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馆的小小日常》4.苍梧,你还好么?
“小苍!小苍!你出来吃点东西啊!”
向朗站在房间门前,一手端着粥,一手敲着门。向朗成的大嗓门传进房间后,回应他的除了嗡嗡的共鸣声外,就只剩下安静到可怕的寂静。
向朗成现在很急,几天前他就觉得苍梧不对劲,精神状况很差。就在昨天他刚结束工作回房的时候,苍梧把房门锁上了。向朗成一开始以为这只是苍梧的一次小恶作剧,突发奇想把门反锁了,然而当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他发现钥匙竟然插不进去!他赶紧俯身查看门锁,他惊了。锁孔被灌满了一种黑色物质,看起来十分坚硬。
这种物质只有苍梧的魔球能产出。
向朗成明白了,苍梧根本不是打算搞什么恶作剧,她很可能想做什么过激的事情!这令向朗成感到恐惧,他赶紧掏出通讯机向莎森传递了苍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事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久违的抖得厉害,他现在实在是害怕苍梧出了什么事。当莎森带着卡伦艾和东云城到达时,向朗成正一边带着哭腔的喊着房间里的苍梧,一边死死的攥着门把手。
莎森让东云城先把向朗成扶到休息区去缓一缓,然后吩咐卡伦艾尝试把门锁打开,自己穿过房门进去看看。卡伦艾迅速开始工作,莎森也在讲自己半虚化后穿过房门进去查看情况。等莎森穿过门后,她难掩脸上的惊讶:因为房间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门口的鞋柜倒在地上,上面的花瓶也顺带着被摔碎了,水流了一地,里面曾经种着的是苍梧最喜欢的珉茹花,现在已经枯萎,泡在水中又因为吸饱了水,呈现出一种僵尸般的奇特美感。往里走是客厅,情况更惨。
客厅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没被糟蹋的,让人不禁怀疑这是遭人抢劫了。地上散落了无数酒瓶,酒液流了一地。莎森拿起酒瓶看了看,是薄荷酒。他看向沙发,当然,如果一团棉絮也能说是沙发的话。原先应该是沙发的地方只剩下几团棉絮,后面的墙也被毁得面目全非支零破碎,就剩几根承重柱扛着。莎森上去查看,上面残留的魔素告诉她:这是被吞噬性法术搞出来的痕迹。莎森愈加担心起来,因为苍梧就算是在外出作战时都很少使用吞噬性的法术,而现在却直接毁了一面承重墙。
莎森随后又回头查看沙发面对着的柜子,柜子不是倒了就是毁了,里面的东西飞了一地,就没什么东西是完整的。她继续深入,寝室的状态和外面好不了多少,也就剩个床算完整的了。这几个地方都没看到苍梧,而现在就只剩下盥洗室了。
莎森走到盥洗室门口,发现这周围的地上非常的干净,就像是和旁边的地面划了条边界线一样。莎森再次半虚化,进入了盥洗室,在进去后的第一时间就转换为隐藏状态。
此刻,苍梧正一丝不挂的坐在浴缸里,双臂抱着蜷起的双腿,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中,一动不动,要不是偶尔还有几声呜咽声传出,估计真的会有人觉得她死了。几颗魔球正在她的周围像是哨兵般四处转悠,隐隐闪着紫光。盥洗室里好几处都有大到可怕的深坑。莎森看到这情况,也只能先退出去,哪怕是她,被吞噬性法术击中也不是好受的。
等她出来之后,莎森叫起了卡伦艾,让她去把方头叫来继续开锁,然后去搞点吃的,想办法给苍梧送进去。
在吩咐完后,莎森便去了休息室,去看看向朗成的情况。
此时的向朗成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双手捧头,不断的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责怪自己。钉头则坐在一旁不断安慰他。
“郎成他现在。。。。唉,情绪很不稳定,神神叨叨的,说什么‘自己怎么没找点发现苍梧的不对劲,如果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啧,说的好像他发现了就阻止的了一样。。。”东云城略带无奈的说道,
“是啊。。。苍梧要是乐意,能把他给宰的死无全尸。房间里面整个都被砸了个遍,面目全非,她最近又受什么刺激吗?”
“就我最近和她的接触来看,貌似没有,还是那个啥也不在意的样子。还从我那顺了瓶酒。”
“唉。。。这孩子。。。该不会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吧。。。”
“欸,馆长您别说,还真有可能,之前马维就和我说过看见苍梧她有一次在外面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他还以为他看错了来着,因为后面苍梧根本不像崩溃过的样子。。。”
当莎森听完这话,脸色苍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心想:“这孩子。。。难不成。。。”
随即莎森说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先稳住苍梧,这事儿还是得她自己说出来才能解决,记住,别动粗,别乱说话,被苍梧察觉到了情况只会更乱。”
“明白了,钉头,这里先交给你了。”
“是。”
东云城和莎森随即离开了,只剩下钉头和急的脑子不太清楚的向朗成。
到了现在,苍梧依旧没有动静,要不是Z和莎森时不时潜进去确定了苍梧的情况并无大碍,要不然向朗成估计会忍不住提起自己的锤子直接砸开大门。端着粥回来的向朗成神情颓然,重重的坐下,椅子被压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看着向朗成这个样子,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但现在的情况确实也不能直接去把苍梧给揪出来,现在只能看方头能不能把门给无伤打开了。
“怎么样,可以了么?”卡伦艾问到。
“滋滋。。。稍,稍等,再清理一些,些,小部件,就,就行了,滋滋。。。”方头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用自己极小的机械臂融化里面的那些黑色物质,“滋滋。。。我,我分析过,过了,这,这个物质,不,不,不耐高温,滋滋。。。”
“小心点,别搞出太大的声响。”
“滋滋。。。没,没事,搞,搞定了,滋滋。。。”
“啊?这么快?”
“滋滋。。。本,本来,就只,只剩一点,点点而已,滋滋。。。”
“哇。。。。”
当卡伦艾把门已经打开的消息告诉众人时,大家第一时间干得事情不是赶紧去找苍梧,而是第一时间赶紧按住激动的向朗成,以免他直接冲进房间刺激到苍梧。大家一直等到向朗成完全冷静下来才走进房间。虽然众人一开始已经做好了对房间内部狼藉程度的预知,但当他们看见内部的实际情况时,还是被吓了一跳,谁也不相信这会是苍梧干出来的事。这完全就像是被仇人洗劫了一样。
众人在看了一眼后,就没继续往里走了,而是把向朗成推了进去,倒不是因为嫌脏,大伙都是滚过泥出来的,只是单纯觉得这种情况还是让和苍梧相处更久的向朗成去比较合适。向朗成进房间后,没有直接往里走,而是先回头向众人道谢。
“各位,有劳了。”
“啧,赶紧的吧!刚刚那么急,现在就不急了?找苍梧去,好了叫我们,我们在外面等。”莎森说罢,便把房门关上了。
向朗成看着周围一片狼藉,他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苍梧这是怎么了,他跟苍梧相处时间虽然长,但对她的过去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她过去在尼兰王国行过医,考了两年才考到正式的医学学位,还差点被遣送出国。
向朗成缓缓的走向盥洗室,他这是此生第二次大气不敢喘,上次这样去找苍梧还是不小心搞坏她一颗魔球的时候,那次他可是被冷落了好几天。但这次明显不一样,苍梧这次很明显是被激起了心里什么敏感的部位。房间不大,走到盥洗室只要几分钟时间,但他感觉自己好像走了一天才走到盥洗室门口。他慢慢的推开了盥洗室的门。
苍梧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不同的是,魔球全都停了下来,丝毫不动。关好盥洗室的门后,向朗成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走,走到浴缸前原地坐了下来。
“小苍?”向朗成试探性的叫了苍梧一声。
苍梧没有答话,姿势也没有变化。向朗成见此也不再说什么了,怕自己这张破嘴又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就这么坐着,就这么陪着,向朗成不明白什么叫做哄女孩的方法,他只会用笨办法,就这么默默无言地陪着。
有结果么?有。苍梧稍稍抬起了头,露出眼睛盯着向朗。向朗成被盯的有些发毛,但还是在思考这是什么意思。见向朗成没搞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抬起一只手。向朗成见此,直接握住了苍梧的手,随后他就明白了苍梧是什么意思:她很冷。
向朗成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了苍梧的身上,正要再坐下,苍梧就就揪住了他的衣角,意思很明显了。
向朗成将苍梧抱起,但并不走出盥洗室,而是自己坐进了浴缸。浴缸对他而言有点小,但他把腿蜷起来也是能坐进去的,苍梧就这么靠在向朗成身上,像个躺在父亲怀里的婴儿一样,除了大衣,毫无遮拦。
向朗成看着苍梧,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把苍梧抱得更紧了些。他知道苍梧在狭小的环境里会有更多的安全感。而苍梧也不做什么反应,就像个娃娃一样,只是把脸死死的埋在大衣里面。向朗成试图拨开大衣看看苍梧的脸色怎么样了,但总是在就要拨开时被苍梧一巴掌拍掉。
向朗成有些坐立不安,就在这时,苍梧露了半个头,盯了向朗成一会后就整个人直接死死贴了上去。向朗成一下子懵了,但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按苍梧会觉得舒服的方式抱住了苍梧。就这一会,苍梧就嚎啕大哭起来,和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而伴随着苍梧的哭声传出来的,是一句接一句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的,我不应该这样的。。。。我,我。。。我对不起大家。。。。我,我忍不住啊。。。真的忍不住啊!我知道这样不对啊!唔。。。。我该怎么办啊!我能对谁说啊!我,我,我对不起你们。。。我,我想他们了。。。。“苍梧语无伦次的说道。
向朗成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能感觉到这件事对苍梧来说是十分痛苦的事情。他只是不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这时他突然想明白了:苍梧是个孤儿。
向朗成从未听苍梧说过自己的家庭,也没听过她说过自己家的过去。向朗成虽然好奇,但他并没有继续深究的心思,他明白,如果是别人家的事情,自己除了听,也就只能稍微给点建议了,深究深到最后也是别人家的事,无论他再怎么去帮苍梧,最终结局还是要苍梧自己去结束的。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安静的听着苍梧的倾诉,让她彻底的,释放自己。
当众人再次打开苍梧和向朗成的房间时,他们看见向朗成已经收拾好了房间里的所有垃圾与残渣,全部打包完毕了。
“哟,来了?刚想去找你们来着。”
“我靠。。。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全收拾好了?”无量带着惊讶的语气说道。
“对,所以各位过来帮把手吧。”
在众人拖着那一袋袋被打包好的的垃圾往外走时,向朗成浇筑量莎森。
“有件事我想问问您馆长大人”
“哟,稀奇呀,想问啥?”
“您,认识苍明镜么?”
当莎森听到这个名字时,她愣了一下,但随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看着莎森离开的背影,向朗成自言自语道:“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您撒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