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吸血鬼屠夫第九章翻译

卷三：吸血鬼巢穴

原作者：William King

译者：伯格曼啤酒馆

序

“就这样，我们不可避免地的终点便是那座德拉肯霍夫堡，那是一座充满了恐怖传说的古堡，而不幸的是，作为亲历者的我认为关于它的可怕传闻没有过于夸张的成分，恰恰相反，它们甚至不及亲临其境的恐怖。我并非有意想要让读者感到不适，但为了确保屠夫追寻其末日的真实性，我不得不如实地呈现出来。”

摘自《我与高崔克的游记》

菲利克斯·耶格尔著（阿尔道夫出版社，2505年）

 

“你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啊，伙计。”高崔克咕哝着。

菲利克斯牵动缰绳，让小马继续前进，然后转身看着屠夫。基斯里夫人一如既往地骑行在前，加布里埃拉伯爵夫人和她的侍卫则走在车队最后，罗德里克的大声说着眼前的这片森林，到了春天便是狩猎野兽人的好地方。但在菲利克斯看来，他们现在正好相反。

“我想的事儿太多了。”菲利克斯还在思考着是否告诉屠夫前一晚上的事情，若伯爵夫人另有企图，高崔克理应先做准备。菲利克斯觉得自己欠屠夫人情，在过往的冒险中，屠夫已经是一位可靠的同伴，并且救过他的命，很多很多次。他现在却对屠夫保守着一个秘密。伯爵夫人极其善于言辞，可能会将他们引入陷阱。

“我信不过那些希尔瓦尼亚人。”他最终开口。

“但你跟那伯爵夫人貌似很合得来。”屠夫嘲弄着。

“她是个麻烦。”

屠夫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尽管昨晚上喝了不少啤酒，但屠夫的精神状态异常的好。也许是能找到克里格，追寻期待已久的末日近在眼前的前景让他高兴不已，不过矮人的心思，不好说。“说说？”

“我不确定能不能说。”

屠夫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为何？”

“我曾做出过承诺保守秘密。”

这一句话令屠夫也严肃了起来，矮人一族向来看重誓言。

“那我就不打听了。”

菲利克斯倒有些失望，他其实期待着矮人能问些什么。前方的路被雪覆盖，直直地穿过森林，每靠近一点，那森林便变得阴森几分，菲利克斯心里隐约感到一丝慌乱。

“伙计，其实我对他们那一伙人也有些怀疑。”

菲利克斯顿感一阵恐惧，难道屠夫也发现了伯爵夫人的秘密？菲利克斯知道屠夫虽面相粗鲁，但并不愚笨。“你什么意思？”他问。

“我觉得他们在隐瞒着什么。”菲利克斯猜测着屠夫到底知道些什么，不过他认为其不可能知道全部真相，否则高崔克早就举起斧头冲进伯爵夫人的马车里了。菲利克斯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坐着。

“你信不信得过我的判断和选择？”他开口问道。

高崔克盯了他好一会儿，菲利克斯看着高崔克那只狂野的独眼，他才意识到矮人这个种族，虽与人类有几分相似，但他们实际上来自于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且有着不同的教养，是独特的矮人先祖神的子嗣后代。

“我信你。”屠夫最终说到。

“我知晓了伯爵夫人一个极其危险的秘密，你知道了有可能会直接敌视她，你能不能答应我先不要鲁莽行事，等咱们救了尤莉卡，杀了克里格之后再做打算？”

菲利克斯看得出来屠夫的好奇心已经被激起，他沉默许久。菲利克斯不由得开始想自己是否做错了，难道屠夫要亲自去伯爵夫人那里用拳头逼问？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他知道矮人十分重视誓言和承诺，他们不会轻易答应别人。

“你这句话很有意思。”高崔克说到，菲利克斯也意识到，不管伯爵夫人多有说服力，他都不会全信。

“你接受吗？”

“如果她不会伤害我们，那就行。”高崔克的语气带着些许不情愿，似乎是在跟他自己的判断作斗争。不过菲利克斯已经很感激屠夫能够相信自己，这样他能畅快地说出这个秘密了。

菲利克斯在讲述时，还以为高崔克要爆发，不过屠夫脸色阴沉，显然对身边隐藏着一个吸血鬼的事实感到非常不高兴，而且他还不能轻举妄动。菲利克斯继续解释着为什么他们要接受夫人的提议，高崔克一直瞪着他，仿佛自己被人耍了一样。菲利克斯还以为高崔克会把自己从雪橇上扔出去，但屠夫什么也没做，就死死地瞪着他，菲利克斯看到屠夫的手紧握着斧子。

“我很不喜欢这个做法，伙计。”

“但你得先顾全大局，至少现在不能冲动。”

“我答应过你的。”

屠夫的这句话让菲利克斯感到了一丝羞愧，他自己其实没能守住秘密，他安慰自己说自己并不欠吸血鬼什么。尽管他感到了愧疚，但说出这个秘密对他来说如释重负，至少屠夫也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和形势，也会相应的有所准备。

若伯爵夫人真打算背叛他们，那么她将面对屠夫的斧头。菲利克斯知道这并不算多大的保证，但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后盾。

“还有谁知道这事？”高崔克问。

“只有麦克斯。”

“最好先别跟斯诺里讲。”高崔克略显尬尴地说。

菲利克斯表示同意。

 

随着众人逐渐深入，森林也愈加寂静荒凉，树木变得扭曲变形且低矮。麦克斯不断地朝后望去，时不时看向伯爵夫人的马车，和菲利克斯一样，他不相信伯爵夫人。麦克斯曾接触过喀穆里之眼，知道其中蕴藏着力量，也清楚其落入任何一个吸血鬼手里都会有莫大害处。就算伯爵夫人说过她并不会使用它，麦克斯也无法断定其真实意图。

法师感到了森林的变化，这个地方被某种微妙的能量所污染，这让他隐约感到恶心，就如接触到了混沌能量一般，这使他觉得1111年前的那场次元石陨石雨腐蚀这了这片土地的说法确实可信。

更奇怪的是，这里的黑魔法魔风也被刻意地改变过，和混沌部落围攻普拉格时的引导方式相差无几，但没有那么强烈。难道这一切都有关联？此处此刻的黑魔法能量非常容易被邪恶巫师调动起来。难道混沌也与这有关？麦克斯不敢再想下去。

他开启自己的法师之眼，看到马车周围并无异样，至少伯爵夫人没有施展任何他能发现的魔法，这让他稍稍安心。麦克斯作为顶尖的法师，能察觉周边魔法能量的变动，现在，即使是和他同级的法术大师在施法时也逃不出他的法眼。
麦克斯回忆着和菲利克斯昨晚上想出的计划，即使伯爵夫人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最好也要确保喀穆里之眼不会落入她的手中。如果可能的话，菲利克斯将拿下它。麦克斯知道菲利克斯不是法师，那东西不太可能像对麦克斯那样影响他。

麦克斯试图从接触护符的意外中回忆起他能想到的关于那东西的一切。在其内部的核心，那奇妙而复杂的咒术似乎有可能实现伯爵夫人所说的事情，它也许真能增强控制性法术，而且是最为强大的那种，不过这种法术似乎也不是为了束缚人类。
麦克斯知道他们是在一篇漆黑中摸索着，把获取的暗示、模糊的记忆和合理推测糅合在一起，试图求知他们敌人的目的。但这并不能确定其想法就是对的，他们所能做也只有继续前进，并期待当时机到来时，他们会准备好迎接吸血鬼的攻击。

头顶邪月的光芒似乎盖过了曼斯里布，阿道弗斯在其城堡的周围森林里游荡着，他的仆人还未有时间来布置周围的猎场，不过这一切将很快改变。他笑着，露出了尖牙。

有了喀穆里之眼的阿道弗斯感到自己变强了，召唤咒术已经开始运转，食尸鬼以及一些其他生物向他聚集。阿道弗斯知道在一百里格内的不死生物们正在受其意志的牵引，不久所有的午夜显贵们将齐聚此地，共同商议征服的大计。

而今夜他另有安排，一路走到了一处大型坟场，这里位于森林腹地，离早已破败的德拉肯霍夫镇不远。这里曾是供奉死亡之主莫尔的地方，曾是人类的安息之地，曾是一座圣所。

阿道弗斯将要改变这一切，今晚，这里将变成铸就不死军团的兵工厂，今晚，他将唤醒组成其庞大军团的第一批不死勇士。

阿道弗斯抚摸着护符，感应其力量，一个声音似乎在对他低语，告知其所有关于死灵法术的卓绝奥秘，自从他与护符的力量绑定之后，阿道弗斯的巫术似乎有了进步。

以前他看不懂的古老咒语在此时仿佛有了新的意义，他十分轻易地操控着黑魔法，这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在魔法造诣上，阿道弗斯的天赋平平无奇，资质不算出众，可现在他觉得，只要假以时日，自己也能成为大师。纳迦什留下的宝物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也许有朝一日，他也能和那巫妖大师媲美，打造出同样强大的神器。

阿道弗斯暂且从美梦中醒来，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有预言要去实现，让血色时代降临人间。

他轻巧地跳上了一处字迹早已模糊的古陵墓，在这里他可以一览坟场里倒塌的墓碑，残缺的雕像，上面刻着被遗忘死者的肖像。很快他们都将成为自己的亡灵傀儡。

他张开嘴念起了古老仪式的咒语。

“以纳迦什，伟大的死亡之主的名义，我今召尔等...”

护符在其颈间开始闪光，照亮了其周围，魔法之风随之而来，飘动着进入了护符，

“以纳迦什之名，你们应听吾令...”

烧灼的能量如火焰一般进入了其腹部，阿道弗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操控之，黑魔法从其身上迸发，钻入了希尔瓦尼亚的土地中。

能量如树根藤曼一般疯狂地在地上扩散，阿道弗斯亦随之能感受到埋葬在地下的数百名死者，因次元石污染而保存完好，地下还有各类白色的蠕虫，以及其他他也不能描述的奇怪虫类。

被黑魔法能量触及的尸体在那一瞬间仿佛又获得了生命，这里躺着一位贵族，那边埋着一位骑士，还有一位因分娩而痛苦死去的女人，一个因饥荒而饿死的男性。

克里格并不关心他们的死因，也不在意他们曾为何人，他们死后又成为自己的奴仆。咒术为其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一个充满了纯粹混沌能量的沸腾海洋，那里邪恶丛生，一些弱小的恶灵随之而来，进入了腐烂的尸体中，与其合二为一，赋予了他们活力。

在阿道弗斯的脑海里，绿色的巫火闪烁在骷髅那空洞的眼窝中，白骨在移动，骷髅手指在扭曲，在泥土中扑腾而起。死者们感觉到召唤，于是他们来了，他们回来了。

亡者们扭动身子，用白爪撑住地面，将自己带出泥土。阿道弗斯此刻发出了高亢的哀号，念着古老的禁忌之语，脚下的大地震动起来，数百名死者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远处的群狼在嚎叫，食尸鬼阴森的狩猎吼声撕裂了黑夜，各类邪恶黑暗的生物都在响应着号召。

一胜利的笑容令阿道弗斯的嘴唇都开始扭曲，他睁开眼睛，空气中闪烁着力量，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神力，一束星光从天而降，在邪月之上闪闪发光，古怪恐怖的绿光掠过黑夜，如野兽的利爪撕碎天空一般。

微弱的白色斑点浮现在地上，那似乎是指尖，然后一整条骨手露了出来，撑着地面，逐渐露出了身体。头骨上有一双发光的眼睛和邪恶的微笑，然后是肋骨和另一只手臂，接着是脊柱、臀骨和看起来很奇怪的骨腿。

就此，阿道弗斯的第一支军队出现在了黑夜中，他们伸展着身体，将手臂举向天空。

腐败和新翻的土地的臭气弥漫在空中，越来越多的尸体复苏，在淡淡月光下钻出了地面，墓碑纷纷倒塌，他们扫描着周围的环境，骨头随着移动而微弱地吱吱作响。其他人在墓碑中跳动着，似乎在尽情释放被埋葬几个世纪后的痛苦，有几个人严肃地点点头，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并表示赞同。

然后，骷髅们一个接一个，开始朝克里格靠近，像古神的崇拜者一般在血迹斑斑的祭坛前跪下。

阿道弗斯想，自今晚起，一个新的时代拉开帷幕，今晚，我迈出了第一步，一个永恒的帝国即将崛起，今晚将被后世永远铭记，铭刻于心。

他继续念着咒语，汲取更多的力量，让法术的能量向外扩展，翻滚。咒语所及之处，死者开始在坟墓中苏醒。

纳加什的护符像邪神的眼睛一样闪闪发光，血色时代已经到来。

 

麦克斯从众人围坐的火堆上抬起头来，大家似乎都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森林的某个地方蠢蠢欲动，甚至最为愚笨的乡巴佬也能感受得到变化而恐惧。即使是向来彪悍的基斯里夫人也颤抖着向周围的阴暗瞥去。

对麦克斯来说，他的感应最为强烈，整个人都因刚才释放出来的力量而颤抖。某人正在编织一个效力极强的咒语，麦克斯也能感应到其来自何方，就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清楚，这股能量还在移动，他想知道，那个吸血鬼疯子在干什么？

邪月似乎也在预示着新的邪恶的到来，一串流星在夜色中闪耀，从其轨迹颜色来看，麦克斯知道那是次元石，是纯粹的邪恶精华。麦克斯想知道，到底是这片土地上的什么东西牵引着如此密集的次元石雨？是希尔瓦尼亚的同类相吸，还是诸神的诅咒？还是说，星坠的出现与刚刚感觉到的作法有关？

就在他还在思考时，现实空间似乎被进一步撕裂了，这一股能量足够强烈，所以麦克斯可以判断确切的方向和距离，他怀疑，如果离得足够近，他现在的感觉可能远远不止恶心和头晕。

他不情愿地从火堆里站起来，走向加布里埃拉伯爵夫人休息的营地。法师做出一个手势随即一个光球出现，漂浮在他的肩膀上，照亮了道路。又一个手势和咒语，一张能量网在其周围涌现，除了法师，其他人并看不见，麦克斯做好了准备。

在帐篷外，罗德里克的同伴们举起剑刃，但罗德里克却不见踪影。

"你来有啥事，法师？"最年轻的一个骑士问道，他的声音高而阴柔，在巫师之光的照耀下，麦克斯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张稚嫩的脸，上唇上留着一绺胡须，这男孩看上去有点害怕，又想鼓起勇气。

"我想和加布里埃拉伯爵夫人谈谈。"

"昆廷，让他进来。" 伯爵夫人的声音在营帐内响起。年轻的战士们不情愿地走到一边。麦克斯回以愉快的微笑，尽管他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法师还是心有余悸，尽管他为自己施展了防护的咒术，但当拉开帐篷布帘时，法师半信半疑地觉得自己背后有利刃相向。

帐内充斥着肉桂香气，似乎是用来掩盖其他的味道，不死者独有的气味吧，他觉得。地上铺着一张阿拉比地毯，两旁各放着沉重的箱子。除了他的光球外，漆黑的帐篷内并无其他光源。也是，他想着伯爵夫人根本用不到。

罗德里克横躺在地板上。他看起来疲惫不堪而又欣喜若狂，脸色潮红，嘴唇青紫且肿胀。他眼睛无神地游离，呼吸粗重地喘息着，就像一个刚刚长跑过的人一样。伯爵夫人躺在他身边，双臂环绕着他的肩膀。她的头向后仰着，面纱还在原处。从这一幕来看，麦克斯无疑刚刚错过了吸血鬼享用晚膳的场景。

麦克斯冷酷而慎重地回顾了他平生所学的最迅速，最具破坏力的法术，然后做出一个手势，光球随时都可以变成一束死亡之光，他只要念出一个词便能射出数以百计的剃刀光流。他本人则依旧包裹在一个保护性能量场中，麦克斯深深地呼吸着，以轻松的方式微笑着。

“我们没必要自相残杀，施莱伯先生。”伯爵夫人似乎已经读出了他的想法。而且语气十分嘲弄。

“但愿如此。”麦克斯并未放松警惕。

“你不能威胁我的女士。”罗德里克虚弱地爬了起来，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个喝醉了的人。

“你威胁我也是不明智的。”麦克斯依旧看着夫人。“我和你的女士有话要说。”

罗德里克茫然地抬头看了看伯爵夫人，她几乎是深情地抚摸着骑士的脸颊，点头同意。年轻的骑士于是重新站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向帐外。

"如果你需要我，夫人，我将随时恭候。"

"你家忠犬确实令人感动。"麦克斯讽刺地说，罗德里克笨拙的鞠了一躬后离开。

"我向你保证，他非常真诚，而且毫不掩饰，施莱伯先生，我相信你来这里并不仅仅是为了嘲笑我的追随者。"

"说得真好，"麦克斯说。

"我猜，耶格尔先生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你了，从你一路上对我的监视来看，也恐怕早已知晓我的身份。"

"我先说明，我对你并无好感，只是此刻我们需要暂时结盟，而要是换做其他时候，你我必定是敌人。"

"很直率，施莱伯先生，这很好，我们确实需要彼此的帮助，所以我原谅你粗鲁的举止和你的法术护罩，我会尽量理智的讨论共同问题，同时你也应该如此。"

麦克斯冷笑着，夫人的语气带着警告和斥责，如同父母告诫调皮的孩童一般。也许换做其他人会被夫人震慑，但麦克斯也非等闲之辈。

“你那得意的儿子克里格已经开始了某种仪式，相信你也感觉到了。”

“我让罗德里克进帐篷正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我得做充足的准备，而你也一样，我担心的是克里格已经变得过于强大。”

“我曾认为他是个资质平庸的巫师，但今夜里的那股能量和法术很可怕。”

“也许他在过去几年间又有了不小的进步，而且喀穆里之眼还增进了他的法术。”

“这对我们来说可不妙。”

“我没猜错的话，阿道弗斯应该唤醒了不少死者来组建一支亡者大军，施莱伯先生，你也应该辨别得出这种至邪至暗的亡灵仪式。”

“那你的建议是什么？”

"我们得尽快前去克里格的老巢，然后一举摧毁他。我已经能感觉到护符在更加强烈的召唤着我，这意味着克里格正在召集附近的吸血鬼，在很大的范围里，它的召唤将难以抗拒。”

“你的意思是，克里格有能力控制你反过来对付我们？”

“恐怕是这样的，我已经告知你潜在的危险。”

麦克斯端详着夫人，思考着她的话，他倒是有点想要亲手杀死眼前这个吸血鬼，但他也不想过早地对付夫人，因为她可能是个难缠的对手。伯爵夫人点点头，读出了麦克斯的心思。

“不过我相信自己能暂时抵抗一段时间，我远比克里格年长，且在法术上的造诣他也远不如我。”

“可他现在有了护符你就不好说了。”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护符的奥秘。”

麦克斯坐了下来，听着夫人的故事，仔细寻找着夫人话语菲利克斯所说的是否一致。麦克斯的思绪也逐渐飘到了尤莉卡，他很害怕尤莉卡身上发生了什么。

 

尤莉卡从黑暗中醒来，她感到自己十分虚弱，还有种奇怪的感觉，双眼能十分清晰地看到周围的一切，但色彩只有黑白。

她站了起来，感到一阵晕眩，全身疼痛，脑袋酸胀，反胃恶心，嘴巴里还有烧灼感，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副石棺里，周围像是墓室。她的脑袋再次感到一阵疼痛，难道自己没死，还被囚禁在了这个墓穴之中？

尤莉卡心想情况还不算太糟，要是自己被封在棺材里，那也等于是死了。不过发生了什么？她想，也许是因为克里格吸了大量她的血而导致自己陷入了晕厥。

尤莉卡一想到那个吸血鬼，她内心充斥着复杂而矛盾的情感，恨意，厌恶——以及一丝愧疚的愉悦感。她伸展了肢体，站起身，发现这个密室十分狭小，周围刻着骷髅，头骨，以及其他象征着死亡的图案。她嗅了嗅空气，嗅觉似乎比以前更加敏锐，以至于能闻到灰尘的味道，还有克里格那肉桂香水的淡淡香味，在其下面掩盖的是一丝腐烂的气息。空气中还有霉味，甚至还能嗅出远处活物的温暖气味。她觉得自己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

尤莉卡的腹中顿时充满了饥饿感，出于本能，她开始朝出口移动，走到一个楼梯间，发现它锁上了，一扇锈迹斑斑而又华丽的金属门挡住了出路。她想，典型的希尔瓦尼亚人，甚至把陵墓也变成牢房，好像死人会以某种方式从监禁中逃脱。她摇了摇头。然后测试了一下铁栏，感到了冰冷。

金属铁栏看起来老旧脆弱，她庆幸地想，的确是生锈了，于是双手紧握并开始用力，尽管身子还很虚弱，但尤莉卡还是把铁栏弄弯，使其有了一个可以滑过去的缝隙，然后她飞快地跑上楼梯。不过她现在该怎么办？阿道弗斯·克里格在哪里？但这重要吗？

她终于有机会逃跑了，可以在他或那些令人厌恶的傀儡来检查之前逃走。她考虑片刻，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身上的衣物单薄，也没有防身的武器，在雪地里，在这块闹鬼的土地上，她走不了多远。因此尤莉卡需要搜刮一些物资、武器和保暖的衣物，这意味着要搜索这所房子，并且还要避开吸血鬼或他的随从。她的内心情感还因那吸血鬼而煎熬，但她压制了想法。

尤莉卡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她身处一座从未见过的庄园内部，这倒也不足为奇，因为之前她都是被软禁在某一个房间之内。一股烹饪食物的味道传入鼻孔，动物的脂肪和烤肉的味道。尤莉卡很饿，可她却对那些熟食味道感到了厌恶，尽管如此，她还是强迫自己朝那个方向前进。

她路经一扇又一扇门，觉得自己应该停下来检查和搜索，寻找需要的东西，但她不能自己，某种强迫性的意念正驱使她朝有人的方向走。

前方有移动的身影，尤莉卡首先想到的是躲起来，但她却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向那个胖商人奥斯里克奔去。他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惊讶和恐惧，手里拿着鸡腿，一股股油脂从他肥胖的嘴里淌出。他举起双手，好像要把她挡住，而在尤莉卡的视野里，奥斯里克的所有行动都非常缓慢，仿佛她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噩梦之中，尤莉卡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甜味，脖子上跳动的脉搏，这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尤莉卡心中的饥饿感不可抗拒，嘴里的疼痛感也愈发强烈，于是一跃而起跳向奥斯里克，双臂擒住其脖子，尽管奥斯里克疯狂地挣扎，却一点也挣不脱尤莉卡的束缚。

尤莉卡将尖牙刺入了奥斯里克的脖子之时，其理智也随之消失，她如野兽一般咬断了劲动脉，血液顿时飞溅，她饥渴地吸着。

血液进入其喉咙，有一种温暖甜美的感觉，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妙，这种感觉占绝了她的大脑，这种快乐掩盖了其他的感觉：所有的恐怖、所有的内疚和以及克制。她贪婪地吞咽着血液，不想让这一刻结束，不想停止。她听到了其他仆人的呼喊和尖叫声，但她没有理会他们。奥斯里克在她的手中痉挛，但他肌肉的抽搐对她来说并不重要。虽然他比她重得多，但她还是很容易地把他固定住了。

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饮用血液的热流，朦胧地意识到奥斯利克的心跳在放缓，然后停止，血流逐渐消失，直到只剩下几滴。但是，血液的温度仍然在其口中，从胃里输送到了血管，带着强烈的甜味，但在短暂的快了之后，这种感觉就变成了痛苦，恐惧随着有意识的思考又涌入她的脑海。

现在，她感到恶心、反胃，剧烈胀痛，觉得自己可能会爆炸。更糟糕的是，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意识到了她已经变成了什么。

尤莉卡的恶心感愈发严重，甚至站不稳身子，她察觉到了其他仆人，却无能为力。她知道她应该逃走，但她没法控制身体。她知道他们会杀了她，那样倒算是一种解脱。然而身体背叛了她。尤莉卡在走廊上翻滚着，恶心的感觉像火一样烧灼着身体，她一头撞到了墙上，跪在地上，然后盲目地在走廊上爬行，一边爬一边呕吐血液、胆汁。
最后虚弱到再也无法前进，尤莉卡躺倒在一滩肮脏的呕吐物中，对自己和她所变成的东西，以及使她变成这样的人感到厌恶。黑暗再次侵蚀着她的视野，直到她失去意识。

 

"你们的聊天应该很有趣？" 当麦克斯在他身边坐下时，菲利克斯问道，法师看起来很疲惫，而且脸色阴沉。菲利克斯想这并不令人惊讶。与一个吸血鬼打交道，对任何人来说都压力十足。他突然很高兴跟高崔克和法师说出来伯爵夫人的秘密，在这种情况下，能多几个人分担压力是好事。

在火堆对面，高崔克抬起头来，那一只独眼里闪烁着火焰，让他看上去十分可怕

"非常有趣，"麦克斯小心翼翼地说，"伯爵夫人是一个非常博学的......女人。"
麦克斯说最后一个词时显得有些勉强，菲利克斯能理解，他当初被告知时也同样浑身不自在，而这种感觉到现在也未消去，反而随着今夜一股奇怪的能量而加剧，这令他毛发悚然。

“有啥有用的信息么？”菲利克斯咳嗽了一下。他能感觉到痰在肺里流动，但他感觉好了一点，不那么虚弱了。
"我认为咱们应该时刻提防夫人。" 麦克斯环视了一下火堆。除了高崔克和斯诺里，周围没有其他耳目，基斯里夫人在另一处火堆旁。伊万·彼得罗维奇站在阴暗中凝视着夜色。斯诺里鼾声如雷，高崔克瞪着他们，菲利克斯并不怀疑，屠夫敏锐的耳朵可以听到麦克斯说的一切。"她认为喀穆里之眼可能会控制她，然后转而对付我们。"
"真是个‘好消息’。"菲利克斯嘀咕道，这个消息令他更加不安，"她还认为我们需要在吸血鬼被召集到这里前尽快动手，他们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我们这趟的目的已经变得复杂起来了"
"但首先还是要去营救尤莉卡。"
"如果，她已经死了呢？" 菲利克斯追问道。
"那我们就为她报仇。"
"如果她已经......变成了其他东西呢？"
"那我们就杀了她。"
菲利克斯看着麦克斯，想知道真到了那时候是否能下得去手，他捕捉到了高崔克眼中的闪光。这个矮人确实可以，但菲利克斯向西格玛祈祷，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在奇怪吓人的月光之下，尸体们从墓地中爬出，他们身上还挂着尚未完全腐烂的衣物，手上的血肉早已脱落，化为一双白爪。他们渴求着活人的血肉，但一种更为强烈的意念正在召唤他们，且难以抗拒。逐渐，这群亡灵和骷髅如病人，盲人一般，缓慢地朝着目的地进发。

整片希尔瓦尼亚的土地上，平民们躲在自己的家中，向西格玛祈祷着保佑他们。

死者们回来了。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阿道弗斯说，尤莉卡惊讶于他的语气没有任何骄傲和自满，只有担忧，他的眼神如同一位爱人，又或者是父亲。尤莉卡看着四周，她正躺在阿道弗斯的房间里，身上的衣物和脏污也被一并清洗。

“让我死吧。”尤莉卡说。她现在生无可恋，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十分痛苦，内心愧疚而愤恨。

“除非你自尽或是被人击杀，否则我不会让你死，你感觉很糟糕是因为刚才喝了太多的血，所有新生的吸血鬼都会犯这样的错误。这跟一个长期因饥饿而营养不良的人突然开始暴饮暴食一样，胃是受不了的，也像是一个喝了太多酒的人一样，你们称之为宿醉。”

“我不想活了，我残杀了一个无辜之人。”

“你只是杀了个人来延续你的生命而已，人人都是如此，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哦，你是说你感到了内疚，因为这违背了你从小就被教导的许多虚伪的道德？相信我，会过去的。"

"我不想改变。"

"但你会的。"

"我不这么认为。"

"我们一开始都这么说。"

"你向来都认为自己是对的，是吧？" 尤莉卡冷笑道，阿道弗斯耸了耸肩。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我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一切。而且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帮助。"

"你是指把我变成一个怪物？"

“我是说赐予你永生。”

尤莉卡怒目瞪着他，举起手肘就想要给他一拳，她很想发泄，想要咬死眼前的阿道弗斯。

“你现在攻击我可不是明智的行为。”阿道弗斯后退了几步，“我知道很多你需要了解和熟悉的事情，没有这些知识，你将成为其他吸血鬼的猎物。”

“在我看来这没什么价值。”

“你是我的后人和孩子，我因此对你有责任，而你也应该懂得报恩。”

“我父亲可不是你这个杂种，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什么叫父爱了。”

尤莉卡想到了父亲，她知道基斯里夫人会怎么对待怪物。

但这也让她感到痛苦，不管父亲是多么爱她，他也必须将自己杀死。

克里格无情地说到，“你得换个角度思考，如果他在你身边，你管的住自己对鲜血的渴求吗？”

尤莉卡的脑子里顿时回想起了自己吸那胖子血的场景，既可怕但又很吸引人，她拼命地不去回想，但那景象挥之不去。

“我看得出你理解了，所以你得与以往的自己说再见，作为一个新生儿，你难以控制嗜血欲望。”

“那我以后能掌控？”

“很好——你已经开始接受你的新身份了。”

尤莉卡这才认识到自己确实开始接受这个事实，而且没有做什么抵抗。作为务实的基斯里夫人，她不得不直面现实，但还有其他东西在作怪。

“你干扰了我的意志。”她说，阿道弗斯高兴地点点头。

“因为我是你的血父，我们之间因此存在着强烈的联系，还有，就是这个。”他指了指胸前的护符。

尤莉卡的眼神随之被那护符吸引，其力量十分强烈。

“还有就是你得了解自己所处的地位，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咱们时间时日无多，很快就会有不少事情要忙。”

“忙什么？”

“在希尔瓦尼亚重新建立一个新帝国来统治黑夜，驾驭凡人来代替我们打理白天。”

“你真觉得你能行？”

“我早就开始做了，现在，你得学点基本的东西。”

他的话语中带着强烈的控制力，致使尤莉卡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他，等待其分享智慧。

“你会发现自己发生了不少变化，再也无须像凡人一样吃喝，血液足以维持你的生存，因此它是你的一切，是你永生的全部，它将滋养你，治愈你，并为你提供非凡的力量。有了它，你就可以不朽。而没有它......"
他停顿了一会儿，瞥了一眼窗外，似乎在考虑什么。

"没有它你不一定会死，但那可能会更糟。"

"更糟？"

"你会枯萎，失去力量、青春和美丽，肌肉也随之萎缩，思想会腐坏恶化。你将无法移动、说话或思考。身体退化成为枯萎的干尸，但你却还能感知，以一种非常模糊的方式意识到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和你曾经是什么。这将是一个漫长的折磨，被饥渴所折磨，如身处地狱一般，无法得到解脱。"
“你似乎经历过。”

"是的，很久以前。当另一个人带来血液时我才得以被拯救，它给了我足够的力量。但现在——你需要知道这些。"

“那你继续”，她呆滞无感地说。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一阵激动穿过了她的身体，冰冷的手在她身上引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微笑着，好似清楚她的感受。
"我告诉过你，我们之间有一种联系。我的血液在你身上流动，就像有一天你的血液也会在你的后人身体里一样。我们现在被血液和黑暗所束缚。"
尤莉卡考虑了着这番话，她知道这很确切，她和克里格之间有一种联系，是她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感受到的。她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不是人类的现实。
"今晚我将告诉你你需要知道的基本情况，很简单，白天尽量不要外出，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免阳光。"
"那你为什么有时要在白天外出。"
"我对阳光有一定的抵抗，有些人则不然，阳光对有些吸血鬼来说，如同燃烧的油一般难以忍受，但对其他同类来说只是会让他们变得迟钝，他们会饮用大量的鲜血，但即使如此，头脑也难以保持清醒。要想知道你是否也有抵抗力，唯一的办法是冒险尝试，但那不是你应该做的事，除非你正处在危急关头，而且你还得披上遮阳的斗篷，尽可能少地暴露肉体。"
“那我只是在短时间里暴露一小部分皮肤呢？”

“你想试试的话随你，不过若你并无抵抗力的话，那很可能让你的皮肤直接融化。有一些吸血鬼在被太阳照射下并不会马上融化，可他们的皮肤会被持续烧灼，起泡，并且痛苦会随暴露时间而加剧，如一个人被晒伤一样，但吸血鬼感受到的痛楚是其千百倍。”

“为何？”

“我也不清楚其原因，我只知所见所闻。有人说那是因为古老的尼赫卡拉太阳神佩特拉对吸血鬼降下了神罚，而还有人认为是因为我们身上的黑魔法源泉会被太阳破坏。不管怎样，我只知道所有的吸血鬼在白天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弱化，所以白天最好用来休息。”

“那我以后能飞吗？把我自己变成个蝙蝠什么的？”尤莉卡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幼稚，但这是她童年的梦想，也是现在唯一的慰藉。

“你能够学习变形术，但那难度很大，有时间的话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现在你应该着眼于已经具备的能力，你的身体将不再受病痛影响，且比凡人的速度更快，更强，一般的武器也无法伤你半毫。”

“何解？”

“你的绝大多数内部器官已经无关紧要，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会逐步萎缩。就算腹部中了一刀也没事。你吸血便能快速愈合。”

“那如果用木桩穿刺心脏呢？”

“哦，这个确实会伤到你。你的心脏还在跳动，但十分缓慢，一般人甚至察觉不到。心脏仍在为你泵血，如果被击中，你将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恢复。不过那不足以致命，但你会出现缺血症状，很痛苦，甚至会让你虚弱的无法进食。”

“还有就是你的头部，若你的大脑受损，那你将无法正常思考，要是被斩首的话，那将意味着真正的死亡。”

“那么操控魔法的能力呢？我听闻很多吸血鬼通过与黑暗诸神订下古老契约来获得施展巫术的能力。”

“我们的力量并不来自于混沌诸神，但它们很有用。有不少方法可以迫使凡人服从你的意志，让他们着迷并最终臣服于你。同样，这些方法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掌握，我今后会教你。"

“听起来你是在故意把我留在身边。”

“为何不呢？吸血鬼社会里向来如此，你是学生，而我是你的老师，我教你知识，你得服从于我。”

“那假如我不愿意呢？你又会怎么办？”

他笑了，露出了尖牙，指了指护符。“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将命令你完全服从，服务，还有保护我。”

他的话语带着十分强劲的压迫，尤莉卡虽然想反抗，但如一个被捆住双手双脚的人一样无能为力。喀穆里之眼的能量和咒术过于强大，她对抗不了。

“这将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尤莉卡，你将作为我的首位仆人，与我携手共同打造一个暗夜帝国，为世界带来新的血色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