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的高光时刻】——水哥二三事

如果让《水浒传》中的鲁智深，来写这个命题，我想他很可能会将绝大部分的笔触，放在五台山醉打山门，以及东京相国寺倒拔垂杨柳上。这样才对得起他“花和尚”，鲁莽率真的个性。

同理，放到《红楼梦》中，史湘云最记忆犹新的时刻，莫过于醉卧芍药茵，而晴雯让人心动的瞬间，当属病补雀金裘的故事。而这两人因此分别被曹公冠之以“憨”和“勇”。

大多数的人都不是钢铁侠、雷神、美国队长，我们只是芸芸中的一粒尘埃、一束微光。但每个人或许都有一段时间，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绰号”。

如果说，名字是父母给予的期许。那么这个别具特色的名称，就可能记录着人生中的某段“高光”时刻，回响在记忆的长河中。

 

我是威廉·伯格曼，也是曾经被称为水哥的那个男人。最强大脑，有一位同绰号的王昱珩，但今天要展示的是我的一些经典往事。

大一，炎夏，军训。挨过了黑色的高考，却热死在了军绿色的制服中。

在全校之中，只有我们文学院，以及生命科学院人丁稀薄，因此两院合训，组成了一支杂牌七连。

七连一排，精英中的佼佼者，基本由男生构成。

七连二排，男女混合，颇受教官厚爱。

七连三排，病弱联盟，大致属于放养状态。

此时的我，身处二排，就像周围的其它小透明一样。每天立正、稍息、左转、右转，唯二能乱动的，就是所谓的余光，和仅存的思绪。

余光瞄的是，前排的一张张背脊，因汗水渗出、风干而形成的盐斑地图。寸头的男生们，最小的也是南极洲，夸张点，甚至状如亚洲。而扎着马尾的姑娘，一来洗衣勤快，二则香汗细细，只是星星点点罢了。

文学院男生量，屈指可数，不多久就已混成一片。而叽叽喳喳的女同学们，却总是让我模糊难认，时而将林黛玉的名字安在薛宝钗的身上。因此军训时的另一大乐事，便是根据她们的发型、体型等，逐一辨认，并在晚间寝室卧谈会相互分享。

 

论“后背作图”的本事，我可以横跨欧亚；但与女生相识相知的技能，却明显连一半都没点满，和室友天赋党相比，更是相形见绌。

而这绝大部分归因于我的颜，以及由此所产生的绰号。在高中时期，有几位同学被亲切地称为“山本”“小泉”。没想到的是，进入大学，穿上军装的我，也有被叫作“皇军”的那一天。

有几回，我都想用“铁嗓”来取代它。因为我热衷于喊军训口号，每次都将自己幻想成金毛狮王，有着气震九天的神功。教官也拿我做模范，并由此将我从二排，调到一排。

其实，我多少有些不大情愿。一排就意味着“基友排”，而当时我恰有了个喜欢的双马尾姑娘在二排。

 

当然，贯穿我大学四年的，幸而并不是“皇军”，也不是“铁嗓”。

这还得从“慧眼识货”的室友说起。室友臭鼬（或者雅称“菊花”）发现，和别的宿舍不同，319饮水机的换桶速率，堪称爆表。

他观察着每一位寝室成员的用水量，原来罪魁祸首正是我。

我笑着解释：天气这么热，你们都不喝水的么？

臭鼬说：那也不像你啊。我们都是按杯来计算，你是按桶。你说你今天有没有喝掉半桶！没有半桶，三分之一桶总有吧？

我表示强烈怀疑，但从此“水货”之名就常伴吾身，而故事也正按照“装逼如风”的方向发展。

 

静夜，小剧场，军训联谊会。

每个班都要需要出节目。臭鼬和另一位室友大炮，计划展现茶道、书法秀，但总觉得缺了些互动的乐趣。于是，他们想到了“水货”，更想出一个史无前例的游戏——派我和教官比赛喝水。

我知道，这是展现风头的时候。因此特意将晚饭从原先的两碗减到一碗，更吃了些青椒等容易口干的菜，还发了“敬请期待”的短信给心仪的女生，大有不败教官誓不还的气概。

臭鼬的道具准备得很充分。1.5L的矿泉水，哐哐哐就摆在了我和教官的面前。台下是欢呼声、叫喊声，台上两位大老爷们二话没说，拿起瓶子，咕咚咕咚直干。

从朝下45°，再将瓶子托到朝上45°，我几乎是敞开了喉咙让水自然灌入。这时，余光瞟到，教官已经歇了两三回，观众们更是热情沸腾。

水货！

还剩两口……

水货！

还剩一口……

水货！

终于喝完了！！！

如果故事到此结束，那还将是英雄般的壮举。

可水在胃里打转，却不是我所能控制。不幸的是，这些家伙们纷纷又从我的嘴里，逃了出来，流淌在地上，将这短暂的“高光”时刻，冲洗干净。

而下一个节目，恰恰是那位女孩的表演……而我只能带着一丝狼狈，逃离这作案现场。

 

或许你会问，明明是“水货”，怎么变成了“水哥”？

升大二后，有位少年“斗水败教官”的事迹，便在学弟学妹中不胫而走。也是因为我长得过于着急，因而慢慢“货”字隐去，便成了响当当，横行学院的水哥。

算了，往事不提，喝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