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去年中秋写的
YY了一下斧头的故事
小天不过中秋。
心灰拿着盒月饼回到家才知道这个消息。
“这!可!是!很!重!要!的!节!日!诶!”心灰激动得头都飞起来了。
“可我中秋和谁过哦,和我亲近的人都去世了。”小天摆摆手,逮住那颗在空中乱窜的脑袋,将它装回躯干上。
“为了过节!我花了大力气才搞到这盒月饼的啊!看在节约粮食的份上……”
小天实在受不了抱住自己大腿,将期盼写在脸上的心灰,于是说道:“我是无所谓啦,关键是斧头她也不爱过。你要是能说服她,我都OK的啦”
心灰顿感五雷轰顶,直接蔫了
“那我还是想办法处理这盒月饼吧……”
“诶,可以当明天的中午饭……”
啪——
话还没说完,沮丧的心灰就抱着月饼夺门而出了。
夜已深,阳台外万家灯火,好似繁星点点,守候着,簇拥着,那道白月光。
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小天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坐在沙发上,抿唇苦笑。
中秋啊……又熟悉……又陌生……
反正……有斧头就够了……
说起来,每年的中秋,斧头都会化形成一个穿着打扮像民国时期的女子出门,去哪也不说,回来之后还总是闷闷不乐的……
有点好奇了……要不问问?
算了,我这么八卦作甚……
啪嗒——
房门开了,艳红旗袍包裹全身,勾勒出令人羡艳的身体曲线;纤纤玉手捧住一束栀子花,淡淡幽香深入肺腑;胭脂水粉配上秀丽的脸庞相得益彰,眉梢微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深邃却清澈。
“看够了吗?”
朱唇轻启,小天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脸颊开始发烫,下意识低下头不去看她,可还是忍不住偷瞄几眼。
“挺……挺好看的。”
“这造型不和往年一样嘛,这么惊讶干嘛?”斧头拨弄了一下卷发,嘴角微微上扬,打量着战战兢兢的小天。
“就就……就……”他像只鸵鸟一样压下头颅,克制自己不再结巴,“之前没怎么注意,现在细看才发现……”声音渐渐细如蚊蚋。
“才发现什么?”
指尖抵住下颚,视线缓缓上移,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映入眼帘,眉梢轻佻,玩味却暗含期待的眼神直击他的心扉。
他慌了,想逃!可娇躯顺势坐在了大腿上,四肢酥麻,退无可退。鲜艳诱人的红唇气势汹汹逼近,一字一顿。
“说——出——来——”
理智的防线溃不成军,慌忙逃至九霄云外,大脑少有的一片空白。
咚咚咚——咚咚咚——
是肉体战鼓擂擂的助威?是心灵万物生息的雷鸣?不!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战胜了死亡!熬住了时光!撕碎了遗忘!是藏在灵魂深处,名为爱的藐小之物,对永恒的呼喊。
“真不经逗——我还有事,先走了。”
微张的嘴,被指腹轻抚,千言万语咽回胃里,继续发酵。
她就要走了啊……做点什么啊!你要眼睁睁看着她离你而去吗!
斧头起身,可手腕却被稳稳握住,她瞪大双眼,愣在原地。
这个呆木头今天吃错药了?这么主动!
完蛋了……惹祸上身了!早知道不逗他了……
他不会是想亲我吧……
糟糕!脸烧起来了!快吸气呼气缓过来!
咬紧牙关,慢慢转身……要是他敢亲我就扇他一巴掌……
等!他!亲!完!就!打!
一番思想斗争后的斧头缓缓转身,可小天起身一把捧住她的双手。
诚恳的表情,颤抖的唇,坚定的双眸。
等……等!我我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斧头下意识闭上眼。
“那那个!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嗯?!!?就这?就这——”
按斧头吩咐穿好羽绒服的小天捂着脸上的红印,走上楼顶天台。
市里的夜空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看着像一张沾满墨水的纸巾,被一支点燃的烟卷,烫穿了一个洞,火星还窜进眼睛里,扎眼。
南风轻抚脸颊,暖乎乎蛮舒服的——如果能脱掉羽绒服的话就更好了。
啪——
蓝色的金刚身符贴在小天的后背,斧头从身后突然出现并顺势搂住他的腰,扭头问:“你晕机吗?”
“呃……还行……吧?”
“那我可全力以赴了!”
话音刚落,小天感到一股蛮劲生拉硬拽,将他整儿拽飞起来,感觉就像是坐上了最不敢玩的过山车,只是没人告诉他,这车,是高铁!
虽然刚入秋,但北方夜晚的劲风仍不容小觑。
小天适应性的打了个哆嗦,环抱双臂,呼出一口浊气。
四面皆是高耸入云的树木,可惜是夜晚,只能借着月光,欣赏这些壮硕的生命们。
眼睛逐渐拨开黑夜调皮遮蔽的手,看清了一条涓涓细流,斧头光着脚丫站在溪水之中,那捧洁白的栀子花花束攥在手里,仔细看,每朵花的花芯,那抹清新的黄燃起摇曳的火苗,洁白的花瓣簇拥着,像极一双双手托起黯淡的火种,让阴冷的世界暂时有了一丝温暖的慰藉。
斧头的双眼仍紧闭着,此时她的表情庄重,仿佛一尊虔诚的修女像。
手里的花束却更让她像极了,婚礼上抛花仪式的新娘。
呼——一阵强风毫无征兆的袭来。
花束本就微弱的火苗转眼即逝,徒留的道道青丝,在风的摧残下散尽。
斧头眼帘微启,攒紧的双手一松。
花束浸在水里,在溪流的助力下,穿过她的双脚,不带任何眷恋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有点累了……”她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下坐着。
小天没有说话,只是盘腿顺势坐在她身边。
“陪我聊聊天吧。”
“嗯。”
斧头垂帘,随即抬起头看向那片没有星星的,无趣的夜空。
“100年前,清末还是民初来着,反正差不多,我捡了个野孩子。无父无母,只有个小刀子的绰号,我也就这么叫了。”
“小刀子机灵的很,我教他的东西从来是过目不忘。哪像你!教你画个符都要我吹胡子瞪眼半天!”
“他什么都不爱,就喜欢种花种菜,我留下的田地被他打理的头头是道。”
“他最喜欢南方的栀子花,白白的,香香的。自从带他去了一次南方就一直念念不忘……”
“我带过种子回来让他种,不过这花真难伺候不说,还容易冻死。”
“之后虽说种不了,但每次去南方都会给他带上那么一两束回来。”
“这孩子后来长大了,爱看书,也是个读书的好材料。”
“我问他读书了以后想干嘛,他说要研究怎么才能在北方种栀子花,这傻孩子哈哈哈……”
“后来他瞒着我辍学了,参军去了,我追着他到军营,把他狠狠打了一顿。”
“长大了翅膀硬了还会骗人了真是的!”
“还找借口说什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去你的吧!有本事正大光明和我说嘛!”
“我又不是不让……真是的!最讨厌骗子了!”
“唉,之后他走南闯北,兜兜转转还是跟着军队回了北方。”
“问他干嘛回来,他说自己的枪口是对着帝国主义的,不是对着自己同胞的。”
“那群得寸进尺的倭寇最近老是不安分。”
“可恶啊,虽然是上古神器,可却不能干涉凡间之事,只能干着急。”
“小刀子现在官还不小,对上那帮倭寇也是硬气,我倒不担心他。”
“我知道他在军队过得什么的苦日子,但他却说都是志同道合之士,好不快活!”
“有本事就让你和你战友的肚子别在我面前别咕咕叫……”
“好嘛去参军没啥变化,唯独饭量见长了!”
“中秋了,我叫人拿着月饼一起来看他,算是给驻扎军队发福利了。”
“他又和南方的士兵吵起来了,都是月饼吃不就完了?非得整个高低,还和我说这事关重大呵呵。”
“这臭小子看到我送的栀子花开心的不得了!还蹬鼻子上脸,抱了我一下!哼,只是去接南方的月饼师傅来时顺便带的,才不是专程呢!”
“军队紧急召集,他把花束塞进胸口,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留下一个陌生的背影。”
“那年1931,九月十八号,也是八月十五……”
斧头颔首,站起身,靠着树不再说话。
小天跟着站直,抬头看着天上光彩夺目的“主角”。
金黄的圆月悬在空中,看着就像是一个清晰的大月饼,而我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希望它真的被贪吃的天狗一口吃掉。
“一片狼藉,我找到小刀子,他还没断气,只是不清醒的说着一些胡话。”
她说出了故事的后续,鼻翼微张,伴随着短促的呼吸声。
“他一直说着对不起,我只希望他闭嘴!”
“我找不到他的两条腿……”
“他说他看到一片广袤的花田,种着各种各样的花。”
“他看到我拿着他最爱的栀子花站在万花丛中。”
“只是为什么?”
“那栀子花,是血红色的呢?”
“他的身体变冷了,我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了。”
“我已经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了……”
“走到这里我摔了一跤,我不觉得累,可就是站不起来。”
“我爬到他的身边,看见了他胸口那束栀子花。”
“血红色的,浸透了。”
“之后……应该是哭了一场?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把他的身体和那花束烧成灰,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每一年我都会来祭拜。”
“刚开始还是会流眼泪哦……”
“可20年,30年,50年,100年,到现在——”
“我已经忘记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即使说他以前的往事,我的心却仍像块冰冷的石头一样,紧紧捂在胸口却怎么也捂不热。”
“我告诉自己我想哭,可是身体却没有办法让眼泪流出来。”
“他好像,就好像逐渐在这世间变得模糊,我没有办法阻止……”
斧头扭头,挤出一个笑容。
真丑,笑的比苦还难看。
但我还是能看到,那悲伤难能自已的内心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至少这种时候我知道,我的本能反应是对的。
我抱住她。
她没有挣脱,脸顺从的埋进我的胸膛。
她的身体确实冷的像块石头。小天如此想道。
良久……
斧头挣脱了拥抱,有些慌张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谢谢啊……”她低下头嘀咕一声。
“没事,如果你以后有需要……我都在的。”
斧头睁大双眼扭头瞪住小天,表情有些滑稽,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害羞。
“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有些人啊!表面没什么,其实心跳的老快了!”
听到这话小天整个人绷直,耳根红透了,不过想了想,好像是自己赚了,也就没说什么。
“别……别对我太好啊,我可不想到时候……”
她垂眸,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天只是微笑,接下了他的话茬。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那你就替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的活下去。”
“好好的为了你自己,活下去吧。”
突然斧头抬头,两只手的掌骨抵住眼窝。
“哎呀——哭出来了”
“放心,我有带纸巾。”小天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