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真相

      “是的，你猜的不错，皇帝确实会为这些盗版而感到害怕。

        因此他鼓励人们相互告密，确实也有不少的书者因为被人出卖而上了绞刑架，但大部分盗版书者隐藏在人群中，而不被发现。盗版书者便像野火般在人群中扩散，赶不尽杀不绝。”

         说到这里，旅客顿了顿。

     “当然，我们这个宇宙的真理之一是光明总能战胜黑暗，虽然有时候需要用上不少时间……

       这件事是在一个早晨结束的。老皇帝的儿子，一位拥有坚忍与勇气两种美德共存的年轻人。他幸运地在屠杀中幸存了下来，并在一个早晨，带领着他的簇拥者杀掉了他邪恶的篡位二叔，复位成功。

       而新帝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恢复图书馆，图书塔在各个城市又被建立起来，新的书者重新坐了进去。

       但盗版并没有因此消失，因为它是真相，这个世界上虚张声势的东西都害怕真相！

       虽然有几位皇帝声势浩大地剿灭盗版，但更多的是，这些皇帝的行为变得更加谨慎了起来，因为他们害怕自己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被书者记下来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文明不至于在皇权泛滥的封建时代，滑入黑暗的深渊！”

      “接下来是什么，我想听一听这个文明接下来的事情？”

       老林兴奋地眨起了眼睛，他已经完全被旅客的故事吸引了。

     “接下来他们进入了工业时代，机器，工厂，资本与民族主义，一些全新的东西涌现了出来，对旧的社会造成冲击，新的书者不再去坐在图书馆之中了。

       他们开始进入工厂，脑袋里记忆的那些仪式，经书，变成了机器的制造方法和操作手册。”

     “这是社会的进步，科学取代宗教和皇权的积极趋势呀！”

      “其实也不全是，和工业革命一起诞生的还有一股伴随资本，他们称为‘温派尔’的消极力量。而在后续的历史中，书者们所对抗的，也由皇帝的权威变成了人类的贪欲。”

                    八、商人

       “这怎么说？”

       “这是另一个故事了，这个故事还要从工厂的一个书者说起。

        有一天，当他在研究交流能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而当他靠近交流能的时候，交流能的波形会变化，而当他远离交流能的时候，波形又会恢复正常。

        当时交流能刚被发现不久，还算是个新鲜事物。这个技术员没有多想，把自己的发现报告了上去。

       当天交流能技术协会的广播便报告了这件事，这是该文明学术共同体的雏形，和人类的学术共同体由杂志构成的不同，他们的学术共同体是由在导线中飞驰的量子和拥有超强记忆力的书者构成。

        也就是说，这个技术员无意地发现诞生了该文明第三件伟大的发明，也就是记忆的保存！”

      “不好意思，我实在不明白……”老林打断了旅客的话。

     “记忆的保存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人类的科学家用了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真正攻克。而这个文明，怎么可能在工业文明刚开始的时候，就掌握如此复杂的技术？”

  

      “书者的大脑和人类是很不一样，他们的大脑有着极强的生物电流，当他们思考的时候，大脑里面迅速变化的电流，会引起电磁感应……”旅人回答了老林的问题。

        他继续讲述，“书者们很快发现了保存电流的方法，也就是涂满磁粉的铁片，而将这些铁片转录成声音的设备也几乎在同时被发明了出来。于是第一次，这个文明掌握了不依靠书者的大脑来保存记忆的方法！”

     “接下来就轮到商人们出场了，最开始市面上只有一些盗录的，零零散散的记忆。

       直到出现了一个聪明的商人，他抱着一堆涂着磁粉的空白铁条，进入了帝国最大的图书馆。

       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图书馆里的书者全部请教了一遍，当他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抱着的铁条已经偷偷录下了书者所有的话，这批铁条让这个商人赚的盆满钵满，并且诞生了一家公司，日后这家公司便成长为，专门贩卖书者记忆的垄断公司！”

      “不知道那些书者会想出什么办法，‘温派尔’从来都不好对付。”老林在一边插话，他脑海中浮现了标准石油公司，东印度公司等一系列臭名昭著的垄断公司形象。

  

      “是的，书者刚开始的时候无计可施……

       这家公司雇佣了一批采集员，他们是一群恶棍，或威逼，或利诱，使用种种恶劣的方式采集书者大脑中的记忆。

      当这批浸满鲜血的铁片在市场上出售的时候，成片成片的图书馆开始倒闭，无数个书者失业，沦为社会底层，在饥寒交迫中迎来死亡……”

     “布尔乔亚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老林突然间背诵起了马克思导师那句经典名言。

                    九、趋势

      “但是它们找错了对手，它们真正的对手是书者，是这一群拥有整个文明记忆的人。”

     “我等不及要听接下来的故事了，富有智慧和勇气的贫民挑战邪恶的公司，恰如那大卫王挑战歌利亚①，令人心潮澎湃！”老林兴奋地说。

     “恐怕这和你想的有点不太一样。”旅客笑了笑：“这是一个冗长而乏味的过程，没有法庭激辩，没有挺身而出，没有游行示威，一切你能从电影中看到的那些东西都没有。

      有的只是冗长无聊的流程和无休无止的会议，以及为了利益争吵不停，各怀鬼胎的人们。”

      “发生什么了？”老林愣住了。

     “因为这是一个漫长的博弈过程！书者最开始希望通过指责，制造舆论迫使商人停止他们的行为，但这招不起作用……

       道德评判输给了实实在在的利益，毕竟坐满书者的图书馆每进一次都要付钱，而这价格要高于商人售卖的铁片。

       所以人们在口头上支持完书者以后，钱包会做出影响趋势的选择。”

 

       “图书馆怎么还要收取那么高昂的费用？现在我倒觉得商人是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帮助了那些渴求知识的人！”

     “其实在他们进入工业文明前的几千年里，是不需要的，但当‘温派尔’的浪潮开始冲刷整个社会时，书者也无法置身其外……

       他们成立了联盟，联盟负责挑选具有资格的书者，当读者进入联盟名下的图书馆时会被收取一笔费用，而这些钱便用来维持联盟的运转。

      也没有人去约束联盟，日复一日，它便变成一个昂贵又臃肿的机构。”

      旅客接着说：“发现制造舆论不起作用以后，书者联盟开始在图书馆上动了脑筋，他们推出了免费日，推出了会员制……

    

      种种措施下来，书者和商人打了个平手，毕竟有些人觉得，亲自去图书馆请教书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书者联盟和垄断公司都是糟糕的东西！年轻的我觉得‘选择’，就是在一个好的和坏的当中，选出那个好的；后面成熟稳重后，发现所谓的‘选择’，不过是在两个糟糕的东西中选出自认不怎么糟糕的……”老林感慨道。

      “不不不，故事还没完，书者联盟和垄断公司对抗的局面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他们很快便败在了网络的手下……”

      “网络？你说的是互联网吗？”老林好奇地问。

 

      （ ①大卫王挑战歌利亚：歌利亚，也作“哥利亚”，传说中的腓力斯丁人首席战士，著名巨人之一。

          大卫，即大卫王，生于伯利恒（今巴勒斯坦）是犹太支派耶西的第八个儿子，早期为牧羊人，在成长过程中战胜了敌军腓力斯丁人请来的帮手，巨人歌利亚而受到了扫罗王赏识。

       后来因躲避扫罗王追杀，四处漂泊流浪，扫罗王战死后就作了以色列王，从而建立了统一的以色列联合王国定都耶路撒冷。

       《撒母耳记》上第17章记载，当时以色列王扫罗王在位时，公园前9世纪，非利士人入侵以色列，而非利士人中有一位巨人武士，名叫歌利亚，身高八尺（约2.9米），头戴钢盔，身穿铠甲，力大无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以色列人死伤无数。

       大卫应召到达了前线，看到敌方的巨人歌利亚冲了上来，以色列人抵挡不住。

       这时，大卫率众走上战场，大声地痛骂哥利亚，等到哥利亚被骂得头昏脑胀时，大卫用甩石机甩出石头，打昏了哥利亚。

      大卫冲上前，杀死歌利亚，挽救以色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