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狼)暗黑魔戒骑士篇 第四章 越境
愚者的灵魂,意欲超脱世俗,跨越千寻的峡谷
却最终在越境之际被业火焚烧,化作虚无缥缈的灰烬。
———————魔戒诗篇第九十三节
~~~~
“内,银牙为什么会成为魔戒骑士呢?”
静香女神般的笑容在纯白的毛毯下若隐若现。那羞涩的笑容惹人怜爱,就连银牙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这个问题已经被重复几十次甚至上百次了,但是,银牙一次也没有回避过这个问题,也没有移开过视线。他总是真挚的接受静香的目光,然后认真的回答。
这一定是恋人之间在接吻前做的神圣仪式。
“为了守护你。”
银牙微微的一笑,再次低下头轻吻静香。但是,那里没有刚才那种柔软而温暖的嘴唇的触感,有的只是冰冷刺骨的空气。
银牙睁大了眼睛,想要触摸静香白皙的脸颊。但是,那只手却扑了个空。静香的笑容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但现在却化作了泡影。明明那么的温暖,明明那么怜爱的拥抱着……
这只是个假象。
被干净的床单覆盖的雪白大床,不知不觉间布满了灰尘,变成了脏兮兮的床。原本软乎乎的枕头此时的触感就像是一块坚硬的岩石,刺痛着他的后背。照亮卧室的乳白色灯光变成烛台的焰火,隐约照亮了此时的这个洞窟。
“没事吧,零?”
大概是感受到了像是警钟一般的心跳声吧,挂在胸前的魔导具希露瓦不安的说道。她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是却很是艳丽悦耳。
银牙——不,凉邑零温柔的抚摸着希露瓦的脸。
“没事,只是个经常做到的梦而已。”
但是,这里是哪里呢?
除了零,没有任何移动的东西。洞窟是个舒适的居住空间。墙壁上的架子上陈列着一大堆魔导具,宛若一个魔界图书馆。洞窟的深处似乎还连接着另一个空间,深深的黑暗在蔓延着。从另一侧投射进来了微弱月光,寒冷的夜风徐徐吹动。
头一阵剧痛,在强烈的焦躁感中,轻微的眩晕缓缓袭来。
想要吃掉甜品。可以是奶油蛋糕,也可以是泡芙,只要往胃里放点什么甜的东西,就能恢复体力和精力。
不久,零想起了,在海边彷徨的时候,遭遇了霍拉……
西方管辖区的海滨景色优美。作为国际港口,每年都会有很多的船只进出,建筑物也有许多具有着异域风情的东西。对于在山区高原地带长大的零来说,这种风景既新鲜又吸引人。在各地流浪的零之所以能在西方管辖区停留很久,无非就是被这里的大海给吸引了。
“海是人生长的故乡,所以一看到海就会产生无比的怀念之情。”零想起了师父道寺的话语。
昨日黄昏时期,零沉浸在这样的感伤中独自漫步在海边时,被西之番犬所叫了回去。西之神官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美青年,但总是一幅嚼到了苦虫的苦涩脸。零早就意识到,那表情的原因出自自己。
“你不仅不属于西方管辖区,而且还是个不属于正式的魔戒骑士系谱的无根草。如果再继续进行旁若无人的行为的话,西方管辖区将以实力予以驱逐。”
真是太过分了。
因为居无定所的你不可信任,所以就必须从这片土地滚出去。
他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真是官僚主义的做法啊。的确,番犬所的说法是正确的,但他也完成了作为魔戒骑士在这里的职责啊。
“但是啊,托我的福,你不觉得在西方管辖区的霍拉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吗?”
这是事实。零每天都在狩猎着霍拉。其数量规模之大,已经远超过一般魔戒骑士的能力范畴了。
但是,西之神官却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我首先想要收拾的不是霍拉,而是你,赶紧离开。”
就这样,零觉得再待下去也没用了。于是最后他问道。
“我知道啦,我走就是。不过相应的,你要告诉我,这附近有谁持有着牙狼的称号吗?”
西之神官瞪着零。
“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这是西之神官与零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西之番犬所出来的零,来到了与东部管辖区接壤的边界附近。这并不是偶然的想法。在海边的一栋简陋的建筑物里,住着一名雕刻家。是个有着非常神经质般的艺术家类型的中年男子,他似乎是用黏土工艺在制作女性的裸体,零已经好几次看到过像是妓女一样的女人走进了他的工作室。而就在那时,希鲁瓦感应到了〈门〉的存在。不过,〈门〉应该是还在工作室里,当时没有办法进去清除。
而几天以后,如果〈门〉依旧开启的话,那么霍拉就很有可能附身在那个雕刻家的身上。零现在就想要确定这个事实。
一边走向雕刻家的工作室,零一边暗骂着自己不由自主的行动。
即便被西部管辖区驱逐出去,但我依旧在狩猎霍拉。即便没有继承魔戒骑士的血脉,但那精神依旧没有改变,我始终都是魔戒骑士。
然而,在抵达雕刻家的工作室前,变故突然出现了。
月光之下,零踩着海边的沙粒警惕的前进之际,地面突然开始起伏。一瞬间,零还以为是海水涌了过来,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沙滩冲出了无数的素体霍拉,顷刻间包围住了零。
希鲁瓦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它们?
但现在已经没时间搞清楚了。不过有一点很明确,霍拉的出现绝不是偶然,而是为了埋伏零早早布下了陷阱。
陷阱吗?零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抽出了两柄剑,在势不可挡的气势中,紧挨着两侧的霍拉的头颅砍断,在黑夜之中飞舞飘落。这是直传自道寺的二刀流,在这种剑法之下,一群接着一群的霍拉被砍下,简直像是切开空气一样不废除灰之力。但不管零怎么砍,霍拉依旧不断的出现。
这无数的霍拉究竟是如何被埋葬完的,零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在不知不觉中精疲力竭,最终失去了意识。不过,既然他现在还这样平安无事的活着,看来自己无疑是赢了。但,他是怎么来到这个洞窟的呢?
零正准备和希鲁瓦说话时,月光突然被遮挡住了。零抬起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俯视着零现在一旁。像是岩石一样满是皱纹的脸,丰满的胡子,以黑色为主的衣服。从这个身姿中可以看出,这个人绝不是一般人。
“醒了吗?年轻人。”
像是从腹部发出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老夫吗?老夫是魔戒法师,名为阿门。”
“阿门……”
反复回味着这个名字,零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记不清楚。想到这里,希鲁瓦忽然开口了。
“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道寺的酒友吧?”
“爸爸的……!?”
自称阿门的男人发出重低音般的笑声。
“原来你是道寺的儿子吗?为什么在那种地方像是尸体一样倒在那里?”
零凝视着像是在探寻什么的阿门的眼睛。这男人看起来虽然不是坏人,但却完全不讨人喜欢。
“不好意思,我没有说明的义务。我的主义是不相信别人,谁也……这家伙除外。”
零抬起希鲁瓦给阿门看。那张脸上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是希鲁瓦吗?我第一次遇到道寺的时候,你还没完成呢。道寺如此精心的打造你的事情,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现在你也是这个年轻人的伙伴吗?”
“你在说什么啊?”
阿门静静的笑了笑,坐在洞窟的架子前,开始修理魔导具。
“比起这个,不打算回答老夫的问题吗?年轻人。”
“我不是年轻人,我叫凉邑零。”
“算了,你想说就说,要不,我帮你修理一下那个魔导具?”
“虽然难得,但是恕我拒绝。”
零和希鲁瓦同时回答。洞窟再次陷入了沉默。
希鲁瓦————与她的相遇,是在零还是少年的时候。
——————
零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模样。
从懂事起,零就将道寺当做父亲憧憬着,而同妹妹一般存在的静香,也并非是真正的妹妹。他们三人的关系就像家人一样,不,他们之间要比家人还要和睦。
即便,他们没有一点的血缘关系。
零一直没有忘记,当他第一次听到三人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的这个事实时,那种带给自己冲击感。
那是零八岁那年的夏天。
那天,零和静香两人在宽阔的宅院里来回玩耍。那种游戏就像是单纯的捉迷藏一样。道寺的宅邸有无数个房间,对于两个小不点来说,这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哪怕每天这样冒险也不会感到厌倦。
在这种情况下,零为躲避静香的追捕,跑到了道寺的卧室里。
这里静香绝对找不到,零抱着这样的想法。
因为道寺的卧室是禁止别人擅自进入的,要是被发现的话,估计会大发雷霆吧。但在那天,零听道寺说他在附近的森林里有急事要出去,所以他并不在宅邸里。只要道寺不回来,就不会挨骂,而且,也不会被静香发现吧。
零反手关上房门,环视着卧室。高原的风从大开着的窗边微微吹进来,摇动着白色的窗帘。这个房间对于一个男人的卧室而言显得太大了,在墙角孤零零设置着的床,看起来十分的寂寞,就好像象征着已经失去了爱妻的道寺一样……接着,在那张床上,道寺横卧着身体,闭眼沉睡着。
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本应外出的道寺,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呢?不,应该说什么时候回来的。如果回来了的话,为什么零和静香连一句“我回来了”都没听到呢?
零缓缓的走到一丝声息也没有的的沉睡着的道寺身边。连毛毯都没有盖上,仰面朝天而睡的父亲,安静得给零一种瞬间他已经死亡了的错觉。不过,在道寺胸前的一个吊坠型的魔导具,像是道寺的生命之火一般,熠熠生辉。那就是希鲁瓦。
这并不是零第一次看到过希鲁瓦。道寺作为魔戒骑士履行职务的时候,必然会携带着那个吊坠出门。除此之外,她都是被小心翼翼的收放在木箱里。所以,零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希鲁瓦——这个有着女性的容颜,戴着狼面形状的魔导具。
注意到她的时候,零就好像被其吸引住一般凝视着希鲁瓦。零觉得这张脸很美。八岁的零暂且还不明白爱与恋这两个词的意思。但是,男人被女人给迷住指的是这样的瞬间,零还是多少能够理解的。
这一定,对零来说是初恋一般的东西……
零慢慢的拿起希鲁瓦,指尖传来了魂钢的冰凉触感。不过,她的背面,因为道寺胸部的体温而微微发热。到这个程度了,道寺依旧没有起来的迹象。
“别随便碰我哦,小朋友。”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零吓了一跳。希鲁瓦也掉了下来,回到了道寺的胸前,望着零微笑着。
“别叫我小朋友,我可是魔戒骑士的儿子。”
为了不惊醒道寺,零一边特意压低了声音,一边拼命的提起气势。
“随你怎么叫道寺也不会醒来的,不过仅限今天一天哦。”
“今天一天?”
“魔戒骑士每个月有一天,会为契约的魔导具献上生命。而在这期间魔戒骑士会睡得很熟,哪怕霍拉出现了也不会醒。”
对零来说,他还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事情。不,关于魔戒骑士的秘密,道寺还没有详细的告诉他。
零为自己被当做小孩子感到很不开心。
“没关系的。为了以防万一,宅邸周围都设置了结界,霍拉是无法侵入的。阿拉,小朋友,你害怕吗?”
“没什么可怕的!”
希鲁瓦戏谑般的笑了。
“我是希鲁瓦,请多关照。你真可爱啊,比年轻时的道寺帅得多吧?”
很明显被瞧不起了。
零对此很不满意。
“我总有一天会成为爸爸那样的魔戒骑士,这样的话,你也会成为我的搭档。”
零拼尽全力的说道。但是,希鲁瓦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能成为魔戒骑士吗?”
“那当然,爸爸都教我了。不管是剑的使用方法,还是霍拉的事情……”
一般来说,魔戒骑士是一子相传的。因为将自己的一切都继承给了儿子,所以魔戒骑士才在这个世界一直存在。零也相信,等到了一定的年龄,作为父亲的道寺也会传授给他剑技,他也相信自己可以通过努力逐渐成为魔戒骑士,
但是……
“我听道寺说过,你与那个叫做静香的小女孩,和他都没有血缘关系吧?”
那一瞬间,零浑身一震。他突然感到,一直以来理所应当持续到现在的日常生活,在一瞬间却悄无声息的崩塌了。
时间似乎停止了,随风飘扬的窗帘也静止不动。
“看样子,你似乎没听道寺说过啊。”
随着希鲁瓦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一切再次伴随着声音开始运转。
零一时间有点难以相信。如果一直相信的父亲道寺不是亲生父亲的话,那么自己或许就没有具备成为魔戒骑士的素质了吧。难道道寺没有将自己培养成魔戒骑士的意思吗?
不,应该说为什么道寺要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零带着怨恨的目光俯视着道寺。
“那我,真正的父母是……”
这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虽然听说是被霍拉给杀死了,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哦。别生气,小朋友。道寺啊,决定收养无依无靠的你和静香,同时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养。你知道这是需要什么样的觉悟才能做出的决断吗?没有孩子,又失去了挚爱之人,尽管如此,道寺还是为了不让魔戒骑士的血统消失而拼命努力着。这是魔戒骑士的义务,因为这是要与霍拉不断的战斗下去……”
“魔戒骑士的……义务……”
零像是念咒一样的重复这句话。
“不管怎样,你和静香都是从各自的父母那里被收养而来到这个房子里的。但是,不管你们的出生有什么秘密,都没有关系。道寺是把你们当做他真正的孩子来抚养的,你们是真正的家人,不是吗?”
“我……真的能成为魔戒骑士吗?”
“道寺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因为你没有继承他的血脉,所以你必须要付出比普通的魔戒骑士更大的努力。这条路很艰苦,你能够承受吗?”
零真挚的凝视着希鲁瓦。
“能承受……只要有你在……”
希鲁瓦微笑着,那个笑容里充满了温柔和坚定。
“你一定会成为强大的魔戒骑士的,我保证。”
“谢谢……希鲁瓦……是吧?”
“对,我来告诉你这个名字的由来吧。希鲁瓦啊,在旧魔界语中,有〈家人〉的意思哦~”
家人————零反刍着这句话。
这时,不知是谁的小手从背后伸过来,捂住了零的眼睛。
“找到你啦!”
是静香啊。看来是门没关好。零挣脱静香的手,微笑着。
静香大概是为了吓零,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床上的道寺。
“你在和谁说话啊?”
“嗯……没什么,走吧。”
零这样说着,拉起静香的手,离开了卧室。在关门的时候,零又回过头来。
希鲁瓦没有说话,只是,嘴里微微的勾起。
——————
十年后——
零成为了魔戒骑士。第一次戴上希鲁瓦时的喜悦,那就像是和初恋的少女正式交往被认可了一样,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希鲁瓦的存在对零而言,即是母亲,又是姐姐;既是恋人,又是家人。是啊,在道寺和静香都已经不在的现在更是这样……
回过神来,这个自称阿门的男人独自在那里嘟囔的说道。
“道寺啊……那个男人即是个优秀的魔戒骑士,又具备着作为优秀的魔戒法师的素质,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啊。当然,魔导具的制作方法是老夫传授的,还有最为困难的,变化秘药的制作方法也是。”
零屏住了呼吸。虽然他的主义是谁也不相信,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与道寺是熟识的。不,不单单是熟人,他们的关系好像相当的亲密。如果阿门的话是真的话,那么就是托阿门的福道寺才得以成为魔戒法师的。
“那个秘药的生成发,是你……”
零像是咬着牙般的轻声说道,然后在阿门用力点头的一瞬间,他拔出了二刀流的短剑,抵在了阿门的喉咙上。剑那清脆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洞窟之中,接着被吸入黑暗的深处。
“如果不是你教给他那种东西的生成法,爸爸……爸爸就……”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不断颤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听到“秘药”这个词,他本打算把秘药的存在从记忆中抹去的。因为就是那个秘药……因为拥有那个秘药,道寺才会被杀掉。
“住手,零!”
希鲁瓦的轻喝让零清醒过来。阿门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嘴角挂着笑容,直视着零。面对这种从容,零有些犹豫。
“那充满愤怒和悲哀的眼睛,像谁来着。我曾经遇到过有这种眼睛的男人。哦,对,他的名字叫巴拉格吧。当然,这是和你无关的话……”
零放下剑,看来是败给这个男人了。
“怎么样?年轻人。你不想和我说说话吗?你那双眼里充满了悲哀……自己的那颗心被黑暗
封闭着……”
简直就像是讯问一样。和阿门说话的时候,零感觉自己内心隐藏的东西全都被拽出来了。对这个男人,零说不了慌。亦或者说,他是在已经熟悉了零的过来的基础上,窥探着零的态度。如果是这样的话,刚才那样意气用事的自己显得很是愚蠢。这样坦率的敞开心扉或许才是上策吧。
“我在寻找继承牙狼称号的男人。”
那一瞬间,阿门的嘴角被之前更加紧绷起来。那副表情像是再说,他等这句话很久了。
“为了寻找那个人,我在各地流浪了一段时间。找到那个人,就是我被赋予的使命。为此,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为什么要找到继承牙狼称号的人?”
这种问话方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看透了一切似的,带着不明所以的从容。
“找到她……然后杀了他。我要复仇,复仇!”
零声音自然而然的高昂起来。
对零来说,那绝对是无法抹去的令自己憎恶的记忆。
…………
零第一次见到秘药是在半年前。
被道寺毫无保留的传授了作为魔戒骑士所必需的一切的零,开始一个人独自努力的修行。而迈入老年的道寺则早已从魔戒骑士的位置上隐退,在宅邸里安享晚年。
或许是因为他成为魔戒骑士以来那常年积累的疲惫一下子迸发,从而侵蚀了自己,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常常一整天都处在卧室里。
为此,零和静香开始照顾道寺的衣食起居,处理宅邸的所有杂务。
零很幸福。他的胸前有着希鲁瓦,不管有怎样的敌人袭来,他都会保护好道寺和静香。为了守护养育他的亲人以及他所爱的人,他成为了魔戒骑士。魔戒骑士,其血脉并不代表就是全部,这颗心才是最为重要的。
零努力的用自身来证明这一点。
不过,有件事让零很担心。那就是静香的身体问题。本就体弱多病的她,最近病情日益在恶化。那是先天性心脏病的一种,无论是怎样的医生和药物都无法治疗的病。就算静香平日里装作相安无事的样子,但不管是零还是静香自身,都隐约的意识到,静香恐怕命不久矣了。
某天晚上,零被道寺叫去,一个人来到了他的卧室。道寺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摆放着很多的魔导具。零平时很少进他的卧室,所以这些魔导具他都是第一次看到。
在那些魔导具中,有一个特别显眼的小瓶子,透过玻璃容器可以看到有十分神秘的液体在闪闪发光。
“银牙,过来坐。”
听到这句话,零回过神,坐在道寺的面前。道寺用指尖灵巧的制作着魔导具。那种技艺简直堪称鬼斧神工。零所使用的二刀流剑也是由道寺制作出来的。如果年纪轻轻就能学会这门技艺的话,或许就会成为魔戒骑士和魔戒法师兼备一体的罕见男人。
“爸爸作为魔戒法师也是一流的。就是很遗憾没有弟子,都怪我太愚笨了……对了,要不您把这门技艺教给静香吧?她的手很灵巧,努力的话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戒法师的。”
“要能这样就好了……”
道寺没有抬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说的,是静香的病情。”
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虽然不想去听,但作为一个家庭里的成员,他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静香虽然总是挂着微笑,表现得很坚强。但是,说实话,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是啊,这样下去的话……”
这种说法吸引了零的注意。
“〈这样下去〉是什么意思,是有救静香的办法吗?”
道寺重重的点头,望着零。
“据说红莲之森的深处,长着一株司掌生命的药草。只要将药草煎服,病就会痊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拯救静香。”
“红莲之森?”
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那是一个霍拉哪怕在白天也能猖狂跋扈、无法无天的地带。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会有无数的考验和难关在等待着进入者。如果不是可以使用法术的魔戒法师的话,贸然踏入森林是十分危险的。如果我能去就好了,可是这副身体已经无法支持我前去。”
“我明白了,我去。我一定会把药草带回来,拯救静香的生命!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成为魔戒骑士的。”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道寺继续说道。
“要想进入红莲之森,必须说服塔姆婆。”
“塔姆婆?”
“她是红莲之森的守门人,是个很难伺候的女人。除非是魔戒法师,不然她是不会允许别人进入森林的,更别说让素不相识的你进去了。”
“可是,我可是魔戒骑士的儿子!”
“就算你自称是我的儿子,塔姆婆也能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塔姆婆一眼就可以看穿你不是继承我血统的魔戒骑士,是不可能让你进入红莲之森的。”
零诅咒着自己的命运。一直以来的魔戒骑士的修行,难道全都白费了吗?
“那么我该怎么办……”
“为此,你就需要变化的秘药了。”
道寺拿起了小瓶子,是那个装满神秘液体的小瓶子。
“这是一种可以随意改变脸部的秘药,是我以前从一位魔戒法师那里得到的技术之后,制作出来的。”
零接过小瓶子。里面的液体闪闪发光,仿佛象征着希望。
“喝下这个秘药,你变作我的模样,以道寺的身份,说服塔姆婆,进入红莲之森,然后把药草给带回来。”
“我,以爸爸的身份……”
望着眼前的希望,零颤抖着。
“不光是容貌,这是只有继承了我作为魔戒骑士全部素质的你才可以接受的试炼。”
零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道寺收养。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也许是为了此时,自己才出生的。
“也许这是违背了魔戒骑士之道的行为,但是,我却是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儿……”
零凝视着小瓶子,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出发?”
“越早越好,可以的话,就明早。”
走到外面,静香正在草原上采花。她从草帽下探出头,仰望着灿烂的太阳。那晶莹剔透的白皙肌肤和白色的连衣裙,在阳光的照射下仿若与大气融为一体。
零深爱着静香。在知道和她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之前,零就察觉到了与她是异性的关系。从懂事起——。不,从更久远开始——。说不定,是从前世开始——。
零带着总有一天会与静香结合这样的思想生活到现在。为了守护她而成为魔戒骑士——这个信念,此时正在接受着考验。
或许是因为阳光而引起了眩晕,静香的身体突然一个踉跄。零连忙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静香的身体。
“身体不好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静香在零的怀里微笑着。她的身体,她的笑颜,对零来说都充满着怜爱。让时间就这些持续下去该有多好,零这种想着。静香还未得知,自己的未婚夫明天将会去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零打算不告诉静香,就由道寺之后来向她说明吧。如果由零来说的话,静香一定会阻止他的,而零必须踏上这次旅途。而且现在对静香说的话,只会让离别变得伤感。
零再一次紧紧的抱住静香的身体,轻轻的亲吻她的脖子。
在零的胸前,希鲁瓦带着嫉妒的干咳了一声。
……
灾厄,当晚降临了。
每晚都在折磨零的噩梦,恐怕就是那场灾难的前兆吧。那天晚上,刚入睡的零也被不可思议的噩梦缠住了。他在梦中听到了道寺和静香的悲鸣时,梦醒了。
不,那不是梦!
“银牙!”
听到希鲁瓦的惊呼,零立马从床上跳起来,一种不寻常的气息让零的心脏剧烈跳动。枕边的墙壁上挂着静香白天用花草编制而成的捕梦网。“能把银牙的噩梦全部吸走。”静香如此说道,但是……
“爸爸……”
零跑向道寺的卧室。
以前一直漫不经心走着的走廊,此时却感到无边无际的漫长。零感觉到处都是霍拉的尖叫声,但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呼吸声。
冲进卧室时,躺在地板上的道寺的身体立刻映入零的眼帘。道寺依旧断气了,零完全无法接受这突然摆在面前的现实。
也许噩梦还在继续?
零这样想着。但像是从窗外吹来了夜凤的寒冷凛冽,诉说着这是现实。
“银牙!!!”
静香的惨叫声响起,零立刻站了起来。他冲出卧室,一心朝着听到声音的客厅跑去。他一边跑,一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带武器。剑还放在床上。如果敌人出现了,自己该怎么战斗?怎么守护静香?但是,零来不及多想,他一心想赶紧回到静香身边。
跑到客厅的时候,零看到了,静香双手抱在胸前祈祷的样子。以及,站在窗边窗帘后面的某个人影。
那毫无疑问是魔戒骑士。在月光下,那个影子看起来像是霍拉一样丑陋而扭曲,手上握着的剑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住手!!!!”
零立刻跑过去。一切似乎都变作了慢镜头,在零的面前展开。静香祈祷般的闭上眼睛,手握剑的魔戒骑士的影子,以及,拼命奔跑的零。
魔戒骑士的剑毫不留情的逼近静香,贯穿了她的心脏。飞舞的鲜血染红了静香白色的连衣裙,慢慢的扩散开来。
回过神时,零抱住了静香的尸体,崩溃的哭泣着。魔戒骑士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窗边的窗帘,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无声的随风摇曳。
直到后来零才知道,道寺的房间里只有那个装着秘药的小瓶不见了。那个魔戒骑士以秘药为目标袭击了道寺,虽然目的不明,但应该是需要换张脸。可是,一切都结束了的现在,猜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希鲁瓦说。
“那个剑法,和持有牙狼称号家系的人的剑法十分相似。”
持有牙狼称号的人……线索只有这些。
就这些,零失去了一切,要保护的人也好,希望被叫的名字也好——
不久,他改名为零,自称为凉邑零。
目的,只有一个。向夺走了他一切的,持有牙狼称号的魔戒骑士,复仇。
…………
零的话语结束了。阿门停下了摆弄魔导具的手,静静的叹了口气。洞窟外,依旧吹着寒冷的夜灯。
“那么,你是在寻找持有牙狼称号的人吗?”
“没错。你告诉我吧,你应该知道吧?”
阿门凝视着零,嘴角虽然勾起,但零不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
“我当然知道。但是,那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魔戒骑士呢……”
“别装模作样的,快告诉我!”
阿门蓦然望向远方。
“从这里往东走一段时间,就会进入东部管辖区。在那里住着继承了牙狼称号的魔戒骑士,名字似乎是叫冴岛钢牙吧。”
“冴岛,钢牙……”
零将这个名字铭刻在心。终于找到了。从阿门那充满确信的武器中,零想他一定就是杀害了道寺和静香的凶手。
“他宅邸好像还藏着一个女人。她是沾染霍拉之血的女人,那个男人,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沾染霍拉之血的女人?”
难道说,他要救那家伙的命?
零的心中踊跃出了可怕的憎恨。那个男人,一边轻易的夺去了别的女人的生命,一边又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藏在了宅邸里。零无法原谅他,他要复仇,即便伤害那个女人,也要让那个魔戒骑士常常和自己同样的痛苦。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彻底的摧毁那个魔戒骑士,将他送入地狱的深渊。这颗复仇之心,正是自己生存下去的食粮。
等零回过神时,发现阿门一语不发的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
“我说过了,我认识一个和你的眼睛很像的男人,说不定你总有一天也会像那个男人一样,被黑暗过迷惑吧。”
零没有听他说到最后。他站起来,朝着洞窟外走去。
“年轻人,就走了吗?”
零无视阿门的声音继续走着。
“别那么急啊,我们喝点酒聊聊吧,喝赤酒怎么样?”
出了洞窟,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零朝着那个方向走在海边的山丘上。
东部管辖区近在眼前。对于现在被西部管辖区驱逐,零没有任何的遗憾。对他来说,新的战斗开始了。与名为冴岛钢牙的魔戒骑士的战斗——为了向持有牙狼称号的人掷下复仇的铁锤而进行的战斗——
零温柔的握着胸前的希鲁瓦。虽然希鲁瓦什么也没有说,但她却像是鼓励着零一般微微的笑着。
零抬起头,望着前方的天空。在遥远的那边,耸立着两座高大的大楼。那是位于港口城市中心地带的双塔大厦。
两座巨塔,就宛若道寺和静香的墓碑一样,伫立在那里。
……
他走出洞窟,目送着零的背影,嘴角自然的浮现出笑容。
让那个男人活下来果然是正确的。这样一来,如果魔戒骑士互相之间残杀的话,对他来说将是一个良好的展开。被复仇给支配了内心的人,会忘却自我,陷入暴走。那种力量很强大,就像,过去的他一样。
冴岛钢牙和凉邑零,这两者之间,赢的会是谁呢。虽然可能无法轻易的分出胜负,但他觉得那样也没有关系。黄金骑士和银牙骑士,两人交手,互相残杀,双方都变得越破烂不堪越好。一想到能从阴影中眺望这种场景,他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他突然感到了脸上的异样感。大概是秘药失效了吧。从怀中取出镜子,照着脸,阿门的脸慢慢的变形,开始崩溃。
那张脸变了,显出了原来的面貌。那是一张丑陋、令人讨厌的脸——他自己也这么认为。所以才需要变化的秘药。必须改变面貌,伪装成另一个人,然后融入社会。这是为了得到伟大的力量,所以必须耐心的等待。
好了,接下来得再次使用那个秘药来改变面貌,然后回到海边的岗位上去,成为另一个人。因为今天是御月熏过来咨询的日子。
“无名骑士啊,下次再见吧。”
他抚摸着刻印在脸上的十字刀疤,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