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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报信兴兵,素绮初入仕途

2023-09-12 21:19 作者:1183729  | 我要投稿

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是雨将来的前奏,远处闷雷滚动,时常有阵阵冷风刮来。 “孩子们,你们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做一个像苏秦那样的人。” “我想做一个如吕雉那样的人。” “我想做一个同蒙恬那样的人。” 素代对女儿的回答不太满意,对于素代来说,吕雉太阴毒,做父亲的总希望孩子学些好的,能名传后世自然最好,不能也要堂堂正正做人,端端正正做事。素代于是问道:“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想法了,但是不明白原因,那么能不能各自说说理由呢?” 素翼答:“我听说苏秦少年时在齐求学,师从鬼谷子,出游数年,西说秦王不成,耗尽资产,大困而归。结果父母不以他为子,妻妾不以他为夫,昆弟不以他为兄,可以说得上是受尽耻笑了,但他并未就此堕落,反而一锥刺骨,揣摩太公权术,终佩六国相印,号令天下,秦兵不敢东望。这难道称不上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一个毅力超群的英雄吗?” “你说的这些当然说得上。可他私通燕后,身为国相却秽乱后廷,这难道是做人应该的吗?后来害怕燕王诛杀逃到齐国,明明身兼齐相却坏人国家,这难道说得上大丈夫吗?我以为苏秦不值得效仿。” “私通主母自然是可耻的,为人下属还毁人事业当然应该受到谴责。但我认为瑕不掩瑜,战国连年征伐,民不聊生,苏秦能凭一张口舌说动天下罢兵数年,这样的功劳已经足够了。至于所谓毁坏齐国内政,苏秦本是燕臣,报答知遇之恩又有什么异议呢?” 素代以为确实有理,虽有不足,无伤大雅,又教收养的孩子回答。 向据说道:“蒙氏家族三代为秦将,辅佐秦王忠贞不二,自古及今没有不服的,过去还有一个伍子胥值得称道,可是现在我却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民间常说,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庸有忠臣,如今危如累卵的国家不在少数,却不见半个忠臣,不能不说是道德的堕落。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所以,我希望做一个今世的蒙恬。” 素代听了很满意,称赞了他,最后问女儿:“你为什么要做吕后呢?” 素绮答道:“吕后是一个雄才大略的英雄,是一个英明的君主。” “在汉廷统一天下之后,吕后立马开始协助高祖清算功臣,不可不说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然后为了儿子的皇位更是狠下杀手,把戚夫人做成‘人彘’,不可不说是个口蜜腹剑的狠人;接着为了提拔娘家人,先后频耍手段,不可不说是个老奸巨猾的强人。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值得效仿的吗?你哥哥对苏秦青睐有加,还是能自圆其说的,那你呢?” “父亲是个明事理的人,请让女儿请教一个问题。现在有一座大山矗立于前,位于山脚时感叹山高不可及;位于山腰则感叹山虽高,犹不为难;位于山顶则感叹此山不过平平之辈。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地位所处不同的缘故。” “仍然是这座山,现在从正面观察,看起来是高峰;接下来从侧面观察,看起来却像是绵延不断的山岭。请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是立场所处不同的原因。” “父亲筚路蓝缕操持家业而有今日,自然厌恶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小人;父亲身为一家之主,治家严厉,自然厌恶人面兽心的狠人;父亲经商讲究诚信,自然厌恶圆滑世故的强人。父亲对吕后评价因为受到地位立场的影响,所以才如此偏颇。” “那么你认为这些都是值得提倡的吗?” “并非如此,女儿旨在提醒父亲,也许我们应该看一看吕后的另一面。吕后于私,提拔外戚,可以肯定她是一个聪明人。因为这是重视家族团结的表现,如果连自家人都笼络不住,别人会真心实意地为你效力吗?或许有,但一定不多。吕后于公当政,实在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贤主。首先,废除了三族罪,相比连坐法,这难道不是巨大进步吗?又废除了妖言令,避免了滥杀无辜,这难道不是文明的体现吗?这个时代,女子也有财产继承权,可以封爵做官,这难道不是争取个人权利的表现吗?吕嘉飞扬跋扈,吕后对此非但没有纵容,反而立即废除了他的爵位,没有因私废公,选择优先维护公共利益,这不是优秀统治者该有的气度吗?所以,我说,对平民而言,吕后是个英雄;对于统治者来说,也无愧贤明二字,比陈涉、吴广这些功业不成就开始窝里斗的乌合之众强上百倍!而说到宫廷斗争的残酷,我想恐怕没有谁不残酷!权力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深处漩涡中心却奢求不被卷走,这是天真的。戚夫人,一个可怜的牺牲品,如有来世,她绝不会希望生在帝王家,同情她的不幸是我唯一能做的。” “父亲是一个平民,自然无法反驳你,但父亲想讲一个故事。过去宋国有两家人,彼此世代为邻,门前有两块地,分属两家人,但是一块地较高,一块地较低。较低的一家为了增加自己土地的面积,就在每次锄地时,都故意挖去边界下部的泥土,这样每次下大雨时,土地都会坍塌,久而久之自家的土地也就变大了。另一家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没有理由向另一家要回自己的部分,因为这是自然灾害。他心里想着,你不厚道,我也不厚道,就偷偷在自家边界埋下石头,并盖上薄土。较低的来锄地时,奋力一挖,锄头缺了,于是找到这家理论,两家人就此决裂,水火不容,尔虞我诈。” “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呢?” “父亲是在告诉你,狡猾阴毒是野心家和卑鄙者的护身符,也是美德与和谐的毒药。而美德就像水一样,从高处流向低处,自然状态下,是不可逆的。你还小,有吕后平整天下的心很好,但是切不能带坏全天下的风气!” “女儿谨记。”

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时间如流水一般逃走。转眼十三年后,性格一向暴躁的黄河这年出离的愤怒,下游决堤的地方不计其数,整个山东北部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无数人流离失所,有的北上离开周国到了燕地,有的向西到了陈国,有的向南去了宋国。当然,也有揭竿而起的义军。 与此同时,在燕国国都燕京王廷内,燕王询问群臣:“自从东汉皇帝无道使得天下大乱以来,各方势力裂土封王,竟然回到了春秋战国乱世,至今已是两百年有余。现在世上侯国林立,中原有晋国,关中是汉室,西川有蜀,江阴更是吴楚越三分,寡人时常有桓公、文公的志向,可惜燕、代地小,不能满足寡人意愿。寡人曾听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当下寡人之国位列群雄志之末,寡人却束手无策,诸位有什么好的谋略吗?” “大王不必忧虑,臣有一策可解王忧。”廷上众臣都顺着声音看过来,等着这位白发丛生,面布皱纹的老臣往下说。 “田相国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请直言。” “兵者,所以诛暴乱,禁不义也。王上欲称霸中国,不可擅用兵,也不可不用兵。擅用兵则虚耗国力,不用兵则坐以待毙。臣览观上古之事,考察明山大川,以为山东为用武之地。过去管仲以山东为基业,南征北战,无往不利,足见其利。所以,臣认为,王现居河北,与山东为邻,此地不可不争。现在周境突发洪水,内乱不止,正是攻取的好时候!” 素翼在廷上听见相国建议,十分着急,因为他本是周人,故乡由于战败割让给了燕国,现在身为燕臣,也不过是效仿苏秦罢了,所以暗下决心要尽力阻止燕王发兵,退而求其次也要减少土地的丢失,于是说道:“臣以为相国所言有所不足。自三王以来,天下本是一家,王此时发兵实乃趁火打劫,毫无正当理由。从前晋惠公背信弃义,趁秦国饥荒而攻击他,最终导致了韩原之战,现在起兵称不上诛暴乱、禁不义。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故而臣以为王上还当三思才是。” 话一出,朝廷一时间跟炸开了锅一样,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谁也不服谁。争论半天也没个定论。过了十几分钟,一旁的宦官对燕王私语:“素翼大夫原本就是周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当前谏言不当出兵,恐怕不一定是为王上考虑。” 燕王一听,确是有理,因此平息群臣,然后道:“爱卿不要争论了,寡人已经拿定了主意。寡人刚才听人说,素大夫怀恋旧国,所以反对寡人用兵。但是寡人知道,素大夫一向忠心耿耿,只因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一定少不了嫉妒,但是寡人又没有证据反驳。不如这样,就请素大夫随军出征,好教这些人服气闭嘴?” 宦官一看燕王反手出卖了自己,心里一阵冷寒,肚里寻思,以后还是不要出头的好,得罪人事小,丢了命事大。 素翼明知燕王这是怀疑自己,意图通过自己的表现来判断,既然推脱不过,干脆变被动为主动,于是请缨担当先锋。素翼受了王命,一面起兵,一面飞马传书回家,详说事宜。 家中素代接信览知大意,紧接着就唤来女儿,说道:“你个传来书信,说是燕军将有动作,很快将兵临黄河。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受不住一路的风波,想为国尽忠也做不到了。我有一个老友曾任王上的大夫,现在我想让你把军情传给他,你有些怕生,就带向据一起去,他有些拳脚功夫,护卫也可以一并交给他。” 素绮与向据受了素代请求,谨遵吩咐,一路快步赶到林沓城来,进入城中便四方打听住处。找到宅门前,只见停了几乘车,装扮得富丽堂皇的,飘扬的彩带金光闪闪,拉车的马清一色的白毛,辕和轼擦的比玉还要通透干净。两个人敲门求见,却被门人拦住,说是国君派了人来,现在不便接见,二人只好到旁屋候着。 大堂上,任江父子刚接下周王诏谕,恭送使者归去,就商议:“王上又召我父子效力,我反反复复犹豫很久了,过去在朝廷上见识各种各样的事,甚至差点连命都保不住,如果答应了,怕是又要提心吊胆地度日。” 儿子任安答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父亲只看当前,不见以后,加上自从父亲入仕以来,多得恩宠,灾祸也全靠王上偏私躲过,如果父亲现在避世那就会有三不妥。” “哪三不妥?” “第一点是义不妥,我听说古时的圣王、贤臣都把平治天下当作自己的责任,虽然不一定成功,但一辈子不曾忘记这个愿望,目今朝局动荡,外患不解,我们享受厚禄却躲藏起来,不承担贵族的责任,这就是失义;第二点是名不妥,父亲两朝老臣,多受恩遇却三番推脱王命,是忘恩负义,以后必受讥讽,这叫做失名;第三点是失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国家灭亡,我们的封地、财产也将受损,甚者性命不保,这便是失利。这样看来,于义、于名、于利,我们都应接受任命。” 任江听了儿子一番话,想来确实也是这样,历数历史上因一念之差而遗臭万年的人实在太多了,私下心里又掂量,国家灭不灭亡,自己决定不了,但是有一点,不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破败,免得落个不好的名声。恰是在任江犹豫的时候,门人前来报告,某某某求见老爷。 任江心里一团乱麻,无心应对,便使任安去迎接过来。任安来至门口,只见二人安坐,细细地打量了一下: 女子约莫七尺身高,细长秀丽的银发被一顶头冠聚拢,扎起灵动飘逸的马尾辫。身上穿一件绣着花的白缎青衣,外面为了防身则裹上一层金丝镶边的软甲,腰间系上一条玉带,带子左侧挂着一块玉。细看脸颊,五官分布的端正,尤其是眼睛,水汪汪的,但是一点没有柔弱的感觉,左边眼角处有一颗泪痣,惹人怜爱。 男子身高大概不止八尺,浑身是肉,膀大腰圆的样子压迫感十足。脚上穿着一双帆布长靴,身着一件黑色大衣,打扮的很整洁,左边腰间佩着一柄剑。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个打坐的道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任安此前并未见过二人,但是油然觉得二人好像许久未见的故人,如果说伯牙子期引为知音是靠外物才有缘分的话,那这股熟悉感,恐怕就只能用天意来解释。 两人也注意到了来人,于是起身行礼,也端详一下任安: 身长八尺,头上青色丝巾束发,身上素朴蓝色衣衫外穿,腰上一条刺绣玉带,悬一块夜光宝玉,脚上一双兽皮靴子。面色红润,血气十足,精神抖擞,身子立得端正极了,一看就知道是个讲礼数的人物。 任安抱拳过礼,简要叙上几句话,做了自我介绍,便问来意。素绮递了拜帖,报上姓名,一一应答问话,道清楚情况紧急。任安了解大意,遂引二人至大堂,任江既知情形,吩咐下人备下居室,与两人说道:“局势我已知晓,现在我的父子二人本来也将动身,看了你父亲的意思,说是运气不好可能遭到你哥的牵连,所以打算让你们留在这里,你们就跟着任安一起吧,让他随行照顾。” 次日天明各自出发,任江自去王都,任安三人则来面见林沓太守。三个叩开军营门,走进演武场,及至大帐中,见正当中坐着一人,正是太守李成安。他本来是个好功名的人,如今起了义军,上面却只教他据守北境,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个人闷闷不乐,和自己怄气。等到三人叙礼结束,他才缓缓注意到这边,李成安是识得任安的,准确的说是认得任江的儿子,因此不敢怠慢,又看见旁人,便问起缘故。任安随意扯了个谎,说家道如何如何中落,迫不得已才来此地找个糊口差事,李成安是不信这种不靠谱的理由的,领军更是要从严,哪里敢让外人随便进来。他转念一想,背靠大树好乘凉,也就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于是把他们都打发给任安,出了事拿他问责就是。 国君的命令飞快传来,只因司马朱焕在南平叛,抹不开身,命李成安抵御燕军。 素翼领的燕军可谓神速,半日飞马渡过黄河,七日连下数城,济水以北悉数陷落。李成安率军来时,燕军早在河北扎下大寨,不得已,两方只能夹水对峙。明日双方列开大阵,军旗飘扬,刀枪森布,各军主将骑马立在阵前,素翼远远眺望,识出妹妹的模样,暗思她怎么也在军中。然后双方将领轮番上阵,斗得不分上下,随即又都擂起鼓来,催动大军前进,两军交兵,人吼马嘶,混战多时分不出高下来,只得各自鸣金收兵归营。 素翼归营在心里盘算:“目前我已经攻取数城,完全足以洗脱嫌疑,济水两岸险要,难以攻破也在情理之中。正好也绮通些书信,使我大败便好。”于是连夜修书告知军情,遣心腹送到素绮手中,其略:后日燕军将从上游渡河,白天前来挑战只是障眼法,夜晚可待大军渡至中央时展开伏击。 后日夜,燕军主将田光率军将渡,素翼劝阻他:“兵法云,待军半渡可击。贼将为人阴险老辣,将军不宜轻动,可使人先过河,确认无有埋伏。” “你未曾与他交过几次手,不晓得他是个莽撞无谋的人。”田光一面说着,一面登船,“兵行险道,你还太年轻了。” 大军正是要到中央时,忽然河对岸的山岗上、陡坡下、树林中一齐燃起如繁星般密集的火把,光冲霄汉,又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再接着就是骤雨般的利箭一阵一阵袭来。河道中众军一见不妙,只图保命,把什么枪、矛、刀、剑一股脑儿通通扔进河里,倒划船桨回撤,若是有中箭的同伴,便顺手推到河里。也有些慌张的军士,一时间吓破了胆,连好坏也分不清,竟然跳到水中,被湍急的水裹去了性命。 田光幸得部下死命搭救才脱离险境,回到营中,又与一众人商议,打算明日诈败,在归路两旁设下埋伏,待截断退路包围周军。二日起来,周军因早有消息故不作追赶,反攻左右两面,大胜而归。田光战败收兵,百思不解,与众将道:“贼军中必有高人,不得将令,不可擅动。”于是在济水旁筑起城来,又凿出河道,引水注入以作护城河。 燕周两军相持几日后,李成安便接军令,朱焕已经击破义军,残余正向北溃逃,本欲一鼓作气悉数消灭,可是宋国司马赵充正率军攻打沂水关,不得不前去支援,所以命李成安分出一军前去攻击。燕军与义军相去甚远,李成安分身乏术,左右为难,只好派出任安单领一军,共计八千人。

义军首领姓邓名兴,山东徐关人,幼时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王,别家孩子不敢做的他都敢,今天躺在坟上睡觉,明天逃到山中放火,生平最爱说一句“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后来受了叔父严管,才慢慢地落教,等到全国各地都起了乱子,他也就跟着去了,凭做人讲究一个义气,渐渐的,官是越做越大。随着各地义军断断续续被镇压,也就只剩下他自己了,最终不得不和朱焕决一死战,结果却是大败,然后往北逃窜。 邓兴领的军队都是些残兵败卒,吃了败仗,粮食也都没了,行军到一个村庄时,不得不停下补给。邓兴和副将段达带着几十个兵挨家挨户的找粮,但是一无所获,直到一个老头子告诉他,本地有个大地主,手中有的是粮,只要去找他一定有办法。邓兴一听,喜出望外,找到这家人住处,砸开门进去,说道:“员外,小的路过宝地,大军正是饥渴难耐时,听说员外家有两仓粮食,希望员外大发慈悲,借一仓给小的应急。” 员外知道这是有借无还的事,又怕将来被按个犯上作乱的罪名,所以答道:“不是我不借,小的这也是日夜辛苦省吃俭用买的田地,挣到现在这份家业也不容易,现在兵荒马乱的,还请大人体谅体谅小人的难处。” “这么说你说不肯借咯?” “如果大人一定要个明确的回复,那么是的。” “员外,你姓什么?” 员外没明白邓兴想干什么,也就迷迷糊糊地回答了,“小人姓国,名富贵。” “好,国家无道,我今天就是来破国的!” 邓兴说完话,呼上一众兵士,命他们把这一家人全部绑到庭院中来。待到姓国的一家三十八口人都被抓住,纷纷被按倒在地,反抗不得时,邓兴慢慢悠悠地走到国富贵面前,说道:“你说你是省吃俭用买的田,骗鬼呢!你家这么多人,哪里还有余粮买田,分明是抢来的还差不多。外面这么多人饿死,你也不愿意放一点粥,吃完肉连汤也不愿意分一口给别人,这也太抠了!今天闯到我面前,是你运气不好,就让我来替天惩罚一下你吧!” “大人!将军!小的对天发誓,这田就是我家祖祖辈辈辛苦打拼来的,如果有假,五雷轰顶啊!” “真的吗?”邓兴一面轻蔑地笑笑,一面在国富贵面前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把手中的马鞭挥动,在两手之间把玩,接着应他道:“你说了不算,让我来找找其他人问问。” 不多时,义军从庄内找来了个小孩子,穿着麻布衣服,面黄肌瘦的,脸上还有泥。 “你姓什么?” 小孩子懵懵懂懂地说:“我不知道。” “我认识他,他姓国!是我家亲戚!”国富贵神情激奋,满脸笑意地说。 “闭嘴!问你了吗?没你说话的份!让他自己说!”邓兴随即一脚踢过去。 “你看看这个人。”邓兴用鞭子指着国富贵,厉声大喝:“他家田地是买的还是抢来的!” “买的吧?”小孩子偷偷瞄了一眼邓兴。 “抢的吧?”小孩子又偷偷瞄了一眼邓兴。 “嗯,抢的!” “你听到了,他说你是抢的,你还怎么抵赖!”邓兴非常高兴,右手把小孩推开,“来人啊!把这家强盗都拖出去斩了!” 国富贵浑身吓软了,就像水做的一般,垮成一堆,生无可恋地说:“这是我自找的啊!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你这就叫做死不悔改!” “我马上就改!并且世世代代教导子孙后代!” “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改不改?这事儿只有阎王爷知道!” 这天风很静,只有几只乌鸦站在枝头看着院内,时不时叫几声。 邓兴搜出钥匙,唤来义军,大车小车挤满了庭院,搬粮的军士有条不紊,在小孩子面前来回晃荡,麻袋就像煮熟的烧鹅一样,香喷喷的,看得那孩子口水直流。邓兴于是着人把那个孩子赶走,可他到了门前怎么也不离去,邓兴便对段达说:“你快去把那个孩子撵走,怪心烦的,顺带在路上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他做了。” “杀他干什么?他又没做什么坏事。” “怎么没做坏事?刚才不还撒谎陷害这姓国的一家人吗?天生的坏坯子,年纪轻轻不学好,教我们误会了好人!错伤了别人性命!败坏了我们的名声!” “我不能接受这个命令。”段达气愤地说,“要去你去。” “你是将军,我是将军?” “你是。” “那你这就是抗命!要按军法处置!” “我跟你举事时,你可是说好不伤及无辜的,你这是食言。” 邓兴气得咬牙切齿,但是拿他没法子,只好挥挥手教他离开,待段达出门后,便叫来另一人,又吩咐了一遍命令。

邓兴收齐了粮食,本欲快步行军逃到边境去,但是军队搦战千里,疲惫不堪,实在没有余力了,邓兴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样下去军队是会溃散的,出于无奈,便在这国家庄扎下营休整。 段达提醒他四面都是山,大军在盆地危险得很,要休整也得换个地方。邓兴因为前时段达不听将令,所以没有理他,随意找个理由打发了。 任安将兵八千人日夜兼程也很快到了附近,并隔着山道落下大寨。 段达早在哨所观望到周军动向,飞身下山来报:“贼军在山外二十里处下寨休息,敌劳我逸,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你天生就是个急性子的人,耐不住气,咱们的人也没休整,军中上下离心,哪里是用兵的时机。” “天赐良机,时不我待!” “要去你可自去,我不拦你。” 段达心中暗暗地不服,气邓兴没有见识,于是召起一支八百人的队伍,都是些惯战的老兵。趁着夜晚弦月的微光,悄悄地渡过山道,迂回到寨后,准备在三更时奇袭。 任安初到时本打算在当道扎寨,素绮告诉他:“叛军都是大字不识一斗的莽夫,以为打仗就是拼凶斗狠而已,我们行军过来,一定以为我们疲惫不堪,肯定是要来偷营的。不如把兵埋伏在谷口两侧,等他们出来后再截断归路。”任安采纳了建议,因此分出一部归二人调动,使素绮领着伏兵。 段达在营外潜伏了许久,见寨中人员不多,塔哨上的人也不动弹,心想:“我就说邓兴胆小怕事,看我回去教他哑口无言。”待到哨下巡逻的兵士远远地走开,段达就拉开弓,搭上箭,使出浑身气力,在百步外两箭便把左右士兵放倒,然后率军杀出,冲破寨门,进入营中。随行军士把营帐掀开,空无一人;一看从哨台倒下的人,竟然都是草结的。 段达一见便知这是上了当,立即拨马调头要逃去,任安寨中突然率军杀出,声势震天,乌央乌央的一大片人跟着冲出。段达顾不得其他,策马疾走,用长枪挑开一条血路,与左右亲兵逃出。 段达及至山谷,素绮领着左右两军闪出,使向据出阵,道:“已是走投无路,何不早降?” “士为知己者死,怎可屈身投降!” 说罢,段达挺枪骤马冲出,向据亦策马相迎。两人交手几招,向据抵挡不住,段达自知己胜,三枪格开向据,寻出去路,冲破重围而去。 段达兵败归营,来见邓兴,细报前事,不得安慰,反被数落,“不听我言,终有此败。” 翌日,邓兴、任安各自列阵,两军对圆。段达不甘昨夜战败,直出阵前,这边三人定睛一看模样,皆叹雄伟: 虎背熊腰,孔武有力。额头围一块黄色方布头巾,身披一副橙色护心铠甲,骑一匹高头大白马,持一杆铭文亮银枪。侧身横立阵前,眼中怒气冲天,左手执着缰绳驾驭坐骑。 “昨夜埋伏的贼子可敢出来一较高下!” 向据答话,拨马出阵,捻枪刺去,段达也举枪袭来,搅在一起。两面军阵俱不出声,只待阵前分出高下,一会儿右边把心肝提到嗓子眼,一会儿左面把口水咽到肚里去。这边刚喘一口大气,那边就把拳头攥紧;那边才将眉头舒展,这边便把腿脚绷直。 艳阳高照,风尘乍起。向据渐渐地落入下风,任安见状不好,赶紧挥军上前,向据知道这是来接应,迅速撤回阵中。邓兴一见情势大好,指挥大军冲杀,斩获不小。 周军收兵归营,素绮建议任安:“善战者能因祸为福。不如佯装败逃,诱他来追?” “我也正有此意。” 任安于是传令三军,夷土平灶,散乱抛掷旌旗,留下部分辎重粮草,火速拔寨后退,并将中军交给素绮指挥,自己领军撤开,只等追兵。 义军见了,以为周军果真溃逃,诸将不谋而合,打算追击。段达因昨夜吃了亏,晓得对面是个耍手段的人,所以推脱:“我昨夜中了埋伏,敢肯定贼军都是些工于心计的小人,如今撤兵,大概是障眼法,还是不追的好!” “你居功自傲,昨天不听我言,折去人马不说,现在又抗命不遵,实在是目无军中法纪!”邓兴话说完就要治段达的罪。 胳膊拧不过大腿,段达只好受命率军追击,果不其然,行过军寨处,背后山林里突然就竖起旌旗来,右边小道中也冲出一队人。被两面夹攻,义军抵挡不住,段达正要走,却被任安、向据两个截住,走脱不得,最后被一群兵卒围住,铺天盖地的网子撒开才把他生擒住。 任安三人在后帐密议:“兴兵不为杀伤,所求仅爱人而已,当以攻心为上。”而后出来问段达:“你可愿降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倒真是个硬骨头!我很欣赏你。如果放你回去,下次再抓住,你可愿降?” “下次的事,下次才知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素绮便给他解开了绳子。 段达独自归营,邓兴迎出来接他,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 “中了埋伏,所以只有我一人。” “我接到报说,你不是被围住了吗?” “没错,只是贼军放我回来了。” “那你怎么说服贼军的?” “贼军问我可否愿意投降,我答不降,所以又问下次捉住可愿意,我给了个似是而非的回答,所以骗贼军放我回来了。” “大胆!竟然敢期瞒我,军中之事人命关天,怎么会这样儿戏?” “我所言句句属实!” 邓兴愈加愤怒,破口大骂:“你这个贪生怕死的东西,暗中降了贼人,收了好处,现在又来充当内应,赚我性命!”话毕,这就要将段达推出去斩首。旁边诸将见状,纷纷跪下求情,邓兴抹不开面子,只好退让一步,重责段达,然后收监。 次日两军再次对垒,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义军阵前斗将不过,挥军掩杀又不敌对手,邓兴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惭惭归营,看着一干人不争气的样子,更加恼怒,因而大发雷霆,把今天战败的将领挨个处罚一遍。 晚上众将商议:“要做大事,必定要懂得拉拢众人。这邓兴不是个成事的料,再继续跟着他,怕是性命难保。” “所言极是,我们唯段将军马首是瞻,现在他下了牢确是不好办。” “我们当中只有王子泰和段达两个读过书,他们又是同乡,就让王子泰拿个主意吧!” 王子泰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说道:“邓兴与多数起事的人一样,最爱猜忌自己人,不是个英明的主。不如投降官军,既可保全性命,也博得了出身。我从探子那里得知,官军副将是个女儿身,主将大抵是个明是非的人,说不定就饶过我们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今夜就派人去联络,免得夜长梦多。” 充当使者的将领避过岗哨耳目,趁着黑夜来至周军大营。任安得知敌将来降,于是亲身迎出寨门,两方长话短说,约定明夜三更从村庄左面山路进军,好躲避侦察,然后举火为号,由左寨门攻入。 二日白天,两军再次交兵,任安故意败兵退走,邓兴收兵回营,摆开酒宴与众将庆功。诸将轮番敬酒,酒过三巡就把邓兴醉倒,众人趁他不能理事,赶紧高举火把,大开左寨门请入任安,任安将兵入寨,二话不说直扑大营。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刀兵相接,邓兴惊醒,不及披挂便翻身上马,弃军逃走他国。不多时任安降服了众军,并按表封赏诸将,打乱编制,杂入自己军中。 周军放出段达,怎奈他坚决不降。任安于是询问诸将可有办法,王子泰因此把段达生平俱言相告,素绮得知,起身来见,说他道:“我知你有匡扶天下之志,只可惜眼光不济,不能识人。” “我自知邓兴不能成事,然一臣不事二主,自古之理。” “不然,孝子从义不从父,君子从道不从君。所以仲尼斥曾参受杖,周公辅王室摄政。” “他与我有知遇之恩,不可背信弃义。” “邓兴早弃军而走,况欲加害你时何等果决,哪里念及私情?只是看中利益而已。”素绮说,“安定社稷而去一小人,不为背信;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弃义。” “即便如你所说,如能免我一死,只愿归乡务农。” “枳棘丛中,非鸾凤栖所;泥沼潭里,非麒麟居处。既有壮志,又有雄才,何必埋没于世?方今天下大乱,正待英雄兴起,救黎民于水火之中!不跨一步,难行百里;不摇一楫,难过江海。鄙人虽不才,却愿先行!” 王子泰在旁边听着,叹服大志,于是悄悄在侧拱火:“隐士无圣人赞许,清名不能传于后世;豪杰无功烈补过,真心不能显于人间。” 段达本身就有所犹豫,加上旧友鼓动,心中反复衡量,脑里来回斗争,最终答应了下来。

任安将兵回来,李成安便将刚传来的谕旨下发给他,近日陈相国羽父率领大军兵过谭地,径直奔向阳丘,情势危急,命他率军前去支援。任安受命,未及休整便马不停蹄领军前去。路途中,任安问左右:“我早听说羽父是个用兵的老手,现在敌众我寡,可有什么破敌之法?”

“以守代攻。”

“奇袭攻其后。”

两种观点一齐呼出,众将各执己见,彼此争论。任安因此问素绮,素绮也沉默不答,任安决定少数服从多数,优先突袭建议。

素绮在旁提醒:“将帅要有主见!”任安听了也不回答。

待到任安军至,正逢周、陈两军各自罢兵回营,任安与太守章阳商议:“我便不入城,只在城外山北落寨,观羽父军动,伺机行事。”章阳接受提议,怕任安军少不能敌众,于是暗中分出兵归任安调用。

羽父注意到任安援军到来,大喜过望,对副将王回说道:“没有此人,攻取城池恐还要多日,现在只需三日便可。”

“恩相打算如何?”

“明日我亲率军攻城,你领一军在后待命,若有援兵,只管迎敌。”

王回领下军令,退出大帐归部点兵。羽父又唤上小将宋义,“你且去多抓些本地人来,连家室一并带走,记住,多选青壮年纪。”宋义不知羽父打算,便问抓些平民有什么用意。羽父不答,教他只管照办。

次日辰时,羽父率着大军至城下挑战,章阳不应,只等任安援军来,好一起出兵夹攻。任安这面接到羽父发兵,不做多想,与段达一同率军来援。王回早有埋伏,放过周军,只等羽父反杀回来。羽父知周军来,倒马杀奔任安与段达来,王回见前面两军相交,于是立即挥军杀出,欲断后路。城中章阳在城楼上一观城外乱作一团,援军惨遭夹攻,迅速率军出城。周陈两军混战一起,难分敌我高下,乱战之后,彼此罢兵归营。

回到营中,任安说:“今日好生奇怪,贼人亦战亦退,不知道有什么诡计?”

诸将也摸不出羽父心思,素绮说道:“今夜严加把守,以防生变。”段达一干人也是相同意见。

羽父召集众将:“宋义,让你办的差事如何?”

“回相国,俱已办妥,人就在帐外,只等您发令。”

羽父随即唤进一干平民,对王回说:“把今日交战抓取的俘虏衣甲拿来。”王回退出账外去取来,羽父把衣甲往前扔到地上,对平民说道:“你们把这衣物换上,只管按照说的做。记住,如果想保全一家老小性命,就不要耍小心思。”

等到平民退下,“宋义今夜你领军八千,埋伏在城北右侧,等到南面火起,便攻大寨。王回率军八千埋伏在城北左面山上,待城中守军过去一半,就从山上杀下。我自率军攻城,随后便来接应。”

是夜星辉满天,凉风习习,城内外秋虫沉吟,透出久违的平静,仿佛战事依然停息。忽然间,城北外一小群穿着破碎衣甲的人打着火把靠近,城上问他们怎么回事,下面答道:“贼军暗中偷袭,攻破了大寨,将军杀出血路,遣我们前来请援!”守军一听,连忙开门,放下吊桥让他们进来。章阳得知军情,仓皇裹上衣甲,点齐军马悉数出城。

章阳军半过山下,王回突然从高处冲下,将章阳军斩作两段。章阳这时反应过来,乃是受了欺骗,羽父必是在攻城,愤怒地捶胸顿足,把报信人悉数杀死,又派人至任安军中,备细前事。任安闻讯大惊,便要率军救援城池,素绮把他拦住:“既然骗出太守,肯定有后手准备,去救恐怕无益,不如保存实力,暂且退走临池据守。”

任安不听,执意前去,素绮拧不过他,只能与一众人同去。任安与章阳会合,杀退王回,径赶往阳丘。至城下,只见城上旌旗招展,将卒林立,随即放下箭雨,两人知道城池已陷,因此打算回寨,正要离去时,城门忽的大开,羽父率军杀出,背后同时响起号角声,王回将兵赶来。两人慌忙迎敌,边战边退,好不容易突破重围,要到大寨时,却见山坡之后大寨落处火势冲天。任安后悔不听谏言,俱与章阳连夜退走临池,在泰山北部落营,各依地势设防。

羽父乘胜追击,数日奔袭,很快也到了临池。大军至日,羽父不待歇息,率着麾下将领观察了周遭地势,“贼人依山扎营,居高临下,不可强攻。南北两军相望,无以欺敌,攻南军则北军至,攻北军则南军至,我们实在不利。”因此有了退却之意。

周陈二军正僵持不下时,任安接到喜报,因为大漠匈奴起兵南下,燕王不得不回撤军队,所以已经和燕军缔结了盟约,划定济水北部俱为燕地,周国土地再次缩减,目下只有宋、陈军队了。

任安和羽父在临池对峙时间日益增长,双方都不主动出兵,粮草也都逐渐吃紧,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这日素绮观望了陈军动向,从山寨回来,对任安说:“兵贵胜不贵久,当下敌我双方都是进退不得,羽父主政不可能不考虑国家,若是退却,只是怕我们起兵罢了。本来敌强我弱,主攻不占优势,现在南方又有宋军掣肘,不如与陈军议和,专心对付宋军。”

“这是国家大事,要王上裁决。”

“我不是要你下决定,而是让羽父退兵,不追击就是了。”

“且不说国家故土,安可丢失,羽父怎么会善罢甘休!”

素绮说服不了任安,只得退却,前脚刚走,后脚使者王令就至,传达君令:以一敌二,国家财力不支,经群臣商议,决定与陈议和,前方军机,可便宜行事。任安不敢上书,恭敬接下王命,摆开接风宴,说:“司正大人身负重任,只恐羽父加害,明日我派人同去。”

司正推让:“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多派人反使其生疑。”

次日起来,司正与随从前往陈军大营,报明来意求见。司正莫弘及至帐中,只见羽父危坐,先是双方叙礼,而后使人备座,方才论定各项事宜,可到谈及议和条件时,羽父道:“不成,临池地界必须交割与我。”

司正晓是临池是陈军东进门户之地,断不可答应,因此婉言,临池机要地方,自己无权决定,请容许再加斟酌。两方商议各执己见,最终弄得不欢而散。

司正归营,备说昨日实情。任安愁眉不展,道:“一味乞和,反遭奚落,不使他败一场,恐不能成功,且多损地。”

“敌强我弱,不凭地势,抵挡尚且吃力,何言进攻?司正不成,明日我自去,必教他退兵。”任安瞄了一眼素绮,又看了一眼司正脸色,也就应允下来。

又过一日,素绮带着向据求见,羽父猜她们是为昨天事来,于是使兵士排开阵势,吓唬来人。二人进营,见士卒各执兵器夹道而立,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是一个不少,道旁尽是拉练官兵。入帐中,左右分列各级将官,全都按着腰间宝剑。羽父坐在大帐当中,前面摆一张帅案,帅案上整齐地搁着几卷书,估计都是些行军打仗的著作。

羽父不似昨日,故意不给好脸色看,不及周军使者开口,抢先问:“昨天无果而终,今日又来干什么?若想我退军,不把临池交出不行,多说无用。”

“我此行来非为说客,实为相国考虑。”

“为我考虑?”

“正是。”

“好吧,我倒要看你能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眼前炉火之中正烤着栗子,一只猴子想要吃却害怕被火灼伤,就在这时,看见了一只猫。猴子于是对猫说:‘猫都是胆小鬼,肯定不敢把栗子拿出来。’猫听了这话十分生气,准备去拿,但转念一想,如果去拿,爪子一定烧伤。请问相国,对猫来说,是去拿,保全自己的虚名重要呢?还是不拿,保全自己的爪子重要?”

“这要用说吗?当然是不拿保全爪子重要了!”

“说得对!可是现在就是有人要保全虚名,相国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羽父明白这是在说自己,因此顾左右而言他,答:“肯定有他别样的考量吧!”

“我也这样认为。如今相国不愿罢兵无外乎图求边关险要,依相国之见,是临池重要?还是靠近都城长清的羊里要紧?”

“自然是羊里要紧。但是我和宋有盟约在先,难道可以背刺盟友吗?况且羊里有重兵把守,也攻不下来。”

“既有盟约,我不便多说。只是可曾藏于盟府?”

“这倒是没有。”

“那看来不过是花言巧语罢了。过去勾践请降,仅仅与夫差口头约定,结果是什么,我想相国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宋军正在攻打沂水,内部必然空虚,相国不趁机攻下羊里又在等待什么呢?况且周陈本就是唇齿之国,唇亡则齿寒,相国不可能不知。言尽于此,我等请求告退。”话毕,二人就将离去。

“且慢,我愿罢兵休战。”羽父一面说着,一面起身止住二人,又教左右准备盟誓事宜。过些时辰,双方主将、使者到场,写好誓词,歃完血各自罢兵撤走。羽父专攻宋国边关羊里,任安一众人则率军南下援助朱焕。

司正回到周国都城临淄不久,出使宋国的使者也赶回。周王询问情况,使者转达的了宋国方面意思,不但要将沂水关献出,还要让太子为质方才退兵。周王虽然忧心国境安全,但是却是个护犊的主,不愿意答应这样的要求。国内臣子纷纷进谏,周王一并不予理会。

时间久了,周王变得更加暴躁,甚至放出话来:要是有再进谏的,直接杀掉,决不姑息。廷上诸臣闻言无不心寒,私下里颇有微词。大家都知晓任江与王室最是亲近,由他去说,或许还有希望,于是断断续续来见任江。任江虽想劝说,却怕反而惹下盛怒,所以迟迟不语,现在朝臣一心让他出头,更是辞让不过,索性答应。

毕竟任江将如何说服周王?且看下回。

第一章 报信兴兵,素绮初入仕途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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