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虫记·江油·养马峡·20180903(三)

第一期最后,我走到了废弃客房楼对面的茶树附近。客房楼门口有一个花坛,长满了杂草,草里有不少虫子。

聚瘤姬蜂的产卵管形态很独特,与其说是姬蜂,不如说更像是茧蜂。当然,身体其他部分还是标准的姬蜂形态,产卵管的形态可能是趋同进化的结果。
姬蜂科体型多样,但翅脉形态比较保守,这是区分姬蜂与茧蜂的简便方法。
随手拍了一张长足虻,查资料之后发现跟之前记录过的不一样。

与之前记录的膝突毛瘤长足虻形态相近,区别如下:本种足大部黄色,仅跗节颜色稍深;本种前翅前缘区烟褐色,翅脉两侧颜色更深;本种静止时姿态与前述种不同,前翅覆瓦状交叠在腹部两侧(本条特征可能不稳定)。
然而,这个属还有不少其他的种类,这并不是二选一的判断题。
宽阔的叶片上有时可以看到体型非常小的跳甲。

体长2mm左右的小型种类,与原始描述不太一样,可能有问题。
本属的很多种类没有后翅,不能飞行,只能通过跳跃躲避敌害(这与某些直翅目昆虫如出一辙)。
陈世镶先生在1935年发表,之后很少有人采到。不太理解种名的意义。
卷蛾也是草叶上常见的类群。

雌性成虫,斑纹不清而且缺乏某些重要的鉴定特征,所以不容易区分。
如果强行要鉴定的话,可以参考前缘和外缘的形态、残留的斑纹和产地等。
不过很容易出错。
有几种苔蛾喜欢在人看得到的地方休息。

四川东部比较常见的种类,在竹林数量尤其多。后足修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停落在草叶上,虽然只看翅膀确实有点像土苔蛾,但附肢的长度明显与一般土苔蛾差别巨大。
角落里的香叶树上能看到负泥虫。

严格来说应该翻译成“中华分爪负泥虫”。腹面黑色,头部黑褐色,胸和鞘翅红褐色。
本种与台湾的L. egena 相似,但后者鞘翅与胸部均为鲜红色。不排除同物异名的可能性。
负泥虫有时单列为叶甲总科的一科,有时归于叶甲科内,成一亚科,其幼虫将粪便背在背面(某些跳甲也有这种习性)。
恶魔的力量(指大粪)。
附近有条小路,两边有茂密的灌木丛。走过灌木丛区域,就到了后院。
后院草丛的上层有小蛾类慢慢飞行。

羽蛾科,前后翅构造都很清奇,详见标本和线描图。
本种是羽蛾科内比较花哨的种类,有些斑纹比较抽象的种类,几乎无法辨认。
极难做出质量比较好的标本,能保持翅形不变已经是高手了,想要避免掉鳞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对这些小型植食性昆虫来说,草丛其实并不安全,隐藏起来的食肉动物无处不在。

藏在糯米团的叶子上,头顶的一撮白毛是鉴定特征。
游猎蜘蛛大多喜好伏击,不同类群有不同的潜伏策略,盗蛛的策略很原始——藏在叶子后面。由于它本身的颜色也接近枯枝落叶,只要不被看出轮廓,潜伏的成功率还是可以保证的。
除了高及腰腹的草丛外,后院还有一块草比较矮的区域,这里可以看到很多裳夜蛾。

与之前介绍过的玉边目夜蛾神似,二者关系比较近。大型种类,不常见,偶尔能在草丛中看到。
有一个近似种,二者的差别很微妙。根据日本的资料,本种“白色条带有模糊倾向”且“气质不同”。
裳夜蛾也不都是好看的。

寄主是豆科植物。有几个近缘种,前翅斑纹有很小的差异,体型也不同。
成虫也喜欢在豆科植物丰富的区域活动,访花。
在当地的主要寄主可能是长柄山蚂蝗。
草丛中偶尔能看到灌木,灌木上的蛾子我也不认识。

存疑,群里的一些朋友认为是点带钩蛾 Albara reversaria,但翅形和红色条带的位置均不相同。我定成黄钩蛾的主要依据是顶角下的银斑。
如果有朋友能给出更为合理的鉴定,欢迎通过各种途径进行指正。
禾本科植物占主导的小区域里,还能看到草螽。


不是优草螽,不是拟矛螽,也不是锥头螽。这样看来,螽亚目确实是个很麻烦的类群——有好几个形态相近的属,太要命了。
虽然我现在并不觉得这些属长得太像,但萌新可能不这样想。
大型植食性螽斯,胫节两侧黑色,很独特。
无意间破坏了一个蛛网,蜘蛛受到了惊吓。

涡蛛科,没有毒。根据文献记载,本属具有社会性,但我在江油拍到的个体似乎是单独行动的。
在凉山,我拍到了群居的喜妩蛛,以后可能会展示。
姿态很奇特,似乎在模仿土砾。
拍完照片不久,我发现有一只寄蝇在舔舐我手上的汗,可能是个体液流失过多的小伙汁。我没赶走它,甚至拍了几张照片。

我的皮肤还蛮大的,我经常帮助一些缺盐的寄蝇。
舔,都舔,都可以舔,舔完就,直接睡觉。
它辛辛苦苦舔一个小时,得到的盐可能还比不上一根火腿肠。
本属在国内的记录甚少,但特征明显,很可能是以前的记录者得到了不同的鉴定结果。
塑料制成的电线还没有腐烂,它现在成了蚂蚁的步道。

最常见的举腹蚁。腹部黑色,头部和胸部褐色。有尾针,可以蜇人,毒性不强,但有轻微疼痛感,被蚁群叮咬后可能会出现过敏反应,不建议招惹。
比入侵火蚁友好很多,不会一言不合直接上尾针。
附近有几棵高大的核桃树,因此,卷象也是容易见到的。

卷象很有特色,像象甲但不是(有些属体现得比较明显,本属其实不太像)。雌性会把树叶卷成圆柱形,把卵藏在里面,工作量很大,耗时长久。
灵活的颈部有助于这项工作的完成。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废弃客房,我决定到这座二层小楼的里面去看一看。


国内最常见的萤火虫,雌雄都能发光,但雄性有两个发光节,图为雌性。
看似已经死了,实则快要死了。由于本种分布广泛且数量众多,很多商业性野采萤火虫的主要受害者都是本种。
放飞萤火虫活动的组织者全都缺乏常识,但这种活动到底会不会对罕见种类造成显著的破坏,我且蒙在鼓里。
上楼的过程中,我在楼梯间里看到了一对现充。

与大蚊属相似,但翅脉不同,足也更加细长,腹部前几节缢缩。大蚊和毛蚊之类的长角亚目昆虫,交配过程冗长而无聊,这可能是一种变相的单配制(因为这种机制可以减少第三者插足的概率)。然而,在此期间,由于飞行能力大幅下降,它们更难躲避敌害。
性选择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东西,它既是自然选择的一种,也不同于一般的自然选择。
这之后,我原路返回,在一片被围起来的荒地边缘,我看到了一只食虫虻。

这个属有很多种类拟态膜翅目昆虫,但本种显然并非如此。
学名引自美国的bugguide,是一个美洲分布的种类,虽然二者的外形似乎并无区别,但可能是两个不同的种。
通体有琉璃光泽,很好看。
溪边的蓼上有丽金龟在采食花蜜。

国内最常见的弧丽金龟之一,成虫访花,寄主广泛。臀板没有毛簇,可以用这个特征区分近缘种。
本种是某些野生植物重要的传粉昆虫,大量捕杀可能会影响当地植物多样性。
某些菊科植物的茎秆上能看到草螟的幼虫。

这几天记录的本属成虫有两种,目前不能确定它是哪一种的幼虫。
两种成虫在当地都不常见,幼虫也相应地并不容易看到。
有稻田的地方当然少不了棘缘蝽。

常见的稻田害虫,有数个近缘种,本种肩刺长,斜向前方,前翅革片的白斑不明显,可以区分宽棘缘蝽和长肩棘缘蝽。
本种多形,尽管不像长肩棘缘蝽那样有明显的白斑,但某些个体仍可隐约看到此斑。
蓼上的东西都不很稀奇,至少我之前都见过。

非常常见的蟹蛛,雌性腹部斑纹多样。
没什么介绍的必要,对这方面稍微有点兴趣的朋友就不难见到并且查到它。
喜欢装成花,在花序里坑虫。
上期拍到的龙葵上有很多苜蓿盲蝽,可见苜蓿盲蝽并不只吃苜蓿。

小型苜蓿盲蝽,颜色很独特,不容易认错。
寄主范围广,在一些地区是重要的农业害虫,尽管其生物量不会多到吃光农作物,但其独特的“研磨吸食”口器可能会使一些作物的经济价值大幅降低。
路边有一片长满了野茼蒿的荒地,里面有不少膜翅目在访花,我进去看了看。

鲜艳的大型蛛蜂,中胸之前是明亮的橘黄色。西南地区比较常见的大型蛛蜂,性格凶猛,附肢强壮,可以用暴力拆开蛛网。
成虫很喜欢甜食,所以经常访花。
除了大型的胡蜂总科,姬蜂等小型寄生蜂也喜欢访花。

体形细长的姬蜂,后胸的拱桥形白斑是比较独特的构造。产卵管比较细长。
由于本种实际上不难辨认,与之相关的寄生关系记录也比较丰富,就目前可以看到的数据来说,本种的寄主范围非常广泛,可以选择数个不同总科的大蛾类进行寄生。相较于寄蝇科,姬蜂的寄生效率似乎高上不少。
尽管季节不对,一些老朋友仍然会以若虫的形态与我见面。

成虫体型巨大,是荔枝和龙眼的重要害虫。由于恶臭气味太过强烈,本种的成虫非常不受鸟类的欢迎。
当然,只看若虫形态,还是很漂亮的。
篱笆上长了一棵鸡矢藤,上面有天蛾幼虫。

成虫与长喙天蛾属颇为相似,幼虫的寄主也基本一致,但幼虫形态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最简单的一个区别就是尾巴上的针比长喙天蛾幼虫长得多。
本种在中国南方非常常见,甚至有完整的生活史记录。
我甚至在刺蒴麻上找到了蛾子的幼虫。

寄主为锦葵科植物,虽然外形与中桥夜蛾相似但寄主毫无交叠。
这种情况无疑暗示这一个事实——它们的共同祖先有着相当程度的广食性,采食不同寄主植物的个体因为某种原因产生生殖隔离后,新种就逐渐形成了。
这种生殖隔离在起初不太可能是严格而没有意外的。
瓢虫仍然是草丛的常客,但有些种类,有点面生。

所以,以后定七星瓢虫之前,一定要数一下黑斑数目。
异色瓢虫就不用了,它比较随便。
如有错漏,欢迎指出
最后祝你,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