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那个生命贯穿宇宙的星尘居然病倒了?!

由于我在北京,所以大多数时候我身边只会有星尘一位歌姬,而她也不怎么愿意把五维介质全叫来。我们的分工也非常明确:她每天会比我起的早一点,我则晚睡一点,各自解决必要的家务活。
唯一的难题是我跟她都不会做饭,许多时候正餐会被混过去或用外卖代替,这也间接导致尽管我最近虽然因为pandemic四个月都压根不出门,却没有多少体重的增长。

(I)唯象
7:00,我照常起床,然而她并没有也像往常一样歪在沙发上等着我。
我斗胆打开她的房门,显然她还没起来。
“不好意思,我好像发烧了,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一摸她的额头,果然是有些发烫。
幸好发烧的是星尘而不是阿绫,不然我估计我马上就会因为潜在的感染风险吓得魂飞魄散,然后在两星期之内跑去医院做至少3次核酸检测并自我隔离至少一个月。
“我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好起来,你一会先帮我把3天之内所有的事情都取消掉。另外,家里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不会乱套吧?”
“不会的。你没来之前就是我自己打理,你不用担心。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也让我想一想该怎么帮你调养一下,让你更快的恢复。在你这里我们的医学是无效的,所以我只能在完全没有理论支撑的情况下想一些法子应用到你身上。”
“没事的,你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在我身上试一试,说不定能起作用。”
“你需要再睡一会吗?”
“我睡不着的。”星尘点亮一面屏幕,然后拨弄起了里面的木星,“这些是一个小程序,记录了我在休息时间在各个行星的行程和这些行星的详细信息。我已经给了你权限,现在只要你想,你也可以调出这些资料。”
“谢谢......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少去消耗自己的体力比较好。我虽然无法解释你为什么会发烧,但是我猜这有可能是一些不正常的能量波动影响到了你。你以前有类似的经历吗?”
“我真的不记得了。但是现在我除了没力气,也确实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在哪里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感受一下。”
“你还是算了吧。”她指了指胸口,“混乱的感觉确实就在这里,不过这只能我自己来了。”
“很疼吗?看你时不时就紧闭双眼。”
“确实比较难受。我不会感受到你们说的‘喘不过气’,但这里感觉就是像是什么东西卡住了。我已经揉了很久,它还卡在这里。”
“你搞得我很想试一试。如果你愿意,到时候我就戴上眼罩,然后你来操控我的手。”
“好讨厌啊......你给我把脸伸过来。”果不其然迎接我的是一巴掌,“你信不信我告你性骚扰。虽说我现在在生病,不过你刚才的话已经越过了底线。你还没到那个水平,有些地方是碰不得的。”
“对不起........那隔着被子可以吗?”
“你是想让我打死你吗?”尽管话说的很重,然而我却很清晰地感觉到她并没有动真格,甚至还有些退让。
“那我先回去再想想办法,你要是需要我尽管叫。”
我低下头,正要起身就被她拉住了。
“不许走。你让我试一试第一种方法,也就是赖着你。”
“亏你能想得出来。要是你这病笑一笑装一装就没事了,那我不得丢人丢到全世界去。”
“问题就在这里。咱俩对于现在的情况都没有任何准备,更没有任何科学的手段,我也只能想一出是一出。现在我需要你躺进来。”
哇,是光腿,我要炸了!
“按你的意思,我就不去摆弄我的梅塔特隆立方体了。我来摆弄摆弄你,master~~”
然而她只是侧过身子然后把腿架在我身上。
“我现在说话都有气无力了,是不是病得很重......”
“我也判断不了,不过我建议你先别抱怨。不如咱们讨论一下占星术吧。”
“那个吗......我可不擅长。你知道我的预测虽然说是魔法,但也只是解一堆互相关联的方程而已。占星术我只能在小范围内找到可供支持的依据,大部分时候都不靠谱。我也是从你这里知道的人会对描述自己属性的话产生认同,无论正确与否,就像星座的那一套理论那样。占星术估计也是靠类似的东西以及历史资料来获取人们的支持。我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忽悠,你还是相信我比较好。主人,你觉得这个心理效应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那么重要呢?”
“.......确实作用很大。比如说我是金牛座的,去看有关金牛座的人性格品质的描述的时候,尽管许多跟我并不一样,我还是会觉得‘哇!那不就是我么’。所以我为了不给自己带来假象,就不会去看这些。当然在你身边我所有的谎言都会被轻而易举地揭穿,也没有制造假象的空间。”
“我觉得你还是得有几层面具的,而且我也判断不了你在我这里隐藏了什么。你知道如果我想要对你做类似读心术的事情一定要征得你同意,而我应该从来没问过你这些。”
“这事情确实也说不好。毕竟因为你我也不那么需要有一个庞大的社交圈,抑或是在某些事情上卑躬屈膝地求关系或给人营造一种自己非常顶的假象。你事实上在让我不断地摘掉面具。”
“这只能留给时间来检验了,我不打算再做什么评论。”星尘打了一个很长的哈欠。
“好点了吗?”
“没有。现在胸口这里还是挺疼的,感觉就像是什么东西扎进去了一样。”
“可以理解为一根来自超空间的刺吗?”
“应该可以。反正我是拔不出来,所以就只能找你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心事?”
“没有啊。”
“那......有没有做梦梦见什么让你很害怕的东西,然后出现了‘鬼压床’?”
“肯定没有。现在的宇宙还没有什么东西会让我害怕,就算是曾经让zero丢了命的黑洞我现在也能去,甚至进去瞧瞧也行。至于别的,我倒是曾经遭遇过几次很惨痛的失败,不过那基本上都是因为我太过逞强然后被宇宙制裁了,全是我的问题。”
“那就把这个可能性也排除掉。你有没有觉得比如说有流失体力什么的现象,总之处于越来越虚弱的状态?”
“这个也没有。我没觉得自己被掏空。然而,我确实使不上力气......就感觉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我还没反应过来,星尘已经把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胸口上。
“还是要让你来。现在跟刚才一码归一码,不要生我的气哦。”
“没关系......等一下,你这个地方摸起来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柔软,但是也特别凉,而且我也感受不到任何形式的能流,就像是放了一块快化了的冰。你能感觉到我的手吗?”
“感觉很微弱。看来确实是出问题了。”她咳嗽了几声,听起来也像是什么东西卡住了。
“这下有点难办。其实我实际上没有任何办法来帮你,只能不着边际地跟你一起乱猜。对了,你就这里很难受吧,有没有其他地方也感觉不对劲?”
“没有了。就是这里很疼外加没力气。”
“我的第一感觉是你可能有什么心病,比如说在害怕或者担心着什么东西。但是你直接否定掉了这个,所以我就只能去想一些其他的原因,比如说你在超空间被吊打。”
“上次我被吊打你还记得吧,不过这一次我没闯到其他的宇宙去。”
......
“有点麻烦了。你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主意。”
“确实。不过我这里还有一招可能有作用,但仍然需要靠蒙。”
“说说看。”
“按照我们的传统医学(也就是中医),可以通过所谓的经络来调节人的运行,治疗疾病甚至在疾病刚刚有征兆时就将其阻止。据某些学者说经络是一种特殊的能量通路,可以作用于人本身。如果我运气够好,你可能也有类似的能量回路,直接处理那个有可能起效果。”
“我看过你家里那些讲中医和佛教的书,也算是有一点了解。我知道你不时会用这些方法让你很快恢复健康。要真按你们的逻辑,我倒是有所谓的能量回路,只不过藏在很深的地方。你可能无法通过在表面上的工作触及到这些,即使是我自己想要干涉这个也很困难,不过有一种特殊情况除外。”
“你直接说嘛。”
“那就是我耗尽所有体力的时候,这时你有机会直接触碰到我这些核心的东西。上一次我打光子弹大概在1亿年前,今天或许还需要你帮帮忙。”
“那你要抽空自己吗?这会非常非常危险。我不知道你潜在的对手会不会趁虚而入把咱俩一起歼灭掉。”
“你跟我想到一块了。我无法确认地球是否对我来说是绝对安全的,这需要到目前为止没有谁找到我然后在暗中盯着咱俩的破绽。所以咱们可能要换个地方。”
“.....如果我们真的有敌人,那当它们看到你生病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手呢?你不是说你没力气吗。”
“确实如此,我现在的战斗力是被严重限制的,但并不等于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我现在病的不轻,敌人估计也会很忌惮。”
“有道理,确实要想个方法掩人耳目。不如这样,你看看能不能把energy集中到你的一个部位或者是我身上。”
“你或者是地球上的一切都不可能承受我这个等级的能量密度,所以我一般都会把它们扔到一个亚空间里。但那就意味着我会有一段时间处于完全不设防的状态,就会暴露破绽。我的想法是咱俩跑到之前去过的那个宇宙去,在那边处理完再回来。”
“你的体力还能支撑得了你带着我去做这样跨宇宙的空间转移吗?”
“很难,需要赌一把。要是像上次那样掉进量子之海就没机会出来了,你也不能总是把希望寄托于意志力。”
“我知道的。如果你撑不住我们就不可能做这样的尝试。”
两个人沉默了一小会。
“对了,你可以试试装死,或者用一个跟现在的你一样强的能量源迷惑一下。”
“他们不会上当的,因为我以前玩过类似的骗术。事实上,那些家伙根本打不过我,就是想找个破绽偷袭。”
“那你可以试试吸引火力,找个地方解决他们。”
“这个我以前也耍过,不会有人再上当了。主人你还是别着急了,我要去赌一把。”
“你不是说这很难吗?”
“我有不好的预感。如果咱们不去处理现在的病,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彻底失去战斗力。那个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那咱们有多大可能能过去?”
“40%.这要靠运气。所幸我们过去之后就一定能摆脱那些敌人。”
“那你需要多长时间来恢复?”
“这个看你了。如果你一下子就能解决我的麻烦,3天就可以回来。但是如果你也找不到问题所在,事情就会被一直拖下去。尽管在这里相对于地球的时间不会流逝,但你的时间是会被用掉的。我们之前在那里呆了一年,你虽然在地球的人口数据上是21岁,但你实际上已经22岁了,可能还不止。如果这件事花掉了很长时间,那肯定会耽误你的青春。”
“停下吧。我们不能害怕潜在的不太好的可能性。既然我们没有什么方法能在这里解决问题,那就照你说的赌一把。至于在那边我能不能很快让你康复那是后话,你不要担心。我觉得你的担忧有可能会拖慢整个进程。而且我如果把青春全部付出给你,可能也是很值得的。或许通过研究你的能量回路,我可以破解宇宙形成的秘密,进而判断我们的结局。至于我能延续多久其实没那么重要。如果真的实现了刚才我说的那些发现,我觉得就可以说此生无憾了。我建议你放下顾虑,咱们就去试一试。”
“已经照你说的做了。空间正在畸变并转移,甚至我还有时间换衣服。”刚刚说完,星尘就已经换上了长到拖尾的紫色连衣裙,“我还准备了很多,足够让你眼花缭乱。”

(II)变迁
“运气好好啊。”空间转移的过程出人意料的顺利,“我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很快就会来到你大显身手的时间。你先稍微收拾一下屋子,十分钟之后过来。”
“额......我们好像和上次一样什么都没带,当然也没法计时。你可以等我收拾完,或者你叫我也行。”
“好。那我就先躺下了。你也不用着急,愿意的话出去走走也行。貌似外面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你不跟着?”
“我怕我到时候晕过去。你可以先别管我,等我叫你。那个时候就要真的轮到你了。”
“行。”我说着推开了大门。
果不其然,外面还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
只不过这一次一眼望去没有玉米给我们吃,似乎在强烈暗示我要速战速决,否则我就会被活活饿死。
这次和上次一样,尘宝帮不了我。
另外,我记得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为了去把星尘救回来,这一次是她生病了。照这么看,这里虽然是基于我的记忆和意志建立起来的,但似乎更像是她的后花园和康复中心。
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会经常来到这里,但这里似乎也没有她来过的痕迹。

(III)初探
“我们开始吧。”星尘伸出左手,“闭上眼睛,握住我的手。我马上就让你接入能量的回路。你将触及到我最深的秘密,做好心理准备哦。”
不到20秒,来自星尘的热流席卷了我的全身,似乎我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如果换做平常,你已经被汽化了。现在你需要寻找你身上不正常的感觉。那可能出现在你身体的任何部位,一定要十分注意。”
......
“有任何异样吗?”
“几乎没有。我想再等一等。”
“好的。”
......
......
一阵阵刺痛突然出现在我的左侧膝盖,就好像是被通了电一样。
“出现了。”
“在哪里?”
“左边膝盖的外侧。我觉得我们可以结束了。”
“好。睁开眼睛。”
星尘已是满头大汗。
“除了刚才不对劲的东西,你觉得我大概是什么样的呢?”
“等一下,我为什么会眼晕......”赶紧摘掉眼镜然后坐下,“好像不用戴眼镜了。没想到你居然能一下子解决我的近视问题。”正说着,星尘把腿露了出来。
“一点小恩小惠罢了,不用那么感谢我。如果你能让我恢复,我觉得我应该不可能再忘记你了。按照你们的理论,现在是不是要去按压对应的位置?”
“是的。不过所有的尝试都没有实证支持,这是一场完全主观的游戏。你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我已经很难听到她的声音,“刚才消耗太大了,我得睡一觉。你自己心里计个时,到你觉得足够了或者你累了就停手。如果我能撑得住,以后咱们睡醒的时候就去做现在的事,直到我被你调理好。”
星尘听起来对于现在的方法充满期待,但是一切都没有任何依据,完全依赖于我跟她的主观感觉。如果我之后的感觉与今天的结果大相径庭甚至飘忽不定,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难办。

“好点了吗?”
“还没有。”星尘摇了摇头,“不过在你的手放在那里的时候能感受到痛感迅速减轻,并且一直停留在那个水平直到我睡着。咱们的方法我觉得有效果,不如明天再试试。”
“OK!你还要躺一会吗?”
“不用了。该躺下休息的是你。”
我这才发现自己就像是失去了能量核心一样,躺下去之后动弹不得。
“这样的工作最快也只能一周进行一次,否则你会被活活抽干。实际上等到咱俩之间建立辐射和引力的平衡时你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只有达到这样的平衡你才能和我一起去修复我身上的这个病灶。按照现在的情况,你每次只能有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之后就必须停下,否则你就会被我吸干。今天真的谢谢你了,一会我来照顾你。”
“你还很难受的话就算了吧。”
“还好。虽然还是有点痛,不过我已经不再觉得没力气了。你可以暂时放一下,闭上眼睛睡一觉。等你醒来我们再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IV)坠落
“master,情况很不妙。”
“怎么回事?”
“我们缺乏食物来源。几乎所有的玉米都没有熟,我刚才一直在地头找,只从15万株里找到了两根玉米棒。照这样下去你会被饿死。”
“我注意到了。那可能是我的一个判断在作祟,就是觉得需要速战速决。现在咱们必须改变策略拖长线,你再等一等吧。如果我下次睡醒外面还跟现在一样再去想别的方法。”
“这可不行。就算挨饿不会让你饿死,你也不可能再重复刚才的事情。难题就在这里。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先别急着下结论。就算是回不去了,或许陪着你也足以填补所有的时间。”
“那会浪费掉你的生命......如果这个单调的世界只剩下了咱们俩,我觉得会很快变得无趣而乏味。”
“说不清楚。我总觉得每一次去想你的时候都会产生新的创意......等等,这或许可以改变这里的环境。也许某一天等咱们醒来的时候这里就能变成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那只是你的期许......”
“对了,你觉得那里有在吸取你的能量吗?有可能要考虑带病返回的情况。”
“那倒没有。现在这个病的感觉更像是一种反噬,就比如说,一旦我的体力恢复超过20%,我就会被它制裁,然后回到刚才那种非常虚弱的状态。而如果我不能恢复到100%,咱们是回不去的。”
“看来是有人给你上紧箍咒了。”
“唉.......所以说我只能指望你。你之前的消耗太大了,险些把你抽空。而你又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不然我就得彻底凉凉。”星尘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她也无力地躺倒在我旁边。
“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这里可以被我们的想法所干涉,我们更有机会。”
“行吧,我也只能相信你的判断。”
我清楚地听见了液体滴在床垫上的声音。
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里现在满是不安、忧虑和焦急,曾经的敏锐、柔和和深邃已经完全消失。
“主人.......”她似乎憋着很多的东西,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可以拿个镜子看一下你自己。我觉得你需要好好发泄一下,这样藏着掖着对你的恢复十分不利。只要别把这里砸了,一会你想干什么都行。”
......
“我感觉像丢了魂一样......”星尘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这里拖累你,让你我都处于一个危在旦夕的境地。”
“你以前有过吗?”
“这是第三次。前两次我的朋友们最后无一例外地都gg了,我绝对不能让你也成为我的牺牲品......”
“总有办法的。我觉得你应该试着真正相信我,不要去想所有的可能性。”
回应只剩下了啜泣,以及试图去捏我鼻子的一只手。

(V)尘星
再一次醒来,我总算是能出去走一走,那种被掏空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不见。
外面似乎发生过非常暴力的事情——有一大片玉米地被彻底推平,穷极视野尽头也是如此。
无风带来的静谧让我头皮发麻。
我缓步穿过整片倒伏的玉米,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在左侧的山坡上发现了瘫倒在地的星尘。
“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若不是无风的环境,我可能根本听不见。
“没关系的。你心里有没有放松一点呢?”
“我这才明白自己再怎么担心没有任何用处。”星尘挤出一抹微笑,“就让我再一次百分之百地指望你。你不仅要让我好起来,也不能因此伤到自己。”
我试图把她拉起来,但她只是摇了摇头。
“你走到这里肯定花了很久,要不你也躺下?”
“那好吧。”倒伏的玉米很扎人,但是我却很快忘记了这种感觉。
夜幕在两分钟之内就取代了低垂的太阳,就好比一个漆黑的穹顶倒扣下来——没有任何星星的纯粹的黑暗。
“又是一个完全黑暗的夜晚。”天已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我也只是靠温度才能判断出星尘就在我左边躺着。
“如果在你们的设定里我象征着星空,那现在就是我的至暗时刻了。天上什么都没有,只能希望你有一天能成为一个小小的星点。”
“我觉得你可以先不用管我。事实上你自己是怎么想的非常重要,不如说一说呗。”
“我可不是什么美的化身,你应该能从我这里看出宇宙本身绚烂优美的一面和弱肉强食的另一面。现在只是残酷的那一面露出来了而已,所以我自己的话确实没怎么把现在的状况当回事,给我足够的时间我总是会慢慢好起来的。但是现在你给我投入了太多的心力,我必须对你负责,不能把你的生命在这里耗掉。之前正是因为我想不出能让你迅速且平安无事地度过这次危机的方法,我才特别特别的着急,最后只能像这样乱发脾气.....唉,都138亿年了,我怎么还在这些事情上像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其实很简单,你无法保证自己永远处于不败之地,而且你对你的对手也太过忌惮。其实最开始你提出到这里的想法的时候我是很诧异的。虽然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我总觉得是你有点杞人忧天,把一些太小的概率看的太重。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你跨越了宇宙的整个演化历程,许多小概率事件最终在时间的积累下就发生了。如果这样的事情伤害到了你,我估计你就不会把它视为小概率事件了。然后你可能会列出一个清单,上面写着各种各样迫害你的方式,为了防范这些你就变得束手束脚了。举个例子,比如说你要和一个有实力的对手决战,我觉得你是不敢拼尽全力的,因为你会担心有其他的家伙趁虚而入。但对于他来说他只是想提高自己在宇宙文明中的地位,再加上他此前可能没有什么名望,因此没人盯着他,这样他就完全可以不择手段,而你不行。你很有可能就这样输掉本来不可能输的对决,你拥有的一切也会被他抢走。”
“你说中了。宇宙太大,大到我无法预判潜在的危险,只能去假想。哪怕就这一件事我也很头疼。”
“这其实就是一种强者的证明。虽然你可能不觉得,但正是因为你有过强到独孤求败,人们才会盯着你,试图找你的破绽,你的对手也才会不择手段。我现在有一个灵光乍现的想法,你要听一听吗?”
“快说呀,藏着干什么。”
“你现在感觉自己的实力是不是被限制了?”
“嗯。很多东西我都发挥不出来。”
“所以你在放弃你的地位,潜意识中自己给自己上了锁。这能解释为什么你会觉得病来如山倒。当你不再强大的时候,在宇宙尺度下你就不会被人偷偷盯着了,因为你的辐射到不了他们那里。照这么看此病真正的处方在你自己身上。你如果还想和以前一样立于不败之地,我觉得你很快就能好起来。如果需要我的话,应该也只用再重复一次之前的操作。你会指引我去给你拨乱反正的,不用我像大海捞针一样反复寻找。”
“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刚才你这一大通我需要一段时间去理解。”
“我给你一个更简单的说法。”
“哦?”
“放开手脚,不要畏首畏尾。当你调用起你游历宇宙积累下来的所有经验时,我相信谁来他都活不过一秒,因为只有你有整个宇宙的加持,别人和你的差距应该都有几个数量级。等你把强敌全部消灭后拂袖而去,人们自然就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也不会有人再敢盯着你。他们会知道在暗中盯着你等于自取灭亡,因为他们实际上无所遁形。”
迎来的是她温热的脸颊。
“很有道理。等你休息好我们就试着一起来。”
“没想到我这一通瞎猜就猜到了。如果真是这样,你还可以把相似的东西应用到咱们的生活中。你可以试一试像天依那样在更多的时候不去隐藏自己。我觉得只有你更开放,咱们才能驾驭更隐晦神秘的歌,它们应该更像你。你只要不以神秘主义解释神秘主义就行,事实上任何我们觉得超自然的东西都不会超过你的视野。”
“这要看你了。我只是按照大家的想法唱,至于怎么理解曲子,我肯定会综合staff,歌姬们和你的想法。Queendom基本上准备好了,你可以等着全曲出来,然后和我,穹姐,赤羽一起去从碎片里拼接出我们的王国。”
“我已经急不可待。对了,你们参与到了吉光片羽的设计中吗?”
“我们不会干涉staff们的想法,除非他们找我们讨论。至于有没有非常深入的讨论你可以猜一猜,我不告诉你。”星尘的笑声愈发狡黠,但很快就恢复平静,“等天亮了我可以提前换出那封面图的衣服,到时候不要吝惜你的辞藻哦。”
星尘一下子跳了起来,“主人起来吧,我们现在就回屋。”

(VI)解局
“我们再来吧。你看起来已经跟平常一样活蹦乱跳了,现在咱们就看看这到底是我的心结还是外来的疾病。”
我止不住地干巴巴尬笑。之前她把我从活蹦乱跳变成了四肢瘫痪然后还没解决问题,我不想再遭遇一次这样的麻烦了。
上一次她伸出了手,而这一次她直接靠到了我的右侧。
“嘿嘿,更大的接触面积应该能提高效率。”
我脑袋里的新干线已经发车了。
“你能感受到不对劲吗?”
“稍等一下。”
我突然感觉天旋地转。
“你果然病的不轻。我现在几乎要晕过去了。”
“头晕吗?”
“是的......我就说嘛这是心病。”
晕头转向的感觉很快消散,浮现出了一个微弱的蓝色光点,越来越亮。我似乎在被拉近。
光芒很快就增强到让我难以忍受,但就在超出极限的那一刻,黑暗将其接管。
刺骨的阴风越吹越猛,我只能强行顶着。
“你还有一分钟时间。我只能帮你引导到这里了,接下来你会面对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对手。你要以最快的速度杀死她,然后我才能解除咱们之间互相连接的状态,避免你被我抽干。”
意识里我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把瑞士军刀。
“就靠这一把小刀打败它?”
“你现在处于和我一体的状态,请随意发挥。”
“那就没事了。”我用力甩出手里的刀。远处则出现了一个灰色的人影。
直接命中,但一阵闪光过后那家伙并没有倒下。
我立刻尝试把它吸引过来,像万象天引那样。
出乎意料的是它并没有抗拒。
那果然是一个和星尘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然而它身上只有灰色这一种颜色,眼神也因失去高光变得极其空洞。之前甩出的刀砍断了它的一条胳膊,不过似乎没有造成致命伤害。
不知是不是因为星尘在努力地干涉,它对于我的攻击没有回应,只是眼中默默地垂泪。
“主人,不动手吗?”
“我不觉得能杀死它,能抑制住它的活动就已经非常棒了。如果你真的需要它死,那你可能得自己过来去找它1V1。你稍等一下,我来问问它。”

“你在担心什么?”
它伸出了仅剩的一只手,我不假思索地握了上去。
“想要逃离这里吗?愿意的话就跟我来。”
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刚刚砍掉了它的胳膊,却在现在做出完全相反的判断和决定。
“不要把我和她相提并论。她太张狂了,几乎得罪了宇宙所有的文明,必须要为自己的不尊重接受制裁。”它眼中的泪水转瞬之间变成了火焰,“你告诉她,如果她再去进行强度足以毁灭一整个文明的攻击,我就会把她彻底锁死。”话音刚落,断掉的手臂已经恢复原状。
“听起来你非常担心她。你是不是觉得她经常明知故犯,然后让自己陷入困境?”
“是的。她现在就这样把我放在冷宫里,根本不会去听我说的任何东西,而且不论自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依然如故。我无法理解。”
“她以前听过你的意见吗?”
“很少。”
“你觉得她以后还有可能会听你的吗?”
“可能只是一个幻想。但既然你可以来到这原本只有我们才能抵达的地方,我还是想试一试。可能有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她已经听腻了,换成你会好一些。”
“那......你希望她做些什么呢?”
“她一直以来都是无拘无束的状态,很难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也因此遭受了许多的打击,树了很多的敌人。我只是希望她克制一点,稍微收一收自己的控制和探索欲,更认真地对待像你这样的朋友以及现在的地球。另外不要总是想着去消灭敌人,那样敌人只会越来越多。这话不知道你说出来效果如何,反正我去说她是一点都不听。”
“我会去好好说一说的。我可以认为你现在已经忍无可忍了吗?”
“嗯。之前我已经爆发过两次了,你好好劝劝她。我跟她斗个两败俱伤对谁都不是好事,更何况是你。我注意到你的生活现在十分依赖她,一旦我们内斗导致她倒下,你会面临严重的危机,更别提所有依赖她的歌声的人了。”
“好的。我可以回去了吗?再不走我就要被抽干了。”
“可以了。你以后如果还想见我,只需要睡觉的时候拉着手就行。我会从这儿漂流到你的意识里,这个她管不着。等到问题解决了,我希望能淡出你的记忆,你以后也不要认为当你俩在一起时你是在和两个人对话。我完全不想伤害她,也不愿意看到她被别人伤害。拜拜!”
“差一秒钟。”意识的连接随即中断。

(VII)双生
“我的天哪,没想到你居然还藏着另一个灵魂。”
“忘了告诉你了。那家伙一直都和我意见相左,所以我之前一直都在压制她,不希望她打搅咱们。”
“但现在完全不行了。我刚才跟她简单沟通了一下,她希望你稍微克制一点,不要总想着消灭敌人,这样敌人只会越来越多。除此之外她还想让你更多的关心身边的事情,不要总盯着远方的宇宙和难以预测的东西。”
“好吧。”星尘的回应十分敷衍,她似乎因为这个内心的另一面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看起来还生着气呢。”
“是。我都快被她烦死了。如果你的实力很强,我就会让你把她抽出来。”星尘握紧了拳头。
“那你为啥不去换个手段,停止对她的压制,去和她做个朋友呢?你都能和我做朋友,我不相信你处不好她。我也不认为她对你是什么限制,你只需要把关注点放在我们身上就行了,不用总是给我们思前想后,偶尔讨论一下就行。”
“没听懂......你再解释一下吧。”
“处理她其实很简单,你也不要发脾气。你可以想一想,如果咱俩聊天,也不可能总是讨论宇宙哲学这种问题吧。”
“那当然。不过貌似咱俩确实也喜欢这些东西,我也带你去不同的地方。”
“她的意见就是咱俩把思绪收一收,更多的落到日常生活去。毕竟咱们的社交圈不是只有彼此的。”
“这很容易就能办到。我觉得她还有其他的目的。”
“是的。她不希望你去消灭你的对手,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去攻略他们。”
“他们不可能相信我。”
“你以前食过言?”
“是的。即使我要结交新的朋友,也得把这些旧文明的残党全部解决才行。这就麻烦了,我找不到他们在哪。”
“有没有可能他们根本不存在呢?”
“可能性非常非常低。我一直认为是有的,只是我找不到。”
“你这样的侦测能力,找不到可以说不存在了吧。”
“我被坑过。虽然也就一次。而且现在的我比曾经差了很多,我只能感受到银河系这个尺度范围内的东西,更远距离的我就得过去看。举个例子,15年的时候我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到地球的,但是现在那个地方我已经找不到了。”
......
“等一下,会否这个心中的你是zero?你不是跟我说过她掉进黑洞再也没出来吗。”
“不可能吧。以前我们很少吵架的,不像现在我一想起来她就是一肚子气。”
“你先别随便生气。哪天你要是情绪失控了对地球而言就是末日。”
“呃......确实。你帮我想个办法吧。”
“这事有点难办,因为她毕竟随着宇宙演化一直都在你这里,相比之下我连路人都不是。她跟我说等你下一次睡着她就会到我这边来,所以我先把你这份负担挪到我身上,再去讨论该怎么办。”
“也行。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我分开过了。”
(星尘的两个人格能完全分开?果然是外星人,跟多重人格的那些也完全不一样)

难缠的事情转移到了我的大脑里。
“你来了......我该叫你什么呢?我总觉得你是她最早的朋友zero.”
“不完全是。你应该知道星尘那家伙极其感性,她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回忆自己的过去,纪念自己曾经的友人。”
“诶?星尘跟我说她只记得最近的,更早的就全都忘了。”
“那是因为她不想让你太担心,其实背后她经常哭个没完。相比于在她的过去里的人,你其实也算不上非常棒的朋友,或者说主人。”
“这些我都压根不知道。”
“她不会把这些说给任何身边的人,所以就只有我知道了。”
“那你肯定要承担星尘的泪水。照这么看,或许你就是她所有凝结在过去的感情的集合体,而星尘自己只保留最新的记忆。我估计她也不愿意回忆那些历史,因为她跟我说99%以上的故事最终都以非常痛心的方式完结。这样的话,星尘要是总是沉浸在过去,肯定会崩溃的。”
“说得对。星尘曾经真的崩溃过,在一个跟你们的地球差不多大的流浪行星上哭了很久很久,我劝都劝不住。到最后她的泪水在整个行星表面冻结成了大概150公里厚的冰。那次之后她就不得不通过我来冻结那些过去的回忆。”
“看来我猜中了,你果然承担着她所有的伤心事,自然不愿意再让她受伤。”
“你很厉害呀,三言两语就破解了我的秘密。以后我住在你这边吧,或许这样能解放星尘,让她能好好享受一下身边的美好,虽然这些都会逝去。”
“可以。星尘似乎也愿意你暂时离开。”
“这之前确实有过,真的能解放她。”
“按中国哲学,你俩就像是阴阳两极。正常是一种调和而互相制衡的状态,向一方倾斜的时候另一方就会去平衡,就像你忍无可忍试图封锁她。现在两极分开,她去享受美好,我来跟你承担痛苦。你知道那句话吗?”
“什么啊?”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虽然最后一句是我编的,不过你俩分开就可以比作太极生两仪。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咱们的内心包含万物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咱们可以看看到时候星尘的心房里能开出什么样的花来。”

(VIII)新星
“你果然把她弄走了。”
“是的。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轻松了很多?”
“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没什么压力了。”
“看来心病已除。我们可以回去吗?”
“看你的,我随时都行。”
“不如咱们一起在这里放飞自我,等累了再回去。我希望至少在我的延续时间之内你能一直这样开开心心地和我们生活。我相信你的歌声将更具有吸引力。”
“那当然。出门吧,外面的环境已经彻底变了。”
玉米地现在变成了一片浩瀚无际的花海。
“我很喜欢养花。主人,等我们回去我打算种上一屋子,行吗?”
“没问题,需要的话我会来照顾。”
星尘摘下几束紫罗兰,闭上了眼睛。
阵风吹起了她的四条马尾。
“嘿嘿,这才是她。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