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蜥蜴] 火蜥蜴 第一章 第二节 上
哀伤
达克尔带着巴肯，穿过一排排战士，最终走到了自己小组的人面前。第三连的几个中士向他点头或表示赞同——像洛克、奥姆卡和乌尔山这样的火蜥蜴，他们是毁灭者小队的领袖，共同经历了卡达伊在斯特拉托斯的死亡的悲剧。
他与战斗兄弟埃梅克 达克尔锁定了目光，后者用安慰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再次与他的兄弟们在一起感觉很好。
其他人则没有那么友好。
苏甘有很多支持者。从各个方面来看，他都是普罗米修斯式的完美：强壮、勇敢、自我牺牲。这样的战士很容易受到喜爱，但苏甘有着傲慢的一面。他的第二把手伊贡同样骄傲自大，但他的方法却更加隐秘。苏甘在神庙另一侧怒视着他，他的支持者们的目光同样充满了鄙夷。达克尔感觉到每一个目光都像是火热的匕首。
"兄弟苏甘仍在抗议。" 巴肯跟随另一个火蜥蜴的目光，对他的中士耳语道。
达克尔的反应是务实的。
"他无疑是无所畏惧的，违抗了战团长的意愿。"
任命卡达伊的继任者并未得到普遍认可，这并不是秘密。一些中士公开反对这一任命。苏甘是主要的反对者。他和其他人被图衫制止了。战团长的命令是绝对的。然而，他的眼睛和耳朵并不能无处不在。
"毫无疑问，他原本期望自己的名字被叫出来。" 达克尔带着一丝恼怒继续说道。
"这是可能的。他像你一样尊重卡达伊。他可能认为他的继承者不配。" 巴肯说道。"有传言说伊贡已经开始在其他中士中间拉拢他的支持者。"
达克尔突然转过头去看着巴肯。
"他会在卡达伊的接班人宣誓就任之前挑战战团的领导吗？"
当他说得稍微大声一点时，聚集在达克尔这边的人群中有几个头转了过来。中士降低了嗓音。
"如果足够多的中士支持他，他可以争取图衫让他成为连长。"
"这只是谣言。也许什么也没有。"
“他不敢。”达克尔想到苏甘对权力的争夺，不禁有些恼火。并不是说苏甘不值得，他承认苏甘的实力和勇气，以及他在战术上的才能。但他也是一个追求荣耀并积极寻求晋升的功利主义者。雄心是值得称赞的，它可以促使你超越自我，但当它以损害他人为代价时……此外，达克尔感到不满的是他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不像巴肯，他并不那么受欢迎。在许多方面，他是苏甘所描述的局外人。他可以激励他的士兵，带领他们参加战斗，他们会像他一样为彼此而死。但他缺乏巴肯那种与第三连战士广泛共鸣的能力。有时这会让他在内部政治中处于边缘。达克尔对苏甘的愤怒再次燃起，他燃烧的眼神反映出他好斗的情绪。苏甘抓住了他的目光，回报着自豪和傲慢，站在火龙连和图衫本人中间。
一些尖锐而坚定的感觉刺激着达克尔的感官，他从苏甘身上移开注意力，寻找它的源头。
握住插在剑鞘中的力剑柄，智库皮里尔专注地看着达克尔。皮里尔是维尔科纳大师的学生，是一位智库级别的灵能者。他的装备是奥秘能量装甲，绿色长袍和神秘的符号点缀其上。一道灵能罩围绕在他头骨后方。书卷和卷轴被锁链固定在他深蓝色的动力甲上，他身披着一件长长的龙鳞披风。皮里尔的目光变得更加狭长，青色的灵能共鸣微微闪烁。
无论他对达克尔感兴趣的是什么，达克尔都觉得这种审视令人不安。也许皮里尔已经接替了菲吉斯的角色，成为了监视者，考虑到药剂师的悲痛分心。他决心不会被吓倒，直视回皮里尔，内心在这位智库的强烈眼神下感到不安。最终，皮里尔放弃了，先是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移开了目光。
达克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条狭长的走廊，位于他和他的兄弟们站立的石脊上方。一个长袍人物站在走廊末端的讲台上，他的面容被一顶沉重的兜帽遮住，只有他眼中的火焰可见。从他身后的黑暗中，两个焚火祭司静静地出现。他们一起抓住他的粗糙衣料，把它拉到地上。
达克尔注视着眼前的石岭上方一条长而狭窄的通道，一位披着长袍的身影站在通道尽头的台子中央，他的面容被沉重的兜帽遮挡住，只有他眼中的火焰可见。在他身后的黑暗中，两名烙印祭司静悄悄地出现。他们默契地抓住他粗糙的衣料并将其拉到地上。
老兵兄弟恩科恩站在他们面前，抬起头。他赤身裸体，只有部落腰带保护他的尊严。新鲜的烙印刻在他的赤裸肌肤上，它们是连长的标志，被烙在他的胸口和右肩上。
台子并不仅仅是它所呈现的那样。一个圆盘沉没在岩石中，内部电路被明亮的灰色金属所隐藏。随着佣人们的退去，一柱火焰从台子中间爆发出来，完全吞没了正在升级的人。火灾持续了几秒钟，当火焰消失时，恩科恩跪在一只膝盖上，低垂着头。烟从他漆黑的身体上升起，但他没有被烧伤，相反他闪烁着内在的力量。
图衫战团长从他的王座上动了一下并站了起来。
“我们的毅力和忍耐是通过元素之火来衡量我们的信仰。”他宣布。他的声音深沉而共振，仿佛来自泰拉的灵魂。它蕴含着激情的熔岩核心，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权威，以至于所有听到它的人都会立即感到谦卑。“坚忍和坚韧是我们信仰和信条的支柱。牺牲和荣誉是我们火龙之子所坚守的美德。我们谦卑地防范骄傲和自负。”图衫专注地盯着恩科恩，后者尚未抬起目光。
“伏尔坎之火在我的胸膛中跳动。”战团长开始说，并用手套覆盖的拳头敲打他的胸甲，做出锤子的手势。
恩科恩第一次抬起头来，自他火焰般的洗礼以来。
“我将用它来击败皇帝的敌人。”他结束了话语。
图衫微笑着，他的温暖传遍了他灼热的眼睛。
“不再是中士兄弟了。”他用一只巨大的雷锤挥舞着，手中的力量无比强大。“起立吧，连长兄弟。”
追忆之殿几乎是空荡荡的。回响着孤独的火蜥蜴走进他们的仪式或者奴仆们执行任务的脚步声。从下面的地下墓穴里传来了锻造的声音，随着铁砧的敲打和金属的磨砺，穿过了赫西奥德堡垒的岩石核心，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赫西奥德是夜曲七大圣城之一。这些伟大的殖民地，它们的基础深深地钻入地球，扎根于行星最坚硬的基岩中，是基于夜曲部落首领的七个定居点建立的。
七个火蜥蜴堡垒中的每一个都居住在其中一个城市。他们致力于七个贵族氏族，是简朴而空洞的地方。
体育馆提供了阿斯塔特日常训练计划的严峻要求，由战团的牧师主持的修道院则关注他们的精神需求。在下层是独居室，仅仅是用于战斗调节和荣誉划痕的单调的地牢。寝室简朴，主要由佣人居住。武器库存放着武器和其他战争物资，但这些主要是为新兵准备的——经验丰富的战斗兄弟经常在夜曲人口中的私人住所维护自己的军械库，以便更好地担任他们的监护人和保护者。食堂提供伙食，在大厅里可以举行难得一见的聚会。药房照顾受伤者。祷告堂和图书馆是知识和学习的场所，尽管夜曲的文化强调战场上的经验和磨练之火的重要性。
地下墓穴穿过一个广阔的地下室，可以感受到锻造的发热，铸造厂的煤烟和熔炉的硬金属气味被吸收到每个毛孔中。巨大的锻造厂，铁和钢的寺庙，铁砧是崇拜的支柱，遍布夜曲的所有地方。在黏稠的热气中度过的奉献时间，通过大量的汗水和浓烟，对于火蜥蜴来说和任何战斗仪式一样重要。
在堡垒的最高层，两位穿着绿色战斗盔甲的战士选择在追忆之殿中反思和祈祷，为他们阵亡的连长默哀。
寺庙是一个广阔、回响的空间。声乐钟声的声音在其深色的墙壁上回响。它们是从火山无晶质岩中凿出来的，像几何矿物一样升起，并朝向一个开放的火山口，通向夜曲火橙色的天空。黑色深不见底的黑曜石构成了一个六边形的广阔区域，作为宏伟的大厅地面。深红色的硬安岩柱子支撑着半屋顶，其中夹杂着荧光矿物砷铜矿的脉络
这座壮丽的寺庙使用的稀有火山岩石和矿物是在“试炼时期”之后以及其后的严寒冬季收集而来的。在夜曲，这样的地质美景随处可见。最珍贵的保护在圣城和它们的虚空盾的坚固墙壁内。
铁炉放置在大厅的边缘，给它带来一种火红的氛围，在抛光的岩石的光亮面上闪烁。在光线的反射下，它看起来又明亮又深不可测——一个从世界深处升起的寺庙。在它的中心，一根巨大的火柱燃烧着，火焰的卷须从白热的中心处蔓延和抽打。两个战士跪在它面前，微不足道，对于这场大火来说微不足道。
“随着卡达伊的离去，恩科恩也升上了天堂，” 达克尔庄严地说道，他的黑玛瑙色皮肤被纪念火焰染成深琥珀色。他握着一个祭品，投入了火中。它很快就着火了，他感到它的焚烧短暂地烫了他低垂的脸。
“历史将会记住他，” 巴肯以崇敬的声音回答着，燃烧着自己的供品。
埋葬和升天的仪式以恩科恩接受他的连长战甲而结束。传统认为，每当一位老连长去世，另一位接替他的位置时，新的连长会穿上前任连长的盔甲。通常，被杀的火蜥蜴会在山下的一个大型火化熔炉中焚烧。根据普罗米修斯的传说，当死者的灰烬在火化石板上被祭祀，并被送回山中时，他的灵魂会传递到盔甲中。科坦·卡达伊在叛徒的多管热熔的攻击下死去，他的遗骸所剩无几，因此他的盔甲被送到山上。这似乎是一个合适的献礼。恩科恩的盔甲则是由锻造大师阿尔戈斯兄弟铸造的全新的铁匠套装。
在恩科恩浴火重生为连长，身披战甲之后，火蜥蜴会众解散了。图衫和少数参加过仪式的火龙战士登上雷鹰炮艇，飞往山外的斯科利亚平原。破空而起，他们前往普罗米修斯，以及守护夜曲姊妹星的要塞修道院，那里的事务才是图衫最关心的。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需要回到赫西奥德，回归职责。
第三战斗队暂时从征战中脱身，直到下一次集结。他们需要在战斗笼、礼拜堂和铁砧前磨砺精神，重塑目标。在恢复训练之前，达克尔和巴肯来到了纪念之殿。像其他第三战斗队的战士一样，他们向死者致敬、告别。
"这是严峻的时刻。"巴肯显得忧郁。这对他来说很不寻常。
北部阿刻比亚海吹来的热风带着燃烧的灰烬和硫磺的辛辣气味。旋涡将巴肯放在火焰前的黑化羊皮纸卷吸走，慢慢地将其分解为灰烬。这让他想起了卡达伊死亡后战斗队内部的深深的裂痕。
“当一个生命终结，另一个生命开始。就像在熔炉火焰前一样，变形是不断变化的存在。”一个平静而深思的声音回答道。“你的忒弥斯恩务实精神在哪里，索尔？你让我相信你来自忒弥斯。”
巴肯露出一丝戏谑，驱散了忧郁。
“务实，也许吧，但忒弥斯之子可不是哲学家，兄弟。”他干巴巴地说，目光炯炯有神地扭过脖子，示意埃梅克。“我们是战士。”他补充道，挥舞着拳头，装模作样地展示力量。忒弥斯是另一个圣域之城，以其勇猛的部落和产出的高大、宽大的男子而闻名，这种特点在成为星际战士的基因过程中得到了加强。
埃梅克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满面，与黑色皮肤形成对比，跪在兄弟身旁。
"你是否更喜欢普罗米修斯赞美诗中的一段诗句？"他反驳道。
怀着悔过的心情，埃梅克点头，将自己的祭品投入火中。片刻之间，三人陷入无声的沉思，祈祷之火熊熊燃烧，仿佛为他们的孤独伴奏。
“我的兄弟们，我……”埃梅克开口，但当他透过火焰看到站在那边的人影时，他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
“卡达伊的死对我们都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兄弟，”达克尔告诉他，跟随着埃梅克的目光，“甚至他也是。”
“我以为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看起来不是这样，”巴肯提议，默默念诵着一段祷词，然后站起身来。
“与叛徒的敌意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你觉得这是结束吗？”
达克尔在回答之前被打断了。
“不是对我们来说，”顶撞者苏甘恶狠狠地咆哮。
达克尔站起来面对他的同级，后者正穿过黑曜石广场向他们走来。
“也不是对他们来说，”达克尔补充说，当他看到艾咖跟在后面，忠实的走狗时眼睛瞪得更窄了。
艾咖瘦削，面容苍白，脸上总是带着讥嘲的笑容。他将这种表情归咎于在克里昂四世的盖赫门纳起义中的一次遭遇，在清除基因窃贼的过程中，一种生物酸割断了他脸上的一些肌肉，使他的嘴角永远下垂。
达克尔认为这对艾咖这样的人来说是合适的。他将目光投向两个走近的火蜥蜴，隐约感觉到背后巴肯庞大的存在。
“这种报复是古老的，埃梅克，”达克尔告诉另一个战斗兄弟。“它可以追溯到莫里巴，乌苏拉克死去的时候。我认为尼希兰或火龙战士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连长的死。我甚至怀疑卡达伊的死亡是否会平息他们对复仇的渴望。不，”他决定，“这将在我们之中的一个死去时结束。”
“消灭，”苏甘不必要地补充道，为埃梅克解释，“整个连队——他们或者我们。”
“那么，你预期一场持久的消耗战，苏甘兄弟？”达克尔问。
苏甘的嘴唇不屑地翘起。
“战争是永恒的，伏尔甘之子。不过，我倒觉得你这种懦弱的血统会渴望和平。”
“在这个星球上以及帝国其他地方，有很多人会欢迎和平的到来。”达克尔回应道，怒火中烧。
苏甘轻蔑地嗤之以鼻。
“他们不是战士，兄弟，不像我们。没有战争，我们就毫无价值。战争是我的拳头，我骨髓里的炽热。它是荣耀和声誉，赋予我们使命。我热爱它！如果所有战争都结束了，我们该如何？和平有何用处？”他吐出最后一个字，仿佛口中有苍蝇，停了下来。“那么？”
达克尔感到下巴紧绷。
“我来告诉你，”苏甘低声说道。“我们会互相残杀。”
随后的沉默中，弥漫着暴力和丑陋气息的威胁。
苏甘的笑容毫无欢乐，充满挑衅。
达克尔几乎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腰间的战斗刀鞘。
那笑容变成了恶意的狞笑。
“或许，你体内毕竟流淌着战士的血液，伊格尼恩。”
“来吧，兄弟们。”艾咖的声音驱散了笼罩在达克尔视线中的红雾。他张开双臂，做出宽慰的姿态。“我们都是亲人。追忆之殿不是争执和怨恨的地方。这座庙宇是庇护所，一个让人忏悔和自责的地方，不是吗，达克尔中士？”他伴随着讽刺的笑容，带着恶毒的口吻说道。
巴肯蓄势待发，正要行动，达克尔却伸出手示意安抚他。他已经放开了战斗刀的握柄，看出这只是一种简单的挑衅。埃梅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奈地看着。
“艾咖，这里意义更加深远，”达克尔回应道，巧妙地避开了艾咖为他设置的陷阱。他将注意力转回苏甘身上，显然认为这个走狗不值得他关心。
达克尔走近，但苏甘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他说。“恩科恩是这个战队值得信赖的连长。我警告你，不要通过反对他来亵渎卡达伊的记忆。”
“我会为战队和整个战团做出最好的选择，这是我的权利和义务，”苏甘激愤地回应。他更加接近地说道，“我曾警告过你，我不会忘记你在我前任战连长之死中的牵连。这一切都没有改变。但如果你再质疑我对卡达伊的忠诚和奉献，我会当场斩杀你。”
达克尔知道他最后一句话已经过分了，于是立刻让步。这并非出于恐惧，而是羞愧。挑战苏甘是一回事；怀疑他对前连长的忠诚和敬意则是毫无根据的。
确信自己已表明立场的苏甘也放弃争论，绕过他的兄弟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