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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有的目的

2023-03-28 20:45 作者:妄图毁灭世界的格雷  | 我要投稿

雨中的诗

 


包含着叛徒,乞丐,淫贼,太监以及

尚未被定罪和受刑的诗人的大军在雨幕这边完成集结

他们皆有不死之躯

和那些尸骨无存但留有姓名的人类一样

使我在一种不甚清晰的确切中保有对胜利的信仰

战败的教训将皎月般的谦卑归还于我

那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石块和漂浮在人群中的孤独心脏

本身并不发光

是什么将它们点亮?

我的思绪穿透雨水对一个阳光洒满大地的日子完成精准的想象

这就是我即将要面对的敌人

已经给予我惨败的,萦绕和存在必须要完成的诗章

这也是报应,人间少有的公平

只要存在无法停止的相遇

就必然有人为我所累,我也必然为人所伤

青铜时代的风雅和对诸王统辖领域的歌颂

已经成为发端于这片土地上的语言最后的辉煌

这一片语言失去方向的土地连微风拂动都夹杂着绝对谨慎的迷茫

雨以相同的姿态下降

 

 

给温馨

 

我不提供过目即忘的道理

不提供比亲吻还要短暂的欢愉

这是这首诗的开头也是结尾

这是造物主的初衷也是造物遵循的秩序

我的目的,一片阳光忽然之间照进你的百叶窗里

给你提供光明的同时

也向你投下一道道阴影

你看到它们,然后动心

所有光明的真理都在这里

所有人间的欢愉都透在这阴影之间的缝隙

我散发造物主规定我散发的东西

一头狮子一跃而起变成你眼中黄昏的忧郁

我散发能让今日沉沦的海

能让往昔重现的力

再大的雨也构不成我们今天不去工作的原因

时间借助一切存在延续它自己

 

 

倘有来自于文明的纠结

 

我的文明已尽

无诗可写

经由折断的枯干返回天空的闪电

我的吃食返回生肉,住处返回洞穴

寿命要终止在你我遇见之前

可能是十天,也可能是十年

十个世纪的其中五个世纪是只有石头佐证的谎言

另外两个世纪是新的欺骗方式的收集和汇编

我的文明已尽

无诗可写

手朝着脚掌走在狮群和斑马之间

全身毛发滋生如供斑马啃食的草原

无论何种危险我都意识到了危险

一个死在未来的诗人的劝诫,留在太阳里面

我的文明已尽

无诗可写

倘有来自于文明的纠结

我可以从另外的那两个世纪里拿出五百年

放到剩下的三千年里边

我的文明已尽

无诗可写

 

 

我热切的渴望和你分享一只马匹

 

我热切的渴望和你分享一只马匹

在三千年前的布罗法琳

那时大地布满荆棘,没有道路

人类还在一颗独自徘徊在原野上的脑袋里被反复刍议

另一个世界里的亚伯拉罕,耶稣,

耶和华和有如此揣测的这个人也曾反复思考同样的问题

他们全都一样,

困于对存在的认识,困于无水漂流的浮萍

和埋在太阳深处的黄金

我必定和他们犯下相同的错误

永不承认为我所造的永恒和永恒的孤寂

我创造了水,土壤

创造了海洋和陆地

我创造了生命,死亡

以及所有生命走向死亡的过程和瞬息

为了弄清其中的逻辑和道理,最终我创造了人类

最终我创造了热切的渴望和你分享一只马匹的原因和含义

它纯白或者纯黑

奔跑在三千年前的布罗法琳的白天或夜里

驮着我的自私,狂悖,伪善

以及对自己造物的持续怀疑和妒忌

事实上我只创造了这匹马

他者皆是他者的姓名和他者身份的确切对应

亚伯拉罕是亚伯拉罕

耶稣是耶和华,或者反过来

耶和华是天主和上帝

我并没有创造你,

你的存在是造我的造物主存在的证据

 

 

船鸟

 

假梦的飞行如同木桨变成翅膀托船加入迁徙的鸟群

是大雁也是黄鹂,是天鹅也是鹦鹉

再没有鸟像人类这样,一下生就遭囚困

明白这个道理后你就醒来

无视地球向着太阳疲倦却无法停止的舞动到

白天黑夜,几时几分

无视两个巨人决斗的气氛必有的形容,

宇宙原初混沌的弥散与残存

你将拥有一整段与世无争的平静岁月

灵光闪现的一瞬

对着生命另外一种未知的可能怦然心动

此间地上进行着物质的核驱动着无始无终的冲突

一个世人皆知的小丑

死于一个默默无闻的中年男子在步入黑夜之前

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黄昏

你看一眼黄昏,重复入梦

只有鸟儿完整的知道人类沿着怎样的轨迹入侵整个星球

只有大理石碑和木牌上记载着人类将以何种方式回归本真

你终将发现所有生命活动的本质

在两个一成不变的地点之间迁延往复

迷宫之中,迷宫之中制造短暂领悟的迷宫

作为鸟儿无法看到世界被条块分割的内在因素

但看见所有波涛汹涌的海都在缓缓流淌的河的下游的静止之处

马在那里出没,好似山峦起伏的马背上

安放着光照铸铁在近处远方投下同等起伏的条纹

诉说光阴如此制造恐怖

制造你唯一可以依靠的影子

你用剑的锋芒才能折射而出的影子,你的真主

她赐予你终将挥剑斩断的一千次展望

赐予你终将挥剑斩断的五千次回眸

只要你记得,现在就是将来的全部

 

 

天桥的台阶下躲雨

 

当大雨的禁行令限制他们在此聚集

同样被阻挡的我允许一道疑问的黑影像一只鸟钻进心里

他们来自哪里

以何种方式到来并在此引发一段久拖不决的思考的结局

尘世的方向沿着桥的裂缝隐匿成一具不腐的尸体

又被沿着桥的裂缝淌成细流的雨水暴露痕迹

他们来自死亡的牵引

一个面善心恶的暴君的密令使他们成为流民

另一个人人都想成为的暴徒用天赐之言使他们成为暴民

使他们成为仆役

使他的亲人成为王公贵戚,而他自己成为皇帝

驾轻就熟的规律不会被轻易放弃

人最伟大的创造是那些人人心知肚明却不能言语的东西

我们挤在一起,随一条传说中的船搁浅在陌生的水域

我们之间本不存在联系

直至所有人所有的心事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被这倏忽而至的雨一语中的

揭穿人类没有秘密

揭示一切存在都在高声探讨有关人类的含义

而雨总有独到的见解

在那雨中飘落的雨被困在雨里

 

 

得不到爱情

 

装着智慧门禁的门穿过坟墓的屋顶降临

他们降临的方式,得不到爱情

要做一生的守夜人,手提孤灯

在终将埋葬自己的出生地夜夜逡巡

受那一点点智慧的勾引,不能掌控

自私冷漠苦痛和陷入愚钝的根源,得不到爱情

他们在世界甜桃似的腐烂里寻找着自身不腐的根据

那淡粉色的香气,他们的作品

又成为深渊和使他们堕落的黄金

得不到爱情,

是众神轮流站在门前诚恳的敲击最后悻悻离去

了却这地上所有关于明天的愿望

得不到爱情,这地上有永不停止的结合

有时刻都被祝福的婚姻

 

 

关于诗韵的表态和澄清

 

毫无韵律

我不能在这首诗里透露写下这首诗的这个人的姓名

我有不确定的读者,极个别不确定的好奇

我愿意用孤独的黑,智慧的黑,

能够点着却一直黑着的黑迷乱他们的神经

将误解掺进所有可能正确的见解

表态,澄清,都是我极力避免的事情

但我确实不认识一个已经死去一百三十年的外国诗人,惠特曼

不是博尔赫斯打电话报警的原因

除了那具体位置尚不确定的布罗法琳

其他任何地方都没张贴通缉我的庄重指令

我之所以胆战心惊

是因为我迷恋触摸太阳的金发

确实窃取过老虎的黄金

躲避的路径就是生命惯常抄取的路径

我避不开,水中的倒影,空中的星群

非要写下姓名的话,

我要在我的姓和名之间加一场梦境

加上整个人间,和我的永不清醒

 

 

看着你

 

成排的书籍已经完成它们在人类身上应尽的使命

它们已用它们的只言片语或者语言的长城

构筑过令人顿悟的沉思,它们已经尽力

在历史中得不到的东西是真正无法得到的东西

那真实的丧失,仿佛一圈圈预兆的涟漪

全部收缩到毁灭的中心使所有跳荡的丑恶短暂归于沉寂

这是布罗法琳的一处湖泊

在布罗法琳的北部高原再往北去

它是出落在尘世诞生之前的圣女

围绕它的是三个巨人用累累骸骨堆砌的废墟

成排的书籍当中关于他们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

和这即将被光阴抹平的废墟便构成一段文明辉煌存在的全部证据

累累骸骨几与赭色的大地融为一体

但他们受智慧具像的幽灵

已经紧紧将我包围并带给我一个故步自封的皇帝

永远无法觉知的恐惧

文明和构成文明的个体所追寻的有关幸福的永续

吸引着我的全部注意

这当中包含着我的嫉妒着的心的种种猜疑

你因何而笑,又为何哭泣

生活会不会也在你的眼睛里埋下种种顾虑

 

 

淋浴

 

先知的真容,穿过造梦者和书写者

出现在浴室里被水汽迷蒙的镜子中

一个影子可能是一个外神

他的创造包含他对他自己的不信任

他允许东方的神秘

在他从薄云映衬的天空汲取灵感创造的蓝眼睛里

蓝色的海没有穷尽,

甚至可能在一束梦想的表面翻卷回来成为天空真实的构成

两个淡淡的影子,

是用飞翔的姿势划水前行的海鸥

是海鸥,是一双手

不排除有人妄图利用它们掌控整个星球

在蓝色的天空退潮的时候发生决斗

一个影子可能是最终的胜者

或是胜者的完胜

时间要进入宇宙的范畴

无论是谁在太阳沉落的幽暗之中突然抬头

时间进入一处浴室,来到先知降临前的十几分钟

他得有所准备

他打开浴灯就像打开星群

打开自己就像打开星群下的寒冬

他打开出水的阀门

制造消融使宇宙的奥秘被冰凉的镜面扭曲失真

当镜中的他不再看得清自己时候

生活的本来面目就出现在镜子之中

一具没有人能够看清的裸身

透过猜测和臆断分裂出尘世的种种可能

 

 

半瓶矿泉水

 

稀疏平常的一日

被我放进喝掉一半还剩一半的矿泉水瓶里

我把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喝掉

就只剩下这稀疏平常的一日

剩下一支矿泉水瓶

一种垃圾

蓝色的塑料桶为它发明,为它设立

一个蓝色的深渊

将在明天一早接纳我对它的丢弃

此前它还有伸手抓住一个梦的机会

抓住几声呓语

当异世界的我再次揭开那让我眩晕的神圣面具

所有早已丧失的事件迈着浩荡的步伐

踏平光阴重返大地

它必须要参加起义

以一个必然不被忘却的名字相要挟

以成为我又一段深刻的记忆

而我只会让应该胜利的胜利

只会败于生命必然步入时间的陷阱

进而失去踪影

 

 

他所有的目的

 

就算给我重新再来的机会

我也没有让那些已经在糟糕的结局中陷落的事情

避免再度陷入糟糕的结局

造成这种结局的原因不明

不过可能存在一个真实的地点

真实的布罗法琳

坐落在每个生命试图挽回既定结局的结局当中

但只有我去过那里

我接受一个名叫战无不胜的战神的邀请

用我前次战败的经验再度同她战斗,战败

终于证实她既是永恒也是瞬息

像一首不朽诗歌中必然不朽的一句

她必然获得了我的迷恋,我的虔诚

我对她虔诚的万般迷恋时我的全部幸或不幸

我来到了布罗法琳

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一匹马映衬蓝天和星空的眼睛里

一个僵直的倒影

我,我的另一个自己

他像一把嵌入泥土的铁锹那样直立

一心想要攫取我痛苦的经历

用他自己希望不灭的熔炉冶铸成黄金

他所有的目的,

一个可能出现也可能永远不可能出现的时机

对着遥远的不明来历的布罗法琳真王

他有随时都准备奉上的殷勤

 

 

传言

 

传言只有他自己逃了出去

带着物质毁灭的经验隐藏到宇宙的各个角落随时可能降临

也有可能传言只是概率学的非典型例证

却使诗学和占卜的巫术得到针尖大小的光明

古老技艺在传承之中遭受的判决与执行

一日三次接受火焰炙烤的锅底

仿佛接受通过坚实囚牢的窄小缝隙垂落下来的光的指引

再次完成抬头仰望的壮举

同时规定八大星球运行轨迹的力

或许除了通过幸福和欢愉的折射

其余所有的自己全部完成了参与

客观存在并不能否定质疑

敢在文明不断通向辉煌的路上承认废墟

他有罪

他成功逃脱说明在他身上存在过追捕或囚禁

存在过一朵花返回泥土制造的领悟

或暗夜强制戒毒般的思考与反省

火的燃起,并坚持地球作为宇宙中心的路径

他成功逃走并得以返回逻辑完整的神圣来历

终将不再流泪的眼睛

以及终将不再收获眼泪的坟茔

 

 

直至他变成我

 

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是战争和瘟疫

被摧毁的肉体,心灵

祈祷仿佛灰烬,被风聚拢又吹散

吹散又聚拢

希望和血液的流动最先步入凝固的宿命

水流,星光的流动

接受这仿佛苍天唯一愿意施舍的悲悯

鸟群迁徙

未被划分为一个哲学问题

从始至终哲学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何为骄傲,何为耻辱

生命不享有永生,文明不享有永续

死亡和毁灭,也都只占用时间的一个瞬息

我为我无可避免的要占有这样一个瞬息而深表歉意

有时也会欣喜

我的骄傲和我的耻辱全都在这里

至此所有的诗迎来了属于它们的结局

剩下的全都是书写它的作者的失格的呓语

战争和瘟疫爆发的那一刻起,他就想服毒自尽

这种想法随着这战争和瘟疫的进程一直在进行

直至他变成我,我遇见你

是这种没有修辞和格律的相遇让我彻底看清了

我被困的世纪

庞大的混凝土和铁的堆积

向机械进化的庞大程序带来的锈蚀难题

 

 

午夜

 

大部分的时间我都不在布罗法琳度过

那里不是故乡,不是海

没有海鸥,不是上帝的许诺

那里的一切仿若这世界无论如何不能实现的

这世界还拥有我

我拥有始终可以让这世界对我保持拥有的被迫

早起出门我拥有生活对于人性的苛责

在面对物质的丰盈和曼妙的性别差异

以及能将两者同时招服的权力时我拥有同样的拥有

未完成的小事统统隆起成巨大的山脉诸如报一张表格

时日漫长的错觉

被渐趋冷却的太阳制造的光影流逝的夏天

没有雨水构成洪水

文明巨大的飞翔如同巨轮插上翅膀永久摆脱沉没

上帝的承诺

后世的诗人对此会有更为丰富更具想象的描述

他们用生命点燃太阳并维持太阳燃烧的总结可能更为深刻

拥有太阳升起必定拥有太阳坠落的事实不用推测

同样可以肯定是

太阳坠落的五个小时后仍然走在街头的人们

必定拥有整个世界的落寞与寂寞

 

 

青年失业率

 

那挂在天空中的一切

太阳,月亮,星星

还有那同样不会掉落的凝视,想象

会触地但同样不会掉落的昼与暗

在本分的完成它们一刻不能停止的争夺,塑造

无意阻止自身的陷落

它们在陷落

灵魂跟着时代的步子

排着大队,排着接领救济粮食的队伍

排队走向嗜血者的狂欢,

地上的深坑,火炉和末日

所有关于能量的描述都在塑造一种逃离的冲动

但这不是迈开四蹄狂奔的马

这是生硬的机器

催赶的巨兽

在封堵疑问和质问的发生

现实,回忆和憧憬

都不可避免的让我注意到他们

百分之二十

好似一个敌人向它的主人汇报的任务进程

我仿佛听到它不屑的语气,散漫的口吻

仿佛胜利于它而言已十拿九稳

它手握天命的规律,人定的法律

但促就它获得完胜的是它的敌人

是我们

我们是本身的虚无和掉入本身的恐怖

时代沉沦在进步当中


 

南苑路

 

不断涌现的梦在这狭小的地域

是被时隐时现的灯塔收网的鱼

被敏捷到看不清样貌的黑影聚拢的羊群

通向真理的过道上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那贮藏真理的房屋,简陋,清冷,背负诗人之名

并以身披破旧大衣的诗人形象在过道的尽头反复沉吟

古老的失踪,或已被打倒的命题

谎言一次又一次引导智人为了阳光造就的勾引短暂聚在一起

世界的秩序

同时包含善与恶,美与丑,

忠诚和背叛的盲目高傲又卑微的躯体

包含厌倦的唯一心灵使所有露出地表的人造建筑

觉知羞愤般的在意愿中消隐

庞大的城市只剩下主路和主路中央盛开的月季

风在捡拾垃圾

一件时间难以降解的塑料制品终会成为人类存在的最后证据

它挂在枝头,像一句暗语

那得不到的东西

已早早觉知并断然拒绝被舍弃的命运

鸟的鸣叫如同智慧无法谱写的歌曲

 

 

兰波

 

让·尼古拉·阿蒂尔·兰波

创造布罗法琳的神的第一个子民

理智和发狂者,奴隶主和奴隶

狼群和羊群初次相遇对尖牙和利爪的集体唤醒

他经历过确凿的证据之于神对人间犯下罪孽的怀疑

同时形成的天堂和地狱将人间占据

困在死去又复活的循环中的生命被反复和彻底夺去惊奇

昭示永生的记忆的延续使他不断回想起

另一个世界里一种荒蛮对另一种荒蛮的反复代替

但对着只有他自己的荒蛮

他已无法重复通灵的咒语

从火车牵引的星球转动中召唤出阻止心灵锈蚀的诗句

背弃作为经过精确设定的数理不可避免发生的时候

他就是你

最终或者从始至终

做着一些从自身之外找寻存在依据的卑微行径

来到布罗法琳

又被布罗法琳神秘的拥有者遣回拥有确切死亡的土地

因为第二个子民的出现

因为你,纠正延续方向的蛮力

能在信仰中触发痛苦的漩涡说明你曾杀死过上帝

 

 

美丽并没有使她们摆脱烦忧

 

美丽并没有使她们摆脱烦忧

虽然那是天生的馈赠,却不暗含索要和强求

造物的神明只接受妄图揭穿他的一往无前的沉思的贿赂

揭穿他的创造,揭穿他的拥有

为此他已将自己化作星球不断增长的人口

陷入同自己的苦斗

美丽并没有使她们摆脱烦忧

她们身陷斗争的漩涡,被设置成同等于陷阱的作用

猎物的沉沦也就相当于她们的沉沦

拯救或者是继续沉沦,世界一直都在被考验之中

它的挣扎是智慧之外一切延续美丽的手段的诞生

阻止时间获胜

美丽并没有使她们摆脱烦忧

即便太阳用自身炙热锻造的黄金也会沦为热情冷却殆尽的石头

她们惊惧于这种冷却,如同丑陋,接近死亡

促使她们更为疯狂的想要得到美丽

得到谎言,或善或恶

得到妄图令时间静止的诅咒,时间流逝

她们也想得到一颗心从相遇时的躁动到停止跳动的全部忠诚

美丽并没有使她们摆脱烦忧

 

 

立秋漫步

 

夏天败退成弥漫在整个空气里的凉意

战败的结局必然包含着会腐烂的尸体,腐烂的气息

血和的泥,被收敛的战利品

殉情,改嫁,遭受孤苦欺凌的死去

更多的死亡已经被赋予坚实的根据并且显现端倪

有人漫步在这凉意之中仰头清数树上的叶子并且眼含同情

光阴对此的着迷

胜过王国的城墙被血肉之躯撞开的裂隙反复露出的黎明

大地用拥有足够的光阴去纠正自己

这是它同上帝对人类置身其上就公平的反复博弈

最终争得的胜利

高高的树尖上有鸟匆忙停落的余悸

更高的空中有不祥的灰云,云中有雨

此刻那人感受到的孤寂就是博弈开始之前上帝感受到的孤寂

他的祖国越发坦然的躺入现实的墓地

进行表演式的企图获得未来垂青的葬礼

尽管和传统意义上的死亡没有关系

这也令他难掩悲伤而痛哭流涕

此刻他高仰着头就是为了遏制那些眼泪造就无法构成灾难的决堤

你可看见他正骑马追赶那些逝去的光阴

试图阻止树叶成熟于朝着星群的演进即将脱轨对大地形成的撞击

 

 

他们无能为力

 

我只是借用了上帝这个名字

来表达一种信仰但并不是上帝所代表的那种确切的信仰

他并非上帝,但他确实是一个熟练掌握逻辑

和逻辑近乎无限延展的特性的神灵

造物主的称谓总让我觉得他不够具体

在所有的疑惑或者豁达

或者介于两者之间的时而茫然时而清醒

或者较于两者呈现无限远离的铁律

他既是开始也是终极

既是地球也是布罗法琳

布罗法琳永远不会拥有如此集成王国的地域

用外在的繁华使弱小的人也委身权力和金钱的勾引

统治者明里暗里对统治手段的继承

说明他们无能为力

大城造成小城的衰败,城市造成村庄的消隐

然而时间足够充裕,绿色的植被在大火燃起之后

定然可以如殓布盖住尸体一般

盖住所有同时受到阳光和雨水恩泽的土地

于是所有人类活动的目的

似乎有一个同时丧失回忆和憧憬的前提

所专注的此刻,正如我写下的这些诗句

 


那些无味直至肮脏的文字

 

花的美在长达千年的光阴里已经有了不只一千种表达

孤独已经假借过地上所有的事物

以及天空中太阳,星星,月亮的全部假象以及真相

个体的热土,荒原

抛开确切无知的幸福

双侧引擎同时失去动力般制造下坠的迷茫

承载信息无法确切当量的爆炸

使大部分人已经确切无疑的知道万物的终点究竟在哪儿

因而不要疑惑他们写的是啥

要质疑他们笔耕不辍的书写到底是为了什么

并且质疑自己的愤怒

情绪的怪物,阳光的变化和阳光始终不曾变化

远离痛苦的同时接近幸福的经验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确切的陈述

或许是令确切的质疑产生的卑微所包含的善意

铸就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固执与荒唐

创造是神为了荣耀他自己

这是基督教唯一高过任何其他宗教的地方

它揭开了美的面纱,使狭隘的人间豁然开朗

一件痛苦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常常选择原谅

时间用淡忘对我进行嘉奖

 

 

八月的最后一天

 

希望时间在此停止

但不是生命的死亡,文明的泯灭

这就是时间自戕的确切日期

以它无限性的断裂给予受它掌控的一切有限以无限

已经失真的等待被某种可能亲切的还原

那种可能就是期盼

一瞬间的喜悦就是那消失已久的事物的再度出现

先前的种种经历丰富了它们的语言

使它们失声,使它们寂然

而那些本身指向无限的事物却并未随时间的停止改变

硬币的正反两面,痛与乐的反复更迭

孤独的主线

个体同群体的融合与割裂

数学阐释存在所得到的解与无解

短暂的维持可能只是过去撞上记忆的瞬间

希望就以它自身的特点发生濒死太阳般的塌陷

能将它们留住的仍是时间而非任何一个伸手的动作

任何经过漫长沉思的被迫遗忘以及怀缅

困顿制造了偏见

对孤独的本能以及经验性错觉

不断排挤着应该发生的赞美与感谢

 

 

上帝

 

所有的欢愉要接受行刑

被阉割,斩首,挑断神经如果他确怀悲悯

他确怀仁慈之心才赐予生命思考的权利

他所对应的谜,他的沉默不语

希望,失望甚至绝望中都有通向他的路径

他热衷这样的抵达

赤脚踏过荆棘,用红色闪电给他全身制造颤栗

这是他的欢愉,要求他的造物

以相同相似却永无穷尽的形式遭遇他们被处刑的时机

当中一个人突然死去,怀抱一束鲜花不可避免的凋零

诗人对滚烫的火与剑的放弃

以使生命在大地从容的罅隙间保持压抑与懵懂的核心

通过诱向自戕的谋害构筑对他的挑衅

却成全他收集空壳类活物的喜好

证实他的残酷与无情

我看见在人群内部高楼耸立成林

却没有容他悬空的双脚安稳降落的屋顶

那些屋顶已经容许风的一次次空吟

容许阳光一次次垂落成灰烬

容许阉割,斩首,挑断神经

却拒绝忧郁的日子里所需的镇静,并且承认瞬息

 

 

上帝(二)

 

在被重新考量

新的方向,或之前设定好的方向

这作者已陷入困顿

在永夜中失眠,抓狂

尝试从他所居住的楼层翻窗跃下

他所居住的楼一层有十八层那么高

没有灯光

尚未有人对他造成真正的荣耀

尽管他曾给这世界带来那些不被遗忘的名字

凯撒,亚历山大

高斯,欧拉

爱因斯坦,普朗克

笛卡尔,克尔凯郭尔和叔本华

对没有绝望就没有希望的信奉已使他迷茫

他已不想通过个别的疯狂给予整个世界和平的奖赏

没有没见过海的人

没有人成功避开过生命的死寂掀起的巨浪

更多的例证将会出现以证明他已放弃存在

敬畏的持续丧失

科学与艺术的原地徘徊

被盗的马,被灰烬持续转化的羔羊与恶狼

他不存在

世界的间歇性断裂

世界,它实际存在于一种脊椎动物的背上

马,被盗的马

洁白而高傲的骨架已使他原谅秋日,放过夕阳

把所有的悲伤

都怪罪给一个姑娘的绝情与无情

这匹马自杀而亡

 

 

时间拥有什么

 

就是过去以为终会到来的时刻

一个祈愿最终证明上帝存在的时刻

一个使所有人,所有事物,

所有神明统统获得信任的时刻

梦上位的时刻

梦醒来发现梦和现实重叠的时刻

七种人类只有一种免遭灭绝的时刻

上帝退位并把那仅存的人类遗忘的时刻

上帝所有残酷与仁慈的集合

记忆的舍与不舍

注定禅让,世袭,名义普选和普选制度诞生的时刻

物质基础阐释数理逻辑的时刻

无望的时刻,坚持许下愿望的时刻

世界的数字转化并无限接近其存在本质的时刻

人格批量分裂的时刻

人口因躁动而盲目增长终于出现停滞的时刻

所有前景摆脱灵魂根基呈现乐观的时刻

就是到来以及到来终会过去的时刻

遇到一个人就像遇到全世界,

而失去就像失去整个世界的时刻

发现巨石拦路的时刻

透过石头镜子发现老虎并同老虎和平对视的时刻

马在一个不得而知但确实存在的地方不停奔跑的时刻

列车抵达和驶离的时刻

迎接和送别的时刻

《平凡的世界》被书写完毕的前一刻和下一刻

一个人领悟大多数人的幽暗

终于大多数人领会到这一个人的幽暗的时刻

太阳重新淬生灵魂的时刻

地球的孤独运行可被称为帝国的时刻

选择投降或永无胜利仍旧选择战斗的时刻

生命作为数字被一键删除的时刻

彻底的消亡是两个按键的组合并被同时按下的时刻

是上一刻,下一刻,也是此时此刻

时间拥有什么

 


从天使断裂的翅膀处发出的光更加灿烂

 

从天使断裂的翅膀处发出的光更加灿烂

虽然太阳高悬,阳光烈艳

世界不曾也不会因任何一场战争而毁灭

新生儿已走入暮年并贪念从前

面对风险时一贯的稳健已将其置于最大的风险

从时间断裂成从前的地方发出的光更加灿烂

平凡的人对抗冬夜,他们关紧门,拉紧窗帘

小心翼翼的用纸将门缝和窗缝糊严

他们相拥而卧,共枕而眠

从寒冷的断裂处发出的光更加灿烂

孤独造就的悲观者自深渊底部望穿深渊

死亡因惧怕孤独有意的进行着对他们的躲闪

他们有丰富的时间,去接受未来的欺骗

从天使断裂的翅膀处发出灿烂的光并未使未来黯淡

理想者总是看见英雄,一遍遍看见天使的翅膀断裂的场面

将他们点燃,化他们为火焰

从对现实的背叛处发出的光更加灿烂

傲慢已经充分表现了傲慢,愚蠢已将所有的蠢事做完

世界正静静等待持续有力的批判,等待锲而不舍的扭转

从天使断裂的翅膀处发出的光更加灿烂

 

 

一切都是食物

 

一切都是食物

在刻意未被授予的冷冻技术中,变质

男人接受火烤,女人接受烟熏

脱水制造了海洋

而非氢氧在最初的爱情与混沌中的吸引

分离使万物清晰

只模糊了动情的心时常委托表达的眼睛

失望的蔚蓝眼睛身处黑暗却围着光的太阳规律的运行

另一只眼睛失明

埋葬多余的泪滴用漆黑的坟墓去证实唯一

命运它一无所有,只有许多允许

无法断定仁慈或无力

掠夺导致土地的荒芜

呈给秃鹰和狼群的食物允许人们创造上帝

阵痛陈述母亲的来历

无人敢在性别的差异铸就人间美好的地方

书写狡黠与苍白的诗句

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生育是生育

没有三位一体的神明

没有可供三人同时分享的幸运

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意味着大地的不断失去

顺从就是忤逆

是你也不是你

每一只野兽都有恰到好处的对应

人类,

是一种食物通过它们的骸骨占卜得到的准确日期

并被期待的降临


 

孤独

 

这怪物,这黑夜的爱侣掘开坟墓

这令人退避不及的惊恐,这控诉

因为罪名从而对自身所犯罪行的领悟

流星的陨落,希望的坠入

唯有希望铸就灭绝之后大地的荒芜

数不尽的生命

数不尽的巨树

数不尽的在巨树高花中缱绻的妻子和丈夫

岁月的流逝,衰老,

衰老延续至死亡的时辰已经无法再令承认荒诞者

陷入荒诞制造的惊恐

他们无可信任

依靠尸体维持运转的大脑所阐释的哲理都是谬论

所有为人所知并且真实存在的名字都是人类失败的造神运动

古老的鱼群

透过仰望海水折射的天空获得神器般的颌骨

我们又该拥有何种神器给予自身持续存在的理由

如果你有幸牵住爱人的手

你也有幸感受逻辑在黑暗和死寂中诞生生命的初衷

并同时得到警告和祝福

如同预言,终使你在某一天完整的拥有

马丘比丘和它的顶峰

成为存在想被遗忘又怕被遗忘的部分

成为存在的象征

一副残骸,吸引过山鹰、豹,与狮子的亲吻

 

 

这不是诗

 

渴望得到是最大的丧失

已无法或从无办法阻止的渴望得到与丧失

无非大地,天空与海洋

无非三者的交织

生命的历程是极难摆脱的重复

所有的明示与暗示

所有控制与诱惑的僵持终将导致的失去控制

最恶毒的绝症是茫然,是无知

以及所有恶毒的欺骗,所有共识

所有维持手段都在亵渎光明的时日

自由是导向神灵陨落的毒誓

或是死亡最具鼓动性的语言

是所有死因的总和

是命运对生命难掩的骄傲与必要的矜持

是死亡写给生命的诗

注定的不可拥有

注定的进步与注定导致沦丧的物质

存在的要求和手段是千方百计的博取同情与谅解

是花的凋零,叶的枯落

是曼妙的身姿跃入污池

将生命的激情还给失明的博尔赫斯

疯狂的迪兰

以及卧轨自杀的海子

请看到这种本质

陨落固然凄美

但感动不是维持生命存在的稳定形式

如果世界需要绝情

请给予我

如果我已得到

请允许我偏激并且固执


 

作为绝密而存在的名字

 

为了您,或者为了荒诞人一个必然不会选择死亡的由头

我深知我的存在是被迫遭遇时间那些动人的时辰

致我动容并陷入枪声在静谧的树林中引发鸟儿混乱般的惊恐

第一个枪手并不在意我还是个孩子的身份

以及与这种身份所连接的

世界在另一重时空里停止恶化或继续恶化的可能

子弹贯穿我的心脏的同时加速了时间在我身上的流动

我失去了这种确实象征地位而被毫无意识牢牢把控的身份

并获得第一个被捏造出来的人置身亚细亚中部以及西部的感受

狼群总是在闪电赐予我火焰之前

成功劫走我那根可以不断复原的肋骨

没有第二个枪手

跟着第一个枪手到来的是无数个枪手

跟在第一声枪响之后的是枪声不断的争斗

我深知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其讳莫如深之处却又有迹可循

深知夜晚,孤独和一间屋子的妙用

必须要告诉您的事实

世界可能已毁灭于早上推门出来的那个阳光无法击中的人

我不掌握他的具体身份,于您也一样

我必然不会选择死亡以使您被此种公然的嫁祸赋予具体的象征

您啊, 多少个成为历史的今日

多少早已远离这颗星球却仍在不断发生的战争的苦难

多少个故乡和多少被寄予厚望的未来

多少实践和多少标语和口号的总称

多少个夜晚,多少星辰

 

 

除了一切被揭穿继而消失的那个瞬间

 

必须摒弃的是曾经获得过的那些头衔

必须知道获得的缘由

从经验,知觉,哪怕是从噩梦中获知危险

必须要舍得丢掉的东西

即是那阻碍承认现实的勇气生成的水中的倒影

镜中的假面

没有不可公之于众的事实

除了宇宙起源的奥秘

时间没有任何兴趣保留任何一份密级最高的文件

政治就像是一个自恋的演员,

一个自命不凡的诗人,这首诗的作者

并且没有参众两院

地球曾被一个拥有无限寿命的人统治了数十亿年

直到人类的出现,才终使那人神化

也即可被人类明目张胆信奉的谎言

是的,明目张胆造就了西方和极乐世界

那些领主脑中的混乱依照设定

在与思想,意志和鲜血的对立中维系着这星球的正常运转

心系这星球运转的人允许欺骗也制造欺骗

曾有人将东方古国第一位诗人投诸江水

徒在狭窄的沙滩上留下两只白鞋

曾有人用雄鹰振翅般的语言将潘帕斯置于美洲之巅

曾有人用失明的眼睛和镜子搭建迷宫和图书馆

同是诗人,但我最不真诚

没有可促使我相信的永远

 

 

肯定有一种无知

 

所有,并没有使这个人丰富

使他的生命充盈

使他通向地狱的道路坦荡

他并未做过任何恶事

也不具有黑鸦,墓地,阴沉的古堡以及

空气骤然凝固所示的象征以及征兆

他就是恶

受制于牵引他的恶意

所有,处心积虑却又一成不变的揣测

所有断定无望却又怀揣侥幸继而获得的结果

终有那么一刻

地狱获得了世间万事万物的走向

包括他的

所有围困他却也为他构筑堡垒的群山

所有养育他却也埋葬他的黄土,

河流

所有消失的羊群和马

所有他不能亲眼目睹的狗的死亡和与之对应的忠诚

所有的保留和抛弃

所有不经启蒙却选择交付身心的思想的恶魔

所有的醒悟

所有纵使醒悟也未能摆脱的痴迷

有一种出现用铁一般的坚硬将空洞证明成实体

地球舞姿般的旋转对应着明暗交替

月光皎洁却对应着孤寂

可怕的并不是那些对应

是那些可怕的对应

那做梦的人从来都知道被梦见的人的清醒

肯定有一种无知,使他相信命运

 

 

所有的文字

 

所有的文字如空中的繁星都试图向您暴露黑夜最为薄弱的位置

您望向那里的同时怀有平静的心便是对黑夜最为致命的打击

您望向那里,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宇宙并没有引起您的怀疑

繁星的真实面目,生命和黄金的来历,

浩渺的边界,永恒的穷期,都不能减少此刻您所感受到的孤寂

从您可以感受爱的那一刻起

注定有一个人会获得变成世间一切的本领

愿您的相遇是真正的相遇

可使您的眼睛透过晴天的迷雾看到真实穿行的人群

使您的耳朵听得清那些话里潜藏的话语

可使您清楚的觉知这些文字中的处心积虑,这真实的恶意

引诱您踏入智慧的陷阱

并与人间进行过的,正在进行着的

以及仍会继续进行下去的事业长期对立

导致破碎与统一的剑跪呈与您

暗月和太阳的军团以及黄金与白银的骑士都将遵从您的号令

我愿成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遭您击败并被处决的仇敌

成为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无意中被您误杀的子民

我愿成为所有矛盾以及所有矛盾的释义

得到您的怀疑,您的探寻,您睡梦中往外跳伞般的苏醒

 

 

我为什么要安慰你

 

土地,短视与怯懦之人挟持历史前进的武器

他们给自己埋设陷阱,丧钟为谁而鸣

没有绝境,没有向死而生的勇气

没有以自我裁决的决绝表达的谦逊

死抓着千年光阴所铸就的记忆与烙印不放的民族

始终在原地逡巡

未来仅仅接纳对泪眼的善待

接纳原子核内眼泪生成的原因

接纳心脏跳动着期望与现实唯一一次聚变般的遭遇

所引发的灵魂颤动的频率

做为人间所有制度的总和,所有的昏庸

所有英主的英主,英明之上的英明

未来,同样接纳土地的一次次获得与失去

接纳土地一次次被变卖又被收回再变卖的游戏

接纳楼阁与坟茔

接纳一束庄稼颗粒无收的结果中全部生命与死亡的间距

接纳醒悟以及醒悟对所有骄傲

以及所有骄傲的故作镇定的致命打击

谁还敢说爱这一片美丽的土地

承担起强盗与暴君的罪与与之对应的恶臭的罪名

谁还敢妄图取代太阳接受生命依托大地围绕太阳孤独的运行

唯有太阳,这跨过黑夜不沉的皇帝

唯有它可对这土地肆意恩施仁慈与暴戾

噩梦与盐成正比,我为什么要安慰你

 

 

半熟的柚子的苦香

 

要有梦想

要有一个不包含背叛的爱人

一座房子,冬暖夏凉

要有一颗心脏,柔软,刚强

一双眼睛曝露真相

然后学着繁星,陷入夜晚

又在夜晚用微弱的光芒轻声吟唱

一座房子,冬暖夏凉,夜空构成它的屋瓦

你的新娘,是半熟的柚子的苦香

在每一个被酒瓶砸倒的夜晚委身下嫁

屏退所有遥远黯淡的星光

将你照亮,将你陷入一生昏庸

或者豁然开朗的王位

完成前生结下的仇怨与刺杀

唯有死亡可使你拥有生命的全部

重新背起行囊

将告别挂每一次占卜的上上签上

给远方注定已久的拥有

你新娘的善良,奔跑的马

夕阳的光辉锻造哀伤所累积的

一层一层黄金的矿藏

你的新娘,拥有善良的无限忠诚

拥有你完整的肉身

大地焦灼的肌肤与大火不灭的骨头

热血的流淌,证实了你的软弱

而你的善良于这喇叭主宰的世界无关痛痒

你才更有理由坚持

沉默的太阳,流淌不竭的光芒

你身处其中坚持寻找无限时间可赐予你高声呐喊的一瞬

相信你爱的人知道你爱她

你的新娘,是半熟的柚子的苦香

生在五谷丰登的村庄

那里的谷物高高堆起

给你漂泊一生的口粮

 

 

如何说爱你

 

落叶又在讲述故事

制造远古文明般的失落,埋设陷阱

给我必然是多余的担心

始皇的大火已在千年之前处决了这片大地的浪漫基因

中国是造物的逻辑在自己僵死的程式中

脚踏五片大陆的另辟蹊径

她总是那样的引人注意

好比秋叶落尽,突然睁开眼睛的月季

发现自己尚未被季节剥夺的花期

光阴的逝去绝然不会构成你的顾虑

爱你的人一定给过你他从感知生命的苦痛中作为宽慰

被赐予的剑与执剑的抗争到底

他相信你,就允许你对着仅有萧索的秋天

顽固的保留着你的情义

拒绝迟早醒悟并且代价愈发沉重的道理

而他自己却固执于抒情

倾心于为了太阳,水和土地

为了必然会获得幸福的的姑娘们的幸与不幸

从而挺身而出

并在被流星划过所规定的夜空中全部陨没的大军

一个王朝的降临与永续必然取决于

它的子民的沉睡里那些瞪大眼睛看似可怕的清醒

那些花一样的美与脆弱

值得命运给予善良的生命在表达善良的义举中

遭受只能默默忍在心头的委屈

树叶又一次落进我的心里

像一堆灼热的火焰又像是一堆冰凉的雨

 

 

杨贵妃

 

没有送行,没有挥手

没有浮现笑容被惊恐打败的脸

红颜薄命说的是逻辑给人造的一道横跨历史与现实的天险

祸国殃民是嫉妒,是演进的缺陷

是人类雄性群体的软弱

由惊恐到放弃惊恐

从而在导致灭世的时间的洪流里坚持顽劣

骄傲的鹰漫步云端

沿着无人涉足的道路坚持将人间走遍

为何一别两宽,山高水远

使现在未来行进的方向通通朝向故事与从前

让那无数泪水和鲜血释出的经验

得到放弃,无视,

甚至发生在仪式宣誓过的忠诚里的亵渎与背叛

骨头被欲望收买灵魂的大蛇轻易笑断

这笑声同样包含着连接此刻与未来的大桥的断裂

珍惜历史与此刻

注定一无所有的未来不会拥有任何一个陷入昏庸

并且无法悔改的名字

李隆基

不会拥有任何一个名如安禄山的居心叵测与荒蛮

未来的大地的泥土拥有命名者和大地之上

被命名的一切的璀璨与黯淡

大地升入太阳,太阳升入黑暗

黑暗是最彻底的孤独

千年之后仍在接受我的排斥,抗拒,怨愤

却用满天繁星向我展露欢颜

我该如何理解?

生命面对终将步入黑暗的结局又该如何确切?

 

 

蒙皮老虎

 

幻象之中

天空,大地

最后的女巫的画布

被剧本中一个俗套的情节轻易驯服的蒙皮老虎

生命依存的世界

朝着盲目的信任以及觉知的苦痛

不断增加那些众所周知的名字的数目

黄金不断涌出泥土

凝固成凌驾于一切律法之上的律法

重塑海洋和内陆,旷野和路途

我和你,

代表从本能的侏儒到智慧的巨人

一概不能逾越的爱的主题

即便这也包含其中

我代表孤独

形同地球在宇宙间的漂浮

朝向太阳,却在一个与太阳可望却不可及的尺度上

反复陷入黑暗以求打动与救赎

太阳就是那唯一神圣的耶稣

接受所有的温顺如羊群,顽劣如马

身处正午却用忠诚敲击钉子引发十字黄昏的

虚伪与恶行

接受斥责与动容,生机盎然与荒芜

鲜血与雾

仿若陷阱却禁止我跌入

永恒的太阳的蒙皮老虎的巨口

涂着毒液的芳唇的香吻

一切疑问早有的定论

摇头,摆手,矢口否认也构成的承认

我不要撒谎

失望与绝望正在将我瓜分

世界对我痛苦的拥有就是我的抗争

我的妥协,失败

我的沉沦


 

漫游者

 

最终,漫游者沿着真相的指引抵达原始以及未来地球的荒蛮

激情褪色的光环塌陷成深渊般的失落感

生命真实的寂静中不时传来死亡的呼喊

心脏炽烈燃烧的余烬

被风荡涤成对着自我和人类的事业的滩头唯一一丝起伏的波澜

耶路撒冷沦陷,是上帝通过苦难对创造他的人的考验

漫游者甚至没有怀缅

顺从,渐变成抵抗的全部手段

以此不断涌现的铁的王位,铁的王座,铁王冠

和那些称王的永远对怀缅表现顺从的庄周的梦蝶

太白的举杯邀月,海子的麦子与太阳

博尔赫斯的失眠

悠悠江水愤恨于楚的愚昧从而张开浪花的双臂

拥抱楚的良心,楚的刚烈,

楚的唯一制胜的大军的所有将军与士兵,楚的屈原

漫游者来到了终点,在岁月庄重赋予旋即剥夺的他们的青年,壮年

他们拒绝愚昧,徘徊在痛苦与毁灭的边缘,坚持许下心愿

 


准时醒来

 

六点,

准时醒来就像尼尔从已知身死的未来返回过去兑现他的诺言

漫长的梦消失于一只黑翅小鸟固执于现实的啼啭

几页战事了却,胜负难辨,

上帝在人间露面可能预示着天堂和人间的同步沦陷

经由星子的消隐和晨光分娩般的浮现

醒来,就如同带着前世的记忆再度诞生于这同样浴血重生的世界

另外一只黑翅小鸟的啼啭,

已不构成惊惧的垃圾收运车定点咆哮的习惯

更早醒来的父母和他们的孩子使世界的天真开始变得慌乱

拥堵已然隐约可见,好像未来在端详着这世界的透视光片

华北平原的麦地,世界屋脊上的水源,中东的油田,

耶路撒冷和麦加,华尔街的美元和伸向斯拉夫人后裔的炮管

有人说延续文明的力量在海的每一个微小的构成里面

有人说太阳永恒的掌控着创造生命和生命创造的一切

有人觉得世界已然沉入历史,历史是反复陷入泥潭的经验

而更多的人说得是遥远的与自己没有关联的稀薄感

什么使他们凝重?

沿着荣耀自己的路程盲目或者清醒走下去的疲倦与厌倦

 

 

六点

 

同用北京时间并处于相同时点的边疆上空的繁星的位置

还在被周围笼罩的黑暗确切

黄土高原在半睡半醒之间,更倾向于清醒

随光明的利刃被刨开的身体加入开掘自我的行列

行进并得到我身体的人

终究得到一捧与将这身体埋葬的黄土同样干燥的黄土

风吹起我成为尘埃,成为世界对我以及渺小如我的形容

成为翻山越岭的大军,给光洁的秩序的天空带去阴霾

成为愤怒与忍耐

仍然有面对铁的事实的居高临下的辩白

有或始终未曾离去的夜,

仍有梦想着流星般穿行于宇宙的沉寂与黑暗时身边有人

可收拾其最终朝着一颗荒芜而冰冷的星球陨落并燃烧的残骸

战斗不会停止,尽管时间有着强大的流逝

有强迫按下不表的手,有麻醉,愚昧

历史的残酷的野蛮的暴君也有人追随

便是那,绝然不敢忘却的剜心的比干,罢官的海瑞

在生命诚挚的内核中获得炽烈燃烧的孤独,永远孤独

孤独与生俱来

 


拒绝与接受

 

我必然长久的陷入此种矛盾之中

我不能,拒绝光阴的一切赐予

身陷白茫茫的太阳炙烤海水,海水枯竭

曝露土石结构的长城附着于群山高耸的脊背

秦皇和汉武的士兵排队走向与故乡和妻子的背道而驰

巩固先于轩辕与神农诞生的无名与英雄的盟誓

我不能,打破誓言

一如必败但却死守睢阳的唐的大军

揭示历史对隐痛直至惨痛的局限的要求,前进的道路

为踩进泥土的脚掌感受

一场雨在人尚无反应时大步踏入

被太阳宏伟的光芒旋即压倒制服

未来的虚空一如它虚空的来历经由牛顿,哈勃,爱因斯坦

仍在阿兰·图斯,基普·索恩的脑海里激发永远不会到来的顿悟

没有顿悟便一无所有

这光阴的赐予就是那忘却使盖亚诞生的永恒卡俄斯

一场被打劫的梦促使那名为盘古的巨人的复苏

就是那如影随形却又飘忽不定的孤独将我至于人群

又一次次将我至于一种迫切渴望远离的冲动

他们彼此孤立却又受某种无形的物质的约束

朝向某种既定的涌动隐隐暗含着宇宙

一个爱人在最深处

揭示她的真理充斥整个脑海倒映整个星空

所有抗争,所有归顺

所有构成夜晚的被忧郁贯穿的魏尔伦

我,我,还是我,不可构成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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