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旅记》第七章:春山蝶来
花朝曾有约,来此定诗盟。 隐几江湖梦,闭门风雨情。 身名千载共,心事一般清。 且尽吟樽乐,徂徕不用赓。 ——[宋]胡仲弓《与社友定花朝之约》
是夜,星子遍布了天空。月不满,却依然是十分明亮,月照花林皆似霰。微风来过,飞花蝶影乱。草芽尚短,枯草仍存,地上瓣零星。 突然,一条小径上传来几声闲言碎语。渐渐的,小径那头闪起四点火光,火光渐行渐近,便是那四点灯光,以及晃悠悠的花影。火光也晃悠悠,有一个似是提着重物,晃悠得更厉害。 “岩桂,你咋知道这有个这么好的地方的?”木樨看了看那边的山头,不合时宜地凝视起了那边山头。 “看见那边的山头了没?我刚到这儿的时候就在那边山上,闲时便找到了这片桃花林,而且山上还有片桂花林。而且,那个地方有一片宗门旧址,十分有趣,带你们去看看。”岩桂转头见到沉思中的木樨,“怎么了?” 但木樨眼睛仍盯着山头,眼中十分迷茫,“明明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却觉得这里十分眼熟。” “这样啊…”岩桂想了想,“同化时有一定几率获得记忆,但应会十分模糊的才对…” 突然,木樨一拍爪子,“我想起来了,是我父亲的书上。” “书上??”(怀疑*3) “嗯。”说完,木樨便从绳节空间中取出一本旧书,翻开末页。只见画中画着一片山岗,山上门楼林立,桃花成片成片开;再翻一页,仍是大片的林子,不过,桃花已谢,一秋月满轮桂花芳。 四只兽仔细对看了两幅画,不约而同地吓了一大跳,此处,竟与画上山头相差无二。 接着,毫不相信的四小只便卜卦推衍起来。但,所求得答案依旧超出了想象。 “这千岩宗…竟是…一处联结点!!”飞晴与岩桂还保持着不可思议,另两只倒是很迷惑。 “联结点…是什么?”(疑惑.jpg) 岩桂仔细感应了一下,“联结点指的是洞天界与外界的通道,也是我们自由出入的门口。原来我只是乱跑到这里来的,但没想到过这儿居然是个隐藏联结点。” “这儿倒是个有意思的地儿。”符拔发了声感叹,“不过,话说回来,这本书是什么?”说罢,便指了指木樨手中那本书。 “这是本枪法,我家传承下来的。只不过…它似乎只是下半本。上半本也不知道在哪…”木樨沉了一下,便翻开了那本书。 书上便是各样小人持枪动作,旁边还用古文字做注释。 “这…太巧合了吧?”说着,岩桂从玉石坠中又掏出一本书,“这本枪法…我是在这里获得的…” 突然,两本枪法发出光,并且共鸣起来不断抖动,似乎想到对方那里。见到这一幕,四兽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将两本枪法放在一起。 渐渐,两本枪法浮起,纸页散开,合成一大长卷。长卷上又浮现出各字迹,连贯起起来,一本几十米长的泛光长卷便浮在面前。啪的一声,长卷尽收,红绳玉坠轻缚,四字便浮现出来:《留秋枪法》 “看样子,你们两个修行的是同一部枪法的部分。不过,这枪法…似乎要指引我们去某个地方…”随即,飞晴望了眼远处山头,“似乎是山顶…” 仅于几息间,四兽定了过会儿再玩乐,先把千岩宗一事处理干净了再说。 四只流星便飞向了山顶。 山顶平坦,有石砌成的圆形平台,也有石阶。却荒草尽蒙,苔色枯,石匿埃土。新生的桂树把石阶石台扎得裂纹满布,石缝中又生出丛丛杂草,又添了几分时间的苍凉。 平台正中央,似是感应到了《留秋枪法》的靠近,也升起了一道白光,指引着四只兽放入光柱中。 放入那卷枪法后,白光消失。但,四兽被突然出现的楼门强行卷了进去。 “啊啊啊!!!!!!!!”*4 一阵乱七八糟无法描述的神奇感受过后,众兽来到了一个奇妙的空间中。 环视一周,标准的中式大殿。那卷枪法又飞向正中央的石台上,一下插到了那个不大不小的凹槽中。一道虚影投现,“哦?竟有非人类找到了传承??” “传承??”(四脸懵逼) 那光影凝成了一位年轻持枪的人,看了一遍四兽后,“不错,练武的好苗子。老夫名为容归,千岩宗最后一位宗主。”说完,还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岩桂。 “至于你…”容归噌一下到木樨面前,抬起了吓得惊魂未定的木樨的小爪子细瞅,眼中竟泛起柔情,“只能说,几百年了,看样子他们还过的不错…” 未容归等感慨完,岩桂便想劈腿打飞眼前的人。但一爪子下去,什么也没打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穿过容归身体。 “莫要急,岩桂,我只不过是确认了一件小事。”容归顿了一下,“木樨是吧,过来。”声音似有威严。 木樨想了一下,便走上前。 容归一抬手,殿内灯火尽燃,亮堂不少。接着,岩元素在容归手中渐渐聚集,竟凝成一个发冠与一套华服。见到这一幕,木樨变回了人形,只不过头发也变长了,还有双角和龙尾。 一直在审势的符拔也反应了过来,把要冲上去飞晴岩桂拉到了一旁,“人家家事,就别乱掺和了。” “家事???”(两脸懵逼.jpg) 容归细细雕琢了那冠,桂花桂叶纹。之后转过身,对披头散发的木樨说:“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说完,容归便亲自为木樨穿衣戴冠。 “无奈之举,只能这样简便了。”容归看着一身华服的木樨,唤出长枪,“来吧,展示你的修习成果,不要让我失望。” 一瞬间木樨也换了战斗服,准备迎战。一道结界落下,将他们两个隔绝在了外面,任凭岩桂如何敲打都进不去。 “岩桂,别费劲了。这种级别的结界,咱都进不去…”飞晴过来拉住了岩桂不断在结界上划拉的爪子。 符拔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里面的容归与木樨,“传承,估计是不允许我们参与…” 结界内……… 木樨一枪刺向容归,却被轻松挡下,还被反刺一枪,力劲似龙。 木樨身形一扭,灵活躲过那迅猛的一枪,再一枪向容归劈下去,大有劈山破海之势。连挡下这一枪容归身形也下压了三分。“好力道!” 容归一发力,直接击飞木樨,再顺着方向快步冲刺。 一瞬间,木樨在空中找回平衡,顺势一枪向地上钉过去。却被容归一下闪过,便提枪一记横扫,却与容归枪杆对上,一下子碰出火花。 三只兽看着结界内纷乱凌厉的枪影和不断移动身影,不禁捏了把汗。“木樨他…只会一半的《留秋枪法》,这个结界内元素又会被抑制,又该怎么应对全会的宗主?” “应是没事,那位宗主只是一个投影,而这些应该只是一个传承试炼。”符拔顿了下,“只是没想到,木樨与宗主竟是同宗同族关系…” “他们是一家人??” “八成千岩宗是北方一个宗门的分支,千岩宗覆灭消失后,宗主一脉迁回北方隐居。而却宗主则留下来,为了这些试练能传承下去,他…”符拔突然沉默了,意味不言而喻。 许久,结界消散,木樨拄着枪,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只习得枪法一半,却能发挥出如此威能,与你的龙身息息相关。倘若你将另一半练熟,那么你的实力可以说比我的全盛时期还要强劲。”容归的身形虚幻了一下,随即评价道,“望你不负所托,将这门枪法传承下去…”说完,容归身形又虚幻了几分。 “宗主…”木樨也十分明白,他的时间不多了。 “罢了,就与你们讲讲千岩宗的故事吧…”
千岩宗一脉本是北方南迁以后的结果大约是在隋灭唐立那段时间吧?千岩宗便是那时候成立的,随着时代的发展,也是跌跌撞撞起起伏伏… 七百多年前… 临安城,被元军攻破… 说是攻破,倒不如说是被宋扔给了元军,兵临城下,宋军撤走了。大约是那元主帅叫着无条件投降吧… 那主帅虽说是仁义之师,但,仁义之师就不会做杀戮之事吗?大约只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吧… 千岩宗自那时开始,落寞了下来。 那时的千岩宗成功裂为两大块,一派是我父亲,另一派则是我大伯。我父亲主张从军抗元,而我叔叔主张隐居避世… 二人发生了剧烈的争吵,据说,我母亲与婶子都没有劝住他俩。到最后,我父亲把母亲和我托付给想要隐世的叔叔,带着一队人马便杀了出去… 那天后,叔也是憔悴了不少,一夜间像老了好几岁… 直到几年后,崖山一战大败,同样父亲也一直没回来,宋亡了,约等于父亲也死了。据说,崖山海域一大批fu shi… 结果,母亲一病不起,一年也没有撑住,走了…叔与婶子也一样,早早走了,连表亲也没有留下… 千岩宗担子落在我手上时,早已破败不堪,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一切无奈啊,一切无奈… 在我中年的时候,这边的县令却是个贪官,更加一步地,把千岩宗推向了破灭… 我老伴走的早,就留下两个孩子和我,整个千岩宗名存实亡… 我那两个孩子考到京都以后,我就感觉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把自己的信放在家中书案上,买了壶酒,带上上半段枪法,便独自来到了这片旧址… 我将那半段枪法隐藏到那个只有宗主才能知道的地宫密道中… 而我,这独自来到了这个祭坛秘境中,把酒浇愁,再用那只宗内传承下来的玉管紫毫笔画了这个法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有后人来此处取得传承… 当然,这个法阵画成之时,便是我身死之时… 这个法阵之内,我将我的魂魄封印于此,只是为了能够见证传承的那一刻…
“这便是,千岩宗的一切吗?”木樨喃喃地说。 “当你能施展出下半段的时候,我便知道是我那一脉的后代。南迁的时候,北方的宅邸实际上并没有废弃,有一部分族人留守在那里。而他们保存的便是这下半段,千岩宗内的枪法传承,这是靠武人一代代的传承教习。” “当那本枪法解开封印的时候,也顺带着把你们的信息全都告诉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能放心把枪法传给你们的原因。” “来吧,这份传承独属于你们…” 说罢,容归便一招手,一支尘封已久的笔、一本枪法以及两块玉坠便飞来。 “千岩宗弟子,木樨岩桂,上前!” 木樨岩桂并排立在容归面作一拜,接下了那些物品。且,将自己的宗主令给了木樨。 “那边二位,这两柄剑就赠予你们了。”又一次招手,两柄剑便飞到容归面前,“千岩宗习枪法,这两柄剑留着也并无用处。我看二位是练剑的,直接赠与你们了。” “嗯!”符拔飞晴便各自拿了自己喜欢的那柄。 容归又想了想,“现在…又是那个日子了吧?花朝…想必,又是桃花似海吧…” “确实,外面的桃花还十分绚烂,月下的桃林确实不错。” “走吧,再看一眼那片桃林,我就该走了。毕竟在这里的我已经只是一个魂魄,没有身体了。”抬手间,一道门就召出来了。走过去,便是开始的时候那片桃林。 月华似水,桃花灼灼,一切静谧而又安详。 “时辰到了啊…再见这片桃林,也似当年千岩宗的盛景烟火…”说完,容归身形便开始消散,化作了点点星光,仅余下一首诗,“兵散弓残挫虎威,单枪匹马突重围。英雄去尽羞容在,看却江东不得归。” “大约,他也是羞看江北,不得归…”木樨看着手中代表千岩宗弟子的玉佩和一块千岩宗宗主的令牌,说了几句。“罢了,一路走好。” “走吧,不留遗憾。”说罢,木樨把所有物品收好后,带着另外三只兽到了原本约好的地点。摆好一切,便开始在月下对酌食,却都不约而同的空出了一个位置,放好盛酒的杯与松绵的花糕。 “这一杯,敬年华!”四杯共碰,酒浆波动,月光也随之波动。酒中香,渐渐四溢,为桃花林染上了几分醉意。 饮罢,木樨把那杯酒倒到了土地上,算是与了容归一杯酒。 喝着喝着,众兽醉了,收拾了收拾就直接在原地睡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四只兽醒来了,只见蓝天之下,白云漫步,桃花明丽。
忽的,一只蝴蝶掠过符拔眼前,橘黄黑点,轻轻的扑扇着翅膀,而后到了一枝花上,静静的歇息。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啊!”飞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剩于三兽互相看了看,岩桂就发话了:“昨天晚上醉成那样,睡一觉那肯定很香。” 然后,有一只白底黑纹的蝴蝶落在了木樨的鼻子上,“啊嚏!!!”这一喷嚏倒是震落了二人上不少的花。 这时候木樨才反应过来,已经早上了。 “走吧,该回家了!” “好的,咱们走,咱去别处玩玩!!” “对了,我过段时间会去会稽,要不要一起去玩?”符拔倒是十分开心地发出邀请。 “行,正好再去兰亭,体验一回《兰亭集序》中的雅趣。”木樨甩了甩角。 岩桂也点了点头,“的确,下一站也是会稽,这样一来,多俩旅伴也行。” “就这么敲定了!!”飞晴爪子一拍,也是十分开心。 四只手勾肩搭背的往山下走了。 原地桃花依旧开着,突然,一大片桃花瓣飘来,在原来的空地上聚成一团,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形。 而旁边则是由桂花凝出了另一个人,“叶蓁,你就这样把那份力量赠予了他们?” “你不也是吗,浮玉?原本以为你只给了一个,结果现在你又再给了一个。看样子你挺喜欢他们的。” “怎么,不行吗?毕竟这种祝福之力是给谁都可以的,全看我心意。既然他能通过那位宗主的考验,至少他是有品质可言说的。” “行行行,这算是一种契约。不过他们的力量也只能到未来去解封了。” “不如你的快,那两只貔貅差不多三月三就能解封并掌握。而我选的那两个剩余时间估计也要小半年了,到时候再跟他们解释吧。回去睡觉喽!”说罢,那道人影便直接消散,变成一大团桂花飞去别处。 “呵,花朝节还回去睡觉,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算了,接下来去哪玩呢?”说完,那倒人影也消散,化作了桃花瓣飞走了。
特别鸣谢,天禄符拔的参演!!@天禄符拔 再次声明,小说里面除符拔外均为原创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