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在下午四点
在吃过了一顿极为普通的馄饨宴后，我从行李中拿出带回来的益生菌片，打开瓶盖，摇出一片倒进嘴里。
特意挑的蓝莓味，当饭后零食吃也不错，吃一颗可以抵得上一杯酸奶的大肠杆菌，同时还避免了因我乳糖酶缺失会导致的胀气与腹泻。
“要尝尝看吗？”我拿着瓶子走向坐在奶茶店门口没精打采的初中生少女。
也不是之前故意不理她，但是在长辈面前，和她说起话来自然没之前在大巴上放的开，看得出她也是一样。
她接过一片，当口香糖一样嚼着吃掉了，完全没有用到最不浪费的舌下粘膜吸收，我再叮嘱她一遍以后她总算乖乖地含了一片。
“你说，奶茶王这个名字是不是烂到爆啊？”妹妹用两只细细的手臂撑着下巴，抬头望着我，眼神显得无辜而又忧郁。
唔，这完全是错觉，小猫小狗抬头看着你的时候也会有这种错觉，因为从这个角度上看人脸的话，五官间隔会更小，更接近于婴儿，会激起人类对于幼体本能的保护欲望。
我告诫着自己，平心静气地回答道：
“也不算烂，倒不如说十分直观，奶茶表明了职能，而王字，给人以“这个店对做奶茶有一手”的感觉吧。”
“但后面那家“龙小姐的茶”就生意好的很多啊，明明奶茶就没比我们这里好喝的说。”
这样，我之前有观察过，在过来的路上不远处经过了一个大学学院，积极消费人群是不缺的，隔一条马路就是自然公园，风景秀丽，而夏季处于饮品的销售旺季，要说奶茶没顾客的理由，其实是可以想的到的。
“其实，你有没有关注过顾客群体的年龄段？”我蹲下去与她平视。
她要是日本jk的校服打扮，那我现在的行为就是居心不良的裙底偷窥了，但她打工中（妹妹的夏季校服挺好看的）只是穿着T桖和牛仔裤，就没有这种问题。
“这个要怎么关注啊？我又不是天天呆在店里，帮我爸做奶茶只是兴趣啦。”
“嗯嗯，可市场调查是必须的，你爸爸的店里有监控录像吧，也许你能从这方面入手，从近几天的录像里查看，如果来的人是经常是以小孩和大人为伴，那么他们也许对饮料的安全和味道更为注重，但如果来的人是成群的年轻人，那他们也许就只是找个舒服地方吹空调蹭wifi的。”
“噢噢！你说得有道理。”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跳起来缠着她爸去了
我不能说的太明白，主要的顾客群体当然是从学院出来摸鱼的学生，可这个奶茶店，没有沙发，没有桌游也没有免费的书籍可供观看，饮料确实下过了功夫，可以说是功能十分纯粹的奶茶店。
但其最致命的缺陷在于，隔壁就是大饭店，只有一个薄薄的帘子隔着，想必一开始是打了借饭店人气的想法吧，但结果是我在这边都能听见厨房运作的声音和酒桌上吆喝的声音，让人联想到饭菜与油烟味。
过了一会，妹妹失望的缩回了椅子上。
“他让我别闹，什么嘛，我明明是想帮他。”一副委屈样子的少女。
“大人们有自己的考虑，也许这个奶茶店只是个表象，其实你爸爸干的是白粉贸易，而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黑道千金。”
“噗，我要是黑道千金，现在就让你跪在我面前。”
"那可不行，我就是这次来收货的人，代号是大哥哥。"我面无表情的陈述，一如面无表情的胡说八道。
“去死啦，谁会叫你大哥哥，还是你想让我爸叫你大哥哥昂？那我现在就和他说去。”
妹妹似乎是想到她爸爸叫我大哥哥的场景，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田田，和大哥哥聊得这么开心啊？”阿婆走了出来，看着我们笑眯眯的说道。
“我才不开心！” 妹妹说完扭过头又跑进了奶茶店。
”小成（化名），你爸爸妈妈要去酒店休息了，他们问你要一起去吗？“
没有手机和父母去酒店待着的我可以做什么？睡午觉？
”我就不去了，你们下午有什么计划啊？“
”我和田田要搬一些东西回她爸爸家。“
”那我来帮你们，我还想坐车在这里多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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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大概五十多岁，开的车却是一款高底盘的越野车，原使用者妹妹的爷爷现在在住院，妹妹本来在和她爸玩王者荣耀，催促之下也不情愿的和我一起坐上了车子后排。
”小成，你觉得小妹这样的孩子适合出国留学吗？“ 待坐上了车之后，阿婆就对我抛出了一个艰难的问题。
”不适合！不适合！“妹妹抢答道。
”她爸爸妈妈不怎么管她，光靠我，年纪大了也越来越吃不消咯“
”阿姨，你不能这样想，我当初在外面受了亲戚很多的照顾，小妹要是初中就出去的话，各方面都很艰难的。“
因为突然换了个环境，没有朋友可以讲话，东西都不爱吃的那段时期，16岁的我大概自闭了半年吧。
”我也打算托亲戚帮忙，小妹从小就喜欢画画，现在有这个条件，我想把她送到日本学画画。”
既然在阿婆脑子里已经是成熟的想法了，我也没必要反驳。
加上我也不觉得妹妹留在上海念高中，让她体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竞争是个好主意。
“我虽然认识小妹不久，但我觉得小妹是个自立，乐观的人，比我要优秀很多，就算是在国外，她也一定能很快的适应新环境。”
我诚恳地回答道。
“我才没有.......” 妹妹用细如蚊呐的声音争辩着。
接下来谈的话题太过涉及妹妹的家庭，所以不会描写，途中小车开过了半个城市，除了湖泊和水库之外，没有建筑物给我留下印象。
不久后，车停下了，我依照约定的，下车打开后备箱，尽是些装着茶叶和咖啡的袋子。
妹妹留在车子里，像是在想些什么。
袋子看着大，却没有多少重量，待所有物品都被搬上楼之后，我先回到了车旁，而阿婆还在上面锁门。
妹妹降下电动车窗，向我挥手：“过来啦！”
我走向窗旁，俯下身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一双手放在了我的头顶，将我的头按得更低，把我前额梳至一边再用啫喱固定住的发型弄得散开，再理回刘海的形状，
正如我性格一样，被我憎恨着的，柔软的细发，懦弱地随风摇摆，成为了我视野的障碍。
于下午5点20的夕阳，橙红色的余晖，将她的面容染上颜色，
妹妹托起我的脸颊:
“抬起头，我表姐会喜欢上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