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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里同学摆烂去补习班,于是我在家卷起了小说(伍)

2023-08-09 09:57 作者:灵剑万邪  | 我要投稿

烟火·落花

阅前须知: 文中人物对话时,有时会讲述曾经的故事;有时会讲述回忆。若直接以说话的方式叙述,或许会使对话过于冗长,抑或是会因视角的主观性而对整个事件了解不足、细节缺失。 因此出现上述情况时,往往以上帝视角而非文中的讲述者视角进行叙述。人物确实讲述了这段故事或进行了这段回忆,但原本的说辞会与文中写出的内容有较大出入。 其标志在于:无双引号的一定是客观情况,双引号中的内容可能是人物刻意隐瞒,也可能原话被作者篡改过。 例如一个人物如果在无双引号的地方从未以全名代称过,他的名字就是假的或者半真半假。 这并非什么悬疑,只是为了叙事方便为之。 ——————(这里是分割线)————— (书接上回) 天将暗下来,青年回到亭中,让启理进屋,“别把眼睛看不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哦对了,”青年取出那柄乌木梳,示与启理,“可认得它么?” 启理愣了一下:“这是阿姊的东西吧,她很宝贝它,应该是不小心掉了吧。先生见过我阿姊没?是不是很漂亮?” “这样啊……” 青年摇了摇头,只身回了为他准备的卧房。 …… 吃罢晚饭,去寻律钟晤不在。问了律府中管事的,得到的回复是书库中书籍可以任他借阅。于是大喜过望,按原先所想,他一头扎进律家的书库中,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书库分明没有看守,里面却点着烛火。是有人在用功吗? 曾经在别的主家任教时,顶多只有做做样子的百十本书。而这律家书库面积不大,其中却摆满了书柜,内容大约上万部书。子、史、经、集之类自然不会少,其他杂项也挺多,简直就是爱书人的宝藏! 白天来此顾着找书,并未细看,现在徜徉其间,发现一些残破的书籍、装订线失踪的纸张,甚至是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旧竹简。这些就是启理所说的孤本吧,他开始兴奋不已。 转过书柜间的拐角,来到最后一排架子,青年蹲下身,从书柜中层抽出一编竹简,小心翼翼,生怕有所损毁。 好容易抽出来,从这空隙间不意窥见了另一边——是她。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青年注视着她。她似乎也在看书,沉浸在书海里,并未觉察他进门的动静。 灯火如豆,摇曳着。昏黄的光芒投映在她柔和的面庞上,显得更为动人。 青年用力敲了敲脑门,这样盯着人家女子看,成何体统!我只是来看书的,对,看书…… 不对,还是先去打个招呼,再为下午的冒失道个歉吧,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缘觉呐,切不可失了理智! “那个……”青年迈出步子,走到少女面前五尺远处。 少女诧异地抬头,显然没想到这个点居然还会有人来光临书库。她往后退了退,说道:“我知道您,您是陌先生,是爹请来教导启儿的。我们……应该,算……见过一面吧。” 此时的少女没有穿着白天那件翠绿的衣裙,而是着一身素净的袍服,烛火将倩影打在白墙之上。 青年不好意思地吞吐道:“确,确实见过。那时初见姑娘,小生从未见过如姑娘这般美貌的女子,故忍不住痴望了一会。还请律姑娘见谅……”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想钻进地里去,怎么就把自己说得像个喜欢看漂亮姑娘的登徒子似的,这误会得更大吧。 少女转过脸去:“没关系啦。其实,我会出现在那,也是因为听说爹给启儿请了个先生,我想亲自看看,便一直躲在不远处的树丛中悄悄听着……陌公子的教学,我全都听了下来,确实别出心裁,也令我受益匪浅。知道启儿有陌公子这样的先生,我也便放心了。” “本想着出来结识一下公子,却又怕生,不敢……被公子发现后还避开,让您看笑话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青年儒雅一笑:“姑娘这个时辰仍在此阅书,想必也是好学之人。何必掩藏自己呢?明日小生授课时,姑娘大可以在旁同听,不敢说大有裨益,至少多理解些经典总是好的。” “哦,对了,”青年想起什么,从衣袖中取出那柄乌木梳,交与少女,“喏,这是姑娘落下的吧。收好,别再弄丢咯。” 少女见到这梳子,先是一惊,而后感激道:“多谢公子!这是家母留给我的东西,我竟没发觉落下了,幸好被公子拾到,真是疏忽。” 他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歉也道过了,梳子也送完了,灯光昏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怪尴尬的。青年努力地收回目光,眼观鼻观口观心,却还是看不进一个字,于是拿起竹简,准备离开。 “姑娘也早些歇息吧,我便先行告退了。” 必须赶紧走,免得待会脑子一热又说出什么蠢话,贻笑大方。跟这等姿色的少女待在一起,还真是对他这孤寡之人莫大的挑战。 “谢公子关心,我再看一会儿就走”,少女回答道。 青年向外走去,突然停住脚步,猛回头道:“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一愣,下意识应道:“律芊姮。”而后笑笑,继续埋头看书。 …… 匆匆回到屋内,他摸过桌上的纸笔,望着窗外出神,却在不经意间写下了数十个与“芊”和“姮”发音相同的字。 “七烟切,欱恩切……” “到底是哪两个字呢?”青年咬着笔杆猜测道,“唔,算了,我纠结这个干什么,还是看看这编竹简的内容好了……” …… 书库中,律芊姮拿出那柄乌木梳,只是叹气。她剪断烛芯上燃尽的灯花,让火光更亮些。 光明辉熠着当年太史公呕心沥血书写下的文字,令少女醉心其中,神游于《史记》所记载的一个个流光溢彩的故事里,直到街上更夫将梆锣敲了又敲,才发觉时已二更。 芊姮惊坐起,将一片竹叶夹在书中,合上,而后挑灭灯芯,悄悄潜回了闺阁中。 书平放在她房间陈旧的梳妆台上,同那乌木梳一起。竹叶默然躺在书中——躺在《司马相如列传》的第一页。 少女安然地入梦了。在梦中,嘴角微扬…… 几日后。 清晨一醒来,拉开窗帘,竟没有光照进屋。天空晦暗得很,灰蒙蒙一片。 与天空不同,他好久没有如此期待过新一天的到来,自从娘走后。已是第四个年头,浑浑噩噩度日。而不知怎的,最近好像突然有了动力。是因为教启理使他有了成就感吗?可这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曾经教书,无论多顺利,也不尝有过这样的感觉。 那会是因为什么?不管了,总之不是什么坏事,娘走前不也叮嘱我好好活下去吗?她会开心的吧…… 青年舒展身体,不再多想,洗漱一番,用毕早点,便去了启理屋前。 “启理!”轻叩门,“该起了,一日之计在于晨。还有,今日风有些大,记得多添衣。” 屋里“哦”地应了一声。片刻过后,老妪打开门,律启理从她身后走出,揉眼道:“先生好早啊。” 青年只是点头致意,随后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铅云蔽日,外面光线不好,我看今日的授课就于室内进行,如何?书库边有间空厢房,刚询问过老爷,大可移作讲习之用。我先行收拾一下,你待吃罢早膳便来吧。” 说罢,青年仿佛足下生风,继续行路。 “陌公子!” 青年拿着书,只顾向前,忽地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悦耳如初春的黄莺。 应该说是意料之中吗? 听到这声音,青年心中一阵愉悦。蓦然回头,芊姮微笑着看他:“公子应该又是去授书吧,幸好刚巧碰到您,介意我再次随去吗?” “怎么会?”青年诙谐地做出一个您先请的动作,“之前约好的。本还以为芊姮姑娘只当句玩笑,没承想姑娘竟真大驾光临这么多天,小生我欢迎都来不及呢。” 油嘴滑舌,读书人都是这个样子。 芊姮倒也不客气,莲步在他前方走着,只是有些拘谨。低着头,似有什么心事,没注意到身后青年往何处,自己走向了石亭的方向。 青年见走在前面的人闷头就向反方向去了,哭笑不得地叫住她:“错了,走这边!” 她则一脸疑惑:“嗯?不是去亭子那边吗?” 青年把对启理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又说:“总要有个专门的小室吧,还不如趁早收拾出来。我也没进去看过,希望里面不会太乱。” 芊姮自然是认识路的,这回却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像怕走丢的孩子。 和这姑娘也认识好多天了,出乎意料地好相处,倒完全没有颐指气使的样子呢。 路虽绕,不过片刻便至。青年拿律家家主给他的钥匙开了锁,推开门入内。 目光粗略一扫,室内长边约二三十步,够大,就是杂物略多,却仅有一桌一椅横在地上。 他出门道:“里面略有狼藉,我先去搬张椅子来,再收拾收拾。早知先探查一下情况再请姑娘来了。姑娘就在附近稍等一会,小生会尽快赶回的。” “麻烦了。”芊姮寻了根柱子,微倚在柱边,宛若一幅工笔画。 到底还是个大小姐呗,青年思度着,甩了甩头。他问府中下人去仓库要了一把椅子,自己扛在肩上,一面计划着授课的内容,一面走回小室。 大约用去一刻钟,他再次站在小室门口,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原本七零八落的杂物此刻竟整整齐齐地堆放在角落,从积灰已久到纤尘不染。 他疑心是哪个负责任的仆役进来仔细地清扫了一遍,可就算是真有人闲着没事,也不至于帮忙帮到这份上吧? 正猜想着,推开半闭的门扉,却见到更令他震惊的一幕:眼前的少女卖力地拖着地板,那拖把与肩同高,跟她娇弱的身形格格不入。但她仍专心地干活,动作灵活而轻快,倒似个熟练的杂役。 刚想叫住她,巧的是她也把最后一片地拖干净。芊姮用汗巾拭了拭前额,伸展着腰肢,这才发现青年提着椅子立在门口,一脸的不可思议。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椅子搬进来?” “啊?哦。”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犯愣,忙进门,将椅子放下。 开口欲询,恰逢这时启理进来,先是见到他,向他道了声早安。又见到自家姐姐也在,惊喜道:“阿姊,今天也来听陌先生讲书吗?” “是呀,”少女放下拖把,微笑点头道,“阿姊来监督启儿学得怎么样。” “启理才不需要阿姊监督呢,启理昨天回去温书温了两个时辰,可认真了。还有还有,今天的讲义……” 青年打断了启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咳咳,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开始吧。” “好的,陌先生!”芊姮与启理一本正经道。不知何时,他俩已端坐在椅子上。 嘴角抽搐了一下,青年转过脸,有点不敢直视那四道求知若渴的目光。真是……我有点后悔了。 “那行,启理,你先起来一下。” 启理从椅子上站起,望着青年,一旁的律芊姮鼓励似的看着他们两个。 青年努力适应着尴尬:“昨日叫你回去背诵《盘庚》的下篇,应该会了吧。背来听听。” “好,”启理回忆一番,开始背诵,“盘庚既迁,奠厥……攸居,乃正厥位,绥爰有众。曰:‘无戏怠’,无戏怠、戏怠……呃,什么来着?” “懋建大命!”少女悄声提醒。 “哦,懋建大命!”启理连忙道。 青年看了她一眼,她傻傻一笑,冲启理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便不再吱声。 “今予其敷……心腹肾肠,历告尔百姓于朕志。” …… “无总于货宝……生生,呃,自庸?式,式,式——敷民德,永肩一心!” 出人意料的是,虽然还是有点磕磕绊绊,但启理居然真的背下来了。 “不错不错!”三人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赞许的声音,转头向外看去。 门被一个老仆倏忽推开,昏沉的微光照入,随即被人影遮蔽。 只见家主律钟晤一脸笑容,慢悠悠地从连廊外踱着步子走进,目光扫过芊姮时,面色一沉,旋即被他掩饰过去。 律芊姮连忙低头,不敢与他的目光交汇,双手紧攥着衣裙,似乎在微微战栗。 “没想到先生首先讲《书》啊。不过教无定式,相信陌先生肯定有自己的考量。看样子效果似乎也不凡,我一介门外汉,更不好指手画脚。站在此处碍事,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哈。” 说着,他仍旧面带微笑地转身。不知为何,青年觉得那笑容似乎有些瘆得慌。 在转身前,他看似无意地唤了一声律芊姮,示意她跟出来,然后依旧笑着,背着手离开了。 可青年清楚地看到——少女娇俏的容颜,分明一下变得苍白,显出惊恐不安的神色。 她最后望了青年和启理一眼,眸边一点泪光闪过,而后回头,趋步跟了出去。 “阿姊!”律启理猛然起身,夺门而出。 她别过头道:“乖,爹找我应该没什么事,快回去吧,听话哦。” “可是阿姊——” “启理,”律钟晤听到动静,从拐角处重新现身,“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回去,别耽误了先生授书。” …… 青年等在门边,看向启理,像用眼神在问询。那孩子也有点不安,嘴紧抿着,低下头,表情复杂而带着苦楚,与他一同回到厢房。 家主和她大概已走远了,门口却仍立着名老仆,默不作声。 见到这些,青年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似欺骗自己般想着:能有什么事嘛,人家处理点家私,还轮得到我去多管闲事吗?还是好好上我的课罢。 “好,继续,”青年大声说道,“今日,我们来讲《禹贡》……” 他诵着书,讲着文,却心不在焉。 启理走神了数次,频频被他点名,“这样可不行呐,打起精神来!” 这小小的脑袋里,怎么也会有忧心的东西呢? “唉……”他轻叹,“导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 …… 中途二人用了午餐,却再未见到芊姮。又讲了两个时辰,似有声的哑剧。 “于是,帝舜赐禹以玄圭,宣告天下治水成功。” 沉默良许,如释重负般,篇章宣告了自己的结束。 那老仆走进来,带启理归去,却被拒绝了。他犹豫一会,选择离开。 “少爷若是与先生有问题交流,还请快些。夫人说为您添置了几套贺岁时著的新衣,要您去试试……这新年快来了,府中上下,也是忙得很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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