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暗涌 (6)
<双男主,穿越,谍战>
<头一回写穿越文,故事里面涉及到的历史人物、事件均为我胡编乱造的,勿杠>
<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杜若谷闯进刑讯室的时候,杨九郎就坐在一摞叠起来的空炮弹箱子上,晃荡着两条腿,正在给一个年轻漂亮的书记员讲他家老爷子娶了十九房姨太太,最后一房是一个舞厅大班的轶事。
这时候杜若谷突然进来,说:“厅长让你赶紧去他办公室一趟。”
杨九郎从炮弹箱子上滑下来,朝那个一脸崇拜望着他的小姑娘挑了挑眉,摇头晃脑的跟着杜若谷往外走。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夹杂着从他们背后的刑讯室深处传来的一声声毛骨悚然的惨叫。
换了警察制服的金永川坐在一张黑漆木大办公桌后方正中央,他的办公室很大,老式暖气不足以把阔朗的空间烘热,显得整个屋里都阴森森的。
杨九郎自顾自的拉出办公桌前面的椅子坐下,杜若谷仿佛适应不了屋里的冷,躬着身子缩着手站在他身旁。
低着头用食指关节不停揉着眉心的金永川忽然开口问:“六个人全都承认自己是接头人?”
“是,他们禁不住打,看样子都一心求死想快点儿结束。”杨九郎摊摊手。
这事儿让金永川无比头痛,审不出个结果,那这几个人就成了烫手山芋,要不得了。
金永川拿起桌子上的钢笔,在面前的名单上随手一勾。
“一个不留?”杨九郎够到那份名单在手里举着。
“不留。都是些小喽啰,级别太低不可能知道山鹰的真实身份,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水谷长官的圣诞晚宴,别的事儿都丢开手。”
杨九郎和杜若谷一起带着人,把那几个军统的人押到了城郊的那片小树林儿里。行刑队早就等在这里了,枪毙了他们好交差。
金永川亲自监刑。他依旧是穿着黑色的长皮大衣,戴了一副墨镜。
杨九郎觉得隔着这副墨镜,他好像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用目光扫射击穿。
埋人的坑已经都挖好了,整整齐齐一排,被捕的军统人员面朝着坑被枪顶着后脑押着跪下,一个一个在枪声中抽搐着倒进坑里。
站在边上抽烟等着的杨九郎冷的直跳脚,而杜若谷紧张的不行,每一声枪响他都得闭紧一下眼睛。
又是一声枪响,声音暗哑的诡异。
那个待受死的人以头抢地,哆嗦的不成样子。行刑员退了“臭弹”又拉了枪栓重新把子弹上膛,扣了几下扳机,枪声还是没响。
杨九郎吐了烟屁股,牢骚满腹的边走边从后腰处拔出自己的枪,“我早就说这南部式不顶用,听我的用三八大盖儿多好?!”
杨九郎的枪是一把勃朗宁,“我送你吧。”
那个人扭动着失禁的身躯爬到杨九郎脚边求饶,“再……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有话要说!”
“屁,死到临头了还想耍花样。”杨九郎把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食指收紧。
“等一下!”几乎在杨九郎扣动扳机的同时,杜若谷冲过去拉住他的手臂,这一枪打飞到天上去了。
“哎呦呵,杜副队长你可小心,别走火儿伤到咱们厅长。”杨九郎把枪换到左手。
“哦哦,是我考虑不周,厅长饶命!且听一听他到底还有什么想招认的,再做定夺也不迟。”
杨九郎冷笑:“还是杜副队长有经验。”
“先给他换身衣服,”金永川说,“裤子都湿了别给他冻死了。”
那个人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浑身发抖路都走不了一步,被两个人架着拖进了树林边的岗亭。
金永川在炉子边烤火,而杨九郎跟他之间隔着杜若谷站着。他觉得他的身体此时烧的就像一块火炭,他不想让金永川发现他此时额头微微冒汗。
“说吧。”金永川的耐心明显随着温度有所回升。
“我们这次出任务之前,上面什么消息也不肯透露,我觉得这次恐怕是有来无回的‘单程票’,到了这边我就偷偷跟踪了交通员,想看看他到底是跟谁接的头……”
金永川笑了,原来还是怕死的,只要怕死那就好说。他慢慢问,“谁是交通员?”
“第二个死的……那个人,他是。我跟着他,看见他跟一个在电影院门前刷小广告的老头儿说话。”
“那老头儿什么样?”
“说了能换我一条命吗?”
“当然,我还要大大的奖励你呢。”
“五六十岁,佝偻着腰坡着左脚。”
金永川笑着说好,而后又是一声枪响,那个人头上最终还是有了一个血洞,睁着惶然的眼睛仰面倒在了地上。
金永川把枪还给了杨九郎,杨九郎眯着眼睛笑了,“你为什么还是要杀他?”
“留着他还有什么用?他就只有这一条情报。”
他们三人从岗亭里出来,杨九郎走在最前面,脚踩在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积雪上,内心萧瑟。
金永川走在最后,他惯常的姿态就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的心里有一个疑虑,他当然知道这几个人一个也不会是真正的“山鹰”,但是不杀他们灭口没法儿向日本人交差。那么漏网的接头人又是谁?杨九郎又为什么那么急着去杀那个要招供的人?
那天下午,杨九郎执行了金永川交给他的新任务,带人去电影院附近抓那个坡足老头儿。
而杜若谷被单独留下了,金永川说他立了一功,奖给他一些“活动经费”。
杜若谷千恩万谢的捧了那钱,金永川忽然又问他:“让你跟杨队长一起共事,还习惯吧?他是我完全信任的人,办事很牢靠,只是总改不了那一身纨绔子弟的劲儿。”
杜若谷思忖着他的意思,奉承着回答:“杨队长是青年才俊,卑职一定会和杨队长精诚合作,共同效忠皇军。”
“他不像你们,是为了信仰而战斗的。他就是为了躲他爹,他家是商贾巨富,他睡了他爹的一个年轻小妾被发现了,怕他爹罚他,就跑到关外来参加了东北军。我看他办事儿蛮机灵就留在身边当了副官,后来东北军撤退的时候我不想走,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恋家,我就想带着我的人一起留下来投诚,没想到被人打了黑枪。是他帮我挡了那颗子弹,救了我一条命,后来又跟着我一起来到哈尔滨当了警察。”
杜若谷堪堪陪笑着,这种时候跟他谈“信仰”,简直跟明晃晃抽他嘴巴子没什么两样。
“你是个文化人,心思缜密沉稳老成,以后你在他身边儿,要多协助他。”
“是!卑职一定誓死效忠,肝脑涂地!”
杨九郎踩着冬天生硬的柏油路面,站在电影院的海报墙前,挤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人中间看着各种布告和小广告。
他在一个招收报馆记者的广告里面看到了上级给他的嵌字命令。
“诸沙记画五请抓金。”
街上人来人往,不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和烤地瓜的叫卖声。杨九郎其实早就看懂了命令,诛杀计划务请抓紧,但是他仍然在原地站着。
他站在人群中,在这个苦寒如瀚海一般的城市里,直觉自己越来越像一只孤独的、无处落脚只能一直不停飞翔的山鹰。
午后难得的有阳光从高处直扑下来,让他的后背有了些温暖,他余光里看到了那个坡足的老头儿。
他能想象到再过一会儿这条街上会有怎样更加热闹的景象,虽然杜若谷没来,但是跟着自己的人里面肯定还有别的眼线,杨九郎不能多想,他立刻像那个老头儿的方向靠了过去。
这个老头儿他是第一次见,作为一个职业特工,单线联系的上下线不能私自见面,这是必须完全遵守的组织纪律。
要想完成任务,就必须继续潜伏下去,活下去。他没得选。
老头儿提着一桶稀稀的浆糊,洒洒拉拉的用刷子蘸着涂了一块儿,从怀里掏出一张新的广告仔细粘上。
行动队的特务们像是洒进沙地里的水,渗透到了他的周围。而他好像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把刷子和桶往身后一扔,扭头就跑。
一眨眼的功夫那老头儿就闪进了街边一条狭窄深邃的胡同儿,是腰也不佝偻了腿也不瘸了。
杨九郎拔出枪朝天开了一枪,大喊了一声“抓活的!”
老头儿七拐八拐的在交错的胡同里逃窜,杨九郎心说真是好样的,跑的都是容易迷失的地方。但是他毕竟上岁数了脚力不行,杨九郎身后的人跟他一起紧紧的追着,始终也没有被甩开太远。
最后到了一处死胡同,那老头儿无路可逃了,掏出手枪回身,短暂的看了杨九郎一眼,毫不犹豫照着他身上就是一枪。
杨九郎也立即开枪回击,打中了他那条本该瘸着的腿,随后肩膀中弹一个踉跄。
杨九郎顾不得自己的伤,拼命冲到了追捕的人群的最前面,跑到那老头儿的身边。但是老头儿已经吞下了事先准备的毒药,嘴角开始冒出白色的泡沫。
“别死!别……”杨九郎把他扶起来慌乱的拍他的后背,但是为时已晚,老头儿嘴里马上开始冒出血来。
“草!”杨九郎丢开他的shi体,站到旁边倚着墙,用满是血迹的手点起一支烟。
他总觉得,从那老头儿死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感觉到老头儿好像认识自己。
老头儿的shi体连同那张广告被一起送到了警察厅,杨九郎身边的坐探向金永川报告:杨队长在抓捕行动中的表现未见异常,果敢英勇,是老头儿先朝他开的枪,他才回击。
金永川拿着那张从墙上揭下来的广告,杜若谷就站在他身旁,弯着腰也在看,仿佛要把那张薄薄的纸看穿。
他们看不懂,军统上级在广告上给杨九郎下达的指令是急催诛杀计划。
傍晚,换了一套很正式的黑色礼服的杨九郎,微微托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又抽着烟坐在了江畔餐厅的吧台旁。
<未完待续>