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魏无羡 冷漠乾元湛可爱坤泽羡)8 就要赖上你
外边天色微曦,帐内旖旎缱。
小睡片刻的阿羡在他怀中醒转,舒服的叹了声。
“醒了?”蓝湛手指轻抬起阿羡脸蛋,审视他娇美的面孔。
“嗯。”他笑,小手捧着蓝湛脸搓着他新生的胡渣子。
“还疼吗?”
“你疼吗?”阿羡反问。
“傻瓜,男人不会疼的。”
阿羡轻笑,有点不可思议道:“虽然我觉得很公平,但是你二十六年来都没碰过坤泽,是当真从来不想吗?”他两位哥哥十八岁时就被朱大叔带下山去了,据说是成人的步骤之一。当然不会有人告诉他这种事,不过他很擅长打探消息,尤其家中仆人们又特别宠他,消息流来传去,要他装作没听到还挺难的。
“除非是我的妻子,否则我是没资格去碰任何一个坤泽,我一直是那样想的,即使是J也一样。天下间,不是因为先有J才有好色之徒,而是好色之徒创造出J这行业。在我知道我娘曾受过的苦之后绝对不轻易去碰,除非找到我要娶的,我愿意照顾一生一世的人。”
“你是个正直又善良的人。”
“而你是专生来毁灭我的妖精。”蓝湛躺平搂他趴在肩上。
“亲爱的夫君,我突然记起来我会在你房间的原因了呢!”虽然说诱惑到他是意外的特大极收获,但是还欠自己一个解释。
“你为什么会光溜溜地坐在我的床内?”
“抹药呀!我房间那瓶用完了。”
“你全身都受伤了吗?”终于明白阿羡用药量惊人的原因了。
“光抹伤口,太可惜了。昨夜我等你等好久喔,你说,你上哪儿去了?”
蓝湛将阿羡移到腿上,慢慢直起上身靠在床边板子上。
“我去探访一个人。”
阿羡没有急着问是谁,反而以自己的脑子来过滤可能的人。道:“童笑生的徒弟?”
“不。”蓝湛深深地看他:“我去看重诚。”
“咦?”阿羡脑子再度转了转:“你是说那家伙并不是真正的童笑生传人?他欺骗了世人?为什么?”
“为名,或为利!而恰巧他又有不错的医术,会几招那老家伙的武功,有什么比以这方式更快出名的方法呢?一夕之间,他天下闻名,而且,一旦有人找到了那批所谓的宝藏时,九大门派为了诚信,势必得将财物奉送给他,他何乐而不为?”
阿羡不明白蓝湛眼中闪动讥讽的原因,不过他很高兴与蓝湛一同玩推理游戏。
“或者,幕后有人策画着这一切?凭他一个人,除非精明厉害无人可比,否则他绝对做不来这种是。会不会是某个有心单独吞下财宝秘笈的帮派玩出来的把戏?”
“我会查出来的。”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还有,你一向对这种事没兴趣的,怎么突然热中了起来?”
阿羡的问题让蓝湛沉默,他抬头看向床顶,无言了许久,久到阿羡几乎要以为他打算拒答了。突然,一个奇怪的意念浮在脑中,让他荒谬得把蓝湛与童笑生联想在一起,会吗?有可能吗?
“你的师父是谁?”
如果那位重诚能以医术与武功就能让世人深信他是童笑生的徒弟,那么,全天下稍有武功抵子的大夫都可以了,蓝湛也可以,不是吗?
蓝湛欣赏地看他动脑筋的聪慧模样,他知道,阿羡自己快要有答案了。
蓝湛扬起了笑容。
“那根本不是什么鬼指令,没有什么财宝,它只诉说了一个讯息,你才是那个老家伙的徒弟。”
难怪蓝湛在得知有那三道指令时,是如此的生气,眼中都快冒出火了。他早已看出是他师父的把戏,没再多逗留就打算走了,要不是他受了鞭伤早就南下了……那蓝湛南下的理由呢?
※※※
利用一上午的时间,阿羡拉着蓝湛上街看热闹去了。相形之下,魏震须还比较孝顺,急着去寻访重诚,不管他是不是童笑生的徒弟,只要医术高强,都可以尝试与他研究云初的病情。
早年,当他从奶奶那边听来伯父与表姑之间的恋情,以及后来母亲对云初的描述后,她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仙子一般绝尘的完美女子。往后,在择偶上,他总是以她为准则;那样美好的女子,天下间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了。阿羡的颜他惊艳,所以他更加想要找机会到山上亲眼拜见他心目中的女神,如果能为她找到治疗她眼疾的名医,那他更会觉得此生了无遗憾了。
在商行的探子回报中,他至少肯定了重诚的医术是相当厉害的。那么,他有何理由不前去拜会呢?
也因为“跃日斋”是南北各省皆闻名的大财阀,在江湖上更有着受敬重的地位!二十年前因为出了个魏霄,被公认为天下第一高手,在魏霄退隐后,魏霁挟其庞大财力与宽厚宅心,乐善好施,使得江湖人乐于亲近,久而久之也与江湖分不开界限了。
所以当魏震须的拜帖一送到,在中午之后,那位重诚公子立即亲自赶过来;能与跃日斋少主熟识是多么光荣的事。
待阿羡抱着一堆花回来时,就见得“志宾厅”摆上了山珍海味,原本不轻易示人的金盘、银器全摆出金碧辉煌的架式,虽说魏家是天下至富,但叔叔他们一向以简单为主,不会太招摇地摆出这种类似“鸿门宴”的华丽场面。魏震须正与一个背对他的男子讨论着一柜精致的水晶雕饰与一棵由数千颗华丽宝石缀成的“宝石树”
“阿羡,回来了,哪来这么多花?你的蓝湛哥哥呢?”
“他牵马去马厩了,喂它们吃晚餐。”小心地进了厅内:“有客人吗?”
“来,花给我。”魏震须替他接过花。
“别交给下人,等会我会自己捧回房中安置,这是蓝湛买来送我的。”交代完就看到一双活像抽筋的眼,睁得比牛眼更巨大地在看他。
是一个中等身材,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长得不错,但是有点怪怪的,看来不怎么诚恳;最讨厌的是那一双猪眼正死盯着自己看,要不是他嘴巴还知道要闭着,恐怕这会儿他阁下的口水可以流成一条小溪了。
魏震须笑道:“很美吧!一个月前初看到我这小堂弟时,也与你一般,连呼吸都快忘了。他可是江湖上少见的大美人。”他转向阿羡:“阿羡,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重诚公子,童笑生老前辈的徒儿。”
“哦--------”阿羡眼睛倏地亮了量,尾音拖得长长的,这人就是胆敢冒名顶替他老公的浑蛋呢!“真是久仰了!我迫不及待要与你请教童老前辈的卓绝医术了!还盼公子不吝赐教。”
那位重诚公子连忙收摄心神,换上一副翩翩公子状,“啪”地一声打开他的白扇子,微笑道:“承蒙魏公子抬爱,在下知无不言,鞠躬尽瘁,绝无二话。”
“咱们先用膳吧!边吃边聊,我派人去请蓝公子一同来讨论这件事,他也是位大夫,你们可以切磋一下。”魏震须负责招呼重诚落坐后,便要转身交代总管,不过,蓝湛已踏进了门槛,他连忙又是一番热络的介绍。
两名初识的男子之间立即闪着火花,充满了暗中对峙的意味,魏震须不免产生“红颜祸水”的感叹,一见到阿羡,想不动心太难了。
情况有些诡异了,那个小祸水还在开开心心地火上加油:“蓝湛哥哥,这位公子看来医术高明得很,我等不及要看你们互相切磋了呢!他说他会知无不言呢!”说完,拉着蓝湛坐在他身边的位置,还刻意将椅子挪靠在蓝湛身边,其中亲密意味不必多言。
“重公子,久仰。”
“好说。”重诚也拱手,有些挑衅道:“听说蓝公子也是一名卓绝的医者,不知对魏公子母亲的眼疾,有何高见?”
“尚在研究中。公子乃童笑生之传人,理当更加技高一筹才是。”其实阿羡根本还没有对他提起母亲失明的原因,蓝湛只淡淡地虚应。
魏震须连忙打圆场:“哎,咱们先用膳吧!在一边吃时,我会详细告知我伯母的病情的。”
阿羡是最明白母亲失明始末的人,刚才他的搅局已使他那堂哥频频露出“关爱”的眼神了;给他一点面子吧!
阿羡乖乖地依着心上人的背,慢条斯理地剥着蟹黄吃,也体贴地替他老公剥了好下酒吃。
魏震须在接收到小堂弟许可的暗示后才道:“我表姑是在出生满月时,被我太姥姥以自身的血,和着一种叫‘九狐断仙草’的草药涂抹在她眼中,据说这是一种西域传来的咒术,称为血咒。我奶奶再收养表姑十年内,不断地找来名医与法师,就是解不开这道血咒,因为它不是完整的血咒,法师无法解;却也不是医术上所能化解的,因为天下名草无奇不有,但居然没有一个大夫听过‘九狐断仙草’这名字,更遑论知道化解它的药物了。每一位诊过我表姑的大夫都断定她的眼睛完好如正常人,没有受过伤害,无从医起。”
“你们听过这一味药草吗?”阿羡不抱希望地问着。
重诚是一脸的面有菜色;不过,就是有一种人死要面子,硬是开口:“哦,‘九狐断仙草’,这味药,我似乎在家师口中听过,但,他老人家已仙逝,我得回头找一找,你们知道,他把所有遗物全藏在那三道指令中了!目前有许多江湖上的朋友在替我寻找,相信不久便会找到的,到时要医治魏公子的母亲就不再有问题了。”
“那就表示我们还有得等了?而且等到也不见得能医?”既然那些宝藏根本是假的,那能还有什么指望?这家伙真是让人越看越火大。
“魏公子在下一定会尽全力医治令堂的。”重诚再三保证,并且不忘讥笑蓝湛:“不知蓝兄有何高见?”
蓝湛没看他,只看着魏震须:“震须,我记得你提过令尊在去年购进了一批珍贵药材,其中包含一味‘千年寒苓参’是不是?”
“是的,那种寒苓参产自北方的女真族终年积雪的雪洞中才孕育得出的果实。我爹只得三颗,除了一颗已上贡至朝廷外,尚余两颗。留下来是想在他日有幸遇到伯父时,给他老人家用来替表姑补身子,上回阿羡的兄长已告知山上的地址,我爹可能已回京师告知奶奶一同上山去了。”
“很好,你立即派人传书到山上,吩咐令尊先搁着,将来有用。”
重诚轻视地笑道:“蓝公子恐怕有所不知,‘千年寒苓参’也许是武功圣品,也是医治绝症的上好药材,用以起死回生、驻颜回春都可以,可就没见过会有人没一点药理常识,把它当成医治眼疾的妙药。”他心目中根本当蓝湛是一名庸医。
蓝湛依照惯例,绝不理会无聊人种,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笔帐好算。
幸好有魏震须来缓和场面,否则这顿饭可难吃了。不过“千年寒苓参”是否有用,他仍会飞鸽传书告知父亲,毕竟有了希望就不能放弃。
至于那位童笑生的“传人”,他想,暂时不必太热络了,连个建设性的提议也没有,反而给人虚有其表的感觉,相形之下,深藏不露的蓝湛更令人期待了。
※※※
“哇!‘绝情门’的人也来了,好多熟面孔哦,咦?慕容三兄妹也来了?可见童老头生前的威望不错!这么多人来朝拜。”
在重诚住的“沁华园”最高的屋顶上,趴着两条人影,一高一矮潜伏在屋脊相接连的暗处,正巧面对着贺客如潮的正厅大门,可将里面的人头数个清清楚楚。
“不是老家伙的威望,他退出二十年了,中生代、新生代的江湖人全不认识他。”蓝湛的一条铁臂轻轻环住阿羡的腰,以防他不小心滚了下去。
如果可能,他不会带阿羡来,但阿羡夜夜与他同榻而眠,想独自外出而简直是妄想了。
其实蓝湛没打算再来此地,因为他不急着拆穿那冒名者,除非当真有什么人在背后策划一切,否则他不会管这家伙演什么把戏,因为他无法从中得到任何好处,那些金山银山全被他撇在“深堑幽境”中陪老家伙长眠,没有人可以得到的!武功秘笈之类的破书也被他当成冥纸烧了,将灰纸在老家伙的坟上当肥料;他只留下珍贵的药材与医书,这些才是对世人真正有用的东西。
今夜会来的原因是他的小妻子大呼无聊,缠着他要来看热闹。虽已有夫妻之实,数日来又硬要与他挤一床,但他仍得克制自己;至少在婚前,不会让阿羡受孕!偏偏小家伙还不领情。
阿羡悄声拉他衣襟道:“这些人前来是想得到些好处罗?如果这些江湖人愿意脚踏实地的工作,还怕没饭吃吗?我真不明白他们不工作要何以为生?”
“去偷、去骗、去追捕江洋大盗领赏金,或投靠某一世家当食客;没有做大事业的脑子,又不甘往下阶层的劳力去做血汗钱,便只得沦落这般了,哪边有好处,哪边钻。黑道的人可以做得名正言顺,这些白道的人就要小心面子问题了。”他对这些伪君子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
“‘绝情门’那些人一直过得很拮据,亏得叔父善良,会接济她们。恐怕她们本身名气也不怎么样吧!人家在尊称她们‘侠女’的同时,也不会带有多少尊重的,闯江湖闯成这样也真是可悲了!”
阿羡看着下头那群人又吃又喝的,恐怕吃白食的同时是不会尽多少心力去替重诚寻宝的,要是真有什么财宝,私吞都来不及了,谁会想到他?
“看来重诚挺有钱的,否则哪经得起这些人天天来白吃白喝?”
“我所知的消息是他来自姑苏的某个富户,一心想成名,再江湖上当第二个童笑生。武功医术尚皆可,而背后支持他开销的,是数十年前曾受老家伙恩惠的一个王爷,他让那王爷相信他就是老家伙的徒弟,因为他手中有他的信物。”在阿羡不注意的时候,他早已办了许多事,得归功于对魏家商号消息网路的充分运用。魏震须全不过问,早当他是自己人了。
“信物?”
“一块玉牌。老家伙在六十年以前从不离身的饰品,却在一次游历中遗失了!也没费事去找,居然落到他手中。”
阿羡不甘心道:“难道就这样任他作威作福下去?把那些钱用来济贫不更好?”
“无妨,那位老王爷迟早会厌烦重诚的需索无度而停止当财神爷。”
“你是大方还是漠视?”阿羡好奇地问他。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如果我事事介意与生气,二十年来我早被老家伙气死了,他一生中的顽劣事迹不计其数,为的也只是要江湖人谈论他而已,如今有人这么做,也算安慰他了。我不打算让这些无关的人来烦我。”
蓝湛心胸宽大,那是他的事,阿羡可没有这么好心了。他会想法子暗示那位老王爷的,非要重诚为他的虚荣付出代价才成。
“蓝湛哥哥,那个害我受伤的人也在其中呢!我可不可以小小地报仇一下?”阿羡瞄着慕容芊芊,非常地不怀好意。
“不行。”
“我从不伤人的,以不见血为原则。不让我报仇,没有道理。”
“你想怎么做?”他问着,没有同意的表情。
“我有一盒蝎子、一盒蜘蛛、一包从你那儿‘借’来的药物,会让人毛发掉光的那种。”阿羡出了道选择题。
“别这样。”
“这是最轻微的,不然你告诉我别的方法呀!”
“算了。”他不喜欢阿羡记恨。在阿羡开口要抗议之前,搂住他施展轻功飞纵向无人烟的后院。
“我们回去吧,经过市集时还可以看看那些美丽的花灯。”
阿羡当然不会硬要在此刻完成他复仇大计,只在心中只想到要深深记得,下次“做案”时,绝对不要蓝湛看见。
走出后院,是一间马厩里头绑着数十匹马儿,其中三匹白得全无杂毛的马一看就知道是那三兄妹的;那一家子对白色有疯狂的偏爱。
“是他们的马儿呢!”阿羡拉住蓝湛手臂。
“不许动歪脑筋。”
“我看看嘛!”他跑了过去。
两名马仆全倒在墙边醉得七倒八歪,酒气冲天。
阿羡顺利地进去,不料,其中一匹脾气特别坏的白马,伸头过来就要咬他,简直“番”得不得了。然后,阿羡看到马鞍袋中有一只鞭子,立即知道马的主人是谁了!
“哈哈!你死定了!”看到蓝湛走过来,连忙摸出脱毛药粉,快速地抹在马尾巴与马鬃毛上,一个时辰后它会变成一匹“光溜溜”的白马;对着那匹一直要咬他的马扮个鬼脸后,又抽出鞭子。
蓝湛正好进来了。
“羡羡?”
“我不要这鞭子再有伤人的机会。”
蓝湛意会地接过,轻易地折成数段,丢入马槽中,然后牵着他小手往夜色中走去了。
“你没做什么吧?”
“那些马还好好的,不是吗?”偎着他,一脸的天真无邪。那么做还算便宜了慕容芊芊,不过,既然他夫君认为该忘记别人的坏,那么他只好善良一点了。这次就这么算了,谁叫他那么听老公的话呢?他一向以当好妻子自许的。
至于蓝湛是否当真不明白他的小把戏,还是只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