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相聚（五）
五.
大理的牧场上，小燕子和永琪正在对峙。
永琪的脸上写满了四个大字“绝对不行”，及不情愿又不舍地盯着小燕子。小燕子也是一脸不肯退让的神情盯着他，脸上也写满了四个大字“绝对要去。”
在一旁围观的萧昱云和南燕大气都不敢出。年仅三岁的南燕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到爹娘吵架了。
萧昱云拉着妹妹的手小声说：“燕儿，不然我们先去外面玩会儿，姑姑和姑父吵架，今天八成又是姑姑赢。”
南燕摇摇头，小脸上都是淡定，“不要，云哥哥，我怕娘把爹爹打晕过去。”
萧昱云看着小燕子的手按在腰间的鞭子上，拉住南燕往后退了两步，“那你小心点，我去找爹来帮忙。”
萧昱云看准机会溜之大吉，想想之前有一次姑姑和姑父大打出手害得摔了个屁股开花，他就心有余悸。
永琪一再警告自己不要和小燕子生气，眼中都是关切，“小燕子，讲讲道理好不好，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北京去。万一这一路上有什么意外，我又要为你伤心了。”
小燕子满脸的不服气，拿着鞭子甩了两下，“哎呀，什么意外不意外的，你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哪里有那么多危险啊。”
一只羊从南燕的前面经过“咩”了一声，把南燕吓了一跳。
永琪赶快走到一旁抱起女儿，“小小燕，快去劝劝你娘，让你娘不要闹脾气了。”
南燕对爹做了个鬼脸，声音细细的，“爹爹，可是你也说，娘的脾气你也没办法呀。”
小燕子走过来没好气地捏了捏南燕的鼻子，“这次就算是小小燕求情也不行，我说什么都要去见紫薇！”
永琪拉住小燕子一只手握着，柔声劝导她，“小燕子，要回北京可是大事，不能说去就去，我们先周详的计划一下再决定好不好。”
小燕子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依然坚持不懈，“可是，紫薇说她很想我，说我们都六年没见了，她眼泪又要流成河了。紫薇总是给我们寄好多东西来，我怀小小燕的时候她还写了好多信关心我，要我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永琪，难道你不想紫薇还有尔康吗，不想……”那三个字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南燕听不懂娘在说什么，挠了挠小脑袋问永琪，“爹，娘在说什么啊。”
小燕子收起鞭子在草地上坐下，“实在不行，那我们就带着小小燕和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好了，紫薇和尔康的女儿都四岁了，紫薇还说她的女儿有点像我。说来也是奇怪，小小燕的性格怎么和我一点都不像。”
“我小燕子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乖，怎么可以喜欢认字背书呢！”
永琪抱着南燕坐到小燕子身边，“那当然是因为，你怀着小小燕的时候想的都是紫薇啊。”
南燕张口就背了一句古诗，“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小燕子捏了一把女儿的脸，“哎呀，小小燕你背得不对，这里一头牛都没有，应该是‘风吹草低见群羊’！”
箫剑和晴儿带着萧昱云赶来见到此景松了口气，箫剑上前道，“小燕子，昱云说你和永琪快要打起来了。”
见小燕子手里还拿着鞭子，箫剑把手伸到小燕子面前，“牧场最近这么忙，大家都忙不过来，我的好妹妹，别让全家人再为你担心了。”
小燕子无奈，把鞭子递给箫剑，“好嘛好嘛，我听你们的话就是了，哎哟！”小燕子又揉了一下腰，永琪紧张地扶了她一下。
晴儿看小燕子和永琪神色有异，恍然大悟，“小燕子，你到底摔了哪里，怎么不告诉我！”
箫剑也有些震惊，见小燕子一副装作没事的样子摇了摇头，“晴儿，马上给小燕子检查一下摔到哪里了，看看需不需要吃药。”
小燕子的神情立刻害怕起来，一脸认输地对大家拱了拱手，“我的好哥哥好嫂子，饶了我行不行，我真的没事，我不用吃药……哎哟！”
晴儿走过来弯下腰关切地看着小燕子，“一会和我回房去检查一下，别瞒着了。”
小燕子无奈托腮，眼眸中都是郁闷，“哎呀，我只是前天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把腰闪了，不用大惊小怪的！”
晴儿有些生气，看着永琪抱怨，“你怎么也帮小燕子瞒着呢，小燕子容易受伤你又不是不知道。”
永琪连连摇头，看着小燕子的眼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小燕子的命令，我哪里敢违抗啊。”
小燕子对着永琪的肩膀狠狠地打了一下，永琪被她这一打，身体不由自主往后仰。
南燕被吓了一跳，拉住晴儿细声细气的，“娘真的好可怕，娘不会又打爹爹吧。”
萧昱云跳过来拉过南燕一只手，“妹妹，我们还是去院子里玩吧。姑姑和姑父的‘战争’，真是一天都不消停。”
晴儿瞪了儿子一眼，敲了一下他的头，“昱云，这话又是你从你爹那学来的吧？”说完又瞪了一眼箫剑。
“萧夫人，冤枉啊，我可不敢胡言乱语。”箫剑担心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抢先一把抱起南燕。
“走，燕儿，舅舅带你去街上买糖人，”又飞快地给儿子使了个眼色，“昱云，我们快走！”
眼见着箫剑带着两孩子溜之大吉，晴儿无奈地跺了跺脚。
晴儿转过身又把手搭在小燕子身上，“好了好了，小燕子，我还有活没干完，你和永琪好好聊聊，聊完了到房里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晴儿不放心地又对永琪叮嘱了几句，边走边回头看了好几眼才离开。
小燕子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把脸埋在膝盖里嘟囔，“你别劝我，我要自己想一想，等我想通了再和你说。”
永琪环着小燕子的胳膊，“小燕子，就像你现在思念着紫薇一样，紫薇也在思念着你，可是……”
小燕子委屈巴巴，盯着地上发呆，“我知道有很多个‘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真的真的很想见紫薇，想想她因为我伤心难过，我就气自己气得要死。”
小燕子说完打了自己一下。
永琪被她吓了一跳，凑到她身边抱住她，“小燕子，你不要这样子啊，”
小燕子摇头，抬起头看着永琪，“没有啦，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快点马上见到紫薇，要是我会飞就好了……啊，头都要炸了啦！”
永琪刮了刮小燕子的鼻子，柔声哄她，“那我过几天给尔康写封信，如果可以，让他和紫薇来一趟云南？”
小燕子瘪瘪嘴，呆呆地看着远方，“不了不了，尔康那么忙，紫薇说现在老爷越来越器重他，而且他们还有个女儿，总不能让那么小的孩子赶这么远的路吧。”
永琪揉了揉小燕子的头，把脸挨在她肩膀上，“小燕子，你越来越会为别人考虑了，不愧是小燕子大女侠啊。”
小燕子把头一偏靠上永琪的肩，眼中的忧伤无法遮掩，“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紫薇，永琪，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此时在慈宁宫内，紫薇正带着煦薇参见老佛爷。
煦薇有模有样地对老佛爷行礼，“煦薇给太奶奶请安，太奶奶吉祥！”
老佛爷见到煦薇笑不拢嘴，“来来来，煦薇快来，有些日子没进宫了。”
煦薇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老佛爷面前，老佛爷满意地看着煦薇点点头，然后看向紫薇，“紫薇啊，煦薇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你了，知书达理又乖巧。”
煦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偷偷看额娘。紫薇笑了笑回答道，“多谢老佛爷夸奖，煦薇还小，不懂事的地方还很多，日后还请老佛爷多多提点。”
老佛爷搂着煦薇轻轻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煦薇可比宫里的某些格格强多了，紫薇你也不必谦虚，你和尔康教出来的孩子怎么能不优秀呢。”
紫薇还想再说些什么，正在这时，皇上和尔康一起走进了慈宁宫。
“儿子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
“尔康参见老佛爷，老佛爷千岁千千岁。”
煦薇看到阿玛来了，双眼兴奋地一亮，一边叫着“阿玛”一边向着尔康跑了过去。
尔康一把抱起跑过来的女儿，煦薇对着尔康的脸就是一口亲上去。紫薇见状掩口失笑——我们家小格格真的太崇拜阿玛了。
皇上见尔康和煦薇相处融洽也是笑呵呵的，“煦薇啊，刚才皇爷爷抱了还不行，现在还要阿玛抱啊。”
煦薇的小手勾着尔康的脖子，声音娇娇软软的，“皇爷爷是皇爷爷，阿玛是阿玛。阿玛最厉害了，不然皇爷爷怎么会那么喜欢他呢。”
皇上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哈哈……那皇爷爷让阿玛出去几个月，不在家里陪你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紫薇听皇阿玛这么说却是紧张起来，皇阿玛刚才让她和煦薇先来慈宁宫，单独把尔康留下谈话，难道是有什么大事？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尔康，见尔康的神色也有些紧张，这样更加证实了她刚才的想法。
煦薇显然不知道父母心中所想，听到皇上这么说只是不乐意，“皇爷爷让阿玛出去几个月，那额娘肯定会很不开心的呀。”
尔康觉得现在有必要回府和紫薇好好谈一下，于是和紫薇与皇上老佛爷寒暄了几句，一家人一起离开了。
回学士府的路上，紫薇几次看着尔康想问出口，奈何煦薇还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回到府上，紫薇让奶娘和丫鬟把煦薇带回房，然后和尔康一起走在福家的回廊上。
走到亭子中，紫薇终于忍不住开口，“尔康，刚才皇阿玛把我支开，和你谈了什么，是不是……”
尔康叹了口气，思索着该怎么和紫薇解释，半晌才说出来一句，“紫薇，皇阿玛派我去南阳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