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新年快乐》（下）
●主莫强求/口条（6711），启强父子向
●私设如山，甚至ooc，沙雕温情向
●我只想让他们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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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校，”MOSS杵在厨房门口，“王磊上尉请求与您视频通话。”
“他全家都在。”
“嗯？”刘培强放下手中洗好的菜，甩了甩手，拉上同样听到MOSS消息的韩子昂，来到客厅沙发上。
“孩子们，先过来。”
刘启拖着个椅子进了屋，他们仨刚贴好对联，韩朵朵非要在对联边描简笔画，拗不过，让她去了。
现在五个人排排坐挤在沙发上。
“MOSS，可以连接了。”
沙发对面的电视突然白屏闪了一下，又黑屏了下去，王磊的声音从音响里放出来。
“中校？中校能听得到吗？哎怎么黑屏了？”
李一一拿过自己的电脑啪啦啪啦一阵敲，“网不卡啊？”
MOSS将摄像头对准五个人，解释道：“并非家里网不好，而是对面的区域网太差。虽然都是使用空间站领航员上的通讯卫星，但MOSS的网络道路要比其他的通讯设备的网络道宽阔得多。”
李一一听懂了。
“所以我们家的网速除了联合政Ⅰ府和空间站等同于全球第一快？MOSS牛B啊！”
“那，MOSS，你试试让对面也使用一下你的网络呢？也不会占太多。”
“MOSS正在调试。”
“哈，原来如此，自从小猫斯来了老头子上网一点不卡。”
韩子昂想鼓掌了。
电视上突然出现了画面，王磊一手抱着个女孩，另一手还牵着一位女士，看身后的摆设，大概是在杭州的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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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杭州地下城的确出事了。
但杭州还有尚未出任务的救援队及时展开自救，将防化服发给平民，强行拉出了地下城10%的人口，杭州有三个地下城，加在一起就是30%的人啊。
王磊还是先敬了礼，然后兴致勃勃的向他们介绍。
“这是我妻子和女儿，我现在在杭州的家里，我们全家祝中校老韩一家人新年快乐！”
“啊，嫂子好漂亮！”韩朵朵一声惊呼。
不同于周倩英气的帅，王磊妻子是那种看一眼便直击心底的美，温婉知性的气质扑面而来。她笑着向屏幕对面的他们一一打招呼，“是朵朵吗？谢谢你呀，中校你好，韩先生你好。”
画面上，王磊摇了摇女儿的手。
“她好可爱哦！”韩朵朵也摇摇手，满眼的喜欢。
“王磊上尉，我们全家也祝你和你的家人新年快乐！”
韩子昂乐呵呵地看着王磊的女儿，“和朵朵小时候是真像啊！”
刘启和李一一则是一人喊了一句“王队新年快乐！”“嫂子新年快乐！”
“刘启的驾驶证过了没？离开北京之前我看你正跑外勤呢？一一留在北京是不是更方便了哈哈哈。”
刘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嘿嘿一笑：
“快了，今年的考核已经结束了，就等这个初级驾驶证能不能下来了。”说完举起李一一的手，“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我们正式被家里通过了。”
“那真不错。”“祝福你们。”
王磊回头看着妻子笑意直达眼底。
互相喂狗粮。
“磊子啊，你们CN171—11小队调来北京，和家里见面的时候不也少了？”韩子昂继续隔着屏幕逗拢王磊的女儿，小姑娘咯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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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全国的救援队改了制度，叫就近原则，全国跑，离哪个城市最近就守备哪个城市，这次回家我特意请了假，刚子他们还在北京，我在家呆三天再回去。说不定以后因为出任务还能回到杭州呢。”
“欢迎你们来杭州玩啊。”
简短的视频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MOSS叫住了刘培强：“还有一段视频是从空间站发来的，正等待切入。”
“啊快，切进来！”
画面一转，马卡洛夫的脸便出现在了屏幕上，MOSS放出的是马卡洛夫的原音，把字幕放在了最下面。
“刘，今天是中国的除夕，空间站的中国同事们正在开聚会，你在地球上和儿子在一起很开心吧，新年快乐！”背景里是人们在唱歌。
“MOSS，准备摄像，我们发回一段视频给空间站。”
“这就是那个战斗民族的家伙？”韩子昂好奇，“好像一只熊哦。”
俄罗斯人名不虚传。
“爸，这就是我那位空间站的同事，也是好朋友，马卡洛夫。”
“MOSS准备完毕，中校可以随时开始。”
“好的，开始吧。”
刘培强坐正，向摄像头挥挥手，“老马，谢谢你发来的视频，空间站的生活还好吗？偶尔我还会怀念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光。我在地面一切都好，这位是我的父亲，”
“啊呀，你好熊大。”
“哈哈，”刘培强忍不住笑出来，“这是朵朵，是个很可爱的姑娘，这是刘启我儿子，这是刘启的对象，是一位技术员，正在给我们录像的是MOSS，可惜你看不到他的样子，他现在也是我们家里的一份子。”话语里满满的骄傲。
“你返回地面时一定要告诉我，我去你们的着陆点接你，我们还要吃鲑鱼火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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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SS将视频传送的时候，刘培强看着沙发上的一排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一，你有照相机吗？我想给家里照一张全家福。”
“没有……不过我的电脑可以！”李一一眼前一亮，“可以让MOSS远程控制我的电脑，然后实施拍照。”
“不行！”刘启从自己的房间探出头来，“我不同意。”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爸就这么定了啊，我去摆弄一下设备。”李一一说完便推着刘启进了他们的房间。
刚刚反手锁上门，刘启一伸手把李一一顶在墙上：“李一一你是不是傻了？！你明知道MOSS黑进你的电脑能关掉很多你辛辛苦苦打开的权限，让MOSS控制你的电脑？这不等同于你又要绕很多路径重新设定编程？？”
还以为是什么事。李一一扶着眼镜笑了：“我还以为又在犯别扭，真心疼我啊？”
“没有！想多了。”刘启翻了个白眼。李一一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眼里满是自信。
“刘启，相信我，我能打开第一次就能打开第二次，紧急技术员的能力你可是见过的。”
刘启最终撇了撇嘴算是同意了，他看着突然攻气十足的李一一，就着李一一扶着他肩膀的姿势坏笑着前进一步：“是啊，联合政Ⅰ府紧急技术员的‘技术’，我可是领教过的。”
哦……呵呵。
李一一用手里的骰子对着刘启好一顿砸，刘启跳过床沿抓起李一一的手提箱举着送出去，“家暴啦！李长条打他老公啦！”
经过他们房间的韩朵朵差点想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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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SS，你过来。”刘培强招呼MOSS加入进来，“把摄像头转到一一的电脑上，你远程控制就行。”
“那么准备，三、二……”
“停！”刘启一声大吼，“MOSS你……把这个换成正序数，太别扭了。”
PTSD犯了。
刘培强在心底笑了出来，最后忍不住笑在脸上，MOSS捕捉到了刘培强的这一变化，迅速发出了指令：“1，2，3，开始。”电脑屏幕迅速闪过。
沙发上，刘培强在左，韩子昂在右，中间是韩朵朵抱着MOSS的黑色脑袋，沙发后，刘启和李一一手牵手一左一右，李一一把手搭在了刘培强肩上，刘启比了一个耶在韩子昂脸边。
这张照片被韩朵朵小心翼翼地做了个相框装起来，钉在客厅的墙上。
刘培强和韩子昂接着回厨房去忙，韩朵朵拿着李一一的扳手招呼MOSS：“MOSSMOSS！你看这个位置怎么样？”
“MOSS认为是很完美的高度，”MOSS举起机械手，在照片的高度和韩朵朵的身高划了一道，韩朵朵瞧着MOSS的手臂从她头上斜着朝照片的位置划过。郁闷地问：“MOSS，你说我还能长高吗？我觉得我肯定赶不上我哥了。”
“朵朵不要灰心，人类的可能性是无限的。”MOSS用机械手顺了顺韩朵朵的头发，“MOSS可以为朵朵制定营养早餐，然后每天早上交给中校和韩先生。”
“我不想麻烦爷爷和叔叔，我哥和嫂子上班也很忙……我想自己学着做饭。”韩朵朵小声嘟囔：“先不说这个了，MOSS其实你自己有拍照功能吧。”
“是的，所以MOSS并不明白中校没有采用MOSS的方案。”MOSS闪烁了指示灯。
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沙发上刘启一边站着骰子一边看着李一一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韩朵朵推着MOSS慢悠悠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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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SS，你已经是家里的成员了，照全家照怎么能少的了你，听叔叔说你在空间站陪了他快二十年，他早把你当亲人看了。”
沉默。
“………明白了。”
“MOSS！那么作为这个家里正牌女主！我要给你发指令！”韩朵朵又想起了什么，兴奋了起来：“你找一些有意思的场景，把它们拍下来，懂吧？就是偷拍，我要在挂全家福那张墙上挂满照片！”
“MOSS在打扫的时候觉得那面墙过于空旷，朵朵这个提议很好，正在将事件载入日程表中。”
“可惜我没有打印机啊……这件事要保密，我还不能用嫂子的打印机，不然就暴露了嘛。”韩朵朵坐在床上，向后一倒。
“MOSS可以为朵朵网购，不需要花费朵朵零花钱的哦。”
韩朵朵腾地起身：“这样不太好……”话还没说完，MOSS拦住了她：“厂家正在发货，预计两天后从广西送达至北京。”
还可以这样？？
算了，毕竟这位依然是可以发布全地球最高指令的AI。
“朵朵，出来！要吃饭啦！”韩子昂的声音隔门而入。
“就来！”韩朵朵答应了一声，和MOSS出了房间。
韩子昂洗完了手，从自己的房间抱着个小盒子出来了，“过年啦，孩子们快过来，发红包啦。”
“爷爷新年快乐！”韩朵朵第一个站到韩子昂面前。“哎好孩子，”韩子昂递给韩朵朵一个正方形的物件，“爷爷把自己的机械表修理了一下，送给朵朵作为高三礼物。”
“机械表？”韩朵朵好奇地接了过来打开看，“它后边有东西在动！”
“机械表不用安装电池，爷爷年轻的时候把它拆开研究过，这是自己组装的，老古董了。”
“爷爷好棒！”韩朵朵欢呼一声，仔细地把表戴在手上。
“姥爷，”刘启笑得一脸开花探头过来，“很久不送新年礼物了哎，有什么送给我的？”
“要东西的时候倒嘴甜，去，这是给一一的。”
李一一双手接过盒子，“谢谢姥爷，哇很沉的啊。”打开盒子，李一一顿时两眼放光：“这是！只有在书上见过的多功能扳手！”
“姥爷年轻时候用过的东西，全是老古董了。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能不能用，留着做纪念也不错。”韩子昂摸了摸手柄，没再留恋，李一一则捧着爱不释手，左翻右看。
“小猫斯，过来。”韩子昂绕过等得辛苦的刘启，把MOSS叫了来，他一扬手，把一顶红色编织帽子顶在了MOSS黑色脑袋的一角。
MOSS在大家的瞩目下用机械手扶正了，“谢谢韩先生，MOSS很喜欢。”
韩朵朵戳了戳帽子最顶部的小球，颇为好奇地问，“爷爷，这是您编的？”
“当然，爷爷为了准备这次礼物可花了不少时间哩！”
老年人手艺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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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口，你的。”韩子昂递给刘启一个信封。
“为什么我的这么小？”刘启接过，看着封皮上写：驾驶员刘启收。
“傻小子，”韩子昂敲了刘启一个爆栗，“浓缩的都是精华懂不懂？你自己打开看。”
刘启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卡片和一块新的金属名牌，卡片上贴着他的照片，写着他的名字：初级驾驶员，刘启。
“啊！我通过了？？我终于进正式编制了？！”刘启愣了。李一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恭喜恭喜，你通过考核了。”
“老东西……这是……”
“前几天我去出外勤回来，你队里编制人员的管理把我叫去，告诉我你通过考核了，把这个信封给了我，但特别说你可以年后再去上班。”
刘启嗷的一声一蹦多高，韩子昂见怪不怪地挥了挥手，叫住从房间里出来也那些盒子的刘培强。
“培强啊，来这是给你的。”
只见韩子昂从盒子里取出一瓶液体，瓶子的形状让刘培强想起茅台的样式，他问：“这是酒吗？”
“鸿茅药酒！我爸传给我的，我又传给你啦。存着老多年头了，这酒说是治疗风湿骨痛腰腿酸痛失眠中风还有什么什么的，反正广告打了一堆，说是有奇效？以前从来不相信，也留到现在了。”
“爸，这应该你留着啊，怎么给我……”
“你们年轻人啊……且不说你在天上的职业病，你最近还失眠吧？老头子整天开开心心吃嘛嘛香，倒是你们大的小的一个个都不省心……”
“爸，”刘培强听得耳朵疼，“谢谢爸，我收下我收下。”
“哎？培强你这是给他们的？”见刘培强也抱着盒子，韩子昂好奇地翻了翻。
“我……也不知道给孩子们什么，从空间站走的时候顺了一些笔，都是给工作人员使用的，就是太平常了一些……”
“叔叔这是空间站专用的嘛？”韩朵朵拿起一支，“看起来好有质感的样子！”
“是的，长时间书写不换墨，大家其实都自己有操作板，很少有用得到书写材料的时候，所以有很多剩下来的笔。”
“我要我要！谢谢爸！”李一一抓走一大把，韩朵朵看着也毫不示弱，“我也要！好高大上啊！谢谢叔叔！看样子我可以用好久的！”
韩子昂顺走几支。
“怎么有种高考准备打仗发装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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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刘培强最后叫住刘启，“这是，给你。”他低着头半握着拳向前伸，却还隐隐有收回的趋向。
刘启看着他爸，最终叹了口气，握住了刘培强的手，“爸，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会接住的。”
他摊开手心，是一块残缺不全的伤痕遍布的金属块，上面依稀可见的是一串数字，背面是不相同的另一串数字。刘启读了一遍，五味杂陈间再次回握他父亲的手。
你看这个人，是有多怕他儿子忘记了他的联系号码啊。
可是，刘启心想，在苏拉威西仰望星空的刹那，这数字就永刻他心里了。
终于吃上年饭了。
韩朵朵看看左边的刘培强右边的韩子昂，对面的刘启和李一一，连带着虽然不能吃饭但是能看的MOSS，郁闷地低头咬着筷子。
什么嘛，一家子理科生！文科生要没人权了！！
突然碗里多了一块青菜，刘培强收回筷子，对韩朵朵笑笑，“朵朵吃菜，会长高的。”
中午外面的鞭炮声达到了除夕一天内第一个高潮，伴着鞭炮声，刘培强看着家人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这个场景是多么美好，他等了将近20年，就算这中间横生支节千挫百折，他依然等到了。
吃过饭，韩子昂提议玩大富翁获得全票通过，这几乎是上个世纪的玩意儿成了如今的古董。于是五个人加上一个AI围坐在地毯上，李一一做了颗六面骰子放在地图上，输的人要被罚表演节目，所有人都参与了。
刘启表演了后空翻，刘培强唱了歌，韩子昂来了一段老年迪斯科，李一一秀了一手画方一手画圆，韩朵朵背了一段她在电视上和一位老艺术家学的相声……连运算最不可能出错的MOSS也输了一次，挥着机械臂自点自放摇了一曲《海草舞》。
李一一的春节十二响几个月前正式由联合政Ⅰ府获批，遍入中国地区节日庆典流程，不需要再黑进数据终端写代码，以后每年的新年联欢晚会的压轴大戏都是这套高技术表演。
因为今年是第一次推出节目，作为此套编程负责技术员，李一一必须全程监督，在午夜钟声敲响的同时，央视导播会将画面切到他们的数控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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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刘启把李一一送到北京三号发动机地下控制中心回家四个人已经有说有笑磕着瓜子吃着零食在沙发上挤作一团看春晚了。
画面上，演员正说着那句经典又熟悉的台词：
“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
韩子昂突然隐约想起曾有一位著名央视主持人说过一句名言：“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
他无声地笑了笑，是啊，当从前的一切皆为沧海桑田，唯一不变的是人类的前进方向。地球没有爆炸，大家都还活着，去寻找新的家园。
“爷爷！”韩朵朵将他从回忆中摇醒，“德云社的相声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超喜欢他们这个社的！我以前还想过要去学相声呢！”
“是嘛？德云社的梗现在真是越来越老了，你奶奶当年还是德云社女孩哩，以后爷爷有时间给你讲讲这些梗的来历。”
外面的鞭炮声从十点开始到十二点之前一直没间断过，刘培强走到窗前，点上了灯笼，红色的暖光把他的脸映出柔和，他被韩朵朵挎着胳膊拉回沙发：“叔叔快坐下！春节十二响要开始了！！”
电视里，《难忘今宵》的歌声已经唱起来。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让我们将画面转到北京三号发动机的总控室，我们的压轴大戏《春节十二响》正在由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准备中，再过两分钟，它将和钟声一起，叩响新年的大门！！”
“李一一！是他！”
画面被切走，刘启第一时间喊出了正背对着这个镜头下穿着白色技术服的人，有许多技术员来来往往，可背对着镜头的李一一没有动，他正手指敲打键盘操作着什么。
“真是长条！嫂子！！”韩朵朵明知声音传不进屏幕，还是激动地挥手。
画面被调小到左下，另一个大的画面出现，是在地面拍摄的此时此刻的北京三号发动机，这下真是现场直播了。
倒计时已经结束，钟声响起，新年，到了。
韩朵朵一手拉着一个，对着韩子昂和刘培强各亲了一下，“爷爷！叔叔！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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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长了一岁啊，真正意义上的，除去在休眠仓度过的十一年。刘培强在心里感叹一句，岁月不饶人啊。
韩朵朵拉着韩子昂要讲睡前故事，小姑娘即使明天还要回学校上课，依然精神头十足，拽着韩子昂就往卧室跑，韩子昂不得已，回头嘱咐了一句：“培强早点休息啊，户口去接一一路上注意安全！”
刘启和他略略一点头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刘培强把灯关掉一些，只剩下红色灯笼与自己做伴，点起夜灯看起书来。
“中校，”半个小时后，MOSS压低声音滑着扫地机器人过来了，“您应该早些休息。”
刘培强看到了MOSS的动作，制止了他：“MOSS，除夕夜不扫地的，你等到……初五早上再收拾。”
“什么意思？MOSS不太明白。”
“哎呀，中国的老传统了，除夕夜扫地会惊动神明，神明生气会有霉运的，就是传统嘛，不成文的规定，你可以自己查一查。”
“MOSS知道了，中校说的事MOSS会记住的。”MOSS大概真的懒得查，既然是刘培强说的事就一定是真的了。
“……爸？怎么还不睡？”
刘启从自己的房间开门出来，他穿了一身便装，像是准备出门的样子。刘培强会意知道他要去接李一一了，他站起身点点头道：“睡不着，看会书，你要出门了吗———”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书突然夹进了书签被夺去，随即身体腾空了起来。
刘启把书扔在沙发上，一把扛起刘培强往他的卧室而去。
刘培强被儿子扛着走，这画面过于好气又好笑，他半是开玩笑半是无奈地低声喊了一句，“你爸被你折腾死啦！”
“不许说这个字！”刘启把刘培强往自己的床上一摔，自己也踢掉了拖鞋翻身倒在床上，扯过被子都盖在刘培强身上。
“好、爸爸不说。”刘培强一阵天旋地转后缓住了神志，他看着儿子气呼呼地绞着手抱胸躺在身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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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生气了吗？”
“没有！”刘启冷着脸，抬手从床头取下一个什么东西摆放到两个人枕头中间，他打开开关，原本黑漆漆的房间突然被满天星辰所包裹。最角落的太阳显得很渺小，火星木星也远远在后，地球正拖着蓝色尾焰行进在木星与土星之间隙，另一边，浩瀚的宇宙正缓缓浮现。
“这是……我之前做的星空球，特意问了问MOSS你们在空间站工作时的外景……送给你……爸，新年快乐。”
刘启说得很慢，每一个字仿佛都经过犹豫和斟酌，他并非不善于表达自己，只是在他父亲面前，好像说什么都尽显苍白。
而他父亲看着这满屋星辰想要落泪。
“儿子，儿子你长大了，爸爸看着真的很开心，从前的一切以后爸爸会补偿你……”
“我不要你补偿！”刘启突然吼了一句，刘培强看着儿子的侧脸欲言又止，还是忍住没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激动了。”刘启语无伦次起来。
“没关系的儿子，本来就是……”
“爸爸，请你先听我说好吗？听我说。”刘启按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脏，努力抚平上涨的情绪，第二次了，他不想失去这次机会。
“……我四岁那年，你说你要去执行任务，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并没有告诉我，只说了很快。”
“妈妈病得很严重，渐渐的不再和我说话，突然有一天，许多医生护士围在妈妈的病床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姥爷抱着我，让我和妈妈道别，我不懂，我哭着等待你的出现，可是你没有。”
“我总是问姥爷，爸爸去哪儿了，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姥爷说他也不知道，姥爷只说爸爸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我，我又问爸爸在看着我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姥爷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他也许很忙吧。”
“姥爷带着我在地下城安家，上小学的时候，我发现许多孩子都有一位父母或者亲属，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小孩子说话不管不顾，有人对我说，你爸爸大概是死了吧。”
“我很生气，那是我第一次因为你和别人打架，妈妈回不来了，可爸爸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老师把事告诉了姥爷，姥爷知道了全部经过没有打我没有骂我，他为我办理了转学手续，回家的路上，姥爷对你的事只字未提，却告诉我我有一个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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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培强听着，静静地握住刘启放在身侧的手，刘启没有挣脱由着他，刘培强心里软软地被触动了。这是自他回家后刘启第一次说心里话，他们父子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聊一聊了。
“那就是朵朵，在上海无数的人将她推到姥爷面前，将她送来了我们家。”
“还记不记得你离开一年没给家里联系，第一次发通讯我在电话里骂了你一通，我把我的委屈全骂出去了，现在想来当着空间站那么多人，你也挺难堪的。”
“我心想刘培强你再不回来，不管你是死是活，与我都没有关系了。”
“然后你消失了十一年。”
“十一年里我没问过关于你的任何事，偶尔我盼着姥爷的传呼机响起来，都被我自己打消了念头。”
“我高中毕业，没有接着念书，在一家汽修厂做学徒，人家看我还是个小孩儿总欺负我，我咬牙挺着。姥爷成了高级驾驶员，有任务时常不能回家，我学会了做饭，照顾朵朵，送她上学，自己看姥爷的书自学机械，没有任务时姥爷手把手地教我，姥爷告诉我，你在天上的领航员空间站，可我连地面都没再上去过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打来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姥爷会把电话递到我手里，我不想听。”
“朵朵代替我接了很多次，听到几句你们说话，听起来你很疼这个丫头吧。”
“她用的是我妈妈的名字。”
“其实这么多年你的声音没有变。”
“那天，你说你要回来了，我当时就在姥爷身边，我抢过姥爷手里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别回来了！’直接关掉了手机。”
“爸，我是不是真的……挺混蛋的。”
身边人呼吸匀称，刘启瞪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姥爷打了我一顿，连朵朵哭都劝不住，都是老头子的年龄了，揍人还是那么给力，我知道姥爷是真生气了。”
“春节第一天，我拉着朵朵带她上地面完成了她的心愿，姥爷追了出来，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刘启伸手，去指墙上的木星。
“你知道吗，爸，我站在苏拉威西发动机之下看着，木星是那样前所未有的大，遮住了整片天空。”
“办法不是我想出来的，还不是因为我回忆起小时候你带我去看星星，告诉我木星的一切。”
“紧要关头，我还是想起你了，自从见到长条，我总是喊‘李一一想想办法’，谁知办法就在我这里。”
“你发来通讯，告诉我你又要去执行任务了，我几乎瞬间明白你要去干什么，我叫你闭嘴，我大喊刘培强你是个骗子，我心里突然想，不如死在一块，你却说……儿子，你倒数着让我抬头……”
“通讯断了，我慌忙抬头，我真的看到了你———有一个光点出现在发动机最尾端和木星之间，它太亮了，刺得我一脸泪。”
“我想起小时候你说过的所有话，我想，你终究成为天上的星星了。”
“我救回了朵朵，在苏拉威西休养了半个月后回家了。推开家门，我见到了姥爷，就在那一刻，我突发奇想，我想，刘培强你是不是还活着？突然有一天推开家门回来看我笑话？”
“联合政Ⅰ府开了此次救援地球全体遇难者的追悼会，我看到电视上有你的名字，我当时就把电视砸了。”
“家属必须出席，政Ⅰ府还告诉我们不会录像上新闻，我不想去，姥爷带着朵朵去了，我在家躲在被子里，睡了整整三天。”
“生活还要继续，我也参加了驾驶员考核，追到了一一，送朵朵上了高中，姥爷身体很好。直到，接到全家去酒泉取东西的邮件。”
“我不是不想见到你，我想！比任何人都想，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爸……你会不会原谅我？”
“喂，刘培强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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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扭头看去。
刘培强睡着了。
他的父亲和20年前分别时有了很大变化，但如果剃掉胡须，和记忆里的年轻样貌依旧一般无二。
刘启轻轻抽出了手，把星空球的光调暗，又将刘培强身上的薄毯盖实一些。他最后看了一眼，轻轻走出去关上了门。
韩子昂和韩朵朵早已睡下，刘启关上他们的房门，来到客厅。
MOSS戴着红色帽子正处于待机状态，他特意没去打扰他们父子说话，也听从了刘培强不打扫的建议，见到刘启，他亮起指示灯。
刘启向他伸出右手，MOSS没有犹豫，伸出右支机械手，重重回握。
“MOSS，”刘启低声说道，“以后我不在家，我爸就交给你了，我姥爷，朵朵，这个家也交给你了。”w
“MOSS会做好的，正在将称呼：刘启，改为：刘户口，户口，在外工作注意安全，不要总欺负一一。”
刘启差点想一甩手把MOSS扔出去，不过他没这么做。
“还有，一一有时工作需要，我希望你能给他开权限。”
“你以为MOSS没有考虑到吗？联合政Ⅰ府紧急技术员李一一所做的一切，都在MOSS的掌握之中，MOSS一直给一一开着全球可控制内的最高级别。”
MOSS的指示灯闪了三下，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谢谢……，早上的工作都交给你了MOSS。”刘启和MOSS同时松开手，“新年快乐，MOSS。”
“新年快乐，户口。”
刘启轻轻关上门，现在，他要去接李一一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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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春节凌晨三点了，街口，不知是谁家又点起了一桶火树银花，刘启并未驻足观赏，他避开人流，快步离开。
广场上，还有许多未回家的游客。
一个小姑娘牵着一串红白相间的气球跑过，身后跟着年龄要大上一些的男孩，刘启推了推那些气球，让它们聚拢在一起。
刘启站在一片繁华中回头，小吃摊上的烟火，礼花散开来空中的光点，顶在舞狮头上绣球的红穗，都在他眼中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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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还长，即使抓不住过往，也看不清前方，但在“流浪地球”计划的此时此刻，他们都是幸福的。
刘启缓缓穿过这人来人往，他对自己说：
“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