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隆：红天使 第六章

阿米吉多顿是人类帝国诸多伟大世界之一，但它对任何经过的船只而言都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总有兽人掠夺者从邻近的格拉尼卡星、瑞斯星还有 哥尔哥塔星球跃迁而来，发动惯例的打了就跑的攻击，而来自圣乔文港口的星区总部的海军巡逻队也因此必须在整个星系范围内不断进行虚空战。在半个世纪的入侵和反入侵后，战争带来的碎片散落在世界轨道带上。有的是失事船只。还有报废的防御平台。甚至还有岩石制作而成、月亮般大小被摧毁的兽人巨石飞船，它们被兽人挖空后改造为基地，而兽人劫掠者还有一些是海军的逃兵经常在那里对绿皮和帝国商船发动袭击。整个区域都是一个鸟卜仪盲点，它是一个被一个六个世纪的战船施加的暴力与死亡和巨型武器辐射烙印进帝国内的几乎无法航行的星体大小的危险。

在诅咒伤痕（即大裂隙）出现之前，这就是无可改变的真相。自那件事之后的几十年里，帝国对这颗高度工业化的灰色宝石的控制越发不稳。

自从 600 年前安格隆在那儿被击败以来，被称为“红天使之门”的至高天断层就一直是这个星球重点区域内的眼中钉。然后随着整个银河系次级亚空间异常变动，恐惧之眼的撕裂将其范围变得更宽。它变成了一个翻滚的深红色恒星，缠绕着一串串鲜血和一缕缕冒泡的等离子，将下面世界的整个半球烘烤成恶魔世界的恶毒地壳，并让还留在那里互相战斗人类和兽人的思想陷入彻底的疯狂。

而那里就是狄俄涅之剑号命定之地。

 格劳西斯·泰勒蒙大步走上指挥甲板，带有银色雕刻的防爆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关闭。当他经过时，数十个戴着兜帽的身影从发光的控制台上转过身来，每个船员都渴望看上一眼已经指挥他们和他们的船只远超他们理解的岁月的灰骑士。大多数凡人船员都是在这艘船上出生的，在这里，格劳西斯的传说和他的事迹已经成为一个神话。他已经指挥了狄俄涅之剑十五代人的岁月，当他从沉思中苏醒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罕见情况总是预示着黑暗和辉煌的时代到来。

穿着灰色制服的机仆坐成长长一排，工作站在中央过道的两侧排列成人字形，并有意朝向观察视角的主体。

巨大的多路复用屏幕被红天使之门投射的强烈暗光染红。而当狄俄涅之剑号的从异常区域涌出并进入现实空间，本不该出现狄俄涅之剑号的造成的突破点周边频繁出现静电般的闪烁，打破了此处旋转的红色均匀性。格劳西斯忽略了周围的干扰，此处打开的伤口像漩涡一样吸引着他的眼睛。他凝视着，他的灵能兜帽的灵能反应电路散发着强烈的寒冷，它正在引导着他和大门中心饥饿的奇点之间传递的能量。格劳西斯感到大腿一阵刺痛。他喃喃地说了一句驱逐咒文然后无视了它，当他继续沿着中央过道前进时，他的部队在光滑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噼啪声。

六名灰骑士正站在主屏幕下方。

 “泰勒蒙兄弟，”杰洛米达斯说道，从正在讨论的人群中站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格劳西斯的手腕，另一只胳膊夹着牧师的骷髅头盔。“我们一收到你的信号就来了。”

 “从蒙盖洛来此只用了四天亚空间航行很不寻常。”

 “亚空间激流一直在我们身后推动。就好像有某物或某人在驱赶我们尽快来此。”

“或者该说是拉动。”

 牧师的笑容渐渐淡去。他的头发花白，他宽阔、粗壮的超人类肌肉，在以非常非常缓慢地速度凝结，就好像，如果他能活到一千岁并在此中享受一些平静，他可能会发胖。他的年龄是格劳西斯的一半。 “你认为是……他吗？”

格劳西斯闭上了眼睛。 ‘是的，兄弟。毫无疑问，第十二军团的领主已经回来了。”

“无论如何，很高兴见到你。”牧师紧紧地拥抱了格劳西斯。

格劳西斯粗暴地拍了拍牧师的背。灰骑士是一个封闭的组织，但精神联系和与更广阔帝国隔绝的共同考验铸就了比大多数人更强大的兄弟情谊。格劳西斯一直为长久地离开兄弟会感到痛苦，而尽管银河系浩瀚无垠，可像他几个世纪以来指挥的杰洛米达斯这样志同道合的战士，却寥寥无几。

 “我们遍布银河的任务让我们分开太久了。”

格劳西斯从牧师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你成功了？”

杰罗米达斯点了头，指了指装饰在他银色盔甲的各种饰品和古物。每一个都是在阿米吉多顿上战斗和死亡的灰骑士的遗物。聚集在他身后的五名战士的盔甲上也装饰着类似的工艺品。而格劳西斯所携带的则是那13 个活着的人的标记。他们花了几个世纪的时间来追踪和获取。一名倒下的星际战士所留下的东西。

随着安格隆并未如预期回到阿米吉多顿，并去了另外的某个地方，而格劳西斯在这里遏制他的能力本可以达到最大，因此这些象征物也变得更加重要了。

“旧伤怎么样了？” 杰罗米达斯冰冷的蓝眼睛突然变得冷酷起来，牧师的眼睛正盯着格劳西斯的脸看是否在说谎，他的脑海里也在思考着同样的事情。

格劳西斯以牧师无法匹敌的技巧对这两个方面做出回应。 “我在承受，兄弟。一如既往。’

+如果野兽不在这里，那它在哪儿？我们兄弟会的其他六名成员状态如何？+

利米农靠在他的欧姆尼赛亚动力斧的长柄上，并通过他眼中光滑的银色圆球凝视着他们。

除格劳西斯本人外，技术军士在一定程度上是他们兄弟会中最强大的灵能者，当格劳西斯冒险进入他的心灵时，格劳西斯感受到了他心灵的试探。以纯粹的恒星历来说， 技术军士的年龄比600岁的格劳西斯还要大，但在第 41 个千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与极其强大的无生者进行战斗，那无生者在恶魔之书中称为艳丽欺诈者。对他自己而言，那场决斗只持续了几个小时，但对于格劳西斯、杰罗米达斯还有其他一些人，包括现在也和他们在一起的埃皮克兰和罗卡尔兄弟，当他们赶到并帮助驱逐了这艳丽恶魔时，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这段经历让他失去了双眼，而出于非生理上的原因，他再也没有说过话。

同时，关于他之前的生活，记录稀少而陈旧，格劳西斯知之甚少。

 “关于安格隆这一点，我还不知道，”格劳西斯回答道，声音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到。 “但德沃里克和加利德已经抵达了我派他们去的地方，那已非任何星语者的能力所能到达的范围。”

他抬起头，他的脸旁被现在充满高耸的主屏幕的翻腾漩涡染红了。 “准备好，兄弟们，用阴谋之光的咒文控制住自己。我们正前往红天使之门。”

传送的炽热迷雾从格劳西斯的眼中消失了。他从狄俄涅之剑的瞬移仪中带走的神圣之气，发出缓慢而悠长的嘶鸣声，散入红天使之门地狱般的氛围中。类如同圣水滴入半凝固的熔岩。利米农和杰罗米达斯在他的两边化为镀银般的存在。赦罪颂歌、阴谋之光和恶魔之书中的诗句在与红雾中令人厌恶的亵渎发生的酸性反应将他们的盔甲烧白。每位灰骑士镶嵌在胸甲上的《恶魔之书》的神圣篇章像被禁飞的掠食性鸟类一样猛烈地拍打着。 杰罗米达斯紧握着他的权杖，而利米农则用他的欧姆尼赛亚之斧的柄部在迷雾下寻找他前方的地面，同时他的眼睛一直在扫视着恶魔的迹象。

而突击兄弟部队，安克鲁姆、罗卡尔、巴里斯 和埃皮克兰在他们周围散开成半圆形，占据了守卫位置，挥舞着承载着净化者兄弟会三次祝福的圣油的剑。冷兵器通常比常规武器能更有效地对抗非物质领域的敌人。无生者说到底也只是人类心理的恶意反映。他们对帝国通用武器的邪恶抗性只是人类恐惧的另一种表现。

而刀刃、火焰和巫术：这些是无生者害怕的工具。

“我们将深入黑暗的阴影，”格劳西斯吟诵道。

“我们将寻找被污染的存在，追捕最低劣的邪恶，”六名灰骑士齐声道。

杰罗米达斯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利米农向外张望。无论他在与艳丽欺诈者的刀下失去了什么，显然不是他的注意力。

他们已经传送到了红天使之门。灰骑士站在血腥邪恶地狱领域的门槛上。物理法则和精神理性都不在此适用。 此处的“天空”有一个不自然的曲率，它延伸到地平线本应相交的自然点之外。它呈现锯齿状，多面，带血——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在支撑着阿米吉多顿扭曲地表的一百万张破碎图像。 而“地面”则只能说是一个大概而不是实质的术语。只意味它是一种处于下方而不是上面的东西，而尽管它承载着他们，却依然极度不真实。

而在这非自然的地理环境种充斥着某种无肺也无痛的东西的尖叫。体态轻盈、红皮的无生者在地面和天空以及两者之间的空间中奔跑，就好像它们如同一体。如同行走的噩梦。有些长着翅膀，手持长矛。其他则骑着雷霆万钧的黄铜怪兽，身后是可怕的长满鳞片的猎犬，它们戴着尖刺项圈，是流血着痛苦的本质。疯狂的地形会把凡人的思想粉碎成比头顶的天空还要多的碎片。即使是一名星际战士，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冒险进入这样一个领域，也会发现自己因所有存在带来的恶心而瘫痪，他完美基因而带来完美的生理机能都无法忍受。

但这里就是阿斯塔特第 666 战团成立的战场。

“我等将坚守，”格劳西斯继续说道，他的声音越来越有力量，利用圣歌的节奏及其深切的熟悉感，将他的思想贯穿于他兄弟的思想中，将他的灵能庇护与他们的联系起来。

成为灰骑士小队的一员意味着思想一致，与兄弟达成完美的和谐。这些战士中的一些人从未一起战斗过，甚至在今天之前从未见过面，但格劳西斯曾经分别带领过他们所有人。一些人，例如利米农和杰罗米达斯，曾经与他一起探索了几个世纪。 格劳西斯是联系他们所有人的关键，使他们成为他们本来就很强大的部分的总和还要强大。

 “我们永恒的守望不会失败。”

帝皇的恩赐，人类之主亲手打造的基因传承，让灰骑士对无生者深恶痛绝。 格劳西斯曾见过无数次级无生者在他面前分崩离析。他听说过，即使是更为强大序列的恶魔也会对灰骑士基因序列的纯粹神性前畏缩。

“我们是绝无腐化的兄弟会。”

在这节经文的结尾，六人小队周围的灵能盾突然活跃起来。

“跟我来。”格劳西斯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涅墨西斯法杖，加入了战斗。 “我们的兄弟就在不远处。”

 每一个灰骑士都以完全不相同的方式展现他们的能力。

控火能力是其中最常见的。火焰驱散阴影的力量在人类的心灵中根深蒂固，甚至在所有新手都经历过的心灵仪式之后，这种影响仍然存在，但格劳西斯的天赋总是表现为雷霆。闪电在他的法杖头饰上划出一道弧线，焚烧了尖叫的 无生者，而这不可侵犯的能量则在他兄弟会的集体灵能护盾周围噼啪作响，就像在通灵法拉第笼的栅栏。然而，在涌入红天使之门门槛的数十亿存在中，大多数对格劳西斯和他的战士们漠不关心。

对于这些不洁弑杀者来说，所有的战斗都是平等的，而真正牵动他们愤怒的是阿米吉多顿上的更庞大的战争。相比之下，不过七名灰骑士入侵他们领主的领域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

 而格劳西斯看到了他的目标。

风暴鸦炮艇是这残酷地狱中一道明亮的碎片。它的银色船体带有灰骑士第四兄弟会和狄俄涅之剑的印记。五名身穿闪亮终结者盔甲的兄弟会已经撤退到炮艇后舱门周围的防御圈内，而在红雾中他们厚厚的护胫上，风暴爆弹枪在燃烧。灵能之火的涟漪在他们的圈子周围闪耀，一个单独的灰骑士时不时地把一部分集体护盾收入自己体内，并将其作为一团灵能火焰或火球释放而出，将大量无生者焚烧为他们为非物质的存在。

而第六名灰骑士则在终结者的防御堡垒外战斗。

他身着华丽的盔甲，背后挂满了旗帜、圣物和一顶饰有银色翅膀的巨大头盔。他的斜盾牌上有冠军大厅的纹章，其中有一把横刺红条的斜剑，还有十几个垂直的刀刃，这象征着他卓越的军事成就，其中三个头骨表示他亲手击败的极为强大的无生者，而第四个头骨则环绕着火焰。而最后那个纹章，在他们一万年的战团历史中，只有十三名灰骑士佩戴过。格劳西斯就是其中之一。它标志着他们是在阿米吉多顿上面对安格隆并活下来的精英组织的成员。

 “支援审判者加利德和他的兄弟们，”格劳西斯向其他人喊道，同时不断将灵能能量吸入他的法杖，直到他的灵能兜帽的金属像针床一样刺痛他的脖子。 “我来帮助圣骑士德沃里克。”

“遵命，兄弟，”杰罗米达斯说道，灰骑士风暴爆弹枪中的弹壳尖叫着抵御着空气中的敌意，朝着炮艇飞去。

当格劳西斯冲向他被包围的兄弟时，他手杖的顶部发出闪电。雷霆在一个比他大两倍半的恶魔生物的青铜盔甲上冒烟，发射的距离太远削弱了威力，不足以造成严重伤害，但刺痛引起了这野兽的注意。

它转身离开圣骑士并咆哮着。

这怪物石像鬼般的脑袋两侧长出弯曲的角。坚韧的黑色翅膀在它身后展开，爪子在它们的翼展上张开，让他看上去更为可怖。它的呼吸喷吐出烟雾。它的眼睛带有恶魔般的黄色。它的整个身体都笼罩在一圈粉红色的蒸汽光环中，它自己的血液中混杂着神圣的银色，它能无视十三名灰骑士的灵能庇护。

 格劳西斯认识这个生物。

 它是八重黄铜斯托夫雷特。

它根本不是简单的无生者，而是更糟糕的东西——它由凡人的肉体、情感和野心与恶魔力量的反常结合。

它是恶魔王子。

它的鼻孔因不自然的愤怒而张开，肌肉鼓胀到填充岩石混凝土的沙袋大小，同时它带着一个巨大的带凸起的狼牙棒朝格劳西斯头盔的一侧猛扑过去。 格劳西斯用他的手杖上承受了打击。内置的折射力场因阻挡能量而闪耀，当恶魔王子的武器被推到一边时，灵能闪电刺入了他的手腕。斯托夫雷特愤怒地吼叫着，然后手指握紧了武器的握把，准备反向挥动，但当德沃里克的动力剑的银尖从背后刺穿它的胸膛时，它向后弓起，跪倒在地，痛苦地咆哮着。 格劳西斯在恶魔王子回过神来之前走上前去，将左手举到斯托夫雷特后倾的额头上，念出一段来自《恶魔之书》的短文。

恶魔王子仿佛在极度痛苦中嚎叫，浓浓的肉色烟雾在格劳西斯的触摸下滚滚而出。

他收回了手。

法印的黑色符号被酸蚀到他手掌的银色手甲上，并刺入了他肉体上相应的位置，同时也烙印在了斯托夫雷特深红色的额头上。

格劳西斯后退一步，重新握住手杖，满意地看着恶魔王子挣扎着动弹不得。

只要法印印记还在，恶魔王子就只能无力地暴怒。

 “我认得你，”尽管已经动弹不得，斯托夫雷特还是在咆哮。‘你试图平息内心的愤怒。愤怒的泰勒蒙。 无能的泰勒蒙。而你现在身处恐虐的领域，兄弟。杀了我。像个傻瓜一样控制自己可不是这里的生存之道。”

埋在格劳西斯大腿上的恶魔金属碎片像地雷一样跳动。

格劳西斯不能说他没有受到诱惑，但诱惑早已是他熟悉的负担，在六百年岁月后，他已经熟练掌握了抗拒的技巧。

他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你为什么来找我？”德沃里克问道，声音盖过了恶魔王子沮丧的吼叫声和灰骑士风暴爆弹枪的轰鸣声。 “猎杀这些可憎之物是我的任务。”

“兄弟，我几个月前就已经传讯你了。”

“几个月？”

格劳西斯摇摇头。即使在现实领域的物理结构中，时间也不像大多数帝国公民所认为的那样均匀流动。它可能会因亚空间波动或诅咒伤痕的散发而扭曲、加速或减慢，甚至会因不同恒星区域的密度而改变。在像此处这样的阈限领域，它几乎没有流动，而是随着此处最强大的力量的随机性和不断变化的心血来潮而改变。看来必须加快行动了，否则等他离开红天使之门后，可能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几个世纪，到那时一切都太迟了。

“我没有时间解释，兄弟。安格隆已经回到了银河系，现在留给我们的每一刻都很珍贵。”

德沃里克在绑着的恶魔之书的破烂副本的胸甲上行着天鹰礼，这让斯托夫雷特在新的痛苦中扭动。

圣骑士在第一次阿米吉多顿战争时就已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兄弟，他比格劳西斯年长 25 岁，但几个世纪以来的磨砺已经缩小了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经验鸿沟。而尽管德沃里克拥有足够的荣誉，但他从未希望担任领导职务，而在眼下这件事上完全听从了格劳西斯的预知。

 “我们收集了我们兄弟的一百零九件遗物，”格劳西斯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要再次面对他，这是我们必须采取的最后一步。”他看向斯托夫雷特。

作为恐虐无限愤怒的容器，恶魔王子非常强大，在任何意义上都比格劳西斯更加优越，但他并不惧怕它。他曾在战场上面对过第十二军团的领主，此后再没有血神的次等臣民可以吓倒他。

“吞世者第八连的斯托弗连长，”他说道，恶魔王子发出嘶嘶声，仿佛被它凡人的名字刺痛了一样。古铜色肩甲上扭曲的 XII 军团图标已经重塑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巨口，湿肉和酸性唾液在它的陶瓷牙齿之间串成一条线，同时它竭力咬向格劳西斯的手。

在格劳西斯的阅读中——作为灰骑士的高级智库，他可以接触到某些文本，是那种如果被圣锤审判庭知道存在，将惩戒整个所在星系进入灭绝状态的文本——斯托弗和他的第八连曾在安格隆手下在一个叫做努凯里亚的世界上作战。

这是一个书面记录几乎不存在的世界。这颗行星要么在荷鲁斯叛乱之后以不同的名字重新安置，要么是记录彻底丢失，要么就已经在当时的无政府状态中被摧毁。然而，泰坦星城堡中同时期文件的有趣摘录将努凯里亚命名为安格隆最终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亚空间力量的战斗地点。

而现在，由于同样的力量，格劳西斯找到了当时发生的见证人。

 “唉，现在没时间用更巧妙的手段了。”他把手放回斯托夫雷特上翘的额头上，后者再次发出嘶嘶的蒸汽声和一声痛苦的咆哮。他的头盔镜片上闪耀着帝皇恩赐的力量。 “将安格隆堕落的场景展示给我。给我野兽的真名。”

斯托夫雷特的表情融化成一种痛苦，当格劳西斯将他的思想驱入恶魔王子虚无肉体中的思想时……

天空在流血，也在流泪，天空本身也在抗议他的出现所带来的污秽。圣歌的歌词穿过他们的痛苦，束缚着他们，他们的痛苦本身就是无生者真名诞生的渠道。空气都在窒息，仿佛空气也在等待着到来。那是足以摧毁一个世界的力量。足以重塑一个神明。

天空终于在压力下破碎，在一道尖叫的光矛面前炸裂，这道光笔直而真实，它绝不是闪电。它以纯粹愤怒的雷鸣般的声音击打着泛红、尸骨遍布的大地，轰鸣声从曾经的人类城市的废墟中滚滚而出。在一个无声、麻木、无视的时刻，战斗停止了，从中而出的阴影与投下他们的战士们完全不同，它们在破碎的地面上燃烧并抓挠。

神在诞生。

而在暗淡的光芒中心，他的影子是所有阴影中最威严、最可怕的，他是安格隆。他钴蓝金手甲举起一把巨大的断裂链锯剑来保护他而流血的脸。

然而，不知何故，这种景象比起一位原体残暴地对待另一位原体，还要压迫与强大，歌声仍在继续。

这就是他看到的一切。

它描述了一切，揭示了一切，预言了一切；理解那些恶毒而悦耳的话语就是了解众神的真名。肉体、骨骼、身体和思想开始随着灵魂之海的节奏振动，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嚎叫，安格隆开始转化……

格劳西斯大叫一声，把他的思绪从斯托夫雷特的思绪上拉了回来。他紧紧抓住他的法杖，就好像它是宇宙中唯一真正真实的存在一样，它的灵能反应电路以随机、急促的闪电和嵌入的折射场的自发激活来响应他挥舞的思想。风暴爆弹枪的轰鸣声在他周围响起，就像一场暴风雨的梦的后遗症。

德沃里克沉重的银色手甲在他肩膀上的触感终于把他从恶魔王子的记忆中完全拉了出来。

他努力控制住呼吸，咽了口唾沫，润湿干涸的嘴唇。 “谢谢你，兄弟。”

 “告诉我你已经了解了自己想要的。”

格劳西斯颤抖着，他纯正的基因对淹没他的腐败做出反应，然后点了点头。

他拿到了。

他的舌头上仍然有努凯里亚尘土的味道。那是铁锈和骨头，还有破碎的梦想。在他被诅咒的那一刻，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原体的原始情绪。它在他的皮肤下燃烧，格劳西斯希望他能确定这股愤怒会及时消退。安格隆不值得同情，但他并未给自己设计如此的命运，他也不是心甘情愿接受的转变。在转变的痛苦中，格劳西斯感受到了原体的愤怒。这是一个本该完美无缺的存在，一个远超人类底线的感受层次，但承受了无边的苦难，然后破碎，让他的心中只剩下仇恨。而与他曾遭受过努凯里亚人的种种残忍对待相比，银河系中本该更了解他的人对他的对待更为野蛮。

帝皇无视了他残破的儿子。他授予他一个军团，以提醒他失去的战友、兄弟，以证明他离昔日理想有多遥远，还有他曾遭受的冤屈。

如果就像抹除二号和第十一号那样，祂直接解决掉已经损坏的十二号，对所有人都会是一个更好的结果。

安格隆本人可能都会对此表示欢迎。

但格劳西斯并不同情他。他只有鄙视。帝皇给了他一切成为他注定要成为的天使的机会，但他却浪费了这些。

格劳西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慢下来，然后松开手杖。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启示。安格隆是在努凯里亚上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代价是让自己受制于管理所有从亚空间流出的力量的相同规则。

对一个事物的命名就是了解它的开始。而想要了解恶魔就要掌握它的本质。

他需要时间来适当地思考他所看到的一切，而安格隆其实和八重黄铜斯托夫雷特一样，并不是完全的无生者。他并不单方面适用相同的规则。他的真名和本质的一部分将永远成为只有帝皇知道的秘密。 格劳西斯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研究西吉利特的神秘著作，他是灰骑士战团的创始人和人类之主的右手，从中寻找他的真名的线索，但并没有找到答案。

但即使是部分真名也有影响力。

 “是的，”他喘着粗气说。 “是的，我相信我做到了。”

 “所有人登上风暴鸦，”德沃里克大喊着，从斯托夫拉特的背上抽出他的巨剑，转向其他人。 “我们没时间耽搁了。”

灰骑士一个接一个撤离。 审判者加利德和他的终结者兄弟会是最后一个走上风暴鸦舷梯的人，他们全神贯注地用他们的火焰环绕的护盾将恐虐的次级恶魔拒之门外。

他们加起来总共十三名灰骑士。

数量不多，但数字本身很不错。和之前从十二军团之主面前幸存的数字一样。只是这一次，格劳西斯已经有所准备。这一次，他将以真名和堕落者本身的力量对抗他。

“众神不会忘记对他们的侮辱，”斯托夫雷特咆哮着，跪倒着咒骂格劳西斯。 “你的灵魂将永远被诅咒，直到用鲜血来偿还。”

他用双手挥舞着他的法杖，并发出一声短暂但依旧让他感到羞耻的侵略性咕哝，他用力击中了斯托夫雷特的头骨一侧并让瘫痪的恶魔王子坠落到红天使之门起伏、雾气缭绕的地面上。

 “兄弟，”德沃里克对他喊道，他已经走到到风暴渡鸦舷梯的一半，并在终结者的炮火掩护下撤离。

格劳西斯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发誓，他不会仅仅满足于将安格隆放逐到他地狱般的庇护者称之为家的深渊。他不会让六百年后的人，再次像他这样被迫重新与野兽开启又一轮战斗。

不会如此。

他会将恶魔原体的尖叫本质与他污染的阿米吉多顿结合起来，并将他永远封入纯净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