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拨云见日(中下)【羡忘】
本章预警:羡忘,ABO,双洁,HE,其他详见前言。

大打出手后,也算是出了心中的恶气。借着运功调息的工夫,各自都冷静了几分。
“这信你从何而来?”
“为何夜闯伏魔洞?”
不约而同的质问,只是一个抱剑立定,眉头深锁,咬牙切齿,一个坐在床沿,含情脉脉,声轻如喃。
“不是说了,来还珠子的?我在观音庙等不到他人,放心不下……”真正知道了蓝湛眼下的状况,薛洋不忍再凑近去瞧那形如槁木死灰的人儿,一听魏婴此言,忍不住愤懑又起,“怎么,魏少主不会还怀疑我们……”
“你是你,他是他。”连眼皮都懒得再抬,魏婴将手探进被褥,用掌心去温暖蓝湛冰凉的指尖,“既留着他的手书,却连丢失了都浑然不觉。灭了温氏,做他的依靠?不知是我高看了你,还是你高估了自己。”
余光瞥见一张面色铁青的脸,魏婴轻柔地给蓝湛掖了掖被角,站起身焚了一张符咒:“信是江澄给我的,至于他又从何而来……这是你该追究的事。”
其实要查到是温情的手笔并不难,魏婴那句话一出薛洋就已经想到了。他在温氏向来谨慎,能悄无声息从他床下暗格里窃走信件的人,除了她实在没有第二个。难的,是他该如何处置她,才不算输给了魏婴,才不算愧对了蓝湛。
所以当他次日抓了温情欲在蓝湛跟前负荆请罪,刚巧撞上绑了苏涉丢给魏婴处置的江澄,在听说就是此人送来的信笺时,旋即拔出了降灾……
降灾封喉,随便碎心。
还来不及惨叫就已直挺挺倒地的苏涉,在牢中听见蓝涣拒绝了温情的提议,急忙像抓住了什么千载难逢的机遇一般主动请缨,誓为她肝脑涂地之时,定是不曾真的预备下会有这“肝脑涂地”的一天,不然,也不会立马将事情和盘托出,也不会到死还没准备好瞑目。
“我可以救他。”算是杀鸡儆猴吗,又或者下一个就轮到她?温情的脸上未见惧色,只向后踢了踢鞋面。方才苏涉的血溅上了她绣花鞋,令她颇有些厌恶,“我有法子,能让魏少夫人好起来,甚至可以比他原先的身体更为康健。”
像是早等着她这句话,魏婴的眼神不见意外,藏着希冀和警惕。温情嘴角勾出浅笑:“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温若寒丧尽天良,如今与魏氏水火不容必然免不了一场大战。我知道魏宗主定不会败北,我希望魏少主能保一个人…一个傀儡……别让邪祟怨灵伤害到他。”
“若只是为此,你大可直接同我说,何需绕这么大的弯子?”
“那魏少主就当是温情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温情莞尔,“毕竟温氏领地中受荼毒的世家那么多,魏少主只单单救了蓝家的二公子。温情与弟弟不过两只蝼蚁,想要求魏少主网开一面,自然不敢马虎。”
四目相对,无人躲闪,无人退让。
“好。”魏婴抚上腰间的陈情,“只要你当真能救湛儿。”
“这个魏少主大可放心,当年青蘅君夫妇救过我弟弟。此次也算情非得已,温情的本意绝非对恩人的孩子不利。”
或是被别人当刀使的滋味特别不好受,又或是侠肝义胆让他路见不平就得一声吼,江澄忽然蹿出一股怒气,指着温情大骂道:“情非得已?他爹娘于你有恩你还算计他?你这是恩将仇报!”
“哦?原来江少主也会为魏少夫人鸣不平吗?可您该气的不只是我吧?这样的结果不也是您自己的杰作?江少主,这信由您出面转交,效果果然比直接送到魏少主手上显著百倍。”
“你!”
“别吵。”压低声音的斥责更凸显了隐忍的情绪,魏婴望着卧房的方向,深深呼吸了两下缓和了神色,朝温情招了招手,“你来,先救人。”
“眼下……还不行。”
“不信我?”
“非也。魏少主一诺千金,温情自然是信的。只是要救您的夫人,还差一味很重要的药引。”
“说。”
“玄武之血。”
“你说什么?”江澄怒目圆睁。
“虽说玄武凶猛,但凭魏少主的实力,成功的几率当有三成吧?一旦取回,我有八成的把握能炼制成药蛊,只是试几次的问题。只要炼成了,这药蛊可肉白骨活死人,我保证魏少夫人能药到病除。魏少主,就不想一试吗?”
“你放肆,你也知道只有三成的几率,你还敢叫魏无羡去涉险?”江澄急忙护犊子一般横亘在魏婴和温情之间,生怕魏婴真受蛊惑,“噢~我忘了,你也姓温呐,我看你跟那温狗就是一伙的,故意在这时骗魏婴去……”
“以你弟弟的性命做保?”
横跨一步,魏婴盯紧了温情的神色,见她郑重地点了头,轻轻一句“好”却如重锤落下,砸得江澄和薛洋皆是眼冒金星。
一句“你疯了”还未吼出口,江澄正巧望见一齐往进院里来的魏长泽、臧色和晓星尘,火急火燎地跑上前,浓墨重彩地复述了魏婴的糊涂:“魏叔叔,您可千万得拦着他啊。”
然而魏长泽的目光只在众人之间慢悠悠扫了一圈,拍了拍魏婴的肩膀:“确定要去?”
“既然你已做了决定……”偏头与臧色对视了一眼,他向魏婴微微颔首,“那就去吧,问心无愧,不留遗憾。”
满意的满意,震惊的震惊,唏嘘的唏嘘。
与温情赶回岐山之前,薛洋再三踌躇,还是神神秘秘地叫住了臧色:“魏夫人。”
“先前在暮溪山,抱歉……但阿湛他绝非是要对您不利……我未料到洞内会如此凶险,阿湛也不曾想过您会来救他……”
“冤有头债有主,忘机想亲手替他爹娘报仇,我为何要怪他?”
“您都……”
“旁观者清,你看得比他通透。但你好像…并没有点醒他。”臧色微微笑着,柔软的语气,却拆穿得毫不留情,“你不必向我道歉,更谈不上代他向我道歉。”
两日后的破晓时分,伏魔洞外立着两个互相搀扶着摇摇欲坠、浑身浴血的人。
眼瞧着魏婴颤巍巍将装着一小瓷瓶玄武血的乾坤袋从胸前掏出,稳稳递到晓星尘手中后两眼一翻虚脱地睡了过去,江澄还能得意地挑了个眉,却不想被门槛绊了脚,骄傲地摔了个狗啃泥,也跟着晕厥了。
他甚至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就尾随着魏婴一并去了玄武洞,是怎样在伤痕累累之际坚持着以紫电死死钳制了那只大王八,又是为何在此刻感到如释重负。
从他被魏婴拉去将监督的重任交给他,亲眼看着魏婴与蓝湛共情,亲眼看着魏婴冒着再也出不来的风险完全沉浸在蓝湛的悲喜中,亲眼看着魏婴紧紧握着蓝湛的手哭笑皆为他,亲眼看着魏婴被他唤醒后怔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万般小心地扶着昏迷的蓝湛躺下,握着他的手抵在唇边,静静凝望着不言不语,眼泪又一颗颗落下……他忽然就都看明白了,忽然也都想明白了。他从来没有提防蓝湛的必要,也再没有针对他的必要。
自温晁身死那日,温若寒便已下令在边界处排兵布阵。其后自然是见不到蓝湛的影子,成千上万的傀儡乌压压一片紧锣密鼓地杀向魏氏的地界,沿途顺带“误入”了江氏的领地。
硝烟四起,血肉横飞,不断被扩大的战场上一派乌烟瘴气。
如火如荼之间,有人大骂魏氏因私费公,有人谴责江氏重义轻命,也有人意识到了温氏此役无问正邪、不分黑白、唯我独尊的残暴不仁。
动荡不安的格局在魏婴阴差阳错炼制出阴虎符的那一刻就已预示了终结。
在受压制和被催化循环往复的较量中,悬于烈火中的三枚阴铁终于不堪重负,一瞬间分崩离析。被摄取的灵识有的不幸罹难化为乌有,有的逃出生天即刻归位,也有的就如温宁一般,半死,不活。身,刀枪不入,不人不鬼;灵识,受了创,呆愣憨傻。
阴毒的邪煞之气直冲温若寒的丹田,未及挣扎,一把寒剑已贯穿了心室。
“实在对不住了温宗主,就当你这么多年养了只白眼狼吧。”
傀儡大军溃散,没了温若寒的统帅,温氏剩余的那些喊打喊杀的直系、旁系子弟,不过都是温室里养尊处优,作威作福之辈。原本参战不过是想在温若寒面前混个脸熟,还能趁机偷个乐子,如今没了肉盾,一传十,十传百地哭爹喊娘,人心惶惶。于是连“德高望重”的薛右使都投降求和之时,自然跟着倒戈一片。
战事已定,收拾残局这等费时费力之事,魏婴自然无心插手。匆匆知会了魏长泽,下一刻已出现在了茗渺轩,守在蓝湛床边。
整整一月,外头渐渐步入了三伏天,各厅各屋已纷纷领了些冰块摆上去暑降温。唯独他的小哑巴,不声不响,不踢不动,规规矩矩地盖着蚕丝薄。再拉上他的手,仍旧寒凉。
“湛儿……”魏婴喃喃着,一双眼片刻不离那沉沉的睡颜,“歇够了,就醒过来理理我好不好?后山道上那些小兔们都很想你,没有你投喂,都饿瘦了。我给它们一一画了像,做了灯罩,等你醒来挑一个,咱们还挂在床头好不好?或者都挂上,挂满茗渺轩,挂满伏魔洞,让家里都亮堂堂的,好不好?”

因为我感觉今天还是肝不完…就…为了不食言……先…先放一段吧……嗯…虽然没啥子看点……但有点儿信息量的……
这周铁定能结局٩(๑òωó๑)۶
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