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的狗

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写这个开头，不知道情绪从何时就一直萦绕在心头，不知道故事应该从儿时邻居家的狗说起，还是从与这条狗毫无关系的那年过年说起。 年前，爷爷说家里没萝卜了让我和他一起回看守所的老房子那儿的菜地里拔一些，于是我走过宽宽的马路，拐进窄窄的街道，再是走过一个转弯，就看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象——看守所只剩下一半，在田地和残存的看守所之间是一条新修的马路。我眨眨眼睛，继续向前走。来到菜地边，从前平坦整齐的田地基本上荡然无存，除了面前小部分还完整的土地外还有一个巨大的坑，就像是有陨石坠落在这里；我好奇地走到这个坑的边缘往里望去。我赶紧捂住鼻子，坑里全是各种垃圾，散发出恶臭。我转过头看见爷爷已经开始拔萝卜了，就回到了田地里帮忙干活，在干活时我似乎听见了爷爷的叹气声。忙完后，我的鞋子上沾了些泥巴但我不以为然，可这时爷爷走了过来，弯下腰用他的棉手套去擦我鞋上的泥巴。见状，我赶紧往后退，低头对爷爷说：“没事，没事，就一点。”爷爷没有说话，只是招招手让我向前去，我听话地向前走到原来的位置。我的心中莫名充满悔恨，此刻，爷爷的叹气声在我的耳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仿佛扼住了我的喉咙，一时间我竟然感到喘不过气来。一阵猛烈的寒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很疑惑：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呢？我抬起头向右看，映入眼帘的是残存的看守所。 年后，约了以前住在一个小区的发小见面，但晚上她要回市里，所以我们就只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玩，从母亲口中得知她们家在市里买了房，但由于她还在这边上学，她母亲也还在这边工作，所以就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我来到她们家租的房子门口，有些紧张又兴奋地敲响了门，来开门的是阿姨，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她还在洗澡呢，你先等一下，她现在野的很，前几天还一个人跑去省城玩。”阿姨招呼着我坐下，我笑着点点头，也就是她敢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一会儿，背后卫生间的水停了，我抿抿嘴巴，“嘿，你来了老赵同志。”她说道，我转过头对着她笑了一下，又把头转回来，“干嘛这么尴尬。”她边擦着头发，边往我面前走。我知道此时我表面不动声色，可心里却笑得比谁都灿烂——她还是老样子。很快我们聊起天来，只是聊天的内容比上次见面时少了些各自生活中的烦恼。她作为一个资深的二次元，一直在和我讲着她在漫展上发生的趣事，我看见她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看着她的笑容，我也跟着笑了起来。看起来我们聊的很开心。晚上，阿姨让她不着急回市里，为的是多陪我一会儿。于是，我邀请她去我家吃晚饭。 晚饭后，我们在小区楼下散步。她说，自从不在这儿住了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来过了。我看到吴伯伯家的储藏室里灯还亮着，就说：“诶，你知道吗？吴伯伯家的狗死了，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奶奶说的。”她惊讶道：“啊？哦。对了，那条狗叫什么来着？”这次换我惊讶，她从前特别想养狗，可是阿姨不让，所以她就格外的爱往这跑，和吴伯伯家的狗一起玩。“球球啊！”我提醒她道，“哦，对对对，我给忘了。”她有些尴尬，我笑她“您这记性是有多差啊！”她撇撇嘴说：“哎呀，失误失误。”他忽然又说：“你记不记得以前你回来的时候我都会问你今晚要不要去我家过夜。”我心想怎么会忘呢，我说：“是啊，当然记得。”从前年纪小一点，我总是会答应，后来年龄大了，想多陪一下爷爷奶奶，就偶尔没有应他的邀请。没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路灯亮了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指示般。她说：“我该回去了。”我看了一眼表——七点二十六，我说：“那行，下次见。” 我没有送她，依旧在楼下溜达。我想着她说她忘记了狗的名字，想着她说那句今晚要不要来我家过夜，我还期待着今晚她也会对我说出那句话。我想到，当奶奶告诉我邻居家的狗死了时我的感受，惊讶地发现我当时的内心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也没有多余的感觉。甚至后来想到它也很老了，所以感觉它的死也是理所应当的。其实邻居家的狗确实很可爱，我小时候很喜欢跟它一起玩，我印象里它憨憨的却也热情，我给它打招呼它总是会回应我。可事实上它只会对主人摇头晃脑，对其他的任何人都是爱搭不理的。我想我只是因为它的可爱而心生欢喜，我想我和它之间一直都是陌生的，我想或许是这样吧。 我抬头看着夜空，今晚没有星星和月亮，可道路上依旧有路灯来照明。在明晃晃的灯光中，我好像看见了那个名叫球球的狗。在安静的路上，我听见我的心在哭泣，我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为了一只不熟的狗的死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