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钟馗19:钟天师结义秦广王,假老三暴露真面目
话说钟馗在激战中被蜈蚣的尾巴击中胸部,口吐鲜血跌落尘埃,王老三背起钟馗一路狂风,直向东方奔来。身后传来杀声阵阵,玄尘率领一众妖邪紧追不舍。老三胆寒道:“哥呀,追上来了!”钟馗断断续续道:“老三莫慌,且到前面大山中找个隐蔽处藏身!”说着,钟馗回手放出一阵烟雾,霎时迷住了追兵的视线。王富曲按落云头,二人落在高山之巅。峰巅轰立着一座庙宇,钟馗喜道:“快快进庙!”老三驮着钟馗向庙宇飞去。一进山门,老三骂了一声“晦气!”钟馗问何事?老三道:“却是座阎罗庙!”钟馗道:“莫管他,且进去再说!”二人冲进阎罗大殿。
此时,空中传来一阵嘈杂,众怪已经追近。王富曲放下钟馗四下看望,正是秦广王的塑像,两边罗列着各路判官和鬼吏。这是一座小庙,只有一进院子,再没有藏身之处。王富曲急道:“哥啊,这可怎么办?”钟馗道:“莫慌,且将上边秦广王和判官的塑像推将下来,咱们坐上去,岂不是好。”王富曲笑道:“老王是着了忙了!”他一个箭步蹿上台去,刚想动手,只听两尊塑像内发出一个声音:“天河水军统领且请住手!”王富曲吓得“啊呀”一声摔下台来。忽然“吱呀”一声,殿门关上了,殿中升起一股蓝气,那两尊泥塑木雕竟然活动起来,眨眼之间幻化成秦广王和席方平的真身。行者和王老三惊呆了。秦广王和席方平走下石台,来到钟馗面前施礼道:“天师,冥界小王秦广王和判官席方平见礼!”钟馗诧异万分:“你们怎么躲在这里?”秦广王长叹一声:“一言难尽哪!天师,奎刚的追兵就在庙外,天师还是赶快随我们到地下藏身吧!”钟馗道:“如此多谢了。”王富曲一把背起钟馗,跟着秦广王走上石台。秦广王一挥手,塑像后的神龛上升起一团白气,即刻现出一道门户,门后是一条深深的隧道。秦广王将王富曲、钟馗和席方平让了进去,自己最后封闭了门户,四人向隧道中走去。隧道尽头是一个同地上的庙宇一模一样的小庙。秦广王、席方平将钟馗和老三让进庙中。老三放下钟馗,笑道:“我说阎罗王,没想到这地下还有这等好去处!”秦广王苦笑道:“天庭水军统领,小神这是苟延残喘,还说什么好去处。天师,上次在阎罗观中,你说到冥界查看,你刚离去,奎刚就派人来到,将众鬼魂全部化成灰烬。幸亏小神和席判官眼疾,借土行之法逃脱。这几月来,我们二人如孤魂野鬼,在三界的缝隙之间游荡,才找到了这个落脚之处!”席方平点了点头。钟馗听罢长叹一声。席方平赶忙问:“天师为何被妖邪追杀?”钟馗道:“我识破了奎刚的骗局,藏起了玉帝的转世灵童,与老三打出天庭,又被群妖赶上,我老钟不小心,中了玄尘那厮的诡计,被他打成重伤。”
秦广王叹了口气:“哎,连天师这等天界英雄都被他们打伤,可想而知,这些毒魔有多么凶残!”王富曲拍着胸脯道:“怕他做甚?玉皇大帝的转世灵童在我们手上,实在到了那危急时刻也能跟他讲讲条件!”
钟馗道:“这呆子,便只知道讲条件,做生意!咱们就是死了,也不能把玉帝的灵童交出去!”王富曲道:“俺老王只是随便说说,你倒当起真来了!”席方平道:“天师,这奎刚为什么非要得到玉帝的转世灵童?”钟馗摇了摇头:“这个却是不知。看来这次我伤得颇重,要调息几个月也难复原。”
就在此时,玄尘率领众妖,已经冲进地上阎罗庙山门。黑袍抽抽鼻子:“怎么这破庙里有股死人味?”增长笑道:“这是个阎王庙!”玄尘皱了皱眉:“却是晦气。尔等速速搜查!”众怪齐声答应,即刻行动起来。有顷,众怪纷纷来报:“查遍了整个庙宇,没有钟馗和王老三的影子!”玄尘哼了一声,运神光四下看着,他的目光锁定在秦广王的塑像上。躲在地下小庙中的秦厂王浑身一抖:“不好,他发现了!”钟馗一惊:“你怎么知道?”席方平道:“大殿中的塑像虽是泥胎,但有我们的的真灵在内,因此感觉得到。”那玄尘缓缓走到秦广王和席方平的塑像旁,上下打量着。最后他回过身,下令众怪把泥胎推下来。众怪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两人的塑像推了下来。躲在地下小庙里的秦广王和席方平“哎呦”一声摔在地上。王富曲赶忙扶起了他们:“怎么了,敢是羊角疯发了?”秦广王道:“他们砸了我们的塑像!”钟馗恨道:“这群泼魔,待老钟伤好时,直把这些混帐的皮都剥了去!”正说着,地上的庙中,玄尘站在石台之上,面对神龛。他目运乌光,“唰”的一声,两道黑色的光柱刺破了神龛,仔细搜索着。地下,一道乌光在秦广王等四人头顶来回游走,四人屏息敛气静静地望着。俄顷,玄尘收回了眼中的乌光,跳下石台。增长问他怎么办?玄尘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把庙给我砸了!”众怪大声答应着,抡动手中的兵器乒乒乓乓砸了起来。地下小庙顿时震动起来,墙壁轰轰直响,灰土纷纷掉落。老三惊道:“这是怎么了?闹地震啦!”秦广王叹了口气:“他们在砸庙!”王富曲问:“上面砸庙,关地下什么事?”秦广王苦笑了一声:“统领有所不知,这上下其实是一回事,上面被砸了,底下也就没有了。”只听“哗啦”一声巨响,一面墙壁倒塌下来。秦广王忙道:“统领,赶快背起天师和判官一起到外面去吧,这庙要塌了!”王富曲赶忙背起钟馗,随秦广王和席方平一起急急跑出庙门。轰隆一声,小庙坍塌了下来。玄尘望着坍塌的庙宇,冲众怪一挥手:“继续搜,就是把山倒个个儿也要找到他们!”说着,他腾云而起,众怪随后紧跟。
地下,秦广王和席方平望着倒塌的庙宇,垂下泪来。钟馗内疚道:“是我连累你们了。”秦广王摇摇头:“小神们本来就是丧家之犬,大不了就再在三界之间游荡几日也就罢了。”钟馗道:“秦广兄,你和席判官同我一同回华山,那儿就是你们的道场!”秦广王大喜过望:“天师可能容纳小神?”钟馗苦笑一声:“什么容纳不容纳,三界之内也只剩了我们几个真人了,再不互相宽恕体谅,早晚连咱们也保不住!秦广兄,老钟性情乖张,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莫怪!”秦广王感动得流下泪来:“天师,判官,小神以往心胸狭隘,藏私欠直,开罪你们之处,尚请原宥。”说着,他拜了下去。钟馗和席方平赶忙扶起了他:“请起。你和我们同心合力联合在位真神,重整三界之位!”秦广王道:“小神和席判官愿追随天师!”王富曲摆出一副豁达大度的模样,把手一摆,笑道:“罢了,从前的恩怨一笔了断,从此以后同仇敌忾,你也别假招子了!”钟馗看着老三那模样,心里直觉得好笑。他点了点头:“老三说得极是。”老三问钟馗现在该怎么办?钟馗说回华山。王老三又问灵儿怎么办?钟馗道回去之后,自有计较。
却说奎刚一伙砸了阎王庙,又在庙宇附近的山头翻天覆地搜查了一遍,未见钟馗和王富曲踪影,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凌霄宝殿来见奎刚。玄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奎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钟馗用他的元神和真气幻化了一道障幕,使我看不到他。哼,他没有想到,我早已料到了这一招!”奎刚叫玄尘起来。玄尘慢慢站起身,还一个劲地说:“弟子无能,辜负法祖重托!”奎刚不耐烦道:“好了,每次都是这么一番话!尔等暂时停止追查,静候消息!”玄尘应声“是”,又道:“法祖,还有一事,我们抓到了乔灵儿的妻子。”奎刚一愣:“乔灵儿有妻子?”
玄尘:“正是,她叫千寻,是一个从小父母双亡的孤儿,在人间颠沛流离、落草为寇。她现已被我带回天庭。”奎刚摇头:“不可能。如果灵童丧失真元,我会感觉到的!”一旁的巨蝎赶忙出班奏道:“法祖,弟子已经查过,那千寻是乔灵儿的未婚妻,二人尚未圆房!”奎刚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巨蝎道:“法祖,能否将千寻赐予弟子?”奎刚道:“你要她做甚?”巨蝎道:“弟子想,如果灵童无法找到,倒可以凭借这个千寻,将他引诱出来!”奎刚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也有几分道理。你觉得她能替我们做事吗?”巨蝎笑道:“凭弟子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将其收服,而后再设计调教,日后必收奇效!”奎刚点头:“好,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巨蝎座躬身谢恩。
却说那千寻在乔家庄被玄尘拿住,玄尘正要举刀杀她,忽然灵机一动,收回了刀,命小妖们把她拿下,以备后用。千寻缓缓睁开双眼,模糊中一个人影在她面前飘浮着。慢慢地,人影清晰了,是一个中年道姑。道姑面色和蔼,关切地望着她。千寻猛地坐起来:“你是谁?”道姑笑了笑:“别害怕,先躺下休息。”千寻向后退缩着:“你,你是妖怪?”忽然她的头一阵晕眩,重重地摔倒在床上。道姑赶忙将她扶起,把她的头放回枕头上,小声道:“妖怪都已经走了,你安全了,别害怕!”千寻见她面色和善可亲,这才稍稍地缓解了一些敌意:“你是谁?”道姑:“我是青羊仙姑,这儿是我的道场青羊观。”千寻问:“你是神仙?”道姑点头。千寻问:“我怎么会在这儿?”道姑叹了口气:“前日,我赴朋友的约会来到乔家庄附近,看到一群妖魔正欲害你性命,因此出手制止,将你救了下来,带回观中。”千寻翻身下床,跪地便拜:“多谢神仙救命之恩!”道姑赶忙将她扶起:“快起来,身为修仙之人,途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份内之事,你不须多礼。”千寻站起来:“请问仙姑,可知道杀死乔家全家的妖魔是谁?”道姑叹了口气:“姑娘,我劝你不要问了,问了也没有用。”千寻不解,咬牙切齿道:“我要知道他们的名字!我要报仇!”道姑犹豫道:“这两个人法术高强,心毒手狠,在天、仙、佛三道中是最狠毒的角色,连玉帝也惧他们三分!姑娘,你不过是个凡人,怎么能找他们报仇?”
千寻道:“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神仙。请仙姑指示这两个恶贼是谁?”道姑轻轻叹了一口气:“是钟馗和王富曲!”千寻一愣:“仙姑,你弄错了吧?杀乔家的不是钟馗和王富曲,这两个人我都认识。那天晚上,来到乔家庄的是一个头戴太极帽,身穿白袍、嘴唇留着两缕小胡子的大汉!”道姑轻轻摇了摇头:“那不过是钟馗的属下。这种小事,当然不必他亲自出手。”千寻将信将疑。道姑道:“钟馗是个道貌岸然的妖邪,他杀人如麻,坏事做绝!”千寻道:“他既然带走了乔灵儿,为什么还要杀死全庄老少?”道姑答道:“灵儿是一个重要的人物,钟馗想要控制他的思想,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他当然要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杀掉,这就叫杀人灭口!”千寻骂道:“好毒的心肠!仙姑,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道姑道:“我的那个朋友是知情人,他也在昨天惨遭钟馗的毒手,临死前,他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千寻点点头:“没想到这件事牵涉了那么多人。您知道灵儿现在怎么样吗?”道姑微合双目,片刻睁开双眼:“他被钟馗吊在房梁上严刑毒打!”千寻流出了泪水,猛地,她站起来向外走去。道姑忙问她要到哪里去?千寻道去救灵儿。道姑道:“以钟馗的法力,你想从他手里救出灵儿,势比登天!”千寻咬咬牙:“就是死了,我也要去!我不能看着灵儿被人折磨!”道姑走到她身旁,轻轻道:“你很爱他是吗?”千寻点头。道姑点点头:“也罢。本来我并不想招惹钟馗,可你对灵儿的深情实在令我感动,我决心全力助你!从今日起,我教你学习法术,等学成后,再去救灵儿。”千寻犹豫道:“可是,会不会太晚了?”道姑摇摇头:“不会的,钟馗暂时不会伤害灵儿的性命,他还要利用灵儿。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教给你最高超的法术!”“扑通”一声,千寻跪在地上,连唤“师父!”
却说孟文轩自逃脱奎刚魔掌之后,一路心急如焚,到处寻找钟馗。他担心钟馗中奎刚的奸计,误把玉帝的转世灵童灵儿当成妖邪,交给奎刚处置。孟文轩驾祥云一路向人间行来。当飞越一座大山时,他感到口渴,便从天而降,拿出背后的葫芦,来到一条小溪旁,满满地盛了一葫芦水,一饮而尽。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钟声。孟文轩回过头,不远处立着一座道观。他脸现喜色,大步向道观走去。走近一看,见观门上方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见手青大王观”。观门大开着,里面静悄悄的。孟文轩来到观门前,轻轻地喊了一声:“观内有人吗?”没有回应。阿轩又喊了两声,仍然没有人回答。他略感诧异,迈步走进观中。这是一座很大的道观,空落落的人影全无。孟文轩穿过中庭,来到大殿,大殿正中的道台竟是一朵巨大的石榴红色的蘑菇,甚是奇妙!孟文轩正在纳闷,忽然头顶上响起了钟声。孟文轩抬头张望,不见有人敲,那钟竟然不敲自鸣。忽听观外传来一阵喧哗,乐器的吹打声和人们的祈祷声,响成一片。
阿轩一愣,赶忙扭身走出大殿,向山门走去。只见远处一群村人抬着猪羊三牲,祭器供品,一路行来,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最引人注目的是四人抬着的一个大盘里坐着的一个童男。祭祀的人们越来越近,已经来到了观门前。众人一齐下跪,齐声祝祷:“我等远近乡村小民,特来为见手青大王进贡。望大王纳贡之后保佑一方风调雨顺,家宅平安!”说罢,众人一齐磕下头去。
正在这时,阿轩走出观门。众人一见大惊失色,领头的老者喝问:“你是哪里的道士,敢进我这见手青大王之观?”阿轩赶忙施礼道:“贫道孟文轩,乃是修道之人,因行路口渴,特来化些水喝。”老人站起身来喝令孟文轩:“快走开!”阿轩笑道:“却是为何?俗话说修道之人,见观就有五斗米的缘分,老爹为何要赶贫道走啊?”老人道:“这年轻人不知厉害,这见手青大王甚是灵验,周围的村户们不逢祭祀,无人敢进这周围五里之内!偏你大胆,竟然闯进观来,幸好大王不在,否则,连皮也吃了你的!”孟文轩笑道:“这大王真有这么厉害?”老人道:“我是好言相劝,要不听时,丧了性命,却休要怪我!”阿轩点了点头:“罢了。老人家,你也莫要吓唬贫道,贫道走就是了。”说着,他大步走出观门。
猛地,人群中传来一阵壕啕大哭。孟文轩回过头,发现了大木盘上坐着的童子,和下面一对痛哭的夫妇。那对夫妻哭得甚是悲切,一旁的乡亲解劝道:“想开些吧,去年我家不是也把儿女献上了吗?你这样,要是惹怒了见手青大王,咱们这一方可就都要遭殃了!”那对夫妇赶忙收起了哭声,低声啜泣着。那老者对身后的年轻人喊道:“把童男抬到大殿中去,其余贡品留在观外!”年轻人们答应着,抬起木盘向观里走去。忽然,他们发现孟文轩站在他们面前,挡住了观门。老者一楞:“年轻人,你怎么还不走?等死怎的?”孟文轩道:“老爹,贫道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请教?”老者不耐烦道:“闪开!闪开!我没时间和你磨牙!”说着冲后面挥了挥手。小伙子们抬着木盘向前拥着,孟文轩面带微笑堵住观门,任凭那些年轻人怎么使力也无法将他推动半步。那老者走过来:“看来你也是有几分筋节的人!”阿轩笑道:“不敢。”
老者道:“你莫要错转了心思,我这见手青大王可不是个寻常之辈!”阿轩道:“贫道并不想怎的,只是问老爹一个问题。”老者无奈,说道:“也罢,你说吧!”孟文轩道:“刚才那对夫妇言说,要为这大王送来童男童女,这是何意?”老者道:“你问它做甚?”孟文轩道:“贫道只是好奇。”老者叹了口气道:“这见手青大王甚是灵验,对这一方百姓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因此,近年来这块地方一直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只是这女大王有一样,祭祀时必须要一对童男童女。今年轮到了许家,他家只有这一根独苗,因此,难舍难分。”
孟文轩听罢,义愤填膺:“老丈,请听贫道一言。这个什么见手青大王绝非正经之神,定是妖邪之辈!这样吧,请老丈将乡亲们带回,这里交与贫道处置。”老丈闻言大惊:“年轻人,你莫要不知轻重!你有几条性命,敢惹见手青大王?”孟文轩斩钉截铁道:“此事我管定了!”说完,他大步走到木盘旁边,将孩子抱了下来交在父母手中:“抱着你的孩子回家吧!”中年夫妇虽然很感激,却不敢接过孩子:“小师父,我们这大王……”孟文轩道:“不要管你们的大王了,乡亲们,大家带着祭品回家吧!”众人哪里肯信,围在观前不肯离去。那老者道:“年轻人,你要显身手不要紧,莫把我们这一方百姓害了呀!”
孟文轩微微一笑,纵身而起跃在半空当中,双手一挥,一阵大风平地卷起,将众人吹得连连后退。乡民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年轻道人竟是神仙之辈!众人赶忙跪地磕头。那老者浑身哆里哆嗦,边磕头边道:“老爷饶命,小老儿不敬,罪该万死!”孟文轩落下尘埃,伸手搀起那老者:“老爹请起,贫道不敢当!你赶快带着乡亲们回去吧!”老者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带着村民们离去。
夜幕降临,孟文轩静静地端坐在大王观大殿中的红蘑菇道台之上,微合双目。猛地,山巅狂风呼啸,卷起百丈尘沙,一个身穿绿衣的妖怪大步走进观来。阿轩睁开双眼,那人一见孟文轩猛地收住脚步,似乎吃了一惊,厉声喝问:“你是何人,竟敢坐在本大王的道台之上?”这声音竟然是一个女人发出的。阿轩听到这声音心里觉得很熟悉,但面上还是冷冷地道:“我是专管人间不平之人!”那女妖问:“你说什么?”孟文轩斥道:“你倚仗法术,巧取豪夺,也就罢了,可竟然让村民献祭童男童女,真是妖孽本性,今天贫道要替这一方除了你这一害!”那女妖大声道:“你这道士好大口气,竟敢在本大王面前说嘴?不让你知道厉害,你也不知我见手青大王的威风!”说着,她从身后抽出一条大枪,一声大喝直向孟文轩扑来。
孟文轩脚生金云,斜斜地飞了起来,飘出殿外。那女妖哪里肯放,一声怒喝,双脚踏白云冲出大殿,与孟文轩战在一处。阿轩不慌不忙,指点掌劈,射出金光道道。那女妖枪走龙蛇带出点点寒星,二人从地上打到峰顶,从峰顶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面,端的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般的高下。孟文轩心里不禁称赞道:“好妖怪,竟然用的是观音慈航菩萨佛道的法力!”那女妖也暗暗叹道:“好道士,居然是玉皇穹高大帝天道的神功!”二人越战越勇。
突然,那女妖跳出圈外,大喝一声:“且慢!”孟文轩停住了手。那人道:“你?你不是孟文轩师弟吗?”阿轩闻言一惊,借着月光向那人脸上仔细看去,突然大声惊呼起来:“你不是三百年前,水漫金山的青蛇吗?”那人正是小青!她撇了烈火神枪,扑地跪倒向孟文轩磕头,孟文轩赶忙伸手将她扶起,连说:“不敢!”小青道:“师弟,天界已遭大难,怎么你竟会无事?”孟文轩笑道:“这也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小青道:“除了惠岸尊者、善财童子、守山大神、秦广王和席方平判官得以逃脱外,观音菩萨、捧珠龙女、我姐姐白素贞等南海诸佛道神,还有其余九大阎王都被关押在阿修罗界的作坊内。因我不循道法逃了出来,在阿依那伐的帮助下,好容易逃离阿修罗界返回了人间!”
孟文轩惊奇道:“阿依那伐!神刀第一?”小青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死,奎刚一直控制着他。这次他为了帮我逃离阿修罗界,引火羽化了。”孟文轩摇头道:“真是……!”小青问:“师弟,你呢?”阿轩道:“众神被关在冥界,我在他们的帮助下从轮回隧道逃了出来。要去寻找玉帝的转世灵童和师兄。”小青大惊:“怎么,大胡子竟未遭劫?”孟文轩道:“天界之中,只有他一人逃脱。青仙姑,我想请你与我同去寻找师兄,会合尚未遭劫难的三界众圣,一同与奎刚斗争,迎回玉帝,澄清宇内!”
小青一把抓住了阿轩的手:“师弟,我也早有此愿,只是苦于在阿修罗界元神受损。只能先在这里休养生息。我之所以要取童男童女,乃为借助童真恢复元阳、那些童子都在我的青青世界中,毫发未损。”孟文轩大喜:“如此甚好!那你我同去华山吧。”小青大喜:“正合我意!请师弟稍待片刻,待我将这些童男童女送回他们父母身边再动身不迟。”阿轩称善。说罢,小青稍展法术,一阵香风卷起,将几十个童男童女分别送还村庄。父母们见孩子个个生还无恙,还变得更活泼了,纷纷感激涕零,朝天磕头不止,自不必说。
却说华山,天生灵秀的圣境华山,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群山郁郁葱葱、高屋建瓴、生机盎然。钟馗、王富曲、秦广王和席方平走进道场。王富曲四下看着:“哥啊,你不是说灵儿在华山吗,我怎么没有见到?”钟馗笑道:“莫急,一会儿你就见到了。”四人说着话走进了钟馗的班房,坐定。秦广王和席方平问道:“天师,伤势如何?”钟馗摇了摇头:“尚未复元。看来伤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老三道:“哥呀,灵儿在哪里?”钟馗道:“你到着急得很!”
正说话间,钟馗忽然发现道场中所有的房屋、树木都动了起来。他预感到大事不妙,大声叫道:“老三留心!”王富曲一惊,回头向外面看去,只见院子上空那原本清清朗朗的乾坤,霎时之间被黑暗笼罩;远处雷声滚滚;地面上所有的房舍转瞬间都变成妖魔鬼怪;道场中的树木、山石也都是妖魔幻化而成。玄尘护法与增长、持国二天王出现在云端里,众妖魔迅速将钟馗班房团团围住。秦广王大惊失色,站起身向外看去:“天师,不好了!玄尘早已埋伏在了这里!”
老三急得没主张,问钟馗怎么办?钟馗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仍是面带微笑:“你们不用着急。”说着,他缓缓走出门去,老三赶忙跟上。二人走到院中,空中的玄尘发出一阵狂笑:“钟馗,我早就说过,你永远也逃不出奎刚法祖的手心,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钟馗抬起头来:“你又来了,真是一不做,二不休!”玄尘得意道:“废话少说!你身负重伤,被我等团团包围,已经插翅难飞,识相点交出灵童,与我到天庭面见奎刚法祖!如果你答应降顺,说不定法祖高兴,还给你什么赏赐;如若继续顽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钟馗点了点头:“也罢,你容我与师弟商量商量。”他转过头低声对老三道:“老三,我的伤势未愈,无法与他争斗,你又不是他的对手,事到如今也只有从他了,你看呢?”老三一楞:“你的意思是,交出灵童?”钟馗点头:“只好到天庭以后再想办法了!”王富曲也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说:“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钟馗道:“好,你先与他们敷衍几句,我去去就来!”老三答应,对玄尘道:“你听着!我师兄身负重伤,已经知道无法相抗,他马上到班房内叫出灵童,与你们同上天庭!”玄尘得意地大笑起来:“还算聪明,识时务者为俊杰!”旁边的增长提醒道:“钟馗诡计多端,会不会又耍什么花样?”
玄尘冷笑一声:“谅他也耍不出什么新花样来了!”钟馗转身走进班房,秦广王和席方平问:“真的要交出灵童?”钟馗笑了笑,没有言语。他走到云床旁边,将墙上的一块黄绢掀开,墙上露出了一个石头机关,钟馗伸出手,狠狠地压了下去。“轰隆”一声巨响,房屋剧烈晃动。两人一惊,觉得脚底下的土地陷了下去。又听隆隆之声不断,整个道场迅速向下陷去。站在道场中央的王老三惊惶失措,觉得脚下一软,道场所在的整块地面已经落人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空中的玄尘见此大惊失色,方知又上了钟馗的大当!他声嘶力竭地大喊:“拦住他们!”群怪一拥而上,但是道场已陷人山中,关闭了大门,将一众妖魔拒在门外。
玄尘大怒,起在空中,现出百丈蜈蚣的原身,使出搅海翻江的法力,欲将华山拔起。不想此山乃是上古神山,又是降魔天尊道场,早已灌注神迹,玄尘空运神力竟无法移动华山半分!无奈,他幻成人形,落在地面上,大声命令道:“将华山团团围住,我就不信,他们能在地底呆一辈子!”
再说那道场陷入地底,缓缓停下。钟馗站起身来。老三、秦广王和席方平惊讶地四下望着。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当年天庭二郎神囚禁他妹妹三圣母的地方。突然,一道巨大的瀑布凌空飞泻而下,将洞口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秦广王长长地舒了口气:“真是吓煞我也!”钟馗笑了:“秦广兄,你应该知道,俺老钟惯于弄险。”老三笑道:“哥呀,你刚才说要交出灵童,我还着实吓了一跳。真没想到,你竟会有如此一招!”钟馗笑道:“这是以前天庭的二郎神为了保护他的妹妹三圣母,预防天兵来剿而设下的机关,据说从没有用过,不想今日用上了。”
正说话间,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老钟叔,你回来了?”王老三猛地扭过身,正是灵儿。钟馗迎上去对灵儿道:“灵儿,这些天你好吗?”灵儿点了点头。钟馗指着秦广王和席方平道:“快见过秦广大王和席判官!”灵儿施礼。秦广王和席方平赶忙跪地:“小神不敢!”灵儿大惊,赶忙将他们扶了起来。
钟馗笑道:“你可知道他们是谁?”灵儿摇了摇头。钟馗道:“这两位就是地狱的十殿阎罗之首一秦广王和为父申冤的判官席方平!”灵儿一惊:“你,你们是?”秦广王和席方平赶忙答道:“小神正是。”灵儿惊讶不已:“从前只是在故事说中听过你们的大名,今天才见到了真人。那个故事中把秦广大王写得太凶了,其实大王长得倒是蛮和气的。”秦广王笑道:“承蒙夸赞,小神实在不敢当!”钟馗听了之后也忍俊不禁。
灵儿问钟馗:“外面的那些人是不是要来抓我?”钟馗点头。灵儿道:“这些妖怪为什么非要抓到我不可呢?”钟馗道:“灵儿,个中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你是个关键性人物,所以奎刚才处心积虑,欲得你而后甘心。”灵儿点了点头,自言自语:“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连阎罗王和判官也对我如此客气?”钟馗笑而不答。
老三走到他的身边,悄悄道:“哥呀,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钟馗一愣:“有什么话,还不能在这儿说?”老三轻轻摇摇头。二人走出班房,来到了山洞中的一间小屋,王富曲轻轻关上门。钟馗道:“呆子,你要和我说些什么,如此神秘?”老三笑了笑:“哥哥,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钟馗笑道:“呆子,怎么今天突然客套起来了?你我兄弟该说的固然要说,不该说的就是说出来又有何妨。”老三点点头:“师兄,从现在的形势来看,与奎刚作对是没有好处的,我们不如……不如将灵儿献上,再与奎刚谈谈条件,说不定能捞到些实惠。”钟馗大惊:“你说什么?”王富曲道:“这灵童与你我无亲无故,何必为了他惹来杀身之祸呢?”钟馗望着他:“老三,你好糊涂!灵儿是我陛下玉帝转世之灵,交出了他,就等于出卖了玉帝;出卖了玉帝,就等于将三界拱手交与奎刚,从此世上就再无公义和平,就将永远被妖邪统治!你我身为天界圣徒,如此行事,岂不是助纣为虐?!
老三尴尬地笑了笑:“哥哥啊,你曾说过一句话:柔软天下去得,刚强寸步难行。我这么说也是为你考虑,奎刚已将三界全部占领,势力之强无与伦比,就凭你我二人之力是绝难跟他相抗的,不如顺应自保,还能落得个太太平平,否则……”他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
钟馗望着他,半晌才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却绝不是我的师弟王富曲!”老三大惊失色:“哥啊,这话从何说起?”钟馗道:“在我们找到灵儿以前,我从没有怀疑过你。可是在凤头山上,你趁我闭目用功之机,两次意欲杀死灵儿,你以为我没有看见,是吗?”老三的脸色陡变了,钟馗道:“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怀疑在我身边的是不是我的师弟王富曲。因此我故意拖延时日,你却心急如焚,老三最是懒惰,凭他的脾气秉性,是绝不会如此行事的!”王富曲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好,说下去!”
钟馗继续说道:“在乔家,你夜半摸进灵儿房中下手,被护法大鹏击退。我虽然就在你的身边,可还不敢相信,与我朝夕相处的老三竟是妖邪幻化。夜里,千寻私闯上房,你竟然要将她杀死,丝毫没有慈悲之心,那时我就断定你绝不是老三!我那老三虽然贪嘴、慵懒,然而他的心却是最正直的。”王富曲反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一道回天庭自投罗网,难道你已经料准一定能够逃走?”
钟馗笑了:“我虽知灵儿绝非奎刚转世,可却不知道他是谁。关在乾坤洞时,你曾经问我为什么不着急?那是因为,我肯定你和奎刚一定会放我出去的。”王老三点了点头:“是的。你果然是聪明绝顶!只是你没有想到,会被玄尘打成重伤!”钟馗笑了笑:“你一直在向奎刚通风报信吧?”王富曲面带讥讽之色道:“不错!既然你知道我会向奎刚法祖通风报信,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华山来?”钟馗不语。老三道:“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现在不过是在危言耸听,自抬身价,想要伺机逃脱。你死了心吧,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
钟馗点点头:“我现在身负重伤,已经落在你的手里,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老三听罢脸上露出狞笑:“你虽然识破了我两次,但这第三次,你终于落在了我的手里!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看来,我才是笑在最后的人!”说着,他摇身一变,现出原形,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假钟馗,他一身黑衣 满脸胡须,竟长得和钟馗一模一样。钟馗一惊:“黑莲圣使!”黑莲得意非凡:“不错,正是在下!”钟馗问:“你为什么总是变成我的模样,是怕人认出吗?”黑莲道:“在事情没有办好之前,我不愿让你看到我的真相。”钟馗问为什么?假钟馗长笑一声,一把现出原身,露出了真面目。钟馗惊呆了,只见对面的这个黑莲圣使竟和商朝名臣比干一模一样,不过穿的是黑色的长袍!
黑莲哈哈大笑:“我想你应该记得我吧?”钟馗缓缓点了点头:“比干的心魔!”黑莲点点头:“好眼力!”钟馗道:“我记得你曾经附着于苏美娘的身上,我无法下手,最后她……”黑衣比干道:“她借着你的你降魔剑将我戳死。不错……。”
原来,五百年前,这黑衣比干大闹人间,附在小女子苏美娘的身上,但美娘不愿和他同流合污,撞入钟馗的剑中而亡,比干心魔魂飞魄散,美娘亦香消玉殒。比干心魔笑道:“本来我应该魂入地府,转世投胎。可是,我怨气太重,无法投胎。因此我的魂魄竟然无法进入冥界,于是就在三界的缝隙之间飘荡。有一天我的灵魂来到黑暗之渊,飘过弱水河,刚刚到达彼岸,一道乌光冲天而起,将我的魂魄震落在地。在我面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一身黑袍的大神,一个是浑身白袍,戴着太极帽、嘴上留着两抹小胡子的道人。他们正是奎刚和玄尘护法!”
刚开了个头,黑衣比干忽然停住。钟馗道:“蛮有意思,老钟很有兴趣听下去!”黑衣比干道:“我懒得跟你费口舌,你也是个急性人,你自己看吧!”说着,他念动咒语,一个个活动画面在钟馗眼前闪过:玄尘皱了皱眉:“法祖,这厮是个鬼魂,化了他算了!”
奎刚沉吟半晌,微笑着反问玄尘:“你不觉得能浮过弱水的鬼魂,本事一定很了不起吗?”玄尘一愣:“您的意思呢?”奎刚叫心魔站起来,又端详了他半天,对玄尘道:“他和钟馗很熟,我们会用得着他的!”说着,他轻轻伸出手,指间迸出一朵黑莲,缓缓飘到这魂魄面前。他轻轻一挥手,霎时黑莲乌光四射,渐渐地变形,现出了头,身体,和四肢。比干心魔的新躯体诞生了!
奎刚脸上现出微笑,乌光渐渐收去。比干的心魔呆呆地站着,玄尘走过去,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拍,心魔的头突然一晃醒了过来,一见面前的奎刚和玄尘,赶忙倒身下拜:“谢法祖以黑莲重生之恩!小人为报大神之恩,愿赴汤蹈火,虽肝脑涂地,死而无悔!”活动画面戛然而止。钟馗睁开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黑莲圣使得意洋洋:“你虽然很聪明,但巳经晚了!玄尘护法已经将华山团闭围住,你插翅难飞!”钟馗笑道:“不见得吧?”黑莲圣使道:“别再故作镇定了!现在,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你打杀,带走灵童。识相点就与我出去,以前的怨仇我可以既往不咎。你我二人带灵童去见奎刚法祖,法祖定会重加赏赐。”钟馗道:“要是不识相呢?”黑莲圣使阴阳怪气道:“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钟馗挖苦道:“你很慈悲。但是我可以奉告你,我不会交出灵童,更不会投靠奎刚!”
黑莲露出了狞笑:“那么,这世上就再没有钟馗,替代他的将是……”钟馗道:“将是你!那样,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