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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旺代的蓝兵碑

2022-05-02 03:27 作者:Mlle_Ventrachoux  | 我要投稿

1889年,昂热市政在Ponts-de-Cé为1793年的六月底的Ponts-de-Cé之战中“六百名英勇捐躯的巴黎志愿兵”立了座宏伟的丰碑。碑上刻文表示蓝兵面对旺代土匪的进攻英勇作战,坚贞不屈,寡不敌众时宁愿投河牺牲。壮烈堪比狼牙山壮士。

后来历史作者声称,此役共和军阵亡人数顶多九十人。另一处重点是,当时的共和派官员和特派员们众口一词,都骂这场战役中的巴黎营队不战而逃全是废物:“(巴黎营队士兵)懦弱的奔逃,跳进卢瓦尔河以为能得救,多数人都消亡其中”(当地特派员致救国委员会)、“我对他们(巴黎营队)的遭遇深表遗憾,但我希望他们离我们越远越好”(曼因区官员);另一个当地官员状告指挥的将军Descloseaux在战斗前夜喝的不省人事,“对我们丢下无数士兵的习语”(脏话)后扬长而去,“和他的女副官过夜”;此役中Danican在杜罗部下,回忆中说杜罗下达了一些“困惑的”指令,差点淹死全营。他只有随机应变指挥部队登上高地,免于被全员撵下河。事后杜罗在报告中把他夸上了天:“我感谢他(杜罗)的美言,但是我希望他知道我拼命率部攻占高地不是为了取悦他,而是为了避免被淹死”……旺代人问昂热市政立这座碑到底在想啥,难道共和军没有更值得纪念的人物和事件了吗?

某共和派评价:“双方对事件各执一词,真相扑朔迷离难以知晓”……可是这是双方吗?明明是自己人在猛diss自己人啊!

不为其它胜利立碑可能因为其它事件比较尴尬?——南特防守战的三个首功:挽救了共和国(两次),终生“坦诚、忠实、高尚、真诚”、“没有阴谋、没有野心”的为共和国服务过的坎科洛复辟后“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颗保王和天主教的心”;另一个贡献突出的贝瑟,南特战后连续为友军挖大坑不提,七月南特闹独立时积极参与。并被老乡克莱贝尔在日记中猛批,说他酒色过度;誓与南特共存亡的市长巴科,直接是七月南特独立宣言的发起人;军中俩特派员先主张弃城,开战之前颓到准备自杀……也就是圣母秉性的坎科洛,面对俩人组团自杀的邀请还笑得出来(圣母秉性的坎科洛,战后在报告中给他俩都报功了!……至少他们都知恩图报)。

打赢了两次吕宋战役的Augustin Tuncq,过后差点被他老板罗西诺整死。在拉罗谢尔的国民代表状告Tuncq是个傲慢无礼不服管的“老杂种”,后来奥什说他要人品没人品要能力没能力(可是Tuncq在吕宋两次都打得特别好呀?……小奥什的标准太高?)。

另外俩旺代人气最高的“蓝兵”克莱贝尔和马索,1793年隔三岔五被告黑状,能幸存全靠凯西耶(和博特)一手罩着。凯西耶热月后被黑成大煤堆,吃了他天大好处的情妇家的人都不认他……总之赶紧把他埋进历史的黑洞,在西部给军队周转后勤的功劳苦劳一切全销。博特去过旺代这事也不要再提:没人能扒出凯西耶签署的处决囚犯命令,博特签过的处决状至少一千五跑不掉——反正都是”怪物“凯西耶的锅!

至于马索在西部最英勇的事迹之一,是拉曼之战后和另一个克莱贝尔的将军“拔剑在手骑马巡行全城,从他的士兵刺刀下拯救被屠戮的旺代妇孺”;还有他那个差点酿成惨剧,把他大兄弟克莱贝尔也赔进去的短暂(单恋)爱情悲剧……萨沃奈之战后马索坚决不接军团总指挥,死活要调离西部(奉劝少年人想开:就算被保王家的妹子甩,你还有愿意陪你上断头台的克莱贝尔……断头台联系起的共和兄弟情才是真感情!)。

第三次绍莱之战中自杀的Moulin,和杜罗彻底不合。他哥哥因为放旺代难民返乡,被凯西耶带了人直接进军营抓捕。当时在布列塔尼的Danican得知此事,震惊于在战场上颇英勇的Moulin(哥哥)被凯西耶当众辱骂“用剑背击打数次…不敢发一言辩驳”。

……等等,不一而足。

1794年巴雷尔曾在国民公会曾号召在万神殿给Moulin和Haxo立碑,迟迟没动静。拖到热月后一切不算数(和谈的副产品)。然迅速搬进万神殿的是……“英雄少年巴拉”。

……诸如此类,营造出的公众印象无非是共和国在1793年的旺代战争中大获全胜,并且是英雄少年巴拉们(和Ponts-de-Cé的巴黎营队六百壮士)唱着马赛曲升天后从空中施展三色魔法打赢的(讲真如此,1795年“猛推”他家军团总指挥送吻&三陪某大土匪头子去求和谈真是风光无限)。

我能想到的应该在旺代立碑的几个蓝兵:托尔福之战中克莱贝尔的炮兵指挥Chouardin(讲真克莱贝尔在托尔福虽败犹荣,输了不是他不行);克莱贝尔,奥什,以及Haxo将军。

莱克卢佐老战场有一个旺代纪念协会立的纪念牌(现场录过视频),纯白方视角。其实我觉得,对Haxo的评价可以更温和些:后有凯西耶,上有杜罗,士兵们各种摸鱼,友军们各种奇葩(对手是会飞的大蟑螂夏雷特),就算偶尔心态崩(exp. 被一边给他送军需一边催他”杀光土匪“的凯西耶逼得想自杀),大体上仍守住了人格的底线真的很不容易。

托尔福老战场确实有蓝兵的“纪念碑”,是一个参加过托尔福之战的白军老兵立的:此人战后修道回老家当本堂,号召乡民给白军和蓝军的阵亡将士葬坑都立了纪念十字,包括克莱贝尔的部队扎营的地方。

当代旺代的一个老保王自己出钱,给他镇上的蓝兵阵亡士兵群葬坑立纪念碑,安排镇政府每年纪念日献花:“虽然我们曾为不同的立场而战,但是他们应该有尊严的被埋葬纪念,而不是像动物一样被丢到一起”……纪念碑被人划了!

绍莱战场原址上曾有一座纪念协会安放的巨大战局圆桌(没有评论,只标注了双方军队布置),后来被“某些人”半夜烧了……!

旺代地区唯一一座实至名归的蓝兵纪念碑,是拉罗什的塔沃(Travot)将军塑像,二战时被德军融了铸大炮。旺代纪念协会一直有人号召重新立起来。然这么保王的团体,总不好公开募捐给“蓝兵”立碑(PS. 二次复辟后使劲搞塔沃,一定要弄死他的是塔沃的旺代“老战友:1793年起在旺代英勇剿匪剿成少将的Simon Canuel,百日战争中投了保王军……导致塔沃的儿子觉得他爸在旺代的“旧识”只有夏雷特是个好样的)。

所以请理解为啥有时我像是在吹“蓝兵",因为应该吹爆的一些蓝兵,并没有自己人在吹。

顺说,如果拉罗什真计划再给塔沃立塑像,我绝对愿意捐钱。

“就是在大劫大难的年月,人们互相检举、背叛、摧残的年月,或是龟缩在各自的蜗居里自身难保的年月,生活的道德和良心,正义和忠诚并没有泯灭,也没有沉沦,只是表现为各自不同的方式”。

古华《芙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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