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燃烧 新世界·逃离疯人院07

当然是没有睡在一起。

 

华立风躺在陪护床上，脸涨得通红。三十余岁男人的成熟荷尔蒙以某种温柔无意的方式把一个十八岁的青训小朋友搞得大脑一团浆糊。鼻尖仿佛还萦绕着海鸥身上的味道，他觉得好热。

 

今天有很多人和他说，别睡太死。

 

现在别说睡太死了，几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很清醒。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夜已然深了，借着月光，他侧过头去看病床上男人的面容。海鸥似乎已经睡熟了，呼吸平稳。那双清冽的眼眸闭上后，他的面孔被削弱几分温和，就像硬朗的黑白琴键优雅、轮廓分明。

 

华立风又有些脸热了。

 

他走到窗边开了点窗，让夜风吹进来些。森林里的星空很美，遥远的月光又显得静谧。黢黑的森林里时不时传来野兽的鸣叫，警告着人们森林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美好。

 

不远处的红光吸引了华立风的注意力，夜空中有几个闪烁的红点漂浮着，混迹在黑夜与星里，夜太黑了，他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奇怪——怎么会有猩红色的星星呢？

 

夜风很舒服，带给华立风在现实生活中也难得有的安静。从前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耳边都是游戏地图里的枪声。这些枪声掩盖了他大脑里那些刺痛的旁白，让他能够短暂的忘记现实的痛苦，他废寝忘食地打游戏，游戏变成了他逃离现实的避风港。

 

现在也是在游戏里，但是这里很安静，不会有叙利亚战场般的枪声。华立风有些困了，他决定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为了不吵醒海鸥，他低着头把水龙头拧到最小，抔了一掌水，他贴在自己脸上，让凉意在自己脸上停留地长一些。

 

水里有明显的铁锈味，放掉水，他深呼了一口气，拿毛巾擦着脸上的水。他顿了顿，微微皱眉，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有点怪异。太黑了，他看不清，于是凑近了些。

 

他的脸上好像有东西。华立风摸了摸，是能擦掉的，好像是红色的。

 

镜子里忽然出现一张狞笑的人脸！

 

那张人脸眼睛猩红，对着华立风扯出狰狞的笑来，镜子后发出桀桀的阴冷笑意。

 

华立风整个人汗毛炸起，极端的恐惧让他连叫都没叫出来，闷着声往后退，却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他应激地回头，身后是海鸥坚实的胸膛。海鸥把华立风揽在胸前，冷漠地盯着眼前镜子。

 

华立风再回头看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空无一物，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然而，他却终于看清了此时的水龙头哗哗流的并不是清澈的水。海鸥走上前去，沾了点水放在鼻子底下，随后关掉了水龙头。

 

“不是红色颜料，是真的血水。”

 

“怎么会……”所以刚才他是在用血水洗脸吗？！他照镜子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脸上没洗干净，结果是因为他一直在用血水洗脸。

 

海鸥从抽屉里拿出毛巾，把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华立风拉到窗边。月光洒在华立风的脸上，即使脸上有狼狈的血水，但仍然可以看出立风的皮肤很清透，很白，是独属于男孩的漂亮。

 

海鸥一只手捏住立风的下颌，皱着眉把他的脸看了一遍，确认沾了血水的范围。立风不习惯海鸥靠自己这么近，尤其是海鸥还盯着他的脸这样看，有些局促地往后退了一步，又被海鸥捏着脸拉了回来，距离比刚才更近了。

 

“动什么？”海鸥似乎有些不满，声音低沉，淡淡的烟嗓。

 

立风不动了，任他捏着脸，觉得晚上的海鸥……好强势。他皱眉的样子让华立风害怕——那种小时候害怕教导主任般的害怕。他怕海鸥挑自己脸的毛病，害怕海鸥责怪他吵醒自己，他撇开眼睛不敢看海鸥。

 

而当对方拿着粗糙的毛巾一点一点地碰上他的脸，他又忍不住看海鸥了。黑夜里的海鸥，连面容都似乎没有白天那样温和，但是动作却很轻柔。毛巾干燥，用力擦会让他脸疼，可是海鸥是一点一点碰着擦的，让毛巾吸干脸上的血水，他一点都不疼。

 

“那个，是我吵醒你了吗？”立风试图找话分散一下注意力。

 

海鸥语气很淡：“没有，我没睡着。”

 

“哦……你看到了吗？刚才我好像碰到鬼了。”也没有人告诉他这是灵异本啊，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搞得他在海鸥面前怪丢人的。

 

“嗯。看清了吗？男鬼女鬼？”这声“嗯”里有点笑意，带着点哄小孩的随意，“……你过敏了？脸这么红？”

 

“没有……不是吓的，真的，我没觉得害怕，就是有点热。”

 

海鸥被逗笑了，他把毛巾放到床头柜：“可以了。”

 

华立风忽然正色道：“海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房间里有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人用指甲扣墙皮的声音，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黑夜里，这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慢慢的，声音急躁起来，频率也快了。华立风凝神听了一会：“是隔壁206的声音。”

 

话音未落，隔壁忽然传来女人凄惨的尖叫。于莲好像又发疯了，这次的动静比白天还大，各种东西掉落在地，劈里啪啦，女人又哭又叫，听不清在呐喊些什么。随后，对面的墙壁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像是被人用力地捶着，没几下，撞击声停止了，隔壁安静下来。过了会，出现了东西拖动的声音。

 

华立风觉得今晚太吓人了，无意识地往海鸥怀里一缩：“要不要去看看啊？她会不会伤着自己？”

 

海鸥冷声：“别出去。”

 

华立风“哦”了一声，不明所以，也不太敢问。

 

海鸥却先开了口：“飒飒，隔壁住的是个女人吗？”

 

华立风点头：“嗯，叫于莲。”

 

“她有家属陪护吗？”

 

“没有。”事实上，华立风几乎没在这里看到几个家属，大多数病人都是独自一人。

 

“所以，她应该是和之前的我一样，被锁链锁在床上的，对吗？”

 

“对”字在嘴边，还未说出口，华立风就知道海鸥为什么这么问了。他的背后升起极为彻骨的寒意。

 

于莲被锁链锁着，行动范围只能在床上。那又是什么，在剧烈地撞击墙呢？又是什么，在拖动着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