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明之路》

引子 第0章 原本淡蓝色的天空被太阳的金色光芒覆盖，在西边的地平线上融合成赤红色。 映射在一群孩童身上，仿佛是神明给他们瞄了个金边。 其中有个不同于其他人的金边，很杂很暗的灰蒙蒙的。 那个人满脸白色胡须和满头白发，脸上充满岁月流失的痕迹，有一股浓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如同他身穿破旧灰色的衣服一般，写满了故事。 而这位老者，孩子们口中的老师，正在给他们讲述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个燧明国。 当人们初次尝试过熟肉的味道之后，便久久不能忘怀。他们祈求着祷告着神明降下天雷，赐予火苗。然后借助火，烧熟肉。 他们认为烧熟的肉是神明给人类的恩赐，对神明的崇拜更加的狂热。 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都在回忆着进行着当时降下天雷时引发火苗时的动作、表情、着装、并不断重复着，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再次得到神明的恩赐。 经过漫长的岁月这部分人成为了巫，也成为了天地与人之间沟通的唯一桥梁。 他们对神明的存在至死不渝 可是一切因为一个觉醒者，打破了这近乎完美的一切。 燧明。 燧明是巫是大巫，也是一个思想上极为独立且不会受周围任何环境的影响，并具有拯救世间沧桑的责任感。 虽然那些人并不觉得他们需要拯救，因为他们认为这样活得很好。 燧明明白他们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没有见过真正的光明。 看着这些沉浸于，生活在自己梦中而不可自拔的人们。 燧明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若天上真有神明，那我就找到他，学习他，替代他，成为他，把火的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用火照亮他们的黑夜。 于是燧明来到天地唯一相接的地方。 一束束强硬的光芒，飞速穿射过云层。 云层之下散发出的光芒仿佛是神明来往天地之间特意留下的痕迹。透漏出神明的傲慢与自大。 比起这个更显眼的是那颗能连接天地的建木树，青蓝的叶子，比山还要硕大，仔细听还有流水流淌的声音和鸟兽之间嘻嘻的声音，它们缓缓进入耳中。 青紫色的树干更是一望无际，完全挡住视野，看不到天，也看不到边，只有脚底下挣扎出来的树根所绊倒的疼痛感才知道自己不是梦中。 黑艳的花朵，娇娇嫩嫩，引诱着世间的万物去保护它，可它的巨大让人无从下手。 而花朵中普蓝色的液体不断的流向果实，开出的果实却是淡淡的柠檬黄，完全想象不到普蓝色液体是怎么在果实内转变成柠檬黄的。 同时果实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诱惑着奇珍异兽，吃下它。 燧明抬头仰望没有尽头的建木树，慢悠悠的放松身体。 旁边歪着脑袋的奇珍异兽奇怪的看着燧明，有一股声音突然冲入奇珍异兽的脑海中： 你最好等着我，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树之尽头，神明之源，我之终点。 即使你比天还高，我也要找到你！ ....... 青紫的树干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坑坑洼洼，成为一座能够攀登的垂直于地面的“山”。 上空云朵中突然露出，路给你了，你有能怎么样的表情。 云朵被风吹着不断变化着。 让我看看人类能够做到那一步吧。 渺小的人类你连自己都没审视明白啊。 人类是不会遗忘掉我们神明的。 ....... 向下看不到黄土，向上看不到蓝天，云层迷雾中总能听到肉体与建木树摩擦的声音。 燧明的身体不由心的在颤抖，不是惧怕，不是疼痛，而是身体精疲力尽时发出的警告。 燧明一直攀爬的手与脚磨出的鲜血在建木树上，书写出两行永不屈服的长文。 燧明已经攀爬到了云端之上的建木树，周围闪电的次数越来越密，也越来越亮，密到会让你始终感受到黑白之间交换的瞬间，亮到闭着眼也跟直视烈日阳光一般。 这使得燧明的眼睛受到强烈的刺激，即便闭上眼睛，也能刺穿眼睑直冲大脑，一道道白色的光芒闪过燧明的脑海。 产生让人想要摆脱闪电，而挖出自己双眼的强烈冲动。 最能明辨是非的眼睛，在此刻却成了累赘。 还有那一道浅蓝色的雷骤变成一道道黑色的雷霆，与建木树碰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燧明在一声声轰鸣声中耳朵早已发麻，一阵刺痛之后，鲜血从耳边流出，渗透了燧明的衣服，轰鸣声也逐渐变成沙沙的刺痛感。 燧明忍受着世间最苦难的折磨，却消除不了那颗依旧炽热的心。 “你是什么东西，我需要你的拯救。” “呵，拯救，你以为你是神明。” “不要再说拯救了，没有神明我们怎么活。” “拯救，好啊，让我见一见神明，我就让你拯救。” “.......” 然而这些燧明早已忘记。 只是因为他心中怀揣着的不是那些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们的谩骂与指责，而是怀揣着让他们认识到神明做到的事，他们自己也能做到。 定要帮助他们脱离黑暗，进入自己能够掌握的火种时代，把神明拉下神坛。 这也是燧明能够拖着无限接近死亡的身体，继续攀爬的动力。 他们的神明是神明，燧明的神明却是他们。 现在燧明要叫醒他们，告诉他们要正视自己的世界，不要逃避。 如同父母轻轻呼喊睡梦中的孩子，醒醒该上学了，孩子刚睡醒就要面对自己最厌恶的事情--上学。 孩子们会用睡醒时的吱吱声来借此让宠爱他的父母动容，让自己再次回到梦中做那个属于自己的梦。 但父母不同意。他会打闹和哭。 他们对燧明的“打闹”和“哭”，比这还要高出千倍万倍。 面对孩子的打闹和哭，父母会细心的教导，父母是从来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同样燧明也不会放弃他们一样。 想过成功，想过失败，但从没想过放弃。 终于，燧明从建木树上拿到取火的工具。 不得感叹到，点点星火，终将点燃大地。 不知为何燧明从建木树的云层上，层层跌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或许是因为风，或许是因为自己，或许是因为神明的恼火。 燧明虚落瘫软在地上，模糊的双眼看向自己从天上的云层中掉落下来而形成的那一束强硬的光芒，飞速穿射过云层。 这一刻燧明明白那不是神明通往天地之间特意留下的痕迹，也不是神明的傲慢与自大。 而是无数跟他一样普普通通的人，来到这里之后不断的攀爬到建木树上，然后因为某种原因从建木树的云层之上跌落到地面而形成的通往天地之间的痕迹。 那一束束强硬的光芒是神明通往天地之间的通道。但在此刻燧明与无数前仆后继想要拯救天下的人一样，都是神明！ “醒醒，哎，醒醒。”一个人用手掌轻轻拍着燧明的脸颊，并轻轻呼唤着躺在地上全身被风干的血液包裹着的燧明。 燧明艰难的睁开一条细缝，在细缝之下是血红的眼睛，随后渗出了鲜血，昏睡了过去。 “还活着呢。”那个人嘟囔一句，便把他背回了自己的地方。 白天太阳在地球上东升西落，夜晚星空围绕着北极星旋转。已经不记得这是过了多久。 太阳落了山，那个人拿着取火工具点起了火。 “听到点火的声音没，没听见也可以闻闻燃烧草木的气味，实在不行感受一下温度。”那个人对着燧明温柔的说道。 燧明在火焰的照射下点头微笑，示意知道了。 燧明眼睛在一道道闪电的摧残下失去了光明。 他多想最后看的不是自己从云层上跌落下来，成为神明的那一刻，而是想慢慢欣赏着自己点燃的火苗，温暖全人类。 “我刚刚在外面发现了以前从未看到的星辰，它的颜色跟火焰一样耀眼，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温度。”那个人伸出手像烤火一般感受着，并兴高采烈跟燧明分享着，他所看到的世界。 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显得那颗星辰额外的明亮。 那个人见燧明没有回应，轻松的走了过去，大声的质问道，“你在干什么呢，燧明？燧明！燧～明～。” 燧明的耳朵也被那一道道黑色雷霆的轰鸣声，造成损伤，时灵时不灵的，有时必须大声说话不然听不到。 走近后他看到了被火焰照耀的燧明正在感受着火焰的温度，他微微一笑，像一朵普普通通的花，平平淡淡，但这个微笑真的让人感到很舒适很暖心。 燧明手里中着竹竿撑着身体，一动不动，这一切仿佛永久的静止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燧明在去世前到底因何而笑。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跟他分享火的魅力而喜悦，或许是他因为拿到火种而高兴，或许因为他在畅想那美好未来而开兴，或许都有，也或许都没有。 他定是见到了每个人第一次看到人类能够自己取火而感到神明世界的崩塌，随后便是新生，那个狂热崇拜的神明的已经时代过去，另一个世界要开始了。 站在黑暗中的好像有个身影在微微一笑。 只是因为每个人都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吃到熟肉而感到喜悦。 那个人停止了脚步静静的站在那，一时不敢相信燧明死亡的事实，但看着已经没有任何起伏的胸腹，那个人最终还是认清了现实。 眼泪在他的眼眶中疯狂的打转，最终还是缓缓的落了下来。张开的嘴巴不停的抽搐，许久才颤抖的发出声音，声音逐渐的变大，他怕燧明听不到！ “那……颗星辰定……是你的……化身吧，那……你一定要在黑……夜里好……好看着，你……为他们带来的光明！” 那个人重新整理的自己的声音，坚定而又高亢的说道， “我一定会继承你的遗愿，完成你的目标。” “从现在起我叫燧明～！” 新的燧明对着那个星辰怒吼着！ “大火星终将照亮黑夜，星星之火，终将点燃大地～！ ” 后来那颗星辰有很多的名字。大火星便是之一。 新的燧明点燃自己的房屋，连同燧明一起焚烧。 “让这大火跟着你去另一个你所向往的世界吧！” 一切也许被人遗忘，但火焰终将不会被熄灭！ “好了，我讲完了。” 身穿灰色衣服的老者，拍了拍手，让孩子们从故事中走出来。 老者刚要开口却被一个名叫洪一的孩子打断了，洪一大概十多岁，急切的问道。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们被大火星照耀，使光明在自己手中创造，并延续到了今天。” “那新的燧明呢？”洪一又换了个思路提问道。 “他完成了燧明的遗愿。你现在生活的世界就是你口中的结果” 然而洪一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只好撇了撇嘴。喃喃自语，“我是想继续听后面的故事。” 然而很快他的声音被一个比他很小的孩子焦斯，给掩盖了过去。 “燧明见到了传说中的神明了吗？” 那老者思索了片刻。 “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吗？” 斯焦点了点头，有摇了摇头。 “我相信有，但我没见过。” 老者微微一笑。 “神明即存在也不存在，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便会出现，不需要的时候他便默默的守护我们。” “那我现在需要神明，为什么神明没有出现？” “是‘我们’需要，不是“你”需要。” 斯焦快速转动眼球，想了想。 “那我们什么时候需要。” 老者背过手去，遥望远边地平线，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在一片寂静中，孩童们也顺着老者的目光看去。 许久。 老者微微一笑。 远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颗跟火焰一样耀眼的星辰缓缓升起。尤其是没有月亮的夜晚更加引人注目。 老者带有感情的大声高呼。 “我们什么时候需要神明，就是现在！” 老者刚说完。 响彻大地的鼓声响起，砰砰砰顿挫的三声。每一声都冲破天际，告诉着世间万物新的轮回开始了，一年之中最初的忙碌开始了。就在大火星在黄昏时刻出现在指定的位置那刻。 今晚将是祭典神明的时刻。 在一切归于寂静之后。洪亮而高亢的声音传来。 “大辰升起，除旧布新。” 连续说了三遍，每一遍都比前一遍更加让人警觉。 尤其是最后一句更加浑厚。 “熄火！” 原本明亮的夜晚，由祭祀坛开始向四周逐渐黯淡。 老者重重的拍了拍手，让他们确定自己的位置。 “大火星就是大辰星吗？” 老者听这声音应该是姜末，回味了一下。 “嗯，对，是的。” “为什么？” “大火有让人产生着火，救火的意思，容易产生恐慌，所以有了另一个名字大辰星。” 从开始上课到现在一直注视着大火星升起位置的青卫，突然提问道。 “老师，您讲的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者听到这个问题已经心花怒放，但表面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兰。 “真的又如何，假又怎样。重要的是他们肯定存在过。是故事里面的人存在，还是编故事的人存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他们存在所以我们才存在。我们存在的意义是让后人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简而言之，就是我们的故事承载着我们的血脉。！” 老者讲完后看向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大火星。 喃喃自语道，“是希望，真的，是，希望。” 一声大长老，打破了夜晚的平静。 名叫风伪的人喘吁吁的跑过来对老者说道。 “大长老，该准备今晚的上山仪式了。” 老者挥了挥衣袖。 “都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