从手腕，走过了她的全身，让她的心跳的轨迹都成了无限蔓延的大波浪。

　　“蒋芸……”她声线不稳。

　　蒋芸侧头注视她，水眸里的倒影，满满的全是她。王晓佳怀疑自己不止触碰到了星星，还可以触碰到自己最遥远的梦。

　　“我……我……”心跳要跳出嗓子眼了，一句“我可以喜欢你吗？”含在唇齿之间，怎么都无法真正说出口。

　　太想拥抱她了。太想知道完整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可问出口了，就没有一丁点回旋的余地了。

　　保持着一动不动的高抬手动作，蒋芸累了，收回手，微微蹙眉，像在疑惑。

　　王晓佳手没了支撑，也从星空上落了下来。空调冷风再次扫过，王晓佳清醒了些许，冲动随风散尽。“你……膝盖疼吗？”她喉咙发干，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蒋芸没有察觉，放松了腰肢坐到了床板之上，算是无声地回答了。

　　王晓佳也脱力坐下来，指尖不经意地搭到了蒋芸放在床板上的指节上。蒋芸没挪开，王晓佳喉咙动了动，也没挪开。

　　两人在黑暗中靠着墙壁仰望星空，四下静谧得仿佛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王晓佳开始庆幸自己没问，至少能够继续拥有这样平静相处的时光。

　　“蒋芸，你知道星星的故事吗？”她偏头凝视蒋芸。

　　蒋芸语气淡然，唇角却扬着点笑，“你要听？”

　　“那你要讲给我听吗？”王晓佳也不回答，只是小声反问。

　　蒋芸觑她一眼。有点不得了，小兔子好像在学自己的说话方式。“那你是还小吗？”

　　王晓佳眨眨眼，耳朵热了起来，实在不好意思装嫩应自己还小。

　　她低低笑了一声，转回头继续看星星。

　　蒋芸冷不丁地开腔:“你看过希腊神话吗？”

　　“很小的时候看过，已经记不清了。”王晓佳垂着眼睫掩藏心虚。

　　“八大行星除了地球，名字都来源于古希腊或古罗马神话。”她手指着星空上最亮的那颗星，说:“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金星，古希腊语叫做阿佛洛狄忒，是美和爱的女神……”

　　蒋芸淡淡地叙说着，夜把她的声音衬托得很柔很柔，把王晓佳的心揉捏得很软很软。

　　说了几个故事过后，蒋芸忽然问:“你最喜欢哪一颗行星？”

　　王晓佳说:“水星。”

　　“为什么？”

　　王晓佳凝视着她，眼神里仿佛带着些她分辨不明的意味。蒋芸呼吸不自知地缓了下来。

　　王晓佳错开眼，狡黠道:“秘密哦。”

　　蒋芸发出一声笑气音，呼吸恢复了正常。她也不追问，只是说，“水星是肉眼看不见的行星。”

　　她听不见，王晓佳在心里偷偷回答她了:

　　“可那是离你最近的行星啊。”

　　＊

　　随着最后一门近代史考试的结束，大一下学期的暑假正式拉开帷幕。工商管理学院大一的学生们来不及喘口气，就又转入了紧张的搬宿舍运动中。

　　到处都是抱着大箱子小箱子的晃动人影，宿舍楼内外人声鼎沸，一片兵荒马乱。王晓佳她们一大早吃过饭后也跟着开始了。

　　七月的天热得像是要吃人，新旧宿舍楼之间距离虽然不远，但大家在大太阳底下跑了几趟还是吃不消了。

　　“等傍晚太阳下山了再来吧？而且现在电梯人太多了，挤一趟太累了吧。”尹繁露用手当小扇子扇风。

　　王晓佳、蒋芸和简鹿和相视一眼，都没意见。真的太热了，反正都不急着回家，晚上还有时间。大家便都先回旧宿舍吹空调消暑了。

　　傍晚陈熙竹也考完了最后一门课，听说王晓佳还没搬完宿舍，自告奋勇要过来帮忙。

　　比起其他女生的大包小包，王晓佳的东西不算多，加上陈熙竹，两人来回跑了两趟就搬了一大半了。

　　第三趟来到1510，陈熙竹第一次和尹繁露打了个照面。

　　尹繁露穿着轻便的短袖热裤，一头大波浪随意地扎在脑后，正伸手要从上铺里拿东西。有点够不着，衣摆被她抬高了的手带起，露出了一截白皙紧实的腰肢，线条若隐若现。

　　陈熙竹看得眼前一亮，这女生身材也太好了吧！

　　听到声响，尹繁露转头看向门外。“带小帮手了？”她打趣。

　　陈熙竹内心感慨，虽不算惊艳但很有味道的长相。

　　王晓佳把东西在自己的书桌前放下，笑着介绍：“是我朋友，法学院的。”

　　“你好，陈熙竹。”陈熙竹开朗地打招呼。

　　尹繁露盯着她，眼神变得有点奇怪，“你好，尹繁露。”顿了顿，她问：“同学，你之前有没有掉过一张校园卡？”

　　陈熙竹愣了愣，惊喜道：“掉过！”难道她捡到了？！

　　果然，尹繁露说：“我捡到了。”说着，她从混乱的书桌上找出笔筒，取出随意扔在里面的校园卡递给陈熙竹，笑眯眯道：“是你的吧，陈同学？”

　　陈熙竹一接过就确认了，“是我的！太巧了吧，哈哈哈哈，我找不到后来还花了十五块钱补办了。”

　　尹繁露继续笑眯眯的，“你长得比照片上善良很多呢。”

　　陈熙竹，“……”怎么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呢。

　　王晓佳从陈熙竹手中接过校园卡打量，“真的好巧，这是不是就叫缘分？”

　　尹繁露笑了声，意味深长，“是啊，好……巧……呢。”

　　一直在自己书桌前整理书的蒋芸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得王晓佳和陈熙竹莫名其妙。

　　为什么觉得毛毛的！陈熙竹打了个颤。

　　来回又跑了两趟，王晓佳1317宿舍的东西差不多都空了，只和陈熙竹一人提着桶，一人端着盆走最后一趟。等电梯的时候，正巧遇到蒋芸从1315宿舍出来。她手上抱着个纸箱子，也说是最后一趟了。

　　王晓佳想帮她抱一会儿，蒋芸说不用，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很轻的。

　　三个人轻松地在路灯下走着，聊着聊着陈熙竹忍不住吐槽：“为什么我觉得你们那个舍友，尹繁露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总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蒋芸莞尔，觑了陈熙竹一眼，不说话。

　　“蒋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呀？”王晓佳眼尖了。

　　“嗯。”蒋芸淡淡应了声。

　　“什么呀？真的有什么啊？”陈熙竹震惊。

　　蒋芸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你欠她一篇两千字的检查。”

　　“啊？”陈熙竹满头雾水，“我和她是第一次见面啊。”

　　王晓佳也用好奇的眼光望着蒋芸。

　　蒋芸解释：“应该是这学期差不多期中的时候。有一天繁露早课迟到了，刚好被值班的辅导员抓到了。学院那段时间在抓典型，她是班干部，又是积极分子，辅导员很生气，骂了她一顿，让她写两千字的检查以儆效尤。”筆趣閣

　　“那这和我什么关系？”陈熙竹无辜。

　　“你把她的共享单车骑走了。”蒋芸言简意赅。

　　！

　　陈熙竹表情微妙了起来，“我有一天快迟到了，是运气很好地在食堂门口发现了一辆解了锁的共享单车，但是它停在花坛边，是没人用的啊。”之所以会记得是因为当时她自行车刚丢没两天，还没来得及再买，中间就骑过这么一次共享单车。

　　“她解锁的时候豆浆不小心洒了，停了车去门口洗手盆冲了个手。回过身就看见你骑着她的自行车跑了。”

　　陈熙竹：“……”

　　王晓佳忍俊不禁，“所以校园卡也是那个时候捡的吗？”

　　“嗯。繁露看着它从熙竹口袋里滑出来的。因为太生气了，所以她也没特意去找熙竹还校园卡。”她揶揄陈熙竹：“我一直没细问，只知道你是‘王八蛋、陈小贼’，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是你啊。”

　　陈熙竹觉得自己巨冤，又冤枉又好笑，刚想说什么，突然“砰”地一声响，一颗水气球炸在她们的前方，水花四溅。

　　“靠，什么鬼哦。”陈熙竹吓了一跳，王晓佳和蒋芸也都被惊到了。

　　三个驻足侧头看向水球的来向。水球应该是来自前面路边的那栋宿舍楼。但是此刻宿舍楼阳台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根本分辨不出来水球是从哪个阳台飞出的。

　　“神经病啊。”陈熙竹大声骂了句。

　　王晓佳警惕：“我们等一会儿再走吧。”

　　三个人在路边等了一分钟，一直没有动静。稍稍安心，三个人脚步抬起，刚继续走两步，王晓佳扫见二楼阳台晃过一个黑影。

　　身子比大脑反应地更快，王晓佳侧身挡住了蒋芸。

　　水气球在她肩上炸开，水花溅了她一身。

　　“佳佳？！”陈熙竹惊叫出声。

　　王晓佳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溅起的水打在她的脸上，湿了她颊边的细发。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顺着王晓佳脸颊往下淌的水珠,却像慢镜头一样在蒋芸的眼前放大，滴落——

　　炸在她的心里。很烫、很慌。

　　顾不上擦自己也被溅了一脸的水,她伸手想碰王晓佳被砸到的那一只肩膀又不敢，“你没事吧？”她扔了纸箱子,用另一只手扶住了王晓佳干着的那一只肩。

　　陈熙竹也站近了，语气焦切,“你还好吗？”

　　“靠,哪个傻逼，我要打死他。”她气炸了。

　　水气球看着软软的,但是从高空坠落的重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她一文科生都懂。

　　“我没事。”王晓佳勉强睁开眼睛，透过水汽看向蒋芸,“就是有一点点疼,你没事吧？”

　　“没事。”蒋芸就着扶她的姿势，带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退到了相对安全的树影里。“肩膀能动吗？”

　　“可以。没事的,二楼砸下来的。”

　　“幸亏只是二楼。”陈熙竹跟过来,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再高一点还了得,太没素质了。”

　　“真的没事？”蒋芸指头摸在王晓佳被砸中的肩头。

　　王晓佳抹了下脸上的水,露出笑,“真的没事。”她活动被砸中的那只肩膀,故作轻松，“都不疼了。”

　　陈熙竹给她递纸巾，蒋芸直接接过，蹙着眉，垂着眸很细致地帮她把眼睑上、脸颊上、脖子上的湿润都擦去。

　　王晓佳呼吸瞬间乱了节奏，僵硬着脖子，一动不动。陈熙竹本想说什么，张了张口，也识趣消声了。

　　“你看到是哪一个阳台了吗？”蒋芸低气压问。

　　王晓佳忍住酥麻的感觉，望向前旁的宿舍楼，“应该是二楼那个晾着红色五分裤的阳台。”

　　蒋芸擦完了，把湿了的纸巾揉成一团攥在手中，薄唇抿成一条线，山雨欲来，“熙竹，你陪佳佳先回去换衣服，我过去一下。”

　　“蒋芸。”王晓佳攥她的手腕。

　　蒋芸沉着眸说，“没事，我过去和宿管阿姨给提醒一下。”

　　王晓佳不敢放手，“那……让熙竹过去说，你陪我回去可以吗？”

　　陈熙竹也觉得蒋芸的气压很不对，连忙应和道：“对，我去我去，我刚背了侵权责任法，还能吓唬两句引起他们的重视。你陪佳佳回去吧。”说着她就撒开丫子跑了。

　　蒋芸看着陈熙竹远去的背影，眉头锁得更紧了。她回头与王晓佳对视，王晓佳尴尬地松开了手，“我们……走吧？”

　　蒋芸没说话，只是走到一旁抱起了扔在地上的纸箱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到了王晓佳放在脚边的桶里，而后把纸箱子递给王晓佳，“抱着，挡一挡。”

　　王晓佳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被打湿了变透的前胸，脸颊“唰”得烫了起来，迅速地接过纸箱子抱高了挡在湿了的地方。筆趣閣

　　蒋芸提起桶，从背后瞥见她透出的肩带，揽过她肩，把她半搂进了怀里。“背很透。”

　　王晓佳呼吸彻底乱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蒋芸却已经带着她开始走了。

　　王晓佳怀疑自己脑子已经不在自己身体中了，完全无法思考，双腿只是凭着本能在动。

　　夏夜连风都是热的，王晓佳眸里像热出了一层薄汗似的，湿漉漉的。

　　身边不时有同学路过，带来窸窣的声响，王晓佳置若罔闻。她耳朵里只有耳边蒋芸若无若无的呼吸声和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声。

　　蒋芸很沉默，过于沉默了。走出了一段路后王晓佳才反应过来。

　　她侧过头，蒋芸冰雪般的的容颜就在她咫尺之外。“蒋芸……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她温吞地问。

　　蒋芸用余光觑她，本来不想说话，但视线触及她忐忑的小模样，心又软了。

　　上次她答应了，不高兴了会告诉她。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她直视着前方的道路。“觉得我会把事情闹大？”

　　王晓佳咬唇，轻声地说：“不是。”

　　“嗯？”

　　“那栋楼里住的都是男生，我……怕你被欺负。”

　　蒋芸错愕，愣了两秒，扭头看王晓佳。王晓佳垂着头看脚下的路面，不敢抬头。

　　“那你让熙竹去？”

　　“熙竹不会去找那个男生的。”

　　蒋芸语塞，“我有那么好欺负吗？”

　　王晓佳听出她语气的融化，识时务为俊杰，绵软道：“没有。”

　　没骨气。蒋芸发出一声笑气音，“所以，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王晓佳被她的笑撩得心甜，鼓起勇气玩笑道：“你不会保护我的吗？”

　　话问出口了，她就羞耻想要捂脸。是不是问得太奇怪，太暧昧了。

　　蒋芸想应“不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王晓佳红透了的耳根，却是又轻轻地笑了一声。

　　仿佛含着一点无奈，甚至宠溺的味道。默认了。

　　王晓佳的心瞬间被她的笑吹到了云端之上，飘飘欲仙，思绪翩跹。

　　蒋芸，不是对所有朋友都是这样的吧？王晓佳发现自己好像潜移默化中要被陈熙竹洗脑成功了。

　　一段不远的路，因为两人依偎着走，多花了一半时间才到。

　　1510宿舍，尹繁露和简鹿和都在，看见她们衣服湿了都很惊讶。蒋芸抬了抬下巴示意王晓佳给她们解释，自己压着眉眼去到阳台，顺手还带上了阳台门。

　　王晓佳简要解释完，爬上床从衣柜里取衣服，透过玻璃看见蒋芸在打电话。

　　空调嗡嗡嗡地响着，蒋芸的说话声完全听不清。王晓佳收回心思，抱着衣服下床去浴室洗头洗澡。

　　等她洗完出来时，陈熙竹已经回来了，居然在帮尹繁露擦书桌和椅子，“你洗完啦？有对着镜子看一下肩膀吗？真的没事吗？”她停了动作问。

　　蒋芸整理书架的动作也跟着停了。

　　王晓佳擦着头发，笑道：“看了，连红都没有。”

　　陈熙竹放下心，“我跟宿管阿姨上去了，警告了那个男生了。那个男生是失恋了，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喝酒，发酒疯恶作剧。宿管阿姨说会看着他，等他舍友回来了再走的。”

　　“那就好。”

　　话音刚落，尹繁露推门进来，提着五杯奶茶和一袋子的炸鸡排、章鱼小丸子。“终于送过来了，饿死我了，来来来，大家来吃宵夜。”

　　“露姐，你这是想胖死我呀。”简鹿和嘴上嫌弃着，手上却开开心心地接过了尹繁露递来的奶茶。

　　尹繁露分着夜宵，随口道：“我们学校好像有人犯事了，我拿外卖的时候听到别人在说，刚来了辆警车，从大三男生宿舍楼里带走了个人。”

　　大三男生宿舍楼，不就是她们刚刚路过的那栋宿舍楼吗？

　　下意识地，王晓佳和陈熙竹都往蒋芸身上投去了目光。

　　蒋芸用吸管扎破奶茶杯面，漫不经心地往下捅，“是我报的警。”

　　“！”全宿舍人都惊了。

　　蒋芸淡淡道：“问过了，不会留记录的。只是敲一下警钟，让学校和物业以后重视高空抛物的宣传教育。”

　　“顺便，帮他醒醒酒。”

　　是个狠人。陈熙竹咽下口中的珍珠。

　　尹繁露帮她把吐槽说出了口，“蒋芸，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蒋芸面无表情地看她。

　　“一剑封喉，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哈哈哈哈哈。”简鹿和被逗笑了，陈熙竹惊叹尹繁露和她想到了一处，开心地以手作剑比划了起来，笑声徜徉在宿舍的上空。

　　蒋芸觑王晓佳，王晓佳捧着奶茶在看她，发现自己的视线，弯了弯眉眼，明显不是不开心的模样。

　　蒋芸错开视线，唇角也有上扬的弧度。

　　大家嘻嘻哈哈地吃完宵夜，陈熙竹带着没喝完的半杯奶茶出门，回自己宿舍，王晓佳和蒋芸她们继续整理宿舍，忙到了十二点多才熄灯躺下。

　　大抵是累了，也没有人有心思夜聊，不久后，宿舍就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了。

　　王晓佳与蒋芸是对铺，床帘还没装，两人只隔着两道床背杆头对头地躺着。

　　像梦一样，她不仅来到了申城，和蒋芸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甚至，以后不开空调的夜晚，她还能听着蒋芸的呼吸声入睡。

　　王晓佳搂着怀中的小兔子，克制着自己想翻身起来偷看蒋芸的冲动，根本无法入眠。

　　凌晨三点多，手机震动了一下。王晓佳半睡半醒间摸过看了一眼，是陈熙竹发来的哭诉：“呜呜呜呜，佳佳，我牙疼。”

　　“好疼啊，睡不着。”

　　“一定是尹繁露那杯奶茶的问题。我就没有喝过那么甜的奶茶！她一定是故意的，我这两天本来就有点牙疼，特意和她说了我要不加糖的！她给我的分明是多加糖的！”

　　“呜呜呜，怎么会有心眼这么小的人！亏我还帮她擦桌子擦椅子！”

　　王晓佳想着要给她回复，脑海里已经把“很疼吗？有没有布洛芬，不然先吃一下止痛，明天去看医生”发过去了，实际上，她指头根本没有按照指令动起来，睡意彻底带走了她。

　　手机掉在了枕头上。

　　只剩下陈熙竹自顾自地说着：“佳佳，我仔细想了一下，蒋芸她对你真的很不对劲。今晚她帮你擦水的时候，那个眼神哦，看得我都要酥了。”

　　“我怀疑她根本不是直的，或者已经弯而不自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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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现在牙又超疼，啊啊啊啊，尹繁露，我记住她了！”

　　凌晨四点多，蒋芸起夜，回来的时候爬上梯子，不经意地低头注意到了王晓佳的睡颜。

　　她整个人搂着什么，蜷缩在空调被里，只露出上半张小脸，浓密的睫毛在小夜灯下散发着乌亮的光泽，像一把可爱的小扇子。

　　蒋芸踩梯子的脚顿了顿。

　　看了好几秒，她回过神，她是不是冷了？

　　蒋芸返身下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