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春天是什么？

她跟着安离开河滩，走在路上，侧头直愣愣望着河面，能看清水石相击泛起的波纹。安说是吃晚饭的时间……那么或许会有夕阳？在水面，映出一片破碎的颜色，金色，或者红色也行。

可惜……为什么我看不见颜色？

她转头跟上安。

过去的她给安画了很多画，据说是用来抵充房租。

安相信画能帮她恢复记忆，一一展示给她看。多是风景画，内容很平常，比如厨房、街道、便利店、树林，甚至还有自己刚才待的河滩。她盯着，眨眨眼。有些是草稿，有些却被装框保存。

她凑近看那个最精致的大画框：

世界是破碎的：右侧依然是河滩，能看见天桥在夕阳里发着光；左侧复杂许多，街道、溪流、藤条、花朵，以一种不同寻常的姿态交织在一起，远处，列车轨道断开，方向直冲云端。整个画面荒谬又和谐。

“真的好漂亮啊。”安感叹着，将她惊醒了。

她还愣着，片刻后抬手，捂住自己上半张脸。

……我画的？

这就是春天了。

她仔细察看这幅画，现在它被搬到自己的房间里。安借给她看，认为这样或许有助于她恢复记忆。

可现在要紧的不是记忆。她近乎痴迷地盯着这幅画，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毫无疑问是她的画，已经被烙印在她脑子里的某个位置了。

它就是春天。

这不免令人费解：都已经有这么好的“春天”了，难道还能比这更好吗？况且自己现在自己什么都画不出来，真要去画，也只是一些无意义的线条而已。

可耳边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催她画，画“春天”。

缺了什么呢？她歪头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挑不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