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话剧演出时间是下午两点钟,按照平时她们出门约会的习惯，她们会在上午出门，然后找地方逛,吃过午饭后再去看演出。
郑秋也是这么安排的,上午十点出门,到餐厅大概是十点半,等半个小时菜差不多就上齐了。
可早上九点虞柔刚化完妆,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一阵胃疼。
不是生理性的,而是想到很快要和郑秋见面,她竟没来由的很紧张。要知道就算是刚认识还不熟那会儿,她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摸了摸脸颊,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瞳孔微睁。
自己不会……真的喜欢郑秋吧？？？！
虽然时隔很多年，但虞柔还能想起来热恋时的感觉。想到对方心里便会不自觉小鹿乱撞,变得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是无意间一个亲密的小动作都能心神荡漾好半天。
可是……
虞柔迅速冷静下来。
自己是拒绝过郑秋的,若是喜欢，为什么当初下意识的想法会是拒绝？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以为是郑秋催她出门的，却不是。
袁一琦有空时就会打电话给她，关爱空巢母亲的单身生活,以前会说一些日常工作,可自从恋爱后聊天里总有意无意秀她的女朋友。
之前一直忘了说，这回虞柔想起来了，便说：“总提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看看。”
“这个啊……”那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的她工作很忙不一定有时间。”
“薛定谔的女朋友？”虞柔轻呵了一声，语气里多了两分嘲弄的意思。
“真的！”那头袁一琦一下便上套了，“我刚跟她打过电话呢，前两天我还去探她的班，我们……”
虞柔极快地打断她：“好了后面的我不想听，你就说什么时候带回来我见见，或者说给个联系方式让我们认识下。”
“……”袁一琦沉默了下，回道：“那我觉得还是带回去见面比较好。”
过不久便是中秋节，又是法定节假日，那几天公司都会放假，便定在中秋节带回来一起吃个饭。
袁一琦只是接受了提议没有完全答应，说是要征求一下女朋友的意见。
挂断电话后虞柔看着屏幕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我女儿还是个妻管严呀……”
她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起来，看到郑秋的名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
“你出门了吗？”那头的郑秋正在玄关处换鞋，在听到对方的回答后动作停住，身体僵了一会儿，再慢慢直起身。
虞柔说她有些工作要处理中午就不一起吃了，到时直接在剧院门口见。
正当理由郑秋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应了下来，又问：“那等你忙完我去你公司楼下接你吧？正好顺路。”
“不用！”虞柔立马回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吧。”
结束通话，郑秋将稍后的安排全部推翻，把鞋子放回到鞋柜里，又回了客厅。
她在客厅沙发坐下。
沙发正对着电视机，而电视机旁边摆了几个相框，多数是和家人的合照，只有一张比较特殊。
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搂着对方笑得十分开心，身边花团锦簇，十分明快艳丽的照片。
郑秋记得这张照片是刚认识那年，她们第一次出游在景区拍下的，当时虞柔抽中了个礼品表现得很开心，抱着她不放还亲了一口。
这一幕被景区摄像师拍了下来，出园时贩卖的工作人员把照片拿给她们看。照片只洗了一张，被郑秋买下来，那是她第一次不加掩饰表达想要的想法。
虞柔便以为她是想要拍照留恋，那之后她们有了拍照的习惯，这些年里拍下来的照片能洗出一本相册，只有这张照片一直和家人的照片放在一起没有动过。
虞柔以为她们第一次认识是因为公司合作，她不会知道，在更早之前郑秋便认识她。
只是那时候她们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虞柔选择在大红大紫时结婚隐退，郑秋在她隐退后才得知有这位演员，一度感到很遗憾。
再后来，她和前夫离婚的官司闹得沸沸扬扬，那时候的虞柔精神状态十分憔悴，在这情况下媒体们都不忘榨取她的热度。
郑秋为她不幸的婚姻感到唏嘘，又很心疼她孤立无援。
再之后，随着热度下来，一切恢复平静，虞柔这人像是从记忆中抹去了一般。
好几年后，她在为公司活动挑选合适的乙方公司时，偶然听到有人说了一嘴业内某个高人气的公司是虞柔扶起来的。才知道她离婚后转行，远离精致奢靡的娱乐圈，投入到朝九晚五的真实中。
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公司的走廊里，她和底下的人一同从电梯出来，远远便看到走廊那头的女人。
第一眼，惊为天人。
身后的秘书提醒她那人便是虞柔。对方快步走了过来，郑秋不着痕迹仔细打量她，和记忆中最后一次的离婚报道相比，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褪去年轻时的青涩，多年商场经验沉淀出内敛的气质，全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锋芒。
裁剪合体的西服穿在她身上，让郑秋有一瞬间无意识与她曾经荧幕女神形象做对比。
还是现在更好看。
现在她和虞柔的关系，要比多年前隔着屏幕更接近那么一些。
“您好郑总，我是本次策划的主要负责人虞柔。”虞柔说话时会不自觉作出微笑，不是营业式微笑，极为自然又让人如沐春风。
她的身高比郑秋稍矮了些，那天正好郑秋穿的高跟鞋又比较高，她微低下头去看虞柔，第一感觉对方让她很有保护欲。
那次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下，郑秋的回应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后来熟了之后虞柔还笑她说第一次见面感觉她很高冷。
其实虞柔不知道，郑秋在紧张的状态下，话就会变少。
郑秋在沙发上枯坐了好一阵，在话剧开场前一个小时出门，在剧院门口附近随意找了家餐厅吃便饭。
之后到达剧院门口是中午一点半。
她看着剧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基本都是和朋友一起来或是小情侣，还有也和她一样站在剧场门口等人的。
郑秋拿出手机，想着给虞柔发一条消息，可手指刚在键盘上摁下几个键便止住了，把手机放了回去。
“亲爱的你等很久了吧”隔壁的小伙子等来女朋友，小俩口牵着手进去检票了。
郑秋又看了眼时间，一点五十，站得太久脚已经有些麻了。
她心里忽然泛起一个念头，虞柔不会是不来了吧？
这个想法得出来后，郑秋竟无法在第一时间否定这个想法，她能感觉到虞柔这几天对她的态度很不对劲。
之前表白的事以及对虞柔的感情，她已经很克制了，她想过就算当一辈子的朋友也没关系，只要她们还能联系。
没有什么会比绝交更让她难以接受的。
可是，要是虞柔又躲她，那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郑秋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她盯着脚下的水泥地，陷入无尽的沉默。
“抱歉！”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消沉的意识中拉了回来，转头见虞柔提着两杯饮品快步走过来，她说：“刚才在买水果茶，那家店人多，就等了好久。”
她说完，又问：“我没迟到吧？”
郑秋摇头，在刚才她都已经设想过如果虞柔没有来该怎么办，对方又会给自己什么样的理由，现在见到当事人，哪还有刚才消沉的情绪，很快笑说：“进去吧，快开场了。”
虞柔见郑秋没有完全怀疑，偷偷松一口气。去买水果茶是真的，但主要还是她在临出门前，想了想脑子一抽把妆给卸了，又重新化了个和平时不大一样的少女感妆容。
这就导致她出门时时间很紧迫，到剧院也不能说自己因为化妆耽误时间，就买了两杯饮品打掩护，好在时间踩得刚刚好。
进入演播厅时，里面的灯已经完全暗下来。
虞柔完全没有记位置在哪，就问：“我们是几排啊？”
此时郑秋已经调出手机手电筒功能，下意识就牵住她的手往前走，边说：“位置在中间，我带着你，注意脚下。”
“……哦。”
郑秋手指纤细骨节分明，可实际触摸却能感受到她的手指很柔软，这点是虞柔早就知道的。
但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在被牵住的一瞬间，虞柔感觉到心脏在同一时间猛地跳了下。
虞柔平时对话剧很感兴趣，可这次她基本没看进去什么剧情。
双人座意味着两人中间没有扶手隔开，能够靠得很近，虞柔能闻到郑秋身上的香水味，是完全陌生的味道。
之前郑秋用的都是清香淡雅的小众香，这回新香水给人一种浓烈的画面感，仿佛置身于海洋之中，周身都被清爽的海水包围。
转眼间，海水变成无数个郑秋，空气中还冒起粉红色的泡泡，粉色泡泡能联想到的画面让她有些遭不住。
为了确认她偷偷不着痕迹凑过去，确认是从郑秋那边蔓延过来的。她换香水了吗？全程下来虞柔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演出结束后，两人找了一家茶馆坐着喝茶。
郑秋似乎是想要就刚才看到的话剧表演打开话题，可虞柔哪里还记得那场话剧演了什么，在那之前，虞柔先发制人问出在意的问题。
“你换香水了吗？”
“嗯？”郑秋大概是闻习惯了，一瞬间没有分辨出来，特意闻了才说：“前两天丹妮送的香水。”
当时郑丹妮将这瓶香水送她，还特意说：“这个味道据说很受成熟女人欢迎哦约会喷上它，今夜做新娘！”
然后叛逆的侄女就被亲姑姑用栗子教育了一顿。
郑秋想问虞柔味道怎样，可又有点心虚，犹豫间就见她点了点头，面不改色道：“还是之前的味道好闻一些。”
“……那我下次换。”
“对了。”虞柔抿了口茶，用非常自然的语气开了个头：“朋友圈……”
郑秋没明白她的意思，追问道：“朋友圈怎么了？”
这回明显岔开目光看着桌上的茶具，半晌才说：“那些照片，我看到你删掉了。”
郑秋怔了下，显然没想到虞柔会突然提起那些照片，最近一段时间对朋友圈做过最大的改动只有把有关于虞柔的照片全部设为自己可见。
“没删。”说出这话时，郑秋的手不自觉捏紧杯壁，轻声道：“设置隐藏了。”
当时郑秋本想双方暂且冷静一下，可第二天虞柔表现出来的抗拒让郑秋很失落。她不知道虞柔会不会看她的朋友圈，但想着暂时不让她看到省得火上浇油才想到将那些动态处理了。
删掉自然是不可能删除的，所幸那段时间系统刚出设置可见范围的选择，这才得以保住那些照片。
“……那你把它们放出来呀。”虞柔没有问为什么设置隐藏，只是这么说。
郑秋是意外的，她看着虞柔，可对方只是平静地看着桌面，表情有些不自然，这让郑秋心里生出丝丝希望，她压下努力想要上扬的嘴角，轻声应了声嗯。
茶室短时间内陷入寂静，谁也没说话。
郑秋将水冲入茶壶里，倒出来的茶汤清亮红润，唇齿间有淡淡的回甘。
“对了。”半晌，虞柔说：“中秋节那天，琦琦要带女朋友回来。”
她听出来对方这是变相的邀约，弯了弯唇角，朝她笑道：“那得做一桌子好菜招待她们。”
好像，她们就是一对很普通的伴侣，在商量着怎么招待女儿第一次带上门的对象。
可事实却不是那样。
郑秋本以为那天之后她们会有实质性的进展,可是并没有。
相反的，她发现虞柔明显在躲着自己。
比如不小心碰到手她会飞快地把手抽回去，还会下意识和自己保持距离。
一开始郑秋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可是多方试探后不难看出来对方并没有讨厌自己,只是态度很奇怪。
再三思考后,郑秋决定试探一把。
事到如今她不敢头铁表白以身涉险,要是在被拒绝那就真是朋友也做不成。
于是她找了她们之间共同的朋友,这位热心肠的朋友平时就特别热衷于当红娘,给身边大龄单身的朋友介绍对象,如果是她开口虞柔肯定不会怀疑。
“就这事啊？”朋友听到后有些惊讶,“火急火燎把我叫出来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郑秋摸了摸后颈,“这不急吗？”
“害！也是。”朋友点点头,“你说阿柔都单身多久了，是时候让爱情浸润一下了！”
朋友说完顿了下，转头看向郑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不也单身吗，给你介绍对象都不要,还操心阿柔的事。”
郑秋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回道：“我是不婚主义。”
朋友听过后便没过多猜想，两人凑一起想了一套说辞，然后便找到虞柔的电话打了过去。
因着开了免提,那头虞柔的声音很清晰,询问朋友什么事。
朋友看了眼郑秋，嘴上说：“恭喜恭喜，你有喜啦！”
“……没事我就挂了。”那头虞柔无语的表情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
“哎别别别！真有事！”朋友赶忙叫停,也不兜圈子了，说：“我跟你说啊，我最近认识了个钻石王老五，好家伙身高一米九，热爱健身拥有六块腹肌，长得像朋鱼宴！最近留了小胡子性感得不要不要的！正好他托我给介绍对象，这不我觉得你俩巨配！”
朋友在说的时候，要不是有老公了，现在指不定哈喇子流满地。暗自羡慕郑秋竟认识了这么个帅哥，改天一定要让她约出来认识一下！
那头的虞柔意外的很冷淡，直接回道：“没有兴趣。”
“不是吧？”朋友惊掉下巴，“你之前不是说过喜欢这类型的吗？咋还没兴趣了呢，你别是遁入空门了吧。”
“是啊是啊，小女子一心向佛。你真别给我介绍对象，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一个人挺好的。”
郑秋神色微敛，继续听朋友与虞柔周旋。
“我之前给你介绍好几个都嗝屁了，你别是喜欢女人吧？你喜欢女人的话，我这……哦我这真没有，但我可以给你留意一下。”
朋友不经意的话让郑秋心跳漏了一拍。
“我不要。”虞柔斩钉截铁回道，“我只能告诉你：不谈恋爱，不感兴趣，不要介绍。”
虞柔的拒绝三连直接将郑秋心里刚升起来的希望又给摁了回去，她和朋友交换过眼神后，一脸失魂落魄地出外面透气。
见那扇门完全闭合上，朋友想了又想，最终问：“你这么抗拒……是不是已经有意中人了？”
那头沉默了。
朋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笑容里充满得意，“我就说吧！不然放着那么大一个帅哥你怎么会不感兴趣呢！”
虞柔叹一口气，秉着敷衍的态度想将人打发走，“那你现在知道了，以后不要再给我介绍对象。”
“是谁呀？长得帅吗他是做……”话还没说完，那头直接把电话挂了。
朋友咂咂嘴，哼了声：“小气。”
挂断电话的虞柔，只觉得太阳穴有些发胀，她揉了揉额角。
这朋友哪哪都好，就喜欢给人做媒，尤其关爱单身人士，要命的是放眼望去朋友圈里这几年大家纷纷结婚，只有剩下几个不婚主义依然坚挺，她就成了朋友们关爱的对象。
刚才朋友问起是不是有意中人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虞柔心里浮现出郑秋那张脸，所以她默认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郑秋。
之前拒绝过一次的经历摆在那里，但最主要的还是如果从朋友跨到恋人，若是最后感情没有处理好，很可能会爱情友情都成空。
曾经她以为自己觅得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变数来得太快，快到让她这么多年过去对恋爱仍有阴影。
同时她心里清楚郑秋不是前夫那样的烂人，但生命中变化无常，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她害怕最后的结果会永远失去郑秋这位挚友。
关系只能这么僵持着。
胶着状态持续到中秋节当天。
虞柔知道郑秋家中秋节会举办家宴，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即便是这样郑秋还是翘了家宴来给虞柔当大厨。
两人一大早便去菜市场买菜。
市场的菜远比超市要新鲜得多，运气好还能碰到农户自家种的蔬菜，但卫生条件差了点。
走进菜市场迎接她们的是水泥地上的浊水，还容易打滑，每次过来走路都得小心翼翼。
“小心点，地上有油。”郑秋扶了虞柔一把，担心她打滑，便转为握住她的手腕。
待走到干燥的地面，虞柔那只手便不着痕迹地抽了回去，郑秋收了收手指，不由得在心里苦笑。
她猜不透虞柔的态度，表面上只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继续与虞柔讨论要买哪种海鲜。
虽然一共只有四人用餐，但虞柔安排的菜还不少，秉着宁愿多也不要少的原则，两人提了满满当当好几个袋子。
车停得有些远，郑秋见她手上拿了不少，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她的袋子，在触碰到袋子前手顿在空中。
“我拿一些吧。”郑秋将手稍微缩回去一些，保持足够的距离才问。
“我拿的都是青菜，很轻的。”虞柔只是这么说，她又看了看郑秋提的袋子，“重的都在你那里，我帮你拿一点。”
郑秋想说不用，可虞柔执意要帮她分担一个袋子，她只好挑了个比较轻的递给她。
她已经有意不让她们之间有肌肤接触，可还是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指尖，瞬间感觉到对方手指小小的颤了下。
就像是冬天碰到静电，可是现在并不是冬天，也不会有静电。
大概，只是排斥和她产生肢体接触罢了。郑秋在心里得出一个让她难过的猜测。
回到家还是个平时一样，郑秋主厨，虞柔在旁边打下手。
郑秋把新鲜牛腩改刀切好飞水，转头问虞柔：“牛肉要怎么做来着？”
“嗯……”虞柔想了想，“红酒炖牛腩？”
“可以是可以。”她打开头顶的储物柜，从里面翻找一阵，“我记得红酒上次用完了，你没买吗？”
“我都不知道！”虞柔理直气壮道，“不过，我们前两天不是买了一瓶红酒吗？就用那个吧。”
“太贵了没必要。”勤俭持家的郑总如是说，她用手擦了擦围裙，“我出去买。”
“还是我去吧，正好我把这些菜都洗好了，顺便再买点饮料回来。”
虞柔今天很有自知自明，自己就是打下手的，所以领了任务便出门了。
厨房里的郑秋先做一些耗时比较长的菜。
“我回来了。”
郑秋刚把排骨蒸上就听到厨房外传来袁一琦的声音。
出来见到袁一琦病蔫蔫的样子不由得关切道：“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没事，死不了。”袁一琦摆摆手，在客厅沙发坐下后便盯着茶几走神。
郑秋放心不下，便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询问道：“我听说了，你和女朋友吵架了？”
袁一琦和女朋友吵架的事她听说了，本以为很快就能和好，带着女朋友回家吃饭。可现在见袁一琦独身一人过来，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本想安慰一下袁一琦，可很快话题转到她自己身上。
聊起别人的事，袁一琦精神好了那么一些，“和我妈发展的顺利吗？今天你们要向我出柜吗？”
出柜？郑秋只能苦笑着解释只是普通朋友，不要说出柜，现在她们的友情都岌岌可危了好么。
很快，袁一琦的问题抛了过来，砸得她脑袋嗡嗡响。
她问：“你甘心吗？”
郑秋咬了下唇，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我不甘心。”
她怎么能甘心。
可是她很清楚，目前的处境保持不变才是最好的。
进不敢，退不舍。
“她啊。”袁一琦缓缓吐了一口气，说：“从前就是个很犹豫的人，她这辈子做过最坚定的事就是离婚，这是因为袁盛军踩到她的底线。如果不到最后一步，可能她自己都无法得出答案，所以追她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说到这，袁一琦忽然转过头看她，朝她做了个勉强的微笑：“如果实在很累，就放弃吧。”
“……”郑秋闻言皱眉笑了下，没有很快反驳她的话，心事更重了。
陪聊没有持续多久虞柔就回来了，郑秋回到厨房做菜，留给她们母女俩足够的私人空间。
郑秋把虞柔买回来的红酒倒进牛肉，等待的时间里，她靠着流理台陷入沉思。
她和虞柔认识的时间，和其他旧友相比不是最长的，却是来往最密切的。她到现在都无法辨认自己是在哪个时刻哪个瞬间喜欢上虞柔的，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是想一直陪伴虞柔的状态。
她们之间的拥有太多的小习惯，到最后郑秋觉得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继续下去也未尝不可。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反正都是单身，说不定万一呢？
郑秋在一瞬间想通了，重新振作精神调整心态。
可心态没有维持多久便崩塌了。
“她想跟人走就跟人走啊，我又没拦着她！再说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就算她要跟别人走那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郑秋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好像身上的血液也停止流淌了，扶住门框的手指不自觉抠紧，直到指尖泛了白，传来清晰的疼意。
她松开手，身体在同一时间放松下来，退了一步将自己隐在门后。
她没有听全虞柔的话，可是直觉告诉她，她们两人的话题中心是自己。
而自己对虞柔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她说的，就算自己那天要走了她也不会在意，她明白虞柔对自己没有半点友情之外的念头，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你们聊什么呢？吃饭了。”再一次出现在她们面前，郑秋仍是保持平时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哪怕平静之下已经千疮百孔。
郑秋表现得很自然，忽略掉袁一琦没有带未来老婆回家，饭桌的气氛整体很不错。
吃过饭后她和虞柔分工合作收拾碗筷，一个人时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又因为低头挡住视线，走进来的虞柔并没有发现异常。
“帮我拿一下抹布。”虞柔说。
郑秋顺着她的目光将挂着的抹布取下来递给虞柔。
但因心不在焉的，无意间就碰到对方的手，手上的抹布一瞬间被人拽走。
郑秋短暂怔愣，看了看空落落的手，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她很想像之前一样假装无事发生，可情绪已经到达临界点，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看着虞柔，朝她笑了下。却不知道自己的眉头是紧皱的，看起来比黄连还苦。
她终于被迫明白这段时间虞柔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的态度，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是自己巴巴贴上去怨不得别人。
将心里最后那点自欺欺人的幻想撕破，她做下决定，一个早就该做的决断。
她想给自己留点体面，虽然在虞柔面前，大概也没什么体面了。
这回郑秋没有像往日一样在虞柔家久留，在虞柔送走袁一琦后，她告诉虞柔她要回去了。
虞柔从不送她，可是这次却走到玄关相送。
郑秋换好鞋，本想头也不回的就走，可是见到虞柔破天荒跟过来，还站在一旁目送。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她正式道别。
有很多话想说，最后说出来的只剩下这两句。
“阿柔，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脏抽疼，还要强撑起笑容，继续说：“我以后……不来了。”
从这扇门走出去，她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关系，虞柔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她想这是她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
听到门咔哒关上的声音，虞柔从怔愣中回过神。
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她感觉到一股寒意席卷四肢百骸，冰冷刺骨。
她动了动手指，竟感觉到无比僵硬。
下一瞬间，虞柔顾不得没拿钥匙，穿着拖鞋不管不顾就跑了出去。
她揪住郑秋的衣角，止住她踏入电梯的脚步。
看着郑秋的背影，她颤抖着开了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