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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柯】我无需踮起脚尖共你起舞

2019-11-05 22:32 作者:洛丹  | 我要投稿

我无需踮起脚尖共你起舞

文/洛丹


♦新一快斗互攻向,全文1万+,一篇完。隐快红。

♦想写成人后不再无所畏惧的笨拙恋爱,角色属于原作,成人后性格属于我。文内宇宙17就能结婚。

♦♦以上能接受再往下♦♦


与许久不见的怪盗基德一起藏在这间女卫生间里的工藤新一很想问,七年前那天发生了什么,后来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这些年都去哪了?过得怎么样?但是他问题太多了,做侦探,就要言简意赅,在引诱犯人暴露信息上必须保证效率极佳。为了达成一句话就问出这一长串问题答案的目的,工藤敲定了一个最佳选择,结果最后出口的却是,“实力减弱了吗,这种杂鱼都能伤到你了?”

当然,他只换来怪盗先生的一记白眼。“操心太多了吧名侦探,我的确状态不好,既然如此,请先想想怎么一起出去吧。” 怪盗倒是直接解读了他内心的意思,没有像以前那样那么地和他针锋相对了。

工藤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这样口不对心的说话方式不好,这些年其实已经进步很多,不再那么骄傲臭屁了,但是,宛如太阳一样可以照亮半个世界的黑暗的工藤新一,即便每天都可能离完美更进一步了,面对这个人时还是改不掉这毛病,那是看见他就想竖起来的刺,如果不把刺竖起来扎扎他,就不算见过一面。

今天他把刺扎向基德,却像扎进了一团软软的海绵,没有他预想中的反弹。基德善解人意的回应起初让工藤有点失望,后来逐渐在他心里升起了异样的温度。他想他应该打自己一下清醒清醒,一位已婚侦探在追捕罪犯的时候发生了喜欢上罪犯这种事,是绝对不可以的。但这种奇怪的违和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就在工藤一个人纠结之际,怪盗已经在门口探望查看外面的情况了,靠在瓷砖墙面上的工藤目光随意一搭,搭在了怪盗的月白的后颈上。

怪盗感觉到气氛有变,回头看到工藤一脸诧异,他问工藤怎么了,工藤只是摇手否认,“没事……”,什么都没有。

“你刚才明明有事……” 基德迷惑地看着他。

“就是……” 工藤随便抓个理由就想把这事搪塞过去, “基德,你不觉得这间卫生间怪怪的吗?”

“怪怪的是你们吧!”

谁说半夜的女厕所里就没人的?他们在这里躲了一刻钟之后,只见从一个隔间里走出了一个中年大妈,对他们吼道,吓得两个人差点抱在了一起。

“阿姨……",基德再出声,已经是软萌的妹子,他笑着对大妈解释道,“我们在这里玩呢。”

基德已经笑得要僵硬了。失去了领结的新一不是好柯南,只能在一旁疯狂点头。

根本不认识工藤新一和怪盗基德的肥硕妇女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他们劫后余生,一起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尽是,「还好是位大妈……」

后事如何?后来,工藤新一和怪盗基德分开以后,就驾车往自己家疾驰而去。路上不停传出的轻咳声暴露了他最近工作太多导致的旧疾复发,但不是太大的事,因为他的爱人真的把他照顾得很好,越是这样工藤心中越不知是何滋味。他们住在东京郊区傍山傍水的地方。回去要好一段时间,但不管怎样他都想更早到家。他手上动作不停,脑中却不断回放着方才离得太近看到的,基德颈后那道眼熟的痕迹。他从那一刻到现在,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满心只剩那片紫色。

黑羽快斗操纵着滑翔翼一路闯着冷风,降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跑进了事先安排的小巷里,寺井载着他马不停蹄地向同一个方向离去。

等工藤站在家门口,看着这个他生活了七个年头的地方,心中混杂着悲切,气愤,苦闷,痛苦,难过,仿佛人类所有会具有的负面情绪都同时在他的胸腔里炸开了。

他在掏出钥匙前先拔出了枪,并把它藏在背后,那手稳得要命,不见一丝抖动,然后他猫手猫脚地踏入了熟悉又陌生的建筑。

工藤踩上地毯的一刻,脚边一路绵长的微弱灯光也映入了眼帘,耳边是悠闲轻柔的音乐,“搞什么呢…”,他嘟囔着,心里却一阵泛酸。那灯光一直延伸到餐桌,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餐品,在明暗不一的暖光的笼罩下,看起来温馨极了,工藤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时烟消云散。

他默默地把手里的柯尔特蟒蛇收了回去,然后目光往厨房看去。吧台后面高挑的人背对着他专心的样子还真像是浑然不觉他已经回来了。

工藤走过去,把手搭在爱人的腰侧,看见黑羽快斗颈后已经没有任何印记,然后他把头凑了上去,在一样的地方咬了一口,像是宣战的信号。

黑羽站在工藤前面,在工藤看不到的地方里睁大了圆润的蓝水晶一样的眼睛。

他那时正在躲避敌人的追击,同时还要应付工藤的步步紧逼,实在分身乏术去分析工藤近处看着他身后时眼里的惊诧的原因。他用尽办法更早赶回来,并抓紧一切时间装成一直在准备早餐的样子。刚才他正向反向照着两张镜子才终于发现这个吻痕,可此时发现为时已晚。

想着说不定工藤情欲正浓不记得位置,只因为“基德身上的吻痕”而惊讶罢了,而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抓紧消除了颈后的痕迹,连里面的衣服都没来及换。可是没有侥幸,当你发现有某种最坏的可能性时,事情往往会往最坏发展。

黑羽感受着侦探先生在他背后的动作,位置和昨晚的工藤一模一样,也和刚才镜子里看见的地方一模一样,「果然是因为这个啊」,黑羽心下对自己出师不利一阵悲凉,今早被枪子儿刮伤的左臂也在隐隐作痛,那慌忙中胡乱包扎的创口向他叫嚣,像是嘲笑他在机敏恋人面前犯下的愚蠢错误。

“大侦探,你工作了一个通宵……”黑羽转身,看着工藤,脸上是真实的生气。丝毫看不出其实是二人共度同宵。

工藤拉过黑羽的手,把他卷进了怀里。“快斗,谢谢你的早餐。”

工藤把头从黑羽的颈侧经由肩部绕到了前面去,在黑羽的锁骨跟前嗅了嗅,海洋味道的沐浴露的香气混杂着……,“就是新鲜的血腥味有点煞风景。”

“你是狗鼻子吗?”黑羽露出了不耐的豆豆眼,暗地里却把自己的手心故意割破了一个口子,还不忘盖上点纱布。

“不是狗鼻子,是职业病。” 工藤轻笑,一正经地否认着,却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的样子。

黑羽不慌不忙地把看似正在包扎的手拿给工藤看,“切到手了。”

“不知道小心些…” 工藤轻轻地把它拿过来吹了吹,也的确是心疼的表情,并非演技。“这么对待自己的职业命脉,你是不想工作了吗,魔术师先生。”

“那下次你来,把厨房砸了记得修好。” 黑羽把工藤的头从肩上按回背后,不再说话。

他们开始用餐。二人的表情并无异样,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餐桌上躺着鲜美的三文鱼,它们氨基酸含量丰富,对工藤损伤的代谢过快且留不住营养的身体很好。黑羽快斗坐在摆着三文鱼的桌子前,若无其事的吃着早餐,几乎每天吃鱼的工藤新一至今并不知道这个景象是一个奇迹。

“今天的鱼味道好不一样。” 工藤以陈述事实为己任,以试探为目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吗?”黑羽还真夹了一块鱼尝了一尝,“是怪了点,可能是手受伤了放材料时没拿稳。”

「受伤的不是左手吗」工藤心里吐槽着,然后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看向黑羽,然后黑羽不为所动,其实今天这饭不是他做的,「哪有空啊!」表面平静的黑羽快斗的心里一瞬间跑过一万匹马。

烛光摇曳在两人的视野边缘,安静地在一旁等待着这些食物被这对夫夫消耗殆尽。可是它等不到了。

工藤看见黑羽没吃完就站起身来,心想,可能他也吃不下去了吧。

黑羽却绕到他身后,附身在他耳边说,“跟我来。” 工藤的耳朵被这黑羽平时不常用的,更多是在两个人做那些事时是才能听到的极其低沉的声音骚得好痒,他一时心猿意马,赶紧把那些心思驱赶出大脑,站起来跟了过去。

他被黑羽牵引到了客厅,黑羽在前面拉着他的手,他略显疏离地跟在后面。

等到了客厅中央,黑羽放手,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两层楼的通厅让对向而立的二人看起来有些渺小。

几秒之后,黑羽朝他伸出完好无损的右手。他看过去,偌大的客厅只有黑羽挺拔如白杨的身姿,环境安静得只有庭院里的鸽子在咕咕地叫,那身姿背后的晨光正诱惑着他靠近。

他听见黑羽快斗说,“来跳支舞吧。”

“好啊。”工藤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但其实心里兴奋极了。

音乐在房间里缓缓流淌,追随着二人的步伐。

“你为什么和我结婚呢?大侦探?” 他们一进一退,一退一进。

“直觉。” 工藤新一淡淡地说。

“直觉让你高中没毕业就和一个之前一点不认识的人结婚?”

“我想问这个问题的人不该是你。”

“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

“消失一年刚重归视野的我,发觉了怪盗基德在我心里的不同寻常,没有办法和小兰继续,但她还是爱着我,作为最亲密的朋友。

“那时我明明身体不好却非常消沉,被小兰拉去参加我们两个学校的联谊会。”

“喜欢我的人太多了,只是因为一张脸和过人的推理就得到了这些。”

“他们簇拥着我,有的人崇拜我;有的人对我表达倾慕;像一直以来那样,我站在人群的中心。可是无论怎样,空壳都只是空壳。”

“但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就在舞池旁边,黑羽快斗带着光向我走来,对我说,来跳支舞吧。”

“我们对未来一无所知。”

“我问你为什么啊。”

“你说你想练习,但不好意思问女生,你问我可不可以跳女步。” 工藤新一撑着爱人的腰,这次换黑羽快斗女步了。

“我答应了,发现你一字一句都是谎言。你的舞步过于熟练;你优雅的风度并不是会不好意思的男生。”

“我戳穿你,你丝毫不羞愧,说这样我就会答应了。”

“你从不吝啬谎言,因为你的谎言总是恰到好处,它们招人喜欢。”

“你只要拿出你蛊惑人心的笑容就能让他人赴汤蹈火。”

“但对我你不需要这么做,你知道,你只要顶着这张脸走过来就够了。” 他的手臂拉着黑羽向下一甩,让黑羽在自己身前朝背后下了个腰。

黑羽借力把上身收了回来,左手臂被这一下搞得疼痛难当,但犀利的目光却在他和工藤新一之间闪着火光。“是啊我不需要,但当时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不止像你,还更像他。”

“你知道。”工藤新一重复着。

“你就这样凭空出现,把看似正常其实已是死灰一样的工藤新一点燃了。”

“可我输了,我确认那样的怪盗基德是不可能活着,也没法找出你和怪盗基德的联系,我拿了你的头发去验证,可连DNA都说是我错了。”

工藤用舞步把黑羽领到了书柜旁边,从身后双手托着黑羽的脸颊,把他定在那里,迫使他看向玻璃中的自己。

“不甘心啊,没有眼见他的身体化成灰烬,即使一万次告诉自己他死了,也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一直说他还在。”

工藤新一看向玻璃中的相似的二人,声音娓娓道来,丝毫没有悲哀和气愤。

“我知道他当时并不是为我而来,但却因我而去;所以我想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一刻不停地偷盗,再把拼命偷到手的宝石送回去;我想帮他做完想完成的事。”

“他是因为这样,因为知道我会这样想,才一直不出现的吗?”

“作为这世上最了解怪盗基德的人,可以告诉我答案吗,黑羽快斗?”  工藤眼中深邃的冷海,直直地望进黑羽澄澈如晴空的眼睛,好像真的有在等待他回答一样。

镜中的两双相似又不同的眼眸互相看着对方,只是一瞬,黑羽不知道何时把工藤怀中的枪掏走了,黑羽朝下一滑从那制住他的臂弯里脱出,在几步之遥的地方观察着掏出的东西。黑羽只想探个底,结果翻出来一把为节省开枪时间解开保险已经上膛的枪,他表情愠怒,狠狠把枪甩到了一边。

工藤和黑羽二人都为本该亲密无间的恋人准备了拿手的兵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却也导致了最坏的情况;只是怕对方过界,就让自己成为了过界的一方。他们天天相见,却也多年未见;一边是平日露水千尺的情谊,一边是过去阳关别离的故人,当二人重叠为一人,命运早就缠绵难辨,谁都不会成为赢家,只不过是一场酣畅的争斗罢了。

电光火石之间黑羽已经展开了进一步迫使工藤缴械的攻击,工藤藏起左手腕的手表就用右手肘攻击扑过来的黑羽,黑羽躲开,但被紧接着跑过来的工藤摔在了地上,工藤转身去捡枪,结果黑羽的腿从背后夹住了他的头,「居然直接在家想对他完成大腿绞杀,是真想杀了吗这家伙」,工藤没曾想,当昨夜还和自己翻云覆雨的自家可爱的恋人爆发出自己的全部实力,竟是这种感觉。他被一双日常与他相缠的腿直接扭倒在了地上,摔得他背部火辣辣地疼。黑羽压上他就是两人一起几个翻滚,远离了枪的位置。途中碰到了桌脚,桌子上的几个相框摔碎在地。

黑羽看向那一地碎片,那里面都是他们两个的合照,相框是他挑了好久的。

工藤趁黑羽看着相框分神之际一脚蹬开压在自己身上黑羽的身体,那人没完全躲开,后背撞上了后面的书柜,玻璃哗啦啦地掉下来。有几片还从黑羽的脸上刮了过去。因为头顶直接撞上了门框,红色的鲜血顺着额头经过脸颊流了下来。

快斗刚想自己伸手去擦,便看见工藤走过来已经蹲在他跟前,黑羽最沉迷的工藤那发亮的眼睛里目光如激流流转, 然后朝他脸上被玻璃划破的新鲜伤口奔涌而去。工藤抬手向他伸去,像是要轻轻抚摸他的样子,在手临近脸颊的时候速度突然加快。黑羽立马左手去挡下工藤这一拳,右手朝工藤劲瘦的腰部一掐,再次扭打到了一起。

黑羽降低重心试图捉住工藤的腿却因为那人一瞬间跳开只抓到了脚。然后工藤整个人被带翻在地,黑羽匀速扑到工藤身上并制住了他。

居高临下的黑羽朝工藤眯起眼睛,用愤怒值积攒到极点的可怕眼神盯着身下的人,边盯边嘴角缓缓勾起,同时还不忘干脆抬手抹去自己脸侧骇人的血迹,活像只等待用餐的猛禽。

黑羽快斗死死地扣住工藤的下巴,慢慢开口,“我知道,七年了,我们一直貌合神离。”

“你不喜欢我特地为我们设计的婚戒。”

“也经常趁我不注意扔掉我的甜品。”

“你和我在一起完全只是因为另一个人。” 黑羽垂眸,再睁开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目光无比深沉,鲜血染红了小半张脸,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回来。工藤新一知道,他是故意的。

工藤就这么一直平静地看着上方的黑羽,仿佛要从他脸上的鲜血中种出一朵花来,狭长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独属于工藤新一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明暗不定。

一阵沉默过后,觉得自己对另外两事无从回复的工藤新一避重就轻,“我扔了你的甜品你就在家里挖地三尺开个密室重新买了一个加大号冰箱?”

“偷偷搞一个房间存怪盗基德的档案的人也不遑多让。”

“你还说,结婚以来你瞒着多少事还数得清吗?”

说那时快工藤挺身捆住了黑羽的双手翻身而起,那对灵巧修长的手随着黑羽的手臂一起带着黑羽整个人都被他钉在周围一片狼藉的地毯上,他跨坐上去把黑羽整个人压住,然后右手已经在试图侵入黑羽衣襟的路上。

“平时看起来更结实的身材……的真实是……”

“这里,要细很多。” 他摸向黑羽的腰侧。

“因为衣服里总藏着……”紧接着工藤从黑羽腰侧摸到了一个硬物,“…很多东西。”

黑羽瞬间急了,但因为刚才撞到了头,又这么猛地起身,竟是一阵头晕,只好无力地躺回去咬上了工藤捆着他双手的手臂,然后工藤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啊”了好大一声,但黑羽没想到的是,工藤很快察觉了那是把枪,并没有收回压制他双手的手臂,“……藏着……” 工藤见黑羽还在咬着他,忍痛尽快摸了一圈轮廓,本想心中描画着型号,半秒之内得出的结果让他嗅到了比任何记录在案的枪械都更让他激动的危险。

没等他从震惊里出来,黑羽神不知鬼不觉抽回了被制住的一只手,伸入腰间扣动了扑克枪的扳机,硬是把工藤的手顶了出来,有血液从黑羽的腰间的衣服里爆开,然后跟着工藤新一的手撒了一路星星点点。

工藤看着自己手心的一字伤痕,嘴角勾起了胜利的笑容。

黑羽看到工藤想扒他胸前的衣服时是一瞬间的慌乱,但那很快无影无踪。黑羽知道工藤想干什么,只是他永远不会得到答案就是了。还没从头晕中缓过来的黑羽实在挨不过工藤发狂一样的动作,干脆躺平任他鱼肉。

黑羽快斗知道,他对工藤新一再好,也赢不了那个他一手创造的人间幻影,所以工藤是被他逼成这样的。他没有任何醋意,只是那过往太过于艰难。他自己也不愿回去,甚至不愿回想。他不愿回想那把黑羽快斗那一直看似伟岸实则可怜的骄傲被碾作尘的惨烈现实;不愿回想他一介本该死去的人如何背负着别人的人命。但不回想不代表不记得,所以才要好好活着,然后一直记得。

工藤新一使劲地揉搓着爱人胸前的一寸皮肤,他伸头上前,红润的舌头探出头来,在一片如新春刚降临的初雪一样的月白上面来来回回地游走,用比以往多少次都更用力的力度,直到把月白摩擦到泛着粉色,他想用这种方式带下来任何疑似仿生材料的外皮,可无论怎样也没有任何改变。

“黑羽快斗…,”他逐字加重地喊着他的姓名。他看着那光滑地根本不可能发生过任何事的黑羽快斗的左心房。

“为什么…什么痕迹都没有…”工藤新一声音开始悲切了起来,甚至有些声嘶力竭。

“大侦探你在说什么呢?玩了这么久心理战,又和我打架,最后莫名其妙地扑上来,原来是太渴了?” 黑羽因为这阵撩拨在他身下笑得春光明媚,故意扯开话题。

“说出来啊……”工藤新一被那笑容扎得心口生疼,发出的焦急声音听得黑羽心脏战栗,然后工藤气息不稳地跌在黑羽胸上,那突然靠近他怀里的模样在还在头晕目眩的黑羽看来,倒挺像那个消失很久的小侦探了,“说你是他……”

黑羽感受到了胸前的湿热,他双手绕到工藤的背后环抱着他,把他又朝自己身上按了按。像是一只大鸟张开它温暖的羽翼保护着新一。他闭上了眼睛,良久,又睁开,“我,是黑羽快斗啊。”

工藤新一趴在黑羽身上,听见黑羽好听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和心上同时传来,却越来越远。工藤像被他这句话打入了死牢,然后眼前陷入了真正的一片黑暗。

“基德……” 他跪在地上,不断呼喊着躺在他怀中的人,却只能看着他逐渐气若游丝。

那人努力地呼吸着,用因为意识不清盛满雾气的不再晴朗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名侦探……”

基德好像还想和他说什么,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了。那贴着自己脸颊的手开始无力地垂落,然后他慌乱地把它挽留。那被浸透鲜血的白色手套包裹的手,被他疯狂地按回自己脸上。

怀中人的体温逐渐被周围的寒冷夺走,这个人必死无疑了,见证无数生离死别的工藤新一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可是他还是把已经闭上眼睛的人轻柔地放回去,然后跑去门口想帮救护人员快点进来,哪怕快一秒都好。

但是等他回到远处,怪盗基德消失了,连带地上的所有痕迹一起,没有任何存在过的证据,像是人生的最后一场不可思议的魔术一样。

工藤新一的心脏被硬生生切了一半。

他在做笔录见警视厅那些老朋友之前,冲进了卫生间,对沾在他脸上的怪盗基德的血液完成取样之后,把带着血痕的脸洗了一干二净。

工藤新一抬头,看向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被水淋湿的刘海和纤长的睫毛都塌了下来,看久了,竟然从里面慢慢看出另一个人来。那人朝他微笑,逐渐褪色,直到镜中空无一人。

他醒了,从这个两千五百多个日夜里他做了无数次细节相同或不同的噩梦中。

“你们俩真能折腾,” 二十五岁出落的愈发好看的宫野志保走了进来,莹白剔透的肤色和如绢的淡色卷发,无不见者脸红,“一个一身伤贫着血发着烧不去休息,一个根本不把自己被药物永久性伤害的身体放在眼里,竟然就在这里,互下死手地打了这么久的架。”

“也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幡然醒悟后痛改前非,进来时你俩竟然就这么拥抱着陷入了昏迷,如果不是你的身体数据有被监测,是不是今天报纸的头条就要改头换面了?比如「名侦探工藤新一与魔术新星黑羽快斗在家中殉情」……”

不知怎地,工藤突然想起今天凌晨脑补的头条版本「工藤新一与怪盗基德深夜女厕幽会」

“宫野……” 工藤挠着额前的头发,有些抱歉地看着女子。

“那个……”

“先说好,我是不会帮你们收拾的。”宫野指了指外面的一地事后现场,摊开了手。

“我是说……”

宫野又打断他,“他还在隔壁睡觉,我用了一点方法。”边说边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不是这个,想问你关于七年前我给你的那个血样。”

“我是动过手脚,但目前并不想对你解释什么哦。”

“你……”工藤出口就被塞进口中的药丸噎了回去,“请把这个吃了。”宫野第三次打断工藤,接着说。

工藤乖乖地开始吃药,然后他沉默了,他知道这个嘴上不饶人的女人永远不会对他不好,他也不想对她生气。其实事到如今,那些证据也没什么必要了。

他站起身来,走向隔壁。

宫野志保看着她年少倾慕的背影,那背影无论怎样被命运欺骗与捉弄,也光芒不减,心中没有不甘,尽是对工藤新一的愧疚和旁观两个人的焦急和感慨。因为早在她十八岁遇见那个把刚从死亡里爬出来的黑羽快斗扔给她照顾的女生时,那些不甘和喜欢工藤的心情都一并消失了。

十七岁的少年在四月新生的青草上仰卧,手上的每一个变化让指上的硬币翻飞。

如果手就这样静止,硬币会掉下来,摔在这散发着雨香的土壤上,可能损伤,可能会变成别的东西,但永远不会完全消亡,生命也是一样。

少年被那个全身笼罩着明媚光芒的少女叫醒,他的蓝水晶一样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气质像是一只名贵而慵懒的猫。女孩是中森青子,是和少年一起长大的人。

她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子,少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心里突然发疼,像是没有被抹干净的记忆一样,她是存在的,但只能是模糊的。

这本该是个普通的故事,如果忽略少年在正午睡觉的原因。这本该只是个有点不一样的恋爱故事,如果他没有遇到另一边,那个一旦和他一起,就如同日月争辉的人。

青草随风被吹出了一圈波浪,幻化成蓝色的海面,飞机在开始飞向低空时,少年静静地望向窗外一望无垠的天与海。

少年现在是工藤新一了,他察觉了期待中的声响,有些欣喜,像个打开新玩具的孩子,理所当然地向广场当中的行李箱跑了过去,这异样的欢喜,放在那层好看成熟的外皮中,就像个时光逆流的幼稚鬼。

行李箱中的孩子走了出来,用战意昂扬的眼神看着他,孩子很快成了视野里最明亮的一角。但在他靠近远方那个孩子的时候,天空突然变成了一片诡异的橘色,警笛声为他的前进奏响着欢歌。他一步一挪地,把好重的身体拖着走,左臂一刻不停地发出抗议,他其实很怕疼,就算死死地攥着受伤的地方,也不会减弱任何感觉。

滴血的天空愈来愈低,直到压在他的头上,他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了一边的墙上。他走不到远方了,他看着视线尽头的江户川就这么模糊到消失,可他无能为力。那诡谲的天空逐渐缩小,直到把视野中的所有景物都卷席在了他眼中,直到成为一片黑暗。

他知道这是个梦了,是因为同样地方的疼痛才掉进那黑暗之中去了吧,他想。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逐渐出现了悠远的熟悉声音。

“没有不喜欢你设计的戒指,不想戴是因为……”

工藤新一伸手过去,更换了黑羽额头的毛巾。黑羽一身被梦境惊出的冷汗已经消退了大半。

“……想着我还很年轻,只要不戴婚戒,不高调公开的话,外人不太会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不是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宣告给外界。”

“只是在残忍的人与事里打转太久,开始惧怕它们……”新一把手插进了刘海中间,自顾自陷入了一种灰蒙蒙的情绪,还没等开口,酸涩的糖果味道就在咽喉中蔓延开来。

“那些陷在情感纠葛里的罪犯,如果看到我结婚了,可能会报复我的家人,只为了看我痛苦。”

“你胃不好,扔掉你的甜品是不想你生病了还吃它们,所以扔了……但不好意思告诉你。”

也不知道工藤先生坐在他身边絮叨多久了,名侦探难得可以说到这个地步,好想继续听啊,可是他要忍不住了。黑羽还没睁开眼睛,嘴角就就偷偷笑了起来。

工藤低头,思考着,决定着,像是在准备一最后的结束语。然后他抬头,认真地看向安静躺在床上的人。

“作为侦探的生活是我人生的一大半时光,它是那么需要证据的事业。我一直害怕,害怕那个带走我心里一大块地方的宿敌,为了我这样只剩半条命的人,真的毫无价值地死去了,他那么优秀,本应该在他私下的身份里也有耀眼的未来。所以当我回想一千一万遍他不见了的那天,都拒绝承认他死去了这样被证据决定的判断。然后你出现了,看着你我就知道,怎样都好了,无所谓了。那是种直觉,你只靠存在,就给了我这样的心安,和任何证据都没有关系,这得归功于在我还是柯南时就总是能发觉你在身边,多不可思议。”

“宫野今天离开前说,我对你已经达到动物级别的嗅觉了。”

“也许吧。如果气质可以气味化,我一定是第一个感觉到你的那个人。”

“还记得杯户饭店的那个天台吗?那天我第一次仔细地观察你,就把你嗅了个一干二净。今天我终于可以说了,那是黑羽快斗自己的气息。”

“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在意,因为你太过了解我,了解你和我的关系,但是还是想说。”

“黑羽快斗,我喜欢你,和怪盗基德没关系。”

退隐多年才刚重新出现的第二代怪盗基德,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表白,一时僵硬在床上。

工藤新一也察觉了他的动静,一旦想到黑羽可能已经醒了好一会儿这种可能性,那淡淡涨起的红色从脖子根慢慢胀到整张脸,直到新一红得像个番茄。

如果工藤新一知道黑羽快斗醒了,永远都不会说出来。黑羽也可以抓到工藤的所有心思,所以如果不是他也竖起来这样的一身刺了,他都不会像今天这样刺激他。

他也气,气工藤新一只想保护他,这让骄傲的他受伤极了,可他黑羽快斗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模一样呢,把黑暗一面藏在不可触碰的位置,把明亮的一面留给对方。他不是也因为这样骗了他到现在吗?所以平时就算生气也只能自己消化。想到这里黑羽内心的哀凉就变成了冰淇淋一样甜滋滋的美好。

二十四岁的大人了,吵起来还像半大的孩子似的。可是结婚就是这样,就算前一天翻天覆地山摇地动了,也能睡一觉便好了。

同时,结婚是把自己的人生分担一半给自己的爱人,他们现在的确是仍然拒绝的,二人之间仍然有很多不愿透漏的事情,和不愿去分担的苦痛。可是已经在逐渐改变和完成的路上了。

黑羽快斗结束了装睡,偷偷睁开一只眼向坐在床边的人看过去,只撞见不仅红色没消退还愈加成熟的番茄新一。

快斗实在憋不住,便咯咯地笑了出声。

新一又羞又恼,“闭嘴。”

快斗哪里会听,越笑越大声。

新一端起床头的茶杯猛灌一口水,然后向快斗凑了过去,整个身体俯在快斗身上,他左手撑着枕边,右手环着快斗的颈部,献上了饱含生命之源的一吻。

直到让黑羽快斗的脸也憋得通红为止。这下工藤一点也不尴尬了,“终于,抓到你了。”

工藤新一心情好极,顺势溜进了黑羽快斗的被窝里。他和黑羽共枕,偏头脉脉地看向黑羽,两张脸仅咫尺之遥。

他认真地询问黑羽的意见,“今天是特别的,我们用掰手腕的方法决定上下怎么样?”

工藤对黑羽眨巴了两下眼睛,黑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跟着眨了一下。

“公平起见,左右手,三胜二。” 工藤新一这样说了。

手臂绑着好多圈绷带的黑羽快斗:“离婚!!!!!!!”

今夜也夜空晴朗,繁星满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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