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厄兆方舟：莱昂】官翻——第四章 众神与恶魔
第四章 众神与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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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知识
“你不过是掷于血神座前的又一颗颅骨，一具为他的荣耀流淌鲜血的肉体！来与我战斗并死去吧，然后我就去杀死你那些可悲的子嗣！”
——吞世者恶魔原体安格隆对莱昂·艾尔＇庄森所说的话
攻守易势
无穷者奥拉克号被摧毁之后，灾祸舰队中剩下的战舰发现自己陷入了压倒性的不利境地。舰队中已经有超过一半的舰船变成了破碎的残骸，那些仍然苟活的现在必须决定是要绝望地逃离战斗还是带着疯狂的渴望尽量拉上更多对手为自己陪葬。不少异端战舰选择了后者，它们将亚空间引擎过载，一头撞向已经与胜利近在咫尺的忠诚者战舰，令其含恨而终。然而巨石还在继续前进，它在布满残骸的太空中犁开一条道路，帝国的战斗母舰、打击巡洋舰和海军战舰组成阵型，将它簇拥在中间。忠诚者的强大火力让尚未逃离的异端战舰付出了沉重代价。巨石和伴随在它身边的战舰开始加速驶向恶魔世界，前去增援仍在那个星球的轨道上与敌人苦战的戴罪者与圣血天使战舰。
背叛
瓦什托尔的许多凡人崇拜者都驻防在龙林星上。当星球开始剧烈翻腾时，这些不幸者意识到他们在那位半神的机器完成的那一刻就成了可以随意牺牲的炮灰。尽管一部分人将被这个恶魔世界吞噬视为神圣的赠礼，但还是有很多人决定拼死一搏，试图在被席卷星球表面的灾难毁灭前逃出生天。
血腥终末
在崇像者星系发生激战的同时，渎神星系和使徒星系的虚空战也各自迎来了惨烈的终结。在一番殊死对决之后，帝皇之子的旗舰“苦痛奖赏”号和兜帽骑士的战斗母舰“众焰骑士”号双双陨落，渎神星系中剩下的变节者群龙无首，纷纷开始逃离战场。但在使徒星系的尘埃星云中，黑暗之神的崇拜者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一群死亡守卫战舰顶住了戴罪者最初的突击，黑色军团和怀言者战舰趁机从两个方向同时合围，将陷入绝境的忠诚方战舰逐一消灭。除了一支忠诚者伏击舰队成功撤入亚空间并前往崇像者星系，其它战舰均被击毁并遭到了贪婪的叛乱军团战士的无情洗劫。
网道最初是古圣用凡人难以想象的超物理穿凿引擎制造的。那些阴沉的蜿蜒通道和迷雾笼罩的密室存在于亚空间和实体宇宙之间的边缘地带，与二者不存在任何交集。以艾达灵族的各个分支为首的诸多奇异而古老的种族都会用网道在银河中快速穿行，以及隐藏那些最重大和最可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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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林星的星球核心附近隐藏着在一座凡人无法涉足的至高天密室。造物者带着图楚尔查引擎来到此处，竭尽了自己的一切黑暗智慧将它和衔尾蛇与瘟疫之心融为一体并永久性地把这三者安装在他的恶魔世界上。当不谐引擎完成的时候，它就像一颗黑暗的心脏那样开始跳动，龙林星的运转速度也随之加快。
当戴罪者开始向造物者的恶魔世界发起进攻时，他们眼前的战场便已是一片仿佛地狱工厂般的恐怖景象。然而与此时将整个星球由内向外搅得天翻地覆的巨变相比，当初那些极度诡异的危机竟显得如此不值一提。绞动的巨大齿轮排列成新的样式，转动得越来越快，轮齿之间冒出了耀眼的火花，被飞速带动的巨型链条在人们眼中只剩下模糊的残影；受诅咒的灵魂凄厉地哀嚎着，被城市般大小的漏斗数以十亿计地倒进滚烫的熔炉，饱受烈焰焚身之苦；带着硫磺气息的浓烟和粘腻的火柱从长满利齿的峡谷裂口中喷涌而出，如日焰一般直冲太空；绿色和紫色的电弧骤然降下，在金属山峦间来回跳跃，勾勒出邪恶的徽记和骇人的面孔。一片片战场向天空发出轰鸣；而另外一些地方则在转动中四分五裂，或是猛然下陷，变成充满有害气体的深坑。这个星球的超自然陆地以极端剧烈的方式进行了重组，有无数战士在随之而来的浩劫中死于非命或身陷险境。
从太空中望去，这个恶魔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张机械拼图，某个看不见的神明正在解开其中的重重秘密，令它以无限复杂的方式不断变化。诡异能量激发的极光在形同火狱的大气层上跃动不止，奔腾的烈焰风暴和污染物汇聚成的龙卷紧跟在它们之后。一直在被喋喋不休的静电声干扰的忠诚方占卜仪突然复活了。它们刚恢复正常，便立刻感应到了从星球核心发出的超自然能量信号，刺耳的警报随之响起。尝试分析这些读数的舰载机仆纷纷颤抖着过载烧毁；占卜仪操作员看着屏幕陷入了恐慌，一个个脚步不稳地连连后退，惊声哀嚎着向人们讲述画面上急速增长的不可名状的信号，他们的皮肤变得红肿，呈现出不洁印记的轮廓，而他们的心智更是在这一系列打击下堕入了疯狂。
巨大的恐惧席卷了正在龙林星轨道和地面上战斗的忠诚者军队。而在复仇之魂的舰桥上，大掠夺者阿巴顿露出了迎接胜利的冷酷笑容。他就算不联络瓦什托尔也能猜到自己眼前的景象意味着什么。造物者已经完成了不谐引擎。龙林星，也就是他们期盼已久的钥匙，终于变得完整无缺并觉醒了全部威力。无论忠诚者如何应对，都为时已晚，阿巴顿和瓦什托尔已经赢了。
对决
骇人的生命气息出现在了魔铸宫的各个角落。遍布筋腱和血块的肌肉组织从炉膛和阀门中长出，与冒着火花的缆线、发光的目镜和不断咬动的金属獠牙穿在一起；路面从中间陷了下去，就像突然打开了一道数里长的活门，大批战士和载具猝不及防地落入熔炉般的深坑，坠向绞动的齿轮和那一台台来者不拒地碾碎金属、血肉和灵魂的活塞冲压机；高高在上的蜘蛛型尖塔群咯吱作响，开始活动起来，它们的尖端向内蜷曲，看上去仿佛某只巨型昆虫合上了分成多瓣的下颚；炮艇和飞行恶魔机械被突然砸下的大块金属和肌肉凌空击落；无处可逃的战斗人员绝望地看着头顶的阴影将自己笼罩，随后便被坠落的巨物砸中，彻底不见了踪影。
安格隆和莱昂在这片人间地狱中展开了对决。艾尔＇庄森将昔日兄弟的扭曲样貌看在眼里，心中充满了厌恶。他鄙视这个曾是安格隆的可怕怪物，但也并未轻视黑暗神明赋予这位恶魔原体的超凡力量。莱昂在这场战斗中将自己毕生积累的战斗技艺发挥到了极致，更用上了当年在对抗被亚空间污染的凶恶野兽时学到的一切经验。
屠夫之钉在安格隆脑中不断地撞击，撞击，撞击。除此之外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他依稀还能认得出莱昂，但那只不过是另一个等着他去杀戮的对象。永世不绝的怒火和憎恨令猩红天使对敌人的身份不再敏感，他将把往日兄弟的项上人头献给恐虐，连同他今天斩下的众多莱昂之子的头颅，此二者对他来说并无分别。
两位半神冲过机械平原，在一排排疯狂往复的活塞和从隐蔽缝隙喷出的白炽焰流间杀出了一条通向对方的道路。安格隆挥出巨斧，想要斩下莱昂的头颅，但忠诚剑截住了攻击。萨尼亚琉斯则被帝皇之盾挡下，冲击波在强光中进发，震得安格隆倒退了几步，莱昂趁机闪身越过一排活塞，与对手拉开距离。安格隆低头直冲向厚实的机械，怒吼着拧弯冒着火花的零件，劈断与钢铁相互纠缠的血肉，最后在帝皇之盾的迎面猛击之下停住了脚步。
艾尔＇庄森再次后退。当他走下一座螺旋形的黄铜阶梯时，一个计划开始在他脑中成形。莱昂逐渐理解了自己的对手。安格隆是个有着超凡破坏力和无穷精力的敌人，但莱昂感觉自己似乎知道该怎么击败这位过去的兄弟。然而脚下的阶梯突然歪向一旁，粗暴地打断了他的思路。艾尔＇庄森抬头望去，看见飞在空中的安格隆将武器垂挂在手腕的锁链上，用空出的双手紧紧抓住了阶梯的上部结构。猛力拖拽之下，整座阶梯都被扯离了机械平原的立面。
莱昂咒骂了一声，在螺旋阶梯被自身的重量拉向地面时纵身跳了出去。他从半空中落下，身后的斗篷在下坠时被撕开了几个口子。当他落地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哥特式废墟的屋顶上。艾尔＇庄森环顾四周，光怪陆离的生化机械在这片残破的地方长得到处都是，却没能完全掩盖点缀其间的戴着兜帽的人形雕像，此情此景在心中激起了一股令他极为不快的熟悉感。他早已不记得这座建筑当初的用途，但却清楚地认得那是卡利班在并入帝国前所使用的样式。
但莱昂没有时间追寻苦涩的记忆。安格隆就像一道从燃烧天空中劈落的惊雷，气势汹汹地向他扑来。两位原体的武器一次次相互撞击，莱昂在对手的大力猛攻下渐渐落了下风。安格隆虽然在狂怒中迷失自我，但战斗的本能却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体内，主宰神的黑暗赠礼更是让他的战斗技艺变得难以匹敌。对着莱昂劈头盖脸打出的连环重击令这位忠诚原体的防御出现了破绽，安格隆看准机会，一脚踢在莱昂的胸口，这势大力沉的猛击砸裂了盔甲，也令他的对手在被击飞时直接撞穿了一座雕像。
莱昂早有预料地滚向一旁，紧随而至的巨斧以分毫之差落空，深深劈进地面。他冲向房檐，在稀薄的空气中纵身跃起，落在三十尺下的倾斜平台上。他在着地时做了个翻滚，顺势起身摆出防御架势，而在连续运动的同时，他还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眼前的景象令他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魔铸宫的这片区域似乎是扭曲着搭建在无形的平衡环上面。用金属板铆接而成的大片平原在刚才还是一片横平竖直的样子，但从这里望去却是起伏不定，随处可见陡峭的斜坡。一座座噼啪作响的能量塔耸立在这些崎岖的板块上，笔挺地指向天空。
看得出在刚才的灾难降临之前，双方的战争机器正在这里激烈对决。一些黑暗天使和吞世者的战斗坦克被完全掀翻，无助地散落在战场上；还有些相互撞在一起或是撞上了电光闪耀的能量柱，熊熊火光已然将它们吞没。但还有部分坦克和少量步履蹒跚的混沌骑士仍在运作。一些车组成员试图将战车开到更平稳的地方，而另一些人则完全将仇恨和复仇心置于自己的性命之上，即便驾驶的战争机器正在不可避免地驶向毁灭，也要竭尽全力地继续战斗下去。
安格隆从废墟的房顶向莱昂俯冲。这次艾尔＇庄森做好了准备，他膝盖微曲，高举帝皇之盾接下了安格隆以流星坠地之势挥出的全力一击。金色的能量伴随着猛烈的冲击骤然爆发，猩红天使被这阵反冲震得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在了一群正在交火的战车中间。如果莱昂认为能借此赢得喘息的机会，那他肯定要失望了。安格隆怒吼着站起身，挥起巨斧将一辆吞世者的掠食者坦克打向了莱昂。莱昂看到这违背常识的投掷物向他飞来，闪身让到一旁。然而他还是未能及时躲过安格隆掷出的另一辆坦克。一部黑暗天使的冲击者战车翻滚着击中莱昂，砸得他撞上了一座哥特式废墟的围墙，剧烈的冲击在砖石墙面上留下了一个大坑。
安格隆咆哮着发起冲锋，有力的双翼令他的气势变得更加惊人。受伤的莱昂剧痛缠身，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作出反应。莱昂将毁坏的冲击者战车推到一旁，大步跃上车顶。他花了片刻时间向死在车内的基因子嗣致以哀思，他的心中此时已是充满怒火。莱昂闪身躲过飞扑而来的安格隆，他从战车残骸上跳向一旁，同时抓住机会用帝皇之盾痛击安格隆的后脑。从身后被猛推了一把的猩红天使一头撞碎了废墟的围墙，大堆的砖石和瓦砾当即将他埋在了一座小山之下。
艾尔＇庄森飞快地退了几步，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而他的注意力则全部集中在那堆残砖碎瓦上，几乎完全感觉不到正在身边交战的坦克。他知道安格隆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击败，但这至少可以在他曾经的兄弟身上留下一些伤口，如果连这也不能做到，那么被活埋的耻辱也应当能暂时抑制安格隆的怒火，这正是莱昂现在非常需要的。
瓦砾堆突然炸开。燃烧的巨石被崩上天空，其中几块像破拆球一样砸中了附近的坦克。笼罩在血红虚影中的安格隆狂乱地挥舞着兵器迎面冲向莱昂，双眼中几乎能喷出熊熊怒火。即便是莱昂也未能对这突如其来的猛攻及时作出反应，他仓促地将盾牌挡在自己和安格隆之间，但格挡的角度却很不理想，能量冲击将他自己和对手都震得连连后退。当莱昂起身时，他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并沿着斜坡坠向毒气弥漫的深谷。安格隆发出战吼，穷追不舍地再次扑来。
生存之战
当阿兹瑞尔带着一队死翼到达塔顶时，遇见了同样正在赶去支援圣血天使战团长的阿菲尔连长和他率领的圣血天使二连部分战士。在这场战斗中生还的只有但丁指挥官和四名圣血卫士。指挥官的意识依然清醒，但伤势非常严重，只能借着外物的支持勉强行走，他的盔甲上也到处布满了凹痕。幸存的圣血卫士中有一人与但丁情况相近，而其他人都已经陷入了休克状态。
目睹战士们惨烈牺牲的但丁指挥官已经处于黑色狂怒的边缘，完全是在靠着意志力强行遏制心中的怒火。阿兹瑞尔想对他说些表示感谢或安慰的话，可眼前这片血流成河的景象让一切言辞都显得那样空洞无力。但至少圣血牧师们还能从阵亡者身上取回一些基因种子，值得回收的圣物和武器装备也被迅速集中起来。圣血卫队的战旗已经沾满鲜血，但丁亲手将它拾回并高高升起，而它的旗杆也为但丁提供了些许支撑。
两个战团在塔顶进行了战争会议。在他们商讨对策的同时，剧烈涌动的天空时不时地传来阵阵轰鸣，而高塔下的地面则在不断颤抖，战斗和混乱环境引发的噪声正变得越发刺耳。以阿菲尔为首的人主张向异端报仇雪恨，但阿兹瑞尔和但丁都表示反对。尽管但丁现在无比渴望将星球上的每一名敌人都撕成碎片，却依然没有主张继续进攻。
黑暗天使的疯狂在原体出现后似乎大大减轻了。莱昂对他们来说就像一副治愈灵魂的良药。不再受怒火驱使的阿兹瑞尔清楚地意识到地面部队已经不可能再有进展，他们在为巨石开辟轰炸星球的道路时已经尽了全力，而眼下不断加速的剧变更是令他们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幸而这场变故也带来了一点转机。星球大气中的能量频谱似乎发生了变化，音讯设备和鸟卜仪受到的干扰突然减轻了。尽管仍然充斥着静电干扰而且工作状态极不稳定，但它们至少已经恢复了部分功能。各处传来的消息非常严峻。剧烈变化的机械地貌令戴罪者的地面部队都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许多单位都只能勉力求生。前来增援的圣血天使也同样在这场清醒的噩梦中自身难保。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异端军队似乎也被震惊了，他们遭遇的困境与忠诚者相比可谓难分上下。这个世界正在疯狂地吞噬地表的一切，在这片极度混乱的不洁之地上井然有序地推进战役对交战双方来说都已经成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阿兹瑞尔和但丁将执行灭绝令最后阶段的任务交给了大导师纳基尔，随后全力投入了撤离幸存者的工作。这是个艰难的目标，整个星球仍在疯狂变化，天空中到处是恶魔机械和不洁能量的激流，炮艇在往返星球表面进行营救时势必要承受极大风险。阿兹瑞尔和但丁与还在虚空中激战的纳基尔进行了一番快速交流，虽然通讯信号破碎得令人绝望，但他们还是拟定了计划。轨道占卜显示那片陆地上有三处相对稳定的区域，这些区域方圆数里，全都位于至高天能量网络的节点。此外还有数个这样的区域大致等距地分布在星球表面，如此布局可能意味着某些重要的意义或用途，但眼下这些地点的存在标志着星球上还剩下最后几处可供撤离的地点。战斗命令通过繁忙的音讯网络传达下去，正在浴血奋战的地面部队迅速作出了回应。离目标最近的战士受命在炮艇和截击机的协助下占领并坚守这些区域，而位置较远的黑暗天使和圣血天使则被要求尽一切可能到达撤离地点。随后炮艇和运输艇将带着幸存者升空，九死一生地穿越剧烈涌动的大气层和激烈交火的虚空战场并返回战舰。
这是一个绝望的计划，存在太多遭遇惨败的可能性。但另一方面，忠诚者虽不知道这个恶魔世界为何会发生剧变，但不断攀升的能量等级清楚地表明一场天地浩劫正在逼近。争取时间显然已是当务之急。在这样的绝境中，未经强化的人类士兵可能已经陷入疯狂和绝望，然而星际战士注定不会接受失败。阿兹瑞尔、但丁和其他战士们毅然担负起重任，他们轻声念诵着关于仇恨的教义问答，重新填装武器，然后走下高塔，再一次加入了地面上的激战。
恐虐军队行将崩溃，他们在反复进攻阿兹瑞尔的防御阵地时消耗了大量兵力，圣血天使的反击又进一步将他们重创。面对重整旗鼓的黑暗天使，失去恶魔原体领导的恐虐军队沦为一盘散沙，他们不是被赶下机械深谷和金属火湖，就是在交叉火力下尸横遍地。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但忠诚方还是承受了伤亡。只要他们还没离开魔铸宫，阵亡名单就会越来越长，迸发的烈焰和倾覆的金属与石块正不断夺走战士们的生命。阿兹瑞尔和但丁命令部队重整队形，向最近的撤离点全速前进。他们要一路杀出魔铸宫，穿过遍布无数绞动齿轮的疯狂之地，然后冲过更远处那片非生非死的森林，但所有人的求生意志都无比坚定。至高大导师阿兹瑞尔暗自向归来的原体立下誓言，决心一定要让圣血天使的战团之主活着撤离这个世界。
阿兹瑞尔并不知道莱昂和他的神秘战友们身在何处，但他毫不动摇地坚信艾尔＇庄森此番归来绝不是为了如此迅速地再度消失。原体将会与他们同在，他绝不会在巨石从高空降下末日时与这个恶魔世界一同消亡。
天使与野兽
莱昂和安格隆依然在工业地狱中激战，他们身边遍布着绞动的机械和抽搐的肌肉，还闪动着电光和呼啸的妖火。这片地面越是接近龙林星的核心，就越是远离现实世界和亚空间的边界。不久之后，至高天的洪流开始在两位半神之间流动。安格隆的武器每次击中目标，都会迸发出仇恨的烈焰，令莱恩深受灼痛。而每当艾尔＇庄森如行云流水般闪过狂暴对手的攻击，他的机智便会化作形似蠕动触手的迷雾和阴影笼罩的林地，从而迷惑猩红天使。许多披着兜帽的细小人影不时地从鬼影重重的森林间向外窥视，但当安格隆靠近时，它们又都消失在了阴影当中。
他们来到一片到处是恶魔熔炉和生化机器人组装线的地方，无数受难的灵魂被束缚在刻有符文的刀剑和枪炮中。嘶鸣的监工警惕地看着两位原体，它们手中的筋腱长鞭不停卷动，似乎正渴望一尝半神的鲜血。
激战中的安格隆和莱昂撞穿用剥下的皮做成的帷幕，冲上一座宽广的钢铁圆台，这座圆台的表面上正流动着尖叫的面孔和绝望抓握的手臂。艾尔＇庄森再次挡开安格隆的猛攻，并用帝皇之盾推走几乎将他斩首的碎脊者。他们且战且走，来到了战场边缘。钢铁平台在此处垂直向下，边缘处还有一座冒着蒸汽的巨大瀑布。原来这是一个巨型活塞的顶端，而活塞本身正在飞快地向上运行。莱昂眼见头顶照来带着病态颜色的日光，果断地奔跑起来，在活塞再次向下运动之前纵身跃出平台，回到了这个恶魔世界的地表。
艾尔＇庄森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管线迷宫当中。附近耸立着几堆硕大的肉山，在它们半透明的外皮下面隐约可以看到发光的缆线和长满牙齿的大嘴。这些畸形山丘喷吐着色彩斑斓的亚空间雾霾，周围充斥着这种气体，几乎到了完全遮蔽视线的地步。即使以超凡的感官，也只能看到几步之外。但莱昂还是能听到更多活塞正嘶嘶作响地上下运作。从上方某处传来某种巨型涡轮叶的单调声响，但它似乎没有对无处不在的瘴气起到任何作用。战斗的喧嚣隐约地从远处传来，令笼罩在这片雾霾中的环境显得甚是诡异。
莱昂露出了惨淡的笑容，这里的环境正适合实现他的策略。安格隆在莱昂隐于迷雾后的下个瞬间来到了这里，却发现对手不见了，于是他开始怒吼着四处寻找莱昂的踪迹。猩红天使已是出离愤怒。尽管他不会感到疲惫，却不擅长应付始终保持防御姿态的对手。漫长的战斗让安格隆充满了挫败感，他在这段对他来说几乎就是永恒的时间里一直没能斩获颅骨，仅仅只收获了几滴鲜血。屠夫之钉在他的脑中不断地撞击，撞击，撞击，令他的痛苦几近白热。安格隆的理性已经完全被滚烫的愤怒和痛苦淹没。此时他的对手消失了，这自是令他怒不可遏。
安格隆能闻到莱恩那强而有力的生命体征和他盔甲上的粉尘。他能听到原体的心跳、他的脚步、战甲伺服引擎的嗡鸣，艾尔＇庄森的灵魂在他的亚空间视线中光热充盈，就像一座明亮的灯塔，然而周围如梦似幻的雾霾甚至连他的恶魔感官也一并屏蔽了。同样在寻找目标的莱昂则轻松得多，对方的每次呼吸都伴随着激烈的咆哮和咒骂。安格隆怒吼着劈碎了一个半实半虚的鬼影。莱昂突然从一旁冲出，用帝皇之盾施以重击，安格隆在被砸飞时还扇动了几下翅膀。恶魔原体起身猛冲，但对方已然再度消失在迷雾之中。
安格隆声势如雷地追逐着猎物。莱昂一再地闪避、攻击，然后躲开迅如闪电的反击并重新隐于迷雾。他感到自己又回到了迷雾笼罩的卡利班丛林，正在狩猎那里的巨兽。帝皇之盾挡住了安格隆的每一记劈砍，并将恶魔原体震得连连后退。安格隆的怒气在他的身边化作幽灵般的烈焰，他的肌肉和眼睛向外鼓胀，仿佛随时都会迸出怒火。
一个活塞从下方的深渊中猛冲上来，在撞上限位器时猛然喷出一股蒸汽，冲散了两名原体周围的迷雾。正闪身冲向安格隆侧面的莱昂顿时显出了身形。安格隆已经完全被原始的杀戮欲望控制，他下意识地振动翅膀，就像活生生的山崩一样冲向莱昂。两件武器在他手中被大开大合地挥动着，同时从两侧斩向莱昂，纵使帝皇之盾神通广大也无法同时招架两面夹击。然而这一次莱昂没有进行防御动作，他用肉眼难辨的速度弯曲一侧膝盖，同时用整个身体抵住剑身，并将明晃晃的剑尖指向了猛冲过来的安格隆。恶魔原体自身的冲力令剑刃贯穿了他的整个躯干，伴随着喷泉似的鲜血从后颈刺出。
在冲锋的余威下，两名原体双双倒地，磕磕碰碰地滚出了好几步。安格隆仰面躺在地上，一只翅膀被压在身体下面。忠诚剑依然刺在他的体内，令他的物理形体无法修复刚才受到的巨创。猩红天使吼叫着剧烈扭动，他将一只长着利爪的手伸向胸腔，想要抓住沾满血污的剑柄。莱昂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格隆，盔甲上到处都是血迹和凹痕。他不想给安格隆留下任何机会，于是用双手紧紧握住了帝皇之盾。莱昂·艾尔＇庄森发出怒吼，将盾牌的闪亮边缘砸向了恶魔原体的头颅，巨大的力道直接击碎了安格隆的鼻梁，金属边缘深深地陷进了血肉和骨头之下。
安格隆的物理形体就像一颗用仇恨充当装药的炮弹一样发生了爆炸。瞬间释放的怒火令他的心神魂飞魄散，即使是他无比坚定的意志也难以抵抗这股力量。艾尔＇庄森被冲击波吹飞，当他重新起身时，背后的披风正冒着黑烟，开裂的盔甲也熏黑了大片。莱昂艰难地呼吸着，刚才的恶战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数伤口，但他还是忍着剧痛，蹒跚走向忠诚剑掉落的染血深坑。当莱昂收回宝剑时，隐隐预感将来还会见到这位曾经的兄弟，而且那个时候也许会比他期望的来得更快。但至少此时此刻，安格隆已经被放逐了。
莱昂叹了口气，轻轻地摇摇头。他启动盔甲的音讯珠，接上了黑暗天使的指挥频道，专注地倾听里面的通话。随后原体重新拾起剑盾，朝南向最近的撤离点走去。他在蹒跚行走的同时仔细思考着自己今天的行为，以及他为整个银河中的基因子嗣们作出的抉择。他有太多的话要告诉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是时候重新回到他的戴罪者子嗣们身边了，从现在起，他便要开始自己的工作，好让他过去的牺牲不会白费。
撤离
在这片饱受磨难的大陆另外一边，阿兹瑞尔、但丁和依然幸存的战士们仍在向撤离点靠近。他们闯过一个个白日噩梦般的恐怖之地，零散的变节者战帮和显化成形的恶魔大军，连同突然发生巨变的地形地貌，对撤退中的星际战士造成了许多伤亡。为了让战机带着几位战团长和他们身边的英雄们安然升空，英勇无畏的炮艇驾驶员两次无视了直接命令。当第一次险情发生时，由缆线和肌肉拧成的巨型触手突然从附近的裂口中伸出，仿佛想要杀死昆虫的幼童一样随意而残忍地四处挥动，想要扫落空中的战机。第二次遇险发生在即将脱离星球时，飞行恶魔机械尖啸而至，迫使正在降落的星际战士战机展开近距格斗。双方的战争机器缠斗着重新飞上污浊的天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在这片燃烧着诡异能量的剧变之地奋力行军的星际战士来到了一片金属丛林和翻着气泡的石油化学品湖泊。在那里，他们远远地看见了冲压发动机的火光和带有标记的忠诚者炮艇从撤离点升空起飞的情形。阿兹瑞尔和撤离点守军进行了简短通话，并从刺耳的干扰声中得知对方正在被零散的变节者战帮和异端科技牧师攻击，敌人似乎打算夺取运输艇以便逃离这个混乱的世界。
还未等阿兹瑞尔结束通话，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金属树木发出刺耳的声音倒在地上，肮脏的化学液体从破损的湖岸流出。大块的金属造物在星际战士们周围升起。那些金属块看起来像是巨大的碉堡或者货运电梯，它们的顶端还安装着附有铁甲的火炮。操作火炮的是一群群疯狂大笑的苍白邪物，它们的身体已经和生锈的设备长在了一起。就在火炮嘎吱作响并喷出浓烟的同时，碉堡侧面那些长着利齿的防爆门也打开了，从门里冒出有毒的蒸汽，大群瘟疫恶魔拖着蹒跚的脚步缓缓地从毒雾中走出。
黑暗天使和圣血天使不间断地战斗了许多个小时。大多数人都已负伤，许多载具和武器装备战损严重，而弹药也即将耗尽。但即使战力大幅折损，更深陷频遭伏击、侧袭暴露、寡不敌众的困境，战士们依然行动迅捷、决心坚定。各小队收缩成紧密的战线，并将装甲载具的侧翼保护起来。以西结和剩下的智库员们不断向恶魔释放灵能打击，大批恶魔被至高天能量的闪电打回亚空间。统一指挥打击部队和重火力单位的阿兹瑞尔命令坦克、毁灭者、地狱轰击者向恶魔的火炮还击，而但丁和萨麦尔导师则集中起两个战团的突击部队，有力地击退了由笨重野兽和瘟疫蜂兵组成的第一波攻击。
满身锈迹的恶魔机械迈着活塞驱动的长腿，轰然走上阵前，其中几个直接冲向了正在保护重伤的贝利亚导师的死翼战士。但这些地狱机械还未接近目标，就被但丁指挥官和一群圣血天使挡住了去路，猛烈的火力随即将它们淹没。但丁的永劫手枪直接将一台恶魔机械打个了对穿，那机器摇晃着向后退了几步，接着颓然倒下，恶臭的腐液从它身上的裂口中往外流了一地。
音讯频道传来了坏消息，由于异端势力仍在强攻撤离点，因此阿兹瑞尔和但丁无法得到任何增援。萨麦尔导师一马当先，带着剩下的鸦翼战士发起冲击，试图以此打穿前方的敌群，开辟一个可供打击部队通过的缺口。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巨大而肿胀的大不净者。这只苍白的巨兽名叫厄加布＇拉科斯，它的腐烂血肉不断渗出肮脏的粘液，肥胖的身躯上到处是喷着浓烟的排气口和管线。这只恶魔领主已经为灵魂熔炉进行了漫长的劳役，现在它终于等到机会，可以借着杀害一名星际战士领主来还清它向瓦什托尔欠下的债务。厄加布＇拉科斯笨重地迈步，它身边的化学粘液随之掀起恶臭浪涛，涌向黑暗天使摩托骑手和浮空艇。鸦翼们在烂泥沼中奋力求生的同时，新一波恶魔从黑水中站起，带着不断滴落的黏液发起了攻击。
阿兹瑞尔设想了数个将部队带出这片凶险陷阱的方法。莱昂刚回到他的基因子嗣身边，他给了阿兹瑞尔要去完成的任务。他们绝不能以这种方式，在冒泡的污沼和腐蝇肆虐的瘴气中陨落。一个满身恶臭的恶魔先锋向他冲来，双方的刀剑怦然相撞。阿兹瑞尔对着眼前的溃烂面孔高声怒喝，突然间，那个实体的头颅爆开了，一只黑色的动力拳套将它砸得粉碎。阿兹瑞尔认出这武器的主人正是随莱昂到来的战士之一，他的脸上嵌着一只眼罩，整个人散发着狡黠的气质。至高大导师环顾四周，看见一整群身穿黑甲的星际战士加入了战斗，但他完全不明白这些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的。
新来者的盔甲全都遍布伤痕，武器上都沾着厚厚的血迹。显然他们在到达这个世界后也经历了激烈的战斗。阿兹瑞尔很想知道他们当时身在何处，又为何参战。他有太多问题想问这些与堕天使如此相像的战士，但厄加布＇拉科斯正领着一大群瘟疫恶魔走来，他现在显然没有这个余裕。那名戴着眼罩的星际战士伸手按住阿兹瑞尔的肩甲，催促他带领部队前往撤离点。他告诉阿兹瑞尔，赦天使将会挡住恶魔，因为他们还有需要偿还的旧债。阿兹瑞尔几乎就要在厌恶本能的驱使下甩开那名战士的手并向他发动攻击，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止住了冲动。
“职责本身即是回报，至高大导师。他曾如此告诫我们，而对你们也同样怀有这般期许。”
那名战士呼喊着向战友发出号令，重新加入了战斗。发自内心的强烈怀疑在阿兹瑞尔胸中翻腾不止，但他曾亲眼看到这些星际战士与莱昂一同到来并为他而战，而他也毫不怀疑他们对原体的忠诚。当黑甲战士们冲向大不净者及其手下恶魔的时候，阿兹瑞尔果断抓住了他们创造的机会。他命令萨麦尔继续进攻，不惜一切代价击穿恶魔的战线。
厄加布＇拉科斯在黑甲战士们的攻击下退却了，其它恶魔如潮水般集中起来，争先恐后地前去帮助它们的主人。黑暗天使和圣血天使迎头撞向恶魔的战线，猛地冲出了围困他们的陷阱，一路上气势渐增。星球的地表在人们脚下剧烈震动，亚空间烈焰形成的火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直冲天际。钢铁与缆线的丛林中仍在冲出一群群恶魔，但它们完全无法抵挡距离救赎之地仅有咫尺之遥的死亡天使。阿兹瑞尔回头望去，正好看见大不净者在黑甲战士的猛攻下痛苦地颤抖。他们中的许多人已被利爪和敌人喷吐的秽物击倒，但剩下的人还在坚持战斗。紧接着从恶魔的火炮阵地上传来了隆隆炮声，炮弹不分敌友地在战场上炸开，恶魔和战士们的身影全都消失在了浓烟和烈火之后。
阿兹瑞尔怀着十分矛盾的心情，带领部队冲过森林边缘，到达了撤离点所在的金属平原。好几群各自为战的变节者转头向他们发起了孤注一掷的猛烈反击，但在撤离点守军和刚到达的打击部队两面夹击之下，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阿兹瑞尔和幸存者们越过成堆的残骸和破碎的尸体，登上了正在远处等待的运输艇。他和但丁的部队是最后一批到达的，因此在他们登机后，守卫部队也随他们一同撤出了战场。整个地面都在震动，飞驰的极光和闪电将天空照得火光熊熊。现在撤退可能为时已晚，阿兹瑞尔心想，但他们必须尝试。他承担着莱昂赋予的职责，也必须将其完成。他现在只有一个期望，在这一系列变故之后，他的部队至少已经成功地为巨石创造了打出最后一击的机会。
钥匙觉醒
随后的几分钟令阿兹瑞尔同时感到了宽慰和苦涩的失望。在纳基尔大导师的指挥下，巨石及其附属舰队成功将阿巴顿的战舰赶出了星球轨道上的交战区域。虽然后续的航程危险重重，而且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撤离载具在驶出星球轨道的过程中被击毁，但还是有几百名戴罪者和圣血天使得以生还。当阿兹瑞尔乘坐的炮艇跃入虚空时，他在嘈杂的舰队音讯中听到了莱昂本人的声音。
继续留在这个恶魔世界附近将会有被彻底毁灭的危险，原体如此告诉众人，没有任何凡间武器能够摧毁异端唤醒的邪物，忠诚者如果继续执行原定的计划无异于自取灭亡。莱昂·艾尔＇庄森下令全体舰船集结到巨石周围，准备进行战斗撤退。他们必须尽快行动，因为时间在此刻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死亡天使已经无法阻止出现在这里的恐怖事物，但他们仍能保住性命以待改日再战，而他们也终将战胜叛徒和恶魔的阴谋。
任何一名忠诚方舰长都没有权力和意愿去反驳一位原体。当恶魔世界在他们身后抽搐时，忠诚者的战舰都已集中在一起，待到最后一艘运输艇归舰，它们便打开推进器，全速驶入了虚空。所有人都一心想着尽快远离瓦什托尔的诡异世界。
阿巴顿看着帝国舰队远去，他的心里也同样充满了大获全胜的愉悦和苦涩的不安。胜利的时刻终于降临，忠诚者逃离了战场，阿巴顿在这场战斗中让他的对手丧失了众多性命。数十艘残破的船骸正在虚空中沉浮，还有已经缓慢扩散的碎片云。数量惊人的忠诚星际战士阵亡在了虚空战场和星球的表面，戴罪者们可能再也无法恢复到今日的战力。但另一方面，阿巴顿也深感自己的胜利并不圆满，当他得知莱昂·艾尔＇庄森已经从古老的历史中归来并重新加入这场万古长战时，这种不安的感觉更是变得越发强烈。大掠夺者不禁心生疑惑，在基里曼全力发动不屈远征的当下，第二名忠诚原体的到来又将为整个大局带来怎样的变化。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无可争议地取得了胜利。当造物者的声音在复仇之魂号各处的扬声器中响起时，阿巴顿不情愿地意识到同样胜利的还有瓦什托尔。恶魔的语调中带着异乎寻常的喜悦，他告诉阿巴顿将舰队撤退到安全距离。钥匙已然觉醒，不谐引擎已经准备就绪。龙林星获得了新生，整个实体宇宙将不复过去的样貌。现在，他们将开始寻找那把密锁，然后，便是那件武器……
阿巴顿下令舰队后撤，与此同时，龙林星传来的能量读数达到了一个不可理喻的范围，凡人制造的仪器已经完全失效。他入迷地看着那颗星球，注视着从它的表面放射出的地狱火光变得越来越明亮。现在，是时候来看看这所谓的钥匙拥有怎样的威力了。
审讯者梅斯走进柯提兹审判官所在的大厅。她刚才一路奔跑着穿过了要塞的走廊，她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个不停。一个黄铜信筒被紧紧握在她的手中，冰冷而沉重。
柯提兹从被数据板和羊皮纸淹没的桌面上抬起头来。数张星图占据了他身后的墙壁，上面标注着大量有关灾祸舰队的注释，以及他们在各地引发的血腥冲突。他的灵缚鹰正栖息在一面书架的顶端，用其中一个脑袋凶狠地盯着梅斯。
“达盖尔特工发来报告，崇像者星系，”她喘着粗气说道，随后有些用力地把信筒交到大审判官的手中。柯提兹打开信筒上的封印并来到桌面尽头，将它塞进一个用黄铜、白骨和玻璃制成的投影设备里。某根控制杆动了一下，熄灭了电力壁灯。随后柯提兹低声念起唤醒仪式的祷文。
机器咔哒作响地开始运转。它在一面墙壁上投射出一块颇有些颗粒感的矩形亮块，位于投影机侧面的传音筒开始发出嘶嘶的响声。画面很是模糊，但很快就清晰显示出了一个男人的面孔，看得出他当时所在的房间里没多少光线。梅斯认出了达盖尔特工那呆板的面孔和他的生化眼，但她从未在这个令人敬畏的莫迪安人脸上见过如此惊恐的表情。
“审判官大人，”他开口说道，说话声带着静电干扰，画面也稍有失真，“我依然潜伏在圣骑士号的舰桥船员中。薇伦尼卡女士对帝皇塔罗的解读是正确的，这艘战舰所在的海军舰队并入了前往崇像者星系的圣血天使舰队。大人，这里发生的事件，即使以我所受的训练……”
梅斯看到达盖尔显然正在努力寻找合适的用词。
“您将会看到关于在此地发生之冲突的完整报告，数据链接已包含在信中。可以肯定，大人，异端获得了胜利。我们正在全速撤往本星系的曼德维尔点。”
达盖尔紧张地看了一眼身后，然后继续说道。
“您的预见是正确的。您对预兆的解读……那位所谓的帝国暗面的骑士……基因原体艾尔＇庄森已经回归。对此事的完整报告也已附在此信中，并用您的第57号加密方案锁定。莱昂目前在巨石上，他正准备离开此星系。”
第二位忠诚的基因原体，从历史的迷雾中归来。梅斯感到一阵晕眩。她真希望能坐下来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消息。但她依然保持着站姿，因为她知道大审判官不会允许她那样做。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判了达盖尔的表情，将他的敬畏看成了恐慌。但他的下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的希望。
“我真希望我此刻要报告的只有这一件事，大人，可是还有一个恐怖的消息。即使是莱昂也未能阻止敌人的阴谋。我无法判断在完整报告中提及的那些谣言的真实性，据说一个和黑暗天使的过去有关的古老世界复活了。但是，我可以用我对黄金王座的信仰发誓，我们的敌人创造了一个以行星形式存在的机械怪物。关于它的准确特性或目的……”
达盖尔结巴了一下，摇了摇头。
“接下来是那个恶魔世界释放力量时的视频记录。您应当比我更加理解其中的东西，大人。”
达盖尔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一艘帝国战舰的舰桥上看到的景象。梅斯猜测那应该是达盖尔用他的光学植入物录制的。视频的画面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声，有报告、有交谈、有祈祷，还有一名工作中的舰桥船员正快速地说着二进制秘语。
梅斯看到达盖尔的视角左右移动，记录下了人们的苍白面孔、急促动作和一名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舰桥船员身上包着绷带的伤口。船员们伏在控制台上，他们的通讯中提到了撤退向量和预估的最小安全距离。达盖尔的视线突然抬起，聚集在战舰的主屏幕上。就在他这样做的同时，他身边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梅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柯提兹审判官也低低地咒了一声。放大显示的屏幕一览无余地展现出造物者的恶魔世界的黑暗荣光。散发着明亮磷光的圆碟沿着地磁线覆盖在星球表面，上面还连接着一道道色彩鲜明的绿色火线。符文识别器和截面图屏幕显示一支异端舰队正潜伏在这个闪闪发光的星球附近的虚空中。屏幕上还标出了严重受损、正在艰难撤离这个世界的忠诚者舰队，它们跟在主力部队后面，就像一群移动的废墟。
梅斯的部分潜意识受过调整，可以在压力下自动运作并吸收外来的信息，而她的整个清醒的头脑此时却正在那个地狱般的机械世界展现出的违背理性的恐怖景象中瑟瑟发抖。可是她却无法将目光从那上面移开。
“能量读数正在提升，”达盖尔左边的一个声音说道，“帝皇啊，这个数字，它们……这怎么可能？”
屏幕上，星球表面正燃烧着熊熊妖火，而那炽烈的火焰还在不断，不断地变得更加刺眼。
“警报！多频谱分析显示本宙域出现大型非至高天相对性创伤，”一名科技牧师被放大的声音喊道，“侦测到与异形样式的子世界通路活动相关联的谐震数据点，其规模超过沉思者的计算上限。这不可能！这是对欧姆尼塞亚的亵渎！”
梅斯心中充满惊惶，却又入了迷似地看着恶魔世界散发出就连这个星系的恒星也望尘莫及的刺眼亮光。奇特的异象扭曲了屏幕上的画面，那个发光的世界周围的虚空不断凹凸、弯曲，就像是从一个鱼眼透镜中看到的景象。空间本身也在起伏不定，如同一块黑布在漫不经心的神明手中被随意地扯开和收拢。恶魔世界周围的现实被扭曲，然后破裂开来。
审讯者梅斯的头脑拒绝解释她眼前看到的景象。从传音筒中爆发出的恐惧惊叫和极力否认表明她并不是唯-一个产生这种情绪的人。她想不出到底是恶魔世界上发出的光线撕裂了虚空的帷幕，就像一名占卜师用匕首切割血肉那样将现实扭曲撕裂；还是从某片故意的遥远虚空中射来的神秘银色能量形成的触须切开了现实。闪闪发光的蒸汽从实体宇宙的裂口中喷出，烟柱足有几千里之长。
那片不断扭曲、开合、拧转、撕裂的现实在恶魔世界附近不断加速，将那个星球包在一片深邃的漩涡中心。梅斯感到咽喉中有东西在涌动，她的感官也背叛了她。她不得不移开目光，伸出一只手让自己稳住身体，她已经懒得担心柯提兹的反对了。
一道令人目眩的强光令她不情愿地将目光移回投影上。她正好看见那个恶魔世界冲进它在现实世界的表面凿开的漩涡深渊中，就像一个黑色的球体落入闪着银光的无尽海洋。一大群黑漆漆的东西紧密地跟在它后面，是异端的舰队，梅斯意识到，带领它们的正是复仇之魂号。舰群留下了一道依稀可见的现实裂隙，那不是亚空间传送门，而是某种更加飘渺而普通，但同样恐怖的东西。梅斯的感官无法清晰观察那道发光的伤痕，但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暴力和扭曲，即使她是在通过第三手的视频录像观察它！
达盖尔的记录结束了，他的面孔重新出现，断续而结巴地完成了报告。梅斯没有听进他的话，即便她拥有可以过滤外部信息的心理机制，刚才看到的东西也早已让她的心灵超过了极限。她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起那个恶魔世界向前、向外、向下坠落的样子，它似乎进入了一个本不该有任何东西能够进入的边缘空间。梅斯揉了揉太阳穴，她的头在刚才超出感知极限的输入过程中疼得厉害。
“审讯员梅斯，”审判官大声说道，让她猛地激灵了一下。她意识到记录已经结束了。电力壁灯又重新亮起，她的主人正注视着她，面沉似水，难以猜度。
“审判官大人，您有何旨意？”她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
“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完成，审讯员，”他说道，“有很多问题需要回答。你是否有能力为帝皇执行这项工作？”
“是的，大人，”她回答道。
“我们必须理解刚才看到的事物，”柯提兹说，“‘异形样式的子世界通路活动’，刚才科技贤者是这样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艾达灵族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梅斯皱了一下眉头。“您说得对，大人。他们确实拥有预见未来的力量，而且对迷宫维度的兴趣比任何人都要高。为什么他们没有介入呢……”她几乎是有些无助地示意了一下投影机。
“他们的灵能者氏族中曾有人伪装成盟友的身份来到我这里，”柯提兹说道，“毫无疑问他们想用人类的生命来实现自己的利益，因此我拒绝了他们的乞求。但他们的动作不可能仅限于此。艾达灵族十分古老，他们的行为狡诈而诡异。我们必须理解他们涉入得有多深，为何他们对此毫不关心，如果事实相反，那又是什么阻碍了他们出手干预。但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对这个由大掠夺者和造物者制造的世界有更深入的了解。它是什么？有什么功能？又将前往哪里？”
“还有灾祸舰队，大人，”梅斯补充道，“它们中有许多仍在四处横行。这些敌人是否已完成任务，还是在继续某些我们尚不知道的全面布局？”
柯提兹严厉地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
“启动我们手头的所有资源，”他命令道，“和灰色密会，以及和我们在第七舰队的特工取得联系。不要犯任何错误，审讯员，我们的敌人刚刚赢得了一场巨大而恐怖的胜利，以我们的贫瘠知识不可能了解它的全貌。我们必须理解那些异端创造了什么，他们又准备用它实现何种目的，而我们也必须掌握反制的方法。如果我们失败，恐怕他们就要在神皇国度的废墟上庆祝自己的胜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