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崛起】Chapter 3 丧钟

当穿梭机驶出轨道，向闪耀的新月飞去时，帝皇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过去。他还清晰记得在那个命中注定一般的夏天，人类的足迹是如何轻轻地印上月壤表面。随后他将注意力转回现实，开始同他的近卫队长交谈。

“实验室遭到入侵，我的敌人前来窃取原体，但他们的行动被一个未知存在阻止了，之后对方留下了一枚灵能信标。虽然马卡多觉得这件事很可疑，但他同时也认为这个信标是特地为我准备的，此外对于这个存在的来源，他已经有了一些有趣的推断。”

瓦尔多被这消息震惊了，尽忠职守的禁军统领马上开始在心里拟定二十条新的安全守则。

“掌印者阁下怎么说？”

而帝皇回以微笑。

“马卡多认为那个消息来自于‘我’，至少是某个其他版本的我。信标散发的灵能很接近我的波段，再多也不确定，只能说肯定有些怪事发生了。”随后他的眼睛开始闪烁金色微光，在两人之间构建起一道灵能链接，好让瓦尔多能直接看到他的所思所见。

“亚空间的乱流一向诡谲，时空错乱的消息即使在黄金时代（Golden Age）也时有耳闻，例如船只在出发之前就已抵达，或是在亚空间风暴中同时出现在不同的时空，一切皆有可能。所以这个信标应当确实来自于某个遥远的未来，只是不知道是警告还是陷阱。”

“陷阱？”瓦尔多重复着这个词，他与他的禁军兄弟们击败过形貌无数的亚空间敌人，包括剥皮女巫（Skin-Witches）、血肉成形者（Flesh-Formers）以及其他试图伪装成帝皇本人的可怖力量。他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不去想一些最黑暗的念头，努力将这整件事看成是一件专为伤害他主人而设计的武器。

但帝皇没有觉察他的心情，或者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因为他显然没有从灵能链接中读到这位可敬统领的愤怒，只是向他继续展示更多的数据。“是的，这可能是那四个家伙为了诱捕我设下的陷阱，当然也可能是从某个结局走向黑暗时代（Dark Age）的平行世界中投下的阴霾，再或者，就只是一些超越了我们理解范围以外的事物。”

从灵能链接中，瓦尔多看到无数未来在他眼前展开，其中的许多还未升起就在怪物的手中湮灭，而那正是他的创造者所竭力想要避免的。千千万万个宇宙，在物质与非物质形态威胁的合力绞杀下，就这样无声无息死去了。众所周知瓦尔多是所有禁军中最崇高者，他也因此得以分享帝皇的知识与智慧，但即使如此，仅仅是片刻在人主视界中的遨游也足以令他迷失方向。或许意识到如此，人类之主继续了他的讲解。

“马卡多觉得这件事涉及时空旅行，他认为这次的灵能波动与我非常相似，但经过了某种错综复杂的解构和放大。”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他们将话题转移到了泰拉统一的最后规划以及对原体保护措施的可能提升上来，而在窗外，月球上环形山脉的轮廓正逐渐变得清晰。

当穿梭机抵近月球表面最后数英里时，这种平静被打破了。帝皇的超绝灵识让他感应到在脚下的地底深处有某种奇异的存在，一种即使隔绝了重重岩壁与钢铁，依然不断呼唤他的存在。在将穿梭机停靠于北极圈内的一处秘密悬架后，帝皇与他的禁军们动身前往地心深处，在那最古老幽深的实验室中，无数基因科技的恐怖奇迹正不断上演着。

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人类之主与他的金甲护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实验室，而马卡多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形容枯槁，神情焦灼，在向他的主人与挚友弯腰致意后，掌印者旋即开口。

“所以我猜因德尼赛克（Yndonesic Bloc）的事情解决了？”

帝皇简短的点头确认，然后与他对上视线，电光石火之间这两位银河系中最伟大的灵能者建立了心灵链接。对其他那些具有灵能感应的人来说，这两位巨擘之间的记忆交换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灵能的洪流如同一道金色闪电，在两人的灵魂之间穿梭。顷刻间，那些马卡多即使从最安全的途径也不敢发送的细节都涌入了帝皇的脑海，而有关帝国发展的新兴计划与知识也随即刻入了掌印者的记忆。正是这种方法让两人在疯狂的斗争中能够几乎完美的协同工作，从而让人类帝国能有机会从整个宇宙的无尽恐怖中存活下来。

随后他们再次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地依次进入那保存着帝国最大秘密的实验室。48小时前的战斗痕迹已经被机仆们尽可能清除了，现在整个房间重归宁静，只余墙壁和地板上修补过的螺栓孔，以及一些无法清除的奇怪焦痕。

人类之主缓步走过一座座金属子宫，目光逐次扫过他的创造物，有毫厘之差这些孩子就会落到无生者手中，而他无法想象那将会给他的伟业带来怎样的嘲弄和冲击。禁军在进入房间之时已经各自分散到入口和角落，警惕地拱卫他们的主人，在马卡多和瓦尔多的簇拥下，帝皇一步一步，最终走到了现实与亚空间的交接处。

那道半封闭的裂隙依然持续散发着灵能，金色的光晕在空气中噼啪作响，化为扭曲的苍白火焰。虽然还在轨道上空时，帝皇就已经感受到了裂痕和能量的存在，但直到现在，在他穿过实验室无数的结界和防御工事，直接走到缝隙面前后，他才能完全真正地确认这一点。在瓦尔多余生都将清晰记得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因为能量的来源已经完全向他敞开了。

澎湃的能量如暴雨倾泻而下，冲刷着人类之主的感知，让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的本质——那是一道灵能者的死亡尖叫，而且是一个极其强大的灵能者在灵魂离开身体时，所能发出的最后的亚空间哀嚎。但光是这点尚不足以令他震惊，毕竟他个人就曾经令多名阿尔法级的灵能者发出过这种哀嚎。在这之上，最令他迷惑且不安的是：这是来自他本人的声音。

不能怪马卡多没有辨认出这信标，即使是帝皇本人也没有推想过自己的死亡场景。毕竟，在银河系无数先知描述的未来中，无论结果多么冰冷和黑暗，永恒之主始终岿然矗立。帝皇沉思着，慢慢消化这信息带来的冲击，而后抬头，与他最亲密的顾问眼神相接，口述接下来所应执行的命令。

“这不是陷阱，是一条发给我的真实信息，内容只有我可以解读。此外马卡多，准备激活以下备案：终局令（Terminus），星辰之子（Star-Child），第二帝国（Secundus），马拉（Malice），虚空龙（Dragon）。”

掌印者的眼睛睁大了，从他的主人口中每说出一个词，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一分，而瓦尔多用一种几乎恳求的声音说道。

“我的主人，如果这条消息有那么危险，比起达成目的，不是销毁它来的更合适吗？”

然而人类之主只是平静地回应他的禁军统领，以一种曾无数次毁灭星球又托举生命的平静。

“它的目的是拯救人类，如果有任何诅咒因此加诸我身，那我不介意再来一千次。”

说罢，他朝那光源伸出手去，任由光流将他挟卷入来者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