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天光将倾 第一卷·茫茫夜雨长，问何处是心乡4
作者：弥园 主题：赛博仙侠 注：此文为代发 棺材铺的老板郁垒仅是单手撑着网吧的外墙，他的算力很轻易地借助这些传导性并不好的建筑材料，串联上了网吧内的临时端口。 成功让元神借助网吧域名的伪装，让元神脱离了身躯前往了那个早已被后时代修士们建设起来的网络世界「荒」。 数据化的郁垒意识只是下一瞬间便已出现在了一座虚幻之城中。 这里是「荒」之上的卡隆坡。 网络世界经过了最初的改造之后，已经被「西王母」划分了各地网络的边界，避免了她所预测到的一些灾厄的发生。 主要是以各都市区的覆盖范围为边界，划分成了一个个类区域网，但是不妨碍信息在各区域之间的传输，只会限制修士的意识不得随意出入其他区域。 这也是包含在「用户规则」中的一条，一旦违背则会招致「西王母」的注视，元神直接在网上被焚毁。 “凡事皆有规律，凡地皆有边界。”这是「西王母」曾留下过的一句话语。 昨天那种情况，很显然就是一次成功示范。只是恰好郁垒跑路的快，以及另一方也有心遮掩。一番运作下来，「青鸾坊」倒也不了了之。
毫无愧疚之心的郁垒，再次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现在了卡隆坡本地「荒」上的登陆地点。 之所以说是“普通人”，因为和修士的网络形象相比，普通人在网络上的形象是有很大限制的。作为依靠「青鸾坊」的设备链接网络，估计是她们刻意为之，所有普通人的网络形象都是灯泡的形状，非常好辨认。 而随处可以自由上网的修士们则没有如此限制，修士们则可以依靠自己的算力，在「青鸾坊」的规则之内随意更改自己的外形，基本都是形形色色的各类人形角色，自然就和普通人所代表的“灯泡人”有了很大区别。 但是，灯泡人与灯泡人之间也是有着区别的。考虑到民众们的精神需求，以及满足加强用户认同感和体验。「青鸾坊」还是非常贴心地推出了为普通人提供的外形改造，方便大家不会运用算力，无法改变外形的苦恼。而代价无非是一点点额外的费用支出。 花点小钱，你就可以变成不一样的灯泡人。大多数人也只是换个颜色，加装一点动物头套，倒也不会太惊世骇俗。
但常规，往往就意味着有打破常规之人。 郁垒总有出现在场上之后，进而捕获所有人眼光的特异能力。虽然是个灯泡人，相较于其他的普通人们，他整个人此刻在广场上闪耀着一种极不对劲的金色… 金光灿烂的大灯泡，瞬间照亮了整片区域。不仅体型加大了一倍，就连亮度他都做了极致的提升。周围人赶紧远离这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巨大金色灯泡人。 甚至就连，他顶在头上的用户名都如同强迫症一般用到了定格，可用14字符的长度，他愣是用七个汉字拉满了长度，站人旁边甚至能用名字挡住别人脸的程度。 「金金金大壮壮壮」 “他怎么那么亮！？” “有钱傻子的特别订制服务吧…” “我超，还有这种订制？我必定也弄一个！” “少当家，三思啊！” “嚯，牛啊还有这种弱智，我直接远离。” “大哥，这人看起来有钱还脑子不太好，要不要做他一票…” 一时之间，整个广场都因郁垒的到来变得无比热闹。 作为当事人则毫无感觉，他一向把这种张扬视为当今时代对自我的批判。 至于周围人的议论他也权当听不见，自顾自地检索起所需要的信息来。 几个主流板块一扫而过。 「事理」的日报仍在为「熵」歌功颂德，呵，乏善可陈。 但是，似乎他们和「城隍司」联名推出了一个新的什么订阅服务，「栈」？收费居然2000一个月…没想到那群浓眉大眼的砍人疯子们也学会了口袋饱饱… 另外针对这个新的订阅服务，他们准备推及一个半免费的电台频道，目前在招新人主播？ 然后郁垒往下栏一看，果不其然下一条就是臭水沟电台的主持人斯卡文对「事理」要新推电台的消息狂轰滥炸，极尽各种阴阳怪气揶揄之话。 作为本地最大的地下电台，他对于这种仙人企业似乎想插手当地事物自然是天然反对的。 至于这是在发表立场，还是假借立场又水了一期电台内容呢，郁垒暂且蒙在鼓里。
再往后就是因为昨天的风波导致的各类黑产和灰色产业进行的利益重组，一时之间风雨四起，几乎每一秒眼前的消息栏都在刷新，又是某某遭到当街刺杀，某某产业宣布转交控制权。似乎有人隐藏在背后调动了这一切的变化，让郁垒感到疑惑的是，一向这种行为都会极大的牵动起仙人企业的利益，但是这次却诡异的没有一家企业发声出来阻止这种行为，好像所有企业方都在漠视这次在整个卡隆坡境内的大洗牌。 在更多的消息里，唯一还能让郁垒感到惊奇的便是: “不日，野仙人「龙」即将登陆「第七十九区」卡隆坡。” 作为没有仙人驻扎的卡隆坡而言，这条消息还是非常劲爆的。不仅本地有些人开始做好了避难的准备，甚至有不少的仙人企业也在关注着此事。 毕竟，那可是「龙」。当今三大传说仙人之一，也是唯一被证实合理存在的三大传说。而另外两位至今也被认为是都市怪谈一般的存在。哪怕是仙人企业也权当个笑话看待，不认为真实存在。 在流传于电子网络的都市恐怖故事中，其余二位分别叫做「1」和「尸解仙」。 再翻阅片刻，花边新闻倒是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则一条没有。略感腻歪的郁垒还是没能寻找到自己需要的消息。看来还是得去拜访一位，有些神奇手段的“好朋友”。 尽管顶着一个大灯泡，郁垒的修士手段也是一分不少。单手速划，一串简易代码迅速成行。在没人观测到的地方，郁垒的身形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在「荒」之上，上下左右前后的方向设计是无比契合现实体感的。同时依托于联网设备，哪怕普通人也是可以做到随心意而动，随意前往任何非私人节点的网络空间，只是修士会更加便捷且不会再被多收一笔手续费罢了。 当然，修士也不是不可以随意进入他人提前设置好，并在「青鸾坊」付费登记了的私人网络节点。 但还是那句话，常规往往就是用来打破的。
在卡隆坡网络节点一处私人节点中。 各类如同现实一般型号的研究设备，连同着各类大大小小的培育箱都整齐无比地摆放在屋内。通过墙上显示的各类量表，基本可以了解到这里的房主显然是某个修士，同时了参考现实的各种参数，自己布置出的一处生物实验室。 一身穿白大褂，满脸胡子拉碴的中年男性，顶着一副似乎是为了刻意凸显出疲惫感的黑眼圈，在各个培育箱之间来回穿梭，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和笔不停记录着观察数据。 在其头上也顶着一个用户名，“垂钓的寂寞男人”同样是顶格的七个字，加上这一样吊诡的外型审美品味，属实是可以和郁并称卧龙凤雏了。 “记录时间，3月29日。三号箱个体未体现出变态发育体征，亮度确保无光环境…”男人仔细调节着培育箱内的各类参数。 “会不会太暗了啊这里？”突然一阵金光宛如闪光弹一般直接在整个如同暗室一般的实验室中迸裂开来。 “！？” “唉我说你也不是很缺钱的，怎么这点算力都要节约啊？来个，我给你整个亮。”说完，郁垒眼疾手快地点开了自己的私人订制界面，把亮度再度拉高了一度。
在这一天，名为“垂钓的寂寞男人”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一个灯泡人可以造成多大的破坏力。 可以说是在卡隆坡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哪怕是放到外界，都不曾有过如此光亮的时刻。 如今却在「荒」之上的一处实验室完成了该项壮举，且备注该实验室需求无光环节。 在光照下，男人可以明显看到自己培育箱内的几条状似柳叶，身形透明的鳗苗在肉眼可见升温的水中快速消融，从有形之躯化作一团无序数据组融化在这个网络空间里。 这样看来，郁垒老板除却订购了非常高的亮度之外，还非常贴心地调整热辐射的参数。真正做到了为他人发光发热。 用事后他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尽管活在这片虚假的世界之中，也要活得如同恒星一般光明磊落！ “嗯？”不过眼下的郁垒，此时才反应过来自个儿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瞥了一眼培育箱内发生的惨案，丝毫没有愧疚之心的某人假装哼着什么戏曲装作没看见。 这一举动，无疑更加刺激了眼前这身穿实验白大褂男人的情绪，抓狂一般想揪着郁垒的衣领怒吼，抬起手时才发现眼前这玩意儿就是个大号灯泡的形状，根本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顿感气结于胸，愤怒值再度翻倍。 结果最后还是作为始作俑者的郁垒由于担心这家伙太过生气，把脑子烧坏了，颇为体贴地出声安慰道:“嗐，不就是一串数据组吗？没事的啦。” “你懂个√⑧的数据组，这是我近期的课题——《论自然生态幼鳗如何在「荒」中生存繁衍》！这些鳗苗的参数，都是我辛辛苦苦在「达尔文生态园」摇号摇了整整一个月才排到的！你这大灯泡一照，我这几个月的功夫全部没了！！！”老男人失心疯似地撕扯着自己的外套，一副几近崩溃的模样。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达尔文生态园」作为当前世界唯一专注动植物培育，以及修复生态环境的仙人企业。他们对外最主要的业务并非是生物材料买卖和环境修复，反而是一项名为“联合科研”的项目为其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应，占了整个企业总收入的40%。 这一项目最早是起源于「达尔文生态园」虽贵为仙人企业，公司内大拿不少。但是科研人员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于在一位高管的建议下。「达尔文生态园」开始参考旧时代的福利彩票机构一般，开创了一种新的科研模式——联合科研。通过摇号排队等模式，向外批量地出售一部分生物数据组，鼓励外部的修士们参与生物观察研究之中。在修士们培育成功之后，再以高价回收数据组和观察记录。
乍一看是外部修士们获得了好处，不仅能获得一部分简单技术外，仅仅是培育观察就能获得一大笔资金。 但「达尔文生态园」聪明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他们提供的生物参数都是一次性数据，一旦培育失败，即会消散，而整个实验观察自然是失败了，前期投入都打了水漂。而想要重新设置实验，就需要实验者重新在「达尔文生态园」购入新的生物基因参数。尽管一份参数的价格并不昂贵，对比起最终回报来的资金仍然是九牛一毛，但是架不住实验的成功率确实乏善可陈…毕竟这些实验尽管技术含量不高，但是概率性之低实在是令人发指。不然「达尔文生态园」也不会外包出来，而是干脆交给公司内部的学徒去做了。 同时，实验一旦成功。「达尔文生态园」虽然需要支付了一大笔资金，但是相较于自己内部人员进行长期消耗掉的资金和人力成本，反而是外包的人更便宜呢…久而久之，这项计划逐渐成为了「达尔文生态园」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同时他们也在根据该计划考察吸纳一部分卓有天赋的修士加入到他们。因此，也诞生了很多修士为了能够加入「达尔文生态园」，从此沉迷在这项“联合科研”之中。 郁垒想了想，毕竟这趟也算是有求于人而来。所以干脆他报了个数字，“200。” “3000。”老男人一瞬间就恢复了神色，抬手比出了另一个数字。 “200。”郁垒面不改色地再次报出一个同样的数字，虽然此刻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3000！哪有你这样价格都不改一下讨价还价的！？”老男人也丝毫不退步。 “200…”郁垒拖着巨大的金光灯泡身躯逐渐向室内走近，金色大灯泡在此刻显得格外有压迫力。 老男人算是放弃和眼前这个无赖争执，认命了一般坐了下去。他了解这个素质极差，品味抠脚，取名还特没文化，字符都要顶满格的灯泡人其实也是一位修士。甚至几次接触下来，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修为要远高于他，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行走的门槛，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直接进阶，可仍然摸不清眼前这人的修为。而行走的中坚修士早就已是各大企业的管理层人物了，绝非他一个小企业挂名修士可以比拟的。 既然打不过，赶不走，老男人也很干脆地说道:“2000，再没有你就把我骇了吧。” 郁垒这次倒也没再折磨这个可怜的中年男人，老老实实划了2000单位的算力过去。 不过，别看郁垒这会儿给的轻轻松松，2000单位可不是个小数目了。要知道在卡隆坡的外城区的普通民众们的平均收入也不过才3000出头，北边工业区的更高一些，当然死亡率也更高，不止一些。 收到转账，或者说赔偿之后的老男人脸色才算好了一些。他自然知道郁垒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找他，肯定是有事相托。 毕竟俩人最早结识，也是因为一场交易。 所以两人姑且算不上朋友，顶多是一对颇有些强买强卖性质的买卖双方。
“该问不问，最近生意行啊？都该开四位数价格的课题了。”郁垒倒也没直接就把目的讲出来，简单问问别的事。 老男人倒也不在意这种试探了，“我这边最近没开单，倒是我师傅那边接了个仙人企业的活。看起来那边人还挺着急的。” “哦？是不是「益民民生」的活，找个小男孩儿？”郁垒没想到还真让他随口一问给问到了。 “啊…是这个，你也在找？”老男人倒是有点错愕，不过这会儿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惨被白嫖。随口一句话就被郁垒套走了情报。 “嗯，金主都是同一个。那边也委托我来寻找这小孩儿，你这边还有什么新消息没？”郁垒继续打探道。 老男人抬手划拉出一串检索历史记录，“没有。我师傅的检索也没在网络上发现任何信息，我师傅他当时的推断是这人压根就不在互联网上。” 郁垒不解，“但是「益民民生」那边说这家伙是抛弃了肉体，让自己的元神完全打包上传到了网络之上，不在网络上还能去哪…啊，我知道了。” 老男人看了他一眼，了然道:“是吧，我师傅也是这个结论。不过「益民民生」的那群混蛋，一听我师傅说查不到直接甩脸就走了，我师傅干脆也没说出来那个可能性。” “嗯…别家企业这么愚蠢我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是「益民民生」的话反而能理解了...毕竟他们的仙人早年差点车翻了网上的这位大仙人呢，二者从此结下梁子之后，似乎他们就对整个网络世界有点敬谢不敏了。”郁垒说到一半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似乎在暗示头上三尺神明这句话。随后又继续道:“好，我也会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了，扯…” 郁垒刚准备跑路时，老男人一把团住郁垒。“稍等，白问了我这么多消息不给钱就想跑！？算了我也懒得找你要钱了，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昨天那场动荡是不是和你有关？别装，当时的现场记录确实清理的很干净了，但是我可是「八方客」的注册修士，我用简化版的仙人术法检索过现场了。虽然真的很干净，但是那种信息处理手段真的和你一模一样…铁定有你参与！放心，我也不是举报你，我就想问问另一方，和你打了一场的那个家伙叫什么！？” 郁垒倒是一愣，他对自己跑路和消除痕迹的技术可是很有信心，但是没想到眼前这家伙居然能从消除痕迹的风格上猜到是他动的手，不过他倒也不着急，对方真要举报的话，也不过是追查到“金大壮”这一个假身份罢了。把另一个人的身份抖出来，说不定还能给对方添堵，何乐而不为呢？ “啊，是我。” “另一个人啊？你应该听说过。” “他说他叫「安乐伯」。” “自称，卡隆坡未来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