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景恒刃】假定为敌
(十九)
他们似乎互相觉得对方碍眼。
见丹恒默不作声,刃垂下眼睫,提起「支离」以剑尖蹭着他的尾巴,嘴角勾起危险的笑意,一副随时“乐意效劳”的模样——并且丝毫没有认识到这样的行为有多失礼。
景元也不去理会那人,只选择平静地与丹恒对视:“你还是执意自己来?”
丹恒继续沉默,以吐息按捺住心中躁动,熬过半晌,像是终于忍受不住男人的挑弄,发狠将尾巴一甩——哪成想没能打到刃的脸,尾尖还反被他握在掌中制住。
这具「尺木缚锁」规格虽不如白露身上那个,但是由持明巧匠打造,制作也算精细了;而刃正细细端看着,顺带摆弄起那条覆着硬鳞的龙尾,时不时地皱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戴着难受?痛吗?”察觉丹恒有挣脱之意,刃裹着绷带的手还不安分地在上面刮蹭,声声问询像极了嘲笑,“是怕你伤人所以才被他们当狗一样拴着?你看这,勒得都红了……”
“不妨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掉眼前的危机吧?”客客气气的罗浮将军唯恐“怠慢”了这位远道而来的「星核猎手」,就拦在了二人中间,顺便把丹恒的尾巴从对方手里抽了出去。
刃也知道要守规矩,重新活动了手腕:“也对,‘叙旧’什么的留到事后再说。”
三个男人一台大戏!
这种氛围压抑得星脑瓜直疼:“果然还是避免不了内讧吗……”
“丹恒,本姑娘这就给你加个祝福!别被轻易压了啊!”三月七也喊,同时不忘护着白露。
对面的白发龙裔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几人,似乎无法理解人类为何总是阴晴不定——分明上一秒还在剑拔弩张,如何会满脸不忿,却依旧容许那个男人放肆?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应当极少外露情绪,更鲜有挚交,为什么会被外族拉拢……
果然这个叫“丹恒”的人,根本不配成为「龙尊」!
他不屑一哼,当即凝聚水柱化作巨型旋涡,抬手间就打乱了几人阵型。
(此处有一场经费爆炸的打斗)
“彼岸——葬送!”
刃还狂笑着在逆着水流不要命地往前冲,而景元有神君护体,考虑到余下几人尚有自保之力,便在一片混乱中及时接住了被浪涛冲击的白露,还腾出一只手搂住了丹恒的腰——他眼睫微颤,尚未昏迷,可是做出应答的时间太长了,情况绝对算不上好。
“怎么样了?我已知会彦卿,派多路云骑包围此处,断不会让人跑了。”景元心疼得不行,将手臂微微收紧,贴近他的耳朵,极尽温柔道,“逆鳞的位置,告诉我可好?杀他的事……由我代劳。”
既然对方是丹恒的复制品,还一心要置他于死地,足以证明这弱点是致命的。
丹恒的声音太轻了,景元艰难地分辨着他话中的内容:“喉下三寸……是心脏那?然后还得再偏右一些……好,我知道了——”
他正要将人安置好,才嘱咐白露几句,却觉衣袖被人攥了攥,丹恒眼眸失神,苍白着一张脸:“此间事毕,请将军带我回列车……”
伤重的持明青年很快昏了过去,自然无从得知对方的回答。
景元沉淀多年的心再度无处可寻,只因这样决绝的眼神太过熟悉——多年以前,年轻的将军在「幽囚狱」,临受刑的丹枫脸上见过一回,就这样记了半辈子。
(二十)
“他死了?”看到回归战场的景元眼角尚有泪痕,刃的双眸依旧幽深,不停追问,“景元,是听不见我在问你话吗,丹恒是不是死了?”
他是何等期盼着死亡的降临,可是这种沉默竟没有丝毫乐趣,反倒叫人不住颤栗——这样就算清偿罪业了?那自己所谓“无止无休”的复仇岂不显得可笑!
他绝对没有死!
他不会死!
“用起刀来畏手畏脚的,那女人就是这样教你的?”察觉景元刻意留手,相对于鄙夷,刃的眼中恨意更甚——过去了这些年,这人的战斗风格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景元再一次挥起阵刀:“我尚有话要问,请暂时留下他的命。”
“那就来抢啊?”
见刃疯了似的挥砍以发泄情绪,星跌撞地冲到丹恒身边,在试探到他微弱的鼻息后松了口气,无心伤感,忙问:“景元,波月古海之水能为丹恒疗伤吗?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打几壶回来!”
周围的环境太嘈杂了,景元正提着刀往对手面门劈去,神君的威压何其恐怖,他又无暇分心,哪里还听得见星的声音。
三月七暗叹虚惊一场:“白露小姐,丹恒还有救吗?”
白露的眉头从方才起就拧得紧紧的,不住犯着嘀咕:“奇了怪了,本小姐行医多年,治过多少疑难杂症,就没见过这样又怪又乱的脉象!而且丹恒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不良嗜好的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啊!”
“比起那些,我想他更需要休息。”星索性上手用小刀割开丹恒衣物,得见被水刃伤到的各处是何等触目惊心,却还要自己保持冷静,“伤口恢复得越来越慢了……这是丹恒力量在流失的表现,对吗?”
白露抿了抿唇,处理过伤口再给敷上墨绿色的霜膏,还在想方设法把葫芦塞进丹恒嘴里往里头灌药——可惜这人并不配合,身体微颤,像在梦中仍被折磨,因而下意识地抵制旁人对他的触碰。
“那东西真该死……”星乜了一眼不远处与刃还有景元缠斗着的白发龙裔,暗恨自己帮不上忙,急喘着气道,“那么想要力量为什么不来找我!老子身上还有颗星核呢!”
三月七按着她的头靠上自己肩膀以表安慰:“丹恒很强的,要相信他啊。”
……
“罗浮的将军,你想要什么?”被阵刀抵住喉咙的白发龙裔微眯起眼,绯红眼尾一片缱绻,试图以此攫取景元内心深处的渴望,“我记得你小时候总跟百冶大人斗嘴,怎么长这样大了还要跟他一般见识……你若是喜欢丹恒,待我取走他的力量,便作主把人许给你,如何?”
景元将手中兵刃往下压了压,丝毫不为这些花言巧语所惑:“不过是从「繁育」中来的,苟且偷安的小虫子,有什么资格替丹恒作主?”青年将军的神色无比坦然,“现在只需要回答,你在他的身上……动过什么手脚?”
“将军可是害怕了?既然不喜欢,那我就把丹恒给他——”见交涉破裂,白发龙裔发青的瞳孔带着戏谑与轻佻,重新看向另一边的刃,“曾经的工匠首领,应星,你因丹恒前世遭的横祸,巴不得他死上千次万次是吧?与我合作,事后带你去找「药王秘传」的人,当面活取他的髓液,生啖他的血肉呜啊啊——”
伴随着痛苦的嚎叫,暗红色的「支离」剑已然狠狠钉住了这条伪龙的尾巴。
“臭虫子,别用那个名字喊我。”刃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还在轻轻转动剑柄以延长这种锥骨之痛,沉吟道,“还有……别用这张脸说恶心的话。”
对方终于无意继续伪装,那张属于白发龙裔的皮囊被狠狠撕裂,露出遍布管状心脏但满是突刺表皮的原形,口器狰狞:“景元,纵使你是罗浮最强又能如何,有本事就动手啊,我在他的体内埋了「孢子」,你若杀我,我便拉他陪葬!”
景元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因方才攻击的幅度过大,原先服帖的头发有些凌乱,米白色的衣袍和护甲上留下了不少深红印迹,脸上也溅了几点——这些汁液似乎带毒,还具有腐蚀性,灼痛感令他微微皱眉:
“我守了此地百年,跟没脑子的家伙聊天是最没意思的事。”
(二十一)
他有听见树叶被风撩动时带起的沙沙声,视野尽头还有缥缈不可尽的云雾缭绕,影影绰绰。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按说仙舟应当是有人为可控的降雨装置的,这一场雨来得有些蹊跷。
而丹恒也是在这时候醒来的。他试着站起来时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还有些耳鸣,身边人讲话的声音都不甚清晰。
“丹恒你别乱动,伤口要裂开了!”
“丹恒!你别过去,前面危险!”
“丹恒——”
心跳的频率越来越快,快到要超出阈值,更加剧了他深埋于心的急躁和恐惧。
“丹恒?”在余光中见到熟悉的身影,景元偏过脸去,轻呼一声,“你别过来,先退下!牠随时有自爆的风险!”
“莫要忘记与我的约定。”丹恒神情有些恍惚,却不听话,只见这人掌中的「重渊珠」再度恢复了光泽,额上龙角生长了几寸,尾巴也变得粗长,上面的鳞片透亮得仿若碧色玉石,一闪一闪的,竟有要将那具「尺木缚锁」生生撑破的势头——
白露的脸被惊得煞白,大喊道:“将军!丹恒这是在透支生命,快阻止他!”
纵使丹恒伤重,可当他将身上的「龙尊」之力报复式激发出来后,景元在速度上竟全然不是对手,数个旋身迷惑之下,愣是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抓握不住。
“一定要阻止丹恒!”白露的眼眶也红了,“他若是这样不惜命,身体受创严重的话……是无法回到古海「蜕鳞」轮回的!”
眼看丹恒已经冲到了残破的虫壳之前,正擎起长枪打算了结一切,「支离」已经先他一步将对方捅了个对穿。
剑的主人轻而易举地将丹恒困住,以手狠掐住他的脖颈,赤色的眼眸凛冽寒光:“这么急着去送死,问过我了?”
虫尸爆炸的范围不算大,首当其冲的刃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去看被自己护在怀中的丹恒——那缚锁不知何时被震碎,这人得以已经恢复成人族的姿态,少年体态清瘦,黑色的短发显得他干练又清爽。
“丹恒……”
刃不确定地想:自己似乎……更喜欢他活着的样子?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似乎是卡芙卡的来电。
“喂?”
电话那一头的女声似乎带着笑意:“阿刃,这趟出去玩得还开心吗?”
刃面无表情道:“我能把他带回去吗?”
“怎么能把别人重要的同伴当玩具呢……”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卡芙卡的无奈,“阿刃,听我说,该回来了。”
……
“瞧瞧这里被搞得一团乱,收拾起来估计够呛!景元将军,辛苦你善后了……”
“各位不要想着统一口供,刻意隐瞒实情可是要被「十王司」请去喝茶的,只管说清楚情况就好,啊这里的相关事宜会由「地衡司」负责接洽,不用担心——”景元像个没事人一样,转头就看见「太卜司」的符玄大人正满脸哀怨地盯着自己,便笑眯眯地打起了招呼,“符卿早啊。”
“将军运筹帷幄,几时出过这样大的纰漏?”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你心已不在此。”
“丹恒有意请我上列车,也是你在「大衍穷观阵」里算到的吧?”景元似乎有些失意,“可惜啊,于公于私,现在都还不是时候。”
后续是丹恒老师因为透支力量暂时变成幼年形态被列车成员各种揉搓,期间景元会抽空用「玉兆」联系了解情况,顺便委派星际公司寄点东西聊以慰问;刃则是经常借银狼的技术半夜黑进列车系统吓小孩,看丹恒都这样了还不忘熬夜,气得魔阴身又要犯了。
(没有番外那种东西,能稀里糊涂算收了尾就算不错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