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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言情滤镜】《无蛊》 (第五章)

2021-11-05 16:52 作者:李心乱  | 我要投稿

       第二天大早,捕快一鼓作气站在瓣琉跟前对她说来:

      “陈府被盗家传之宝,那神偷身手了得,我无法擒捕,县衙的比限转眼即到,将被革职问罪,在此之前我只有一个愿望——想尝尝宫廷八珍的淳熬。”

       官府征收钱粮、缉拿人犯等,立有期限,至期不成,加以责罚,并再立限,谓之比限。

       过一个比限,若无法破案,小捕快便回受到撤职与责打。

       至于这“淳熬”嘛,可不是集市上几文一碗的廉价民食,是春秋战国只有皇家贵族才可食用的珍馐美馔。

       据《周礼·天官·膳夫》记载:

     “凡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

       这里说的“珍用八物”,即所谓的八珍。

     它们分别是:淳(zhūn)熬、淳毋(mú)、炮豚、炮牂(zāng)、捣珍、渍(zī)、为熬、肝膋(liáo)

    《礼记·内则》:“淳熬,煎醢加於陆稻上,沃之以膏,曰淳熬。” 

      淳熬者,是八珍之内,一珍之膳名也。

      淳,沃也,则沃之以膏是也。

      熬,谓煎也,则煎醢是也。陆稻者,谓陆地之稻,即旱稻。

      谓以旱稻稻米,熟之为饭,煎醢使熬,加于饭上,恐其味薄,更沃之以膏,使味相湛渍,曰淳熬。

       但普通百姓是吃不起这样耗费精力的美食,如今这宝庆府及周边县城,吃得起这淳熬的,便只有两年前的洪熙元年,从云南迁藩至此处的岷王。

       岷王先前狂大妄为,与平西侯沐晟在云南明争暗斗,却被屡次弹劾,被太宗皇帝撤去王位多次,只到王府守卫重重要进去恐怕不是易事。

       沐家在云南将近三十年,已形成了错综复杂根深蒂固的关系,轻易动不了。

       且云南形势复杂,沐家对怎样安稳云南有着自己的治理方法,一旦没有了沐家,云南势必会陷入动乱。

      此时大明刚打完内战,北方有蒙人虎视眈眈,南方实在不能再出乱子。

       成祖只能放弃处理沐晟,在将沐晟训斥一番后,还得让沐晟继续镇守云南,云南各都司仍然听从其指挥。

      岷王看到老对头平安归来,而且实力越来越大,他不甘心就这样认输。

      于是恼羞成怒地擅自将云南各司的大印都收到了自己的手中,相当于明目夺权,对于反对他的官吏,也毫不留情除去。

      这举动给了沐晟一个口实,转即上报成祖。

    成祖得知大怒,下令将他的岷王册宝收回来,这已是最严厉的惩罚,基本上相当废除藩王。

      不过后来考虑岷王毕竟因为血气方刚,行差踏错尚应该理解。留在云南虽不能彻底除掉沐家,但对遏制沐家还有用的,于是又将册宝还给了他,最终没有宣布废掉他。

       经过这件事后,岷王便不再与沐晟斗法了,而是整天在云南胡作非为,于是状告岷王的状雪片般又飘进了成祖的案头。

      成祖又怒了,再加上他这时候又开始处理那些骄横跋扈,对皇位有威胁的藩王,岷王样样符合标准,于是成祖下旨把他的护卫全部削去,官属全部罢免,只留下负责保卫他安全的百人队伍。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原被犬欺。

       岷王什么都没有了,成了一个空有藩王头衔的光杆司令。

       而此时的云南还是沐家的天下,岷王与沐晟斗了十多年,现在一下子成了光杆司令,惧怕沐晟报复,因此他多次上奏四哥成祖,希望离开云南。

     此时成祖对他很是失望,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因此岷王只能继续待在云南,过着担惊受怕,闷闷不乐的日子,不过好在沐晟军务繁忙,没空搭理,甚至在听说他希望内迁后还积极协助他,恨不得他早点走。

       永乐二十二年,成祖驾崩,仁宗即位,他再一次请求内迁,无论是去哪儿,只要离开云南就行。

       仁宗终于同意了这位十八叔的请求,让他迁至湖广武冈州居住。

       武冈是湖广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与岷州、云南相比半斤八两,不过岷王还是很满意知足,毕竟这里再没有沐晟这个冤家。

     当他风尘仆仆、兴高采烈地到达武冈时,发现这里的条件出乎意外。

       仁宗虽批准了这位十八叔搬家,但是并没有准备房子,而且没有丝毫拨款给十八叔盖王府的表示。

      好在房子好解决,武冈毕竟也不是黄土一片,也有成片的房子。

      于是岷王带着一家老小住进了武冈州府的大院里,理由就是没房子,皇上没批钱盖房子。

       武冈州官员无可奈何,毕竟藩王谁都惹不起,只能把房子给了岷王,自己另找地方工作。

       不过自己堂堂王爷住在官府,总是不合适,只能一次又一次上奏皇上请求拨款,给自己盖个王府。

       可是他的上奏总是没人理,于是他只能继续蜗居在州政府。

      房子倒可以等,可是有一样他实在是不能将就,就是自己的安全问题。

       武冈临近苗疆,居住着许多侗人苗民,其苗民居多。

      而苗民与大明闹得很僵,双方经常意见不合就大打一仗,互有胜负,每次都死伤多人。

       岷王的军事力量早被剥了个一干二净,手下只有那一百多个军士,其中还多是老弱病残和仪仗士兵,真正能保护自己的没几个人,这样是人家打进来,自己不就只能等死吗?

      因此岷王再次上书希望再迁一下,找个安全的地方。

       这次朝廷严厉的斥责了他一顿,叫他老实在武冈待着,不要再心生非分之想,否则就要严办。

       岷王被迫停止了四处流浪,单枪匹马带着些许家丁护卫在武冈慈济亲民,老实低调。

      或许正是由于这种忐忑的心理,他不敢再胡作非为,一时间他在朝廷上的名声迅速好转。

       仁宗执政一年即驾崩,宣宗很长时间没有接到有关岷王的违法报告,很是纳闷于是派人调查,结果发现武冈人对于这位王爷很是陌生。

       宣总很满意,作为藩王能让自己封地的人忽视自己的存在,说明这位王爷遵纪守法,老实本分,丝毫没有收揽民心篡夺皇位的企图。

       这样的王爷要赏,于是皇帝大笔一挥给岷王盖了一座王府。

       而近来岷王正忙于从州府搬迁王府的事务,让家眷管家先行过去,吃顿好的。

       此时去盗食,一来不被发现只是小事一桩,王府庖厨不会声张,权当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二来即使被发现,王府守卫贫乏待需,全是老弱病残装把式,见盗食者为一苗家女子,自然担怕反抗,不敢轻举妄动,权当施舍,不想深究。”

      毕竟无论是何等美味,终究一碗盖浇米饭。

     瓣琉眉毛一挑,对捕快说:“这有何难?只要知道在哪儿,我便能取来。等着我!”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瓣琉回来了,她手上提着一只朱漆食盒。

      她随手打开食盒,盒中的淳熬好似还在微微冒着热气,溢出一种昂贵奢侈的酱香。

      这种浓郁的香味丝毫没有唤起小捕快半分食欲,反而叫他绝望,冷冷开口道:

      “陈府的案子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什么?”瓣琉捧着食盒,一脸茫然。

      捕快抖开画卷。

    “五日前陈府遭窃,陈家少爷丢失了家传之宝。两日前,陈楚潇交给官府这幅肖像,言明必要捉拿此图中蓝衣女盗!”

      瓣琉定睛一看,这画中女子正是她自己。

      她顿时大怒,原来小捕快说想吃淳熬都是圈套,诱导她往里钻,认为自己偷走了陈府的东西才故意试探她。

      瓣琉一时气血涌上脸庞,涨红了脸喊道:“那你为什么还让我去偷淳熬?”

      “王府的案子有专人督办,不归我县衙贱役所辖,且岷王府近来尚在安置搬迁,丢了一碗饭不会深究,而那时你也早回到苗寨,朝廷与苗疆关系严峻紧张,岷王做过的错事太多,现做事亲民低调,不敢乱来。”

      捕快一脸无奈,“把陈府的东西交出来吧。我偷偷还回去,对大家都好。”

     “我没偷!”瓣琉大吼了一声。

       她感觉太阳穴的血管在突突直跳,脑中嗡嗡直响,心酸、委屈一起涌上心头。

       原来这捕快是如此的自私,怪不得阿爹说山外的汉人坏,心眼多。

      瓣琉心里的怒气升腾而起,烈火燎原般似要将她一起燃烧,她恶狠狠地盯着小捕快,已然准备摸出毒蛇,好好教训一下这男人。

      可是她只觉一阵强过一阵的痛苦与遗憾,她鼻头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杪露看着小捕快心下是百转千回。

      她定定的呆立了一会,虽是白天只感日月无光,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在脸上肆意纵横。

     待到泪水半干,她打定主意要去问问那个不识好人心,恩将仇报的陈楚潇!

      为何救了他,反遭他诬陷‍‍? 

      于是倏忽跃离此处,而身后愈来愈远的捕快不知是技不如人,追不上,还是心事重重,慢了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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